霜降后的第三天,許樂接到張老漢的指令:"去鷹嘴崖采三株冰棱草,申時前必須送到丹房。" 他摸著腰間的木靈砍柴刀,刀身的木紋在晨露中泛著微光 —— 這把凡鐵法器已能精準劈開靈植的護根靈氣,是他在靈田勞作時的最大助力。
鷹嘴崖位于玄天宗后山最險峻處,崖壁上垂掛著冰棱狀的靈草,葉片上凝結的露珠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暈。許樂剛轉過彎,便聽見上方傳來爭吵聲:"任瑤,你竟敢偷換我的《烈陽劍訣》玉簡?"
他躲在巨巖后望去,兩名外門女弟子站在崖邊,其中一人正是任瑤。她的白衣上沾滿泥漬,手中攥著個青竹藥簍,另一名黃衣女子正扯著她的手腕,腰間玉牌刻著 "外門癸字弟子"。
"王師姐,那玉簡是我在銀杏樹下撿到的。" 任瑤的聲音帶著倔強,"況且玉簡上蓋著藏經閣的火漆印,豈是說偷就偷的?"
黃衣女子冷笑一聲:"少裝無辜!你以為傍上李首座就能為所欲為?" 她突然松開手,腳尖猛地踢向任瑤的藥簍。竹簍墜入懸崖的瞬間,任瑤下意識去抓,腳下的碎石卻突然崩塌 —— 她整個人朝著深不見底的懸崖墜落!
"小心!" 許樂本能地沖出去,砍柴刀在掌心泛起木紋青光?;煦缰樦直郾l,他竟在崖壁上踏出數步,刀刃插入巖縫的剎那,另一只手抓住了任瑤的手腕。
任瑤的瞳孔驟縮,她清晰看見許樂眼中流轉的幽藍微光 —— 那是混沌之力特有的色澤。此刻她的玉墜正貼著許樂的掌心,兩股微弱的靈氣竟如溪流交匯,在兩人相觸的肌膚下形成短暫的回路。
"抓緊!" 許樂咬牙發力,木靈砍柴刀深深沒入巖縫,刀柄的藍布被山風吹得獵獵作響。任瑤趁機摟住他的脖頸,發現他衣領里露出半片玉簡,上面的朱砂字跡正是《烈陽劍訣》的招式圖譜。
當兩人跌回崖頂時,黃衣女子早已不見蹤影。任瑤盯著許樂袖口的雜役補丁,欲言又止。許樂低頭整理衣襟,卻看見她手腕上的紅痕 —— 那是被黃衣女子抓傷的,此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顯然她也在暗中運轉靈氣。
"你的玉墜..." 許樂猶豫片刻,決定坦誠,"和我懷里的靈狐玉牌,似乎能產生共鳴。"
任瑤的睫毛猛地顫動,她想起昨夜在藏經閣看見的場景:許樂被陳師叔追殺時,周身纏繞的黑霧竟與她家族典籍中記載的 "混沌之力" 一模一樣。此刻近距離觀察,他眼中偶爾閃過的幽藍,正是瑤臺仙府守護靈的感應信號。
"我叫任瑤,來自..." 她剛開口,遠處傳來腳步聲。許樂迅速將冰棱草塞進她的藥簍,壓低聲音:"申時三刻,西廂房的海棠樹下。" 這是他從任瑤的山歌里破譯的暗號,此刻用青牛村俚語說出,讓任瑤眼中閃過驚訝。
回到靈田時,張老漢正對著藥簍發火:"冰棱草的護根須斷了兩根!" 許樂低頭認罰,卻在彎腰時看見任瑤從丹房方向走來,袖口藏著個青瓷小瓶。趁張老漢轉身,她迅速將瓶子塞進許樂手中,瓶身刻著 "生肌散?外門特供"。
深夜,許樂在雜役房點亮松脂燈,發現生肌散里夾著張字條,朱砂畫著半朵蓮花與三道劍痕 —— 正是他昨夜在鷹嘴崖使用的混沌劍訣軌跡。他摸著字條上的紋路,忽然想起任瑤墜落時,玉墜與他掌心相觸的瞬間,腦海中閃過的那幅瑤臺仙府壁畫。
三天后的卯時,許樂在藥園澆水時,任瑤故意打翻銅盆,水流在青石板上沖出 "北峰廢井" 四個水痕。他會意,當天夜里便在廢井中發現個錦盒,里面裝著《烈陽劍訣》中冊,以及半片記載著 "瑤臺仙府方位" 的羊皮地圖。
"你早就知道我不是普通雜役。" 當許樂在銀杏樹下堵住任瑤時,她正用玉墜收集晨露,指尖泛著與小狐貍相同的微光。
任瑤沒有否認,反而從袖中取出塊碎玉:"這是我在藏經閣后墻撿到的,上面的混沌圖騰,與你體內的力量同源。" 她望著許樂震驚的眼神,忽然輕笑,"別緊張,我祖父曾是瑤臺仙府的守墓人,混沌之力... 我們家族等了三百年。"
山風掠過銀杏葉,將她的話吹散在晨霧中。許樂摸著碎玉上的紋路,發現與古戰場石屋的壁畫完全一致。任瑤的玉墜、小狐貍的玉牌、他體內的混沌經,三者在這一刻形成微妙的三角共鳴,仿佛在訴說著某個跨越千年的約定。
這一晚,許樂在茅廁頂的磚縫里研究《烈陽劍訣》中冊,發現每式劍招都暗藏著靈氣循環的法門。當他將混沌之力按照劍訣路線運轉時,丹田的小火旋竟分化出三朵形態各異的火苗 —— 對應著 "烈日初升"" 烈陽當空 ""日隕星沉" 三式。
更讓他驚訝的是,任瑤留的字條背面還有行小字:"血煞殿的 ' 離魂香 ' 需用冰棱草克制,陳師叔每月十五會去膳房取密信。" 這些信息與他多日的觀察完全吻合,證明任瑤早已暗中調查內奸,而他,正是她選中的破局關鍵。
五天后的深夜,許樂按照任瑤的指引,在膳房梁上果然看見陳師叔與血煞殿使者交易。他運轉混沌之力,將耳中塞入的蜂蠟浸透靈氣,竟能清晰聽見對方交談:"后天的祭典,把祭品從青牛村換成靈田雜役..."
青牛村三個字像重錘擊打在許樂心口,他險些從梁上墜落?;煦缰υ诮浢}中劇烈震動,卻被任瑤提前塞給他的冰棱草香氣安撫下來 —— 原來她早已料到他的反應,在字條角落畫著冰棱草圖案,暗示他提前服用克制心神的靈草。
當陳師叔離開膳房時,許樂看見他袖口的血色蓮花刺繡格外刺眼。他摸了摸腰間的木靈砍柴刀,刀刃上的木紋在黑暗中發出微光,仿佛在催促他動手。但理智告訴他,現在還不是時候 —— 他需要更多證據,需要任瑤的家族傳承,需要將青牛村的危機與瑤臺仙府的秘密串聯。
回到雜役房,許樂望著窗紙上的月光,想起鷹嘴崖上任瑤墜落時的眼神 —— 那不是恐懼,而是一種終于找到同伴的釋然。他忽然明白,這個看似柔弱的外門弟子,其實與他一樣,背負著家族滅門的血海深仇,懷揣著揭開真相的堅定信念。
卯時的梆子聲響起時,許樂摸著任瑤給的青瓷瓶,發現瓶底刻著 "任瑤?庚戌年霜降"。這個細節讓他心頭一暖,原來在這冰冷的宗門里,還有人記得他隨口提過的生辰。他望向靈田方向,任瑤正在采摘晨露,白衣在晨光中飄動,像極了母親年輕時的模樣。
這一天的采藥格外順利,許樂總能在任瑤的暗示下找到最上乘的靈草。當他將帶著露水的冰棱草遞給丹房時,管事的目光在他袖口的補丁上多停留了三息 —— 那是血煞殿內奸在確認目標。
暮色四合時,許樂蹲在鷹嘴崖下,用樹枝畫著白天看見的祭典流程?;煦缰樦讣鉂B入泥土,竟在地面勾勒出青牛村的輪廓。他忽然發現,地圖上青牛村的位置,恰好與瑤臺仙府的標記形成某種星象共鳴 —— 這不是巧合,而是血煞殿早已選定青牛村作為祭品來源!
深夜,許樂躺在稻草堆上,聽著老陳的鼾聲,心中盤算著下一步計劃。任瑤的出現,讓他的調查有了關鍵助力,而她家族與瑤臺仙府的聯系,更是解開混沌血脈之謎的鑰匙。他摸了摸藏在草席下的碎玉,上面的混沌圖騰在月光下發出微光,仿佛在訴說著一個古老的預言。
當月光再次爬上窗紙時,許樂做了個夢。他夢見自己與任瑤站在瑤臺仙府門前,小狐貍的玉牌與任瑤的玉墜合并成完整的鑰匙,而他手中的砍柴刀,不知何時已變成泛著混沌光芒的長劍。仙府門開的瞬間,他看見母親站在光霧中微笑,身后是無數青牛村村民的身影。
卯時的梆子聲響起時,許樂握緊任瑤給的青瓷瓶,瓶身的溫度仿佛帶著她的體溫。他知道,從救下任瑤的那一刻起,他不再是孤獨的破局者,而是與任瑤并肩的冒險者。藏經閣的窺秘、血煞殿的陰謀、瑤臺仙府的秘密,都將在兩人的合作中,逐步揭開神秘的面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