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第一的清冷學神,被一個女生拉下神壇。成績不好但可愛粘人。我很開心。別誤會,
我不是那個女生,我是那個常年考第二的,現在,我的機會來了!
期中考試的成績單貼在公告欄上,我站在人群外圍,不用擠進去也知道結果。許墨第一,
林修第二,這幾乎成了我們學校的固定風景。三年來,這個排名從未變過。"讓一讓,
讓一讓!"我聽見蘇曉清脆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她像只活潑的小鹿一樣蹦跳著擠進人群。
我下意識地往旁邊讓了讓,目光卻不受控制地追隨著她扎起的馬尾辮。"哇!
"蘇曉突然發出一聲驚呼,"許墨這次居然掉到第五名了!"我的心臟猛地一跳,
三步并作兩步沖上前去,差點撞到前面的同學。白紙黑字的成績單上,
第一名赫然寫著"林修"兩個字,而那個永遠壓我一頭的名字,確實滑落到了第五的位置。
"天啊,林修,你終于翻身了!"蘇曉轉過頭,對我露出燦爛的笑容,眼睛彎成兩道月牙。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她的臉上,形成斑駁的光影。我努力控制住上揚的嘴角,
故作鎮定地說:"只是運氣好而已。"但內心早已掀起驚濤駭浪。許墨,
那個永遠面無表情、永遠獨來獨往的學神許墨,居然失手了!上課鈴響起,
同學們陸續回到教室。我故意放慢腳步,目光掃向許墨的座位。
他正低頭翻看一本厚重的參考書,額前的碎發垂下來,遮住了眼睛。即使成績下滑,
他依然保持著那種與世隔絕的氣場。"許墨,"蘇曉蹦蹦跳跳地跑到他桌前,
從書包里掏出一個精致的便當盒,"今天做了你喜歡的玉子燒,嘗嘗看?
"我的手指不自覺地掐進了掌心。三個月前,蘇曉突然開始接近許墨,起初只是問問題,
后來發展到每天帶便當。而許墨,那個據說拒絕過無數女生告白的許墨,
居然默許了她的接近。"謝謝。"許墨頭也不抬地接過便當,聲音冷淡得像在討論天氣。
班主任李老師走進教室,開始講解期中考試的試卷。我的注意力卻完全不在題目上,
目光不斷在許墨和蘇曉之間游移。許墨的側臉依然完美得令人嫉妒,但眼下有明顯的青黑色,
像是很久沒睡好覺。下課鈴響起,我故意磨蹭著收拾書包,等教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才走到許墨桌前。"恭喜。"許墨突然開口,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我愣了一下,
隨即意識到他是在祝賀我考了第一。"呃,謝謝。你...還好嗎?"我試探性地問。
許墨合上書本,抬起頭。我第一次近距離看清他的眼睛——深邃得像一潭死水,
里面藏著我看不懂的情緒。"我很好。"他說完,拎起書包離開了教室。望著他離去的背影,
我心中涌起一股復雜的情緒。按理說,我應該高興才對。多年的競爭對手終于跌落神壇,
而我,終于可以名正言順地站在蘇曉面前,告訴她我喜歡她。但為什么,
我總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接下來的幾天,我暗中觀察許墨和蘇曉的互動。
蘇曉依然每天帶便當,而許墨依然沉默寡言,但兩人的相處模式卻有種奇怪的默契。
更讓我在意的是,許墨上課時經常走神,有時甚至會睡著。周五下午的自習課,
許墨又趴在桌上睡著了。蘇曉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肩上。那一刻,
我注意到許墨的書包半開著,里面露出一張醫院的掛號單。放學后,
我鬼使神差地跟著許墨出了校門。他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回家,
而是坐上了去往市中心的公交車。我猶豫了一下,跟了上去。公交車在醫院站停下,
許墨下了車。我保持距離跟著他,看著他走進住院部,乘電梯上了八樓。
透過病房門上的小窗,我看到許墨站在一個中年男子的病床前,那男人面色蒼白,正在輸液。
"你來了。"男人虛弱地說。"嗯。"許墨從書包里拿出課本,"今天的作業我已經做完了,
您不用擔心。""學校那邊...""我都處理好了。"許墨的聲音依然平靜,
但我注意到他的手指緊緊攥著書包帶,"您只需要好好休息。"我悄悄退開,心里翻江倒海。
原來許墨家里出了事,難怪他最近狀態這么差。而蘇曉...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周一早晨,我特意提早到校,果然看到蘇曉正在許墨的座位上放便當。"蘇曉,
"我鼓起勇氣叫住她,"能聊一下嗎?"她轉過身,臉上帶著慣常的笑容:"怎么了,
大學霸?""許墨他...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蘇曉的笑容瞬間消失了,
她警惕地看著我:"你為什么這么問?""我上周五看到他去醫院了。"我老實交代,
"他爸爸好像住院了。"蘇曉咬了咬下唇,猶豫了片刻才說:"許叔叔得了胃癌,
已經住院兩個月了。許墨每天放學后都去照顧他,經常熬夜到凌晨。"她的聲音低了下去,
"他不讓我告訴任何人。"我的喉嚨突然發緊。這兩個月來,我一直在嫉妒許墨,
甚至暗自慶幸他成績下滑,卻不知道他正經歷著這樣的痛苦。
"那個...便當...""是我主動要做的,"蘇曉的眼睛亮了起來,
"許墨經常忘記吃飯,我就想著至少讓他中午能吃好一點。"她頓了頓,
"其實他一開始是拒絕的,但我死纏爛打,他拿我沒辦法。
"我忽然明白了為什么許墨會允許蘇曉接近他——在生活的重壓下,
即使是冰山也需要一絲溫暖。而我,卻只想著如何利用他的不幸來贏得蘇曉的青睞。"林修,
"蘇曉認真地看著我,"你能保密嗎?許墨自尊心很強,他不希望別人同情他。"我點點頭,
心里五味雜陳。上課前,許墨準時出現在教室門口。他的臉色比上周更加蒼白,
眼下烏青更重了。當他經過我身邊時,我鬼使神差地遞過去一罐咖啡。"提提神。
"我小聲說。許墨愣了一下,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但還是接過了咖啡。"謝謝。
"他的聲音依然冷淡,但似乎沒那么疏遠了。那天放學后,我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醫院。
在八樓護士站,我打聽到許墨父親的病房號。透過門上的小窗,
我看到許墨正坐在病床邊看書,而他的父親睡著了。我深吸一口氣,輕輕敲了敲門。
許墨打開門,看到是我,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你怎么...""我想幫忙。"我直接說道,
"聽說你父親病了,我...我可以幫你補課,或者輪流照顧,這樣你就不用那么累了。
"許墨的眼神變得銳利:"蘇曉告訴你的?""不完全是。"我誠實地回答,
"我上周跟蹤你來的醫院。"我以為他會生氣,
沒想到許墨只是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進來吧。"病房里彌漫著消毒水的氣味,
許墨的父親睡得很沉。許墨示意我坐下,然后低聲說:"我爸需要做手術,
但手術費...""還差多少?"我脫口而出。許墨看了我一眼:"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
""我可以組織募捐,或者...""不用了。"許墨打斷我,"我有辦法。
"我們沉默地坐了一會兒,許墨突然說:"你知道為什么我一直考第一嗎?"我搖搖頭。
"因為我爸說,只要我一直保持第一,他就會好起來。"許墨的聲音很輕,
卻像重錘一樣砸在我心上,"但現在看來,成績和病情沒什么關系。
"我第一次看到許墨露出這樣脆弱的表情,那個永遠高高在上的學神,
原來也只是個害怕失去父親的普通男孩。"期中考試那天,我爸突然吐血,我整晚都在醫院。
"許墨繼續說,"考試時我幾乎看不清題目。"我不知道該說什么,
只能笨拙地拍拍他的肩膀:"會好起來的。"許墨看了我一眼,
嘴角微微上揚:"謝謝你的咖啡。"離開醫院時,天已經黑了。我站在公交站臺,
回想著今天發生的一切。我曾以為許墨的跌落是我的機會,但現在才明白,
真正的機會不是超越對手,而是學會理解與幫助。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蘇曉發來的消息:"明天一起去看許叔叔嗎?我們可以輪流陪護,讓許墨休息一下。
"我回復了一個"好"字,心里某個地方變得柔軟起來。也許,
這才是我應該抓住的機會——不是踩著別人的不幸往上爬,而是伸出援手,成為更好的自己。
第二章 伸出援手周六早晨七點,我就站在了醫院大門口。初冬的風刮在臉上像小刀片,
我裹緊了圍巾,不斷跺腳取暖。手機顯示氣溫只有3度,
我呼出的白氣在空氣中凝結成小團云霧。"林修!"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我轉身看見蘇曉小跑過來,她今天沒扎馬尾,黑亮的長發披散在肩上,
隨著跑動蕩出柔和的波浪。她手里拎著一個保溫桶,臉頰被冷風吹得通紅。"你來得真早。
"她在我面前停下,微微喘著氣,"我還以為要等你一會兒呢。""剛到不久。
"我撒了個小謊,實際上我已經在這里站了二十分鐘,"這是給許叔叔帶的?"蘇曉點點頭,
拍了拍保溫桶:"熬了點兒粥,病人吃這個比較好消化。"她今天穿了件鵝黃色的羽絨服,
襯得膚色格外明亮,像冬日里的一縷陽光。我們一起走進醫院電梯。狹小的空間里,
我聞到她頭發上淡淡的洗發水香氣,是茉莉花的味道。"你跟許墨...是怎么熟起來的?
"我忍不住問道。蘇曉眨了眨眼睛:"就是有一天我發現他在圖書館查醫學資料,
看起來很著急,就問他要不要幫忙。"她頓了頓,"后來才知道是許叔叔生病了。
"電梯到達八樓,我們沿著走廊向病房走去。蘇曉的腳步突然放慢:"許墨自尊心很強,
我們待會兒別提我們知道他家經濟困難的事。"我點點頭,
心里卻暗自驚訝——原來許墨家不只是父親生病,還有經濟問題。難怪他說手術費不夠。
病房門虛掩著,我輕輕敲了敲,沒人應答。推開門,只見許墨趴在病床邊的小桌上睡著了,
他的父親躺在床上,正望著窗外出神。"許叔叔好。"蘇曉輕聲打招呼,
把保溫桶放在床頭柜上,"我帶了些粥來。"許父轉過頭,
露出一絲虛弱的微笑:"曉曉來了啊,這位是?""我是許墨的同學,林修。
"我趕緊自我介紹。許墨被我們的聲音驚醒,猛地抬起頭,額頭上還留著壓紅的印子。
看到我和蘇曉一起出現,他明顯怔了一下,隨即恢復了平常的冷淡表情。"你們怎么來了?
""我們來替你。"蘇曉直接說道,"你回家休息吧,今天我和林修照顧許叔叔。
"許墨皺起眉頭:"不用...""你黑眼圈都快掉到嘴邊了。
"蘇曉不由分說地推著他往外走,"回去睡一覺,洗個澡,晚上再來接班。"我站在一旁,
驚訝于蘇曉的強勢。更讓我驚訝的是,許墨竟然沒有堅決拒絕,只是無奈地嘆了口氣,
拿起外套準備離開。"等等。"我叫住他,從背包里拿出一個U盤,
"這是我整理的期中考試復習資料,可能對你有點用。"許墨接過U盤,指尖微微發顫。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復雜,最終低聲道了句"謝謝"便離開了病房。"他多久沒好好休息了?
"我問蘇曉。"自從許叔叔病情加重后,他幾乎沒睡過整覺。"蘇曉嘆了口氣,
打開保溫桶倒粥,"學校、醫院兩頭跑,還要打工。""打工?""嗯,在便利店上夜班。
"蘇曉壓低聲音,"但他不讓我告訴別人。"我胸口一陣發悶。那個永遠高高在上的許墨,
居然在便利店打工?我無法想象他穿著便利店制服的樣子,
那與他清冷矜貴的氣質太不相符了。"許叔叔,"蘇曉扶起病人,
細心地在他背后墊了個枕頭,"今天感覺好些了嗎?"許父搖搖頭:"老樣子。
"他接過粥碗,手抖得厲害,差點把粥灑出來。我趕緊上前幫忙穩住碗。"謝謝。
"許父虛弱地笑了笑,"小墨在學校表現怎么樣?"我和蘇曉對視一眼。
蘇曉立刻回答:"特別好!老師們都夸他呢。""那就好,那就好。"許父欣慰地點點頭,
"他一直很優秀,從不讓我操心。"看著老人消瘦的臉龐和渾濁卻充滿驕傲的眼睛,
我突然明白了許墨為什么那么執著于第一名——那是他能給父親最好的慰藉。
許父吃完粥后很快又睡著了。蘇曉輕手輕腳地收拾碗勺,
我則坐在一旁翻看許墨留在桌上的筆記。他的字跡依然工整漂亮,
但有幾頁明顯是在極度疲憊狀態下寫的,筆畫歪斜,還有幾處墨水暈開的痕跡,
像是寫字時不小心睡著了。"他真的很不容易。"我輕聲說。蘇曉點點頭,
眼睛微微發紅:"我試過借錢給他,但他死活不要。""他那種性格,肯定不會接受。
""所以我只能做些便當,偶爾幫他整理筆記。"蘇曉咬著下唇,
"但這點幫助根本解決不了問題。"我翻著筆記,突然靈光一閃:"對了,
下個月不是有那個全國編程大賽嗎?冠軍獎金有十萬呢。
"蘇曉眼睛一亮:"許墨編程很厲害?""你不知道?"我驚訝地看著她,
"他高一就拿了省賽第一,只是后來沒再參賽。""那他這次...""肯定會參加。
"我篤定地說,"以他的水平,拿冠軍很有希望。"蘇曉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那笑容如此耀眼,讓我的心跳漏了半拍。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林修,你太棒了!
這個信息太重要了!"我的手腕處傳來她掌心的溫度,像有一小團火在那里燃燒。
我努力保持面部表情平靜,卻感覺耳朵尖開始發燙。"我們得想辦法讓他專心準備比賽。
"蘇曉松開手,認真思考起來,"可以輪流照顧許叔叔,
幫他整理復習資料..."看著她認真計劃的樣子,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這個女孩不僅外表可愛,內心更是善良得讓人心動。下午三點多,許墨回來了,
看起來精神好了許多。他頭發還濕著,應該是剛洗過澡,換了一件干凈的白色毛衣,
身上帶著淡淡的沐浴露香氣。"你們可以回去了。"他說,"謝謝。""許墨,
"我直接切入主題,"下個月的全國編程大賽,你報名了嗎?
"他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還沒決定。""獎金有十萬。"我直視他的眼睛,
"足夠支付手術費了。"許墨的表情瞬間凝固:"蘇曉告訴你的?""不是他,是我猜的。
"蘇曉趕緊解釋,"林修說你高一拿過省賽第一。"許墨沉默了一會兒,
才低聲說:"比賽要封閉集訓兩周,我爸...""我們可以照顧許叔叔。"蘇曉堅定地說,
"對吧,林修?"我點點頭:"班上有幾個同學也可以幫忙。你專心比賽,
醫院這邊我們負責。"許墨的目光在我和蘇曉之間來回掃視,似乎在評估這個提議的可行性。
最終,他微微頷首:"我考慮一下。"這已經是他能給出的最大讓步了。
我知道對許墨這種人來說,"考慮"幾乎等同于"同意"。離開醫院時,天已經黑了。
蘇曉堅持要請我吃晚飯作為感謝,我們找了家醫院附近的小面館。"沒想到你這么了解許墨。
"蘇曉一邊攪動面前的熱湯面一邊說,"連他高一得過編程比賽都知道。
"我夾了一筷子面條:"畢竟當了三年競爭對手,總會留意一些信息。
""你真的很關心他呢。""才不是。"我差點被面條嗆到,
"我只是...習慣性收集對手情報而已。"蘇曉笑了起來,
眼睛彎成可愛的月牙:"好好好,競爭對手。"她突然湊近一些,壓低聲音,
"其實我一直想問,你為什么突然改變態度?之前你不是一直想超過許墨嗎?
"熱氣騰騰的面湯在我面前升起白霧,我透過霧氣看著蘇曉好奇的臉龐,思考該如何回答。
"可能是因為..."我慢慢說道,"看到他趴在病床邊睡著的樣子,
突然意識到他也不過是個普通人。"蘇曉靜靜地看著我,等我說下去。
"我們總是把許墨當成不可戰勝的學神,忘了他也有脆弱的時候。"我攪動著面條,
"看到他為了父親那么拼命,我沒辦法再幸災樂禍了。""林修,"蘇曉的眼睛亮晶晶的,
"你比我想象的要溫柔得多。"我的心跳突然加速,趕緊低頭猛吃幾口面掩飾發燙的臉頰。
"對了,"蘇曉突然想起什么,"下周的數學競賽你報名了嗎?"我點點頭:"報了,
許墨應該也會參加。""那你們又是競爭對手了。"蘇曉調皮地眨眨眼。"這次不一樣。
"我放下筷子,認真地說,"我希望他能贏。"這句話說出口的瞬間,
我驚訝地發現自己是真心實意的。那個執著于超越許墨的林修似乎已經留在了昨天。
蘇曉怔了怔,隨即綻放出燦爛的笑容:"你們會成為好朋友的,我保證。"走出面館,
冬夜的星空格外清澈。蘇曉堅持要自己坐公交回家,我只好送她到車站。等車時,
她突然問我:"林修,你有喜歡的人嗎?"這個問題來得太突然,我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路燈下,蘇曉仰頭看著我的樣子無比清晰,我能數清她長長的睫毛。"有。"我聽見自己說,
聲音輕得幾乎被風吹散。"是我們班的嗎?"我點點頭,心臟在胸腔里瘋狂跳動,
幾乎要撞斷肋骨逃出來。蘇曉正要繼續追問,公交車適時地進站了。她匆忙跳上車,
在車門關閉前沖我揮手:"周一見!別忘了我們的計劃!"我站在原地,看著公交車遠去,
呼出的白氣在寒冷的夜空中緩緩消散。那個沒說出口的名字懸在舌尖,
像一顆即將融化的雪花。周一早晨,我比平時早半小時到校,
把整理好的編程資料放在許墨桌上。同學們陸續到來,教室漸漸熱鬧起來。
許墨依然是最后一個進教室的,他的目光在看到桌上的資料時停頓了一下,
然后不著痕跡地收進了抽屜。課間操時間,我故意留在教室寫作業。許墨也沒去,
我們倆成了教室里唯二的人。"資料我看了。"他突然開口,"很全面。"我抬起頭,
對上他平靜的目光:"有幫助就好。"許墨猶豫了一下,又說:"編程大賽,我報名了。
""太好了!"我忍不住提高音量,"我就知道你會...""別告訴其他人。"他打斷我,
"尤其是蘇曉。"我愣住了:"為什么?她那么想幫你...""我不想讓任何人失望。
"許墨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如果沒拿到冠軍..."我恍然大悟。
原來高冷的許墨也會害怕失敗,害怕讓關心他的人失望。
這個發現讓我對他產生了某種奇妙的親近感。"你會贏的。"我篤定地說,"你是許墨啊。
"他微微睜大眼睛,似乎沒想到我會這么說。片刻后,
一絲幾不可見的笑意掠過他的嘴角:"謝謝。"這兩個字像一把鑰匙,
輕輕打開了我們之間那扇對立多年的門。放學后,我、許墨和蘇曉默契地留到最后。
蘇曉興奮地拿出一個筆記本:"我制定了照顧許叔叔的排班表!"我湊過去看,
發現她已經動員了班上七八個同學,每天輪流去醫院值班。許墨看著密密麻麻的排班表,
眉頭微蹙:"不用這么多人...""必須的!"蘇曉堅決地說,"你要專心準備比賽,
這些雜事就交給我們。"許墨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像是咽下了什么話。最終,
他只是點了點頭:"謝謝。""對了,"蘇曉突然想起什么,"數學競賽是這周三對吧?
許墨你還能參加嗎?"許墨點點頭:"已經報名了。""那林修你要小心了。
"蘇曉調皮地用胳膊肘捅了捅我,"許墨要重回巔峰啦!"我笑著搖搖頭:"我等著呢。
"走出校門時,夕陽將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許墨走在前面,
背影挺拔如松;蘇曉蹦蹦跳跳地跟在他身邊,不時說著什么;而我走在稍后一些,
看著他們被夕陽鍍上金邊的輪廓,心中涌起一種奇妙的平靜。或許有些東西比第一名更重要,
比如這一刻的夕陽,比如前方兩個人的背影,比如心中那份不再焦躁的期待。
周三的數學競賽如期而至。考場里,我和許墨的座位恰好在同一排。開考前,
他對我點了點頭,我也回以微笑。試卷發下來后,整個考場只剩下筆尖劃過紙面的沙沙聲。
這一次,我不再想著如何超越許墨,而是專注于自己的答卷。奇怪的是,
沒有了那種焦灼的競爭意識,解題反而更加流暢。當最后一道大題迎刃而解時,
我甚至感到一絲純粹的、與勝負無關的喜悅。交卷后,許墨在走廊上叫住我:"最后一題,
答案是多少?""根號三。"我說。他點點頭:"我也是。"我們相視一笑,那一刻,
多年的競爭似乎化為了某種默契。成績在一周后公布,我和許墨并列第一。
當校長宣布這一結果時,全班同學都驚訝地看著我們,
仿佛無法理解這對死對頭怎么會共享冠軍。"看來你們相處得不錯嘛。"蘇曉笑瞇瞇地說,
目光在我和許墨之間來回掃視。許墨罕見地沒有反駁,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而我看著公告欄上并列的兩個名字,突然覺得,這樣的結果,或許比獨自站在頂端要好得多。
放學后,我們三人一起去了醫院。許父的氣色比上周好了些,聽說我們并列第一的消息后,
高興得非要請我們吃醫院食堂的小炒。"小墨從小就不愛交朋友,
"許父一邊費力地夾菜給我們一邊說,"看到他有你們這樣的好朋友,我比什么都高興。
"許墨低著頭吃飯,耳尖卻微微發紅。蘇曉在一旁偷笑,而我則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充實感。
回學校的公交車上,蘇曉坐在我和許墨中間,
興奮地計劃著周末去哪里給許墨買編程用的參考書。陽光透過車窗灑在她飛揚的發絲上,
像鍍了一層金邊。許墨靜靜聽著,偶爾點頭,而我看著窗外飛速后退的景色,
突然希望這趟車能開得慢一點,再慢一點。因為在這一刻,我感到無比清晰地活著,
不是作為許墨的對手,不是作為暗戀蘇曉的男孩,而是作為我自己——林修,
一個正在學習如何真正成長的人。第三章 家族秘密許墨去參加編程集訓的第二天,
我就在醫院走廊上撞見了蘇曉紅腫的雙眼。"怎么了?"我攔住急匆匆要去打水的她,
心頭一緊,"許叔叔病情惡化了?"蘇曉搖搖頭,
咬著下唇把我拉到走廊拐角:"我剛給許叔叔擦身體的時候,
發現他背上...全是這種奇怪的淤青。"她顫抖著翻開記事本,
里面夾著一張她偷偷拍的照片。照片上,許父瘦骨嶙峋的后背布滿紫紅色的斑點,
像是皮下出血,形狀怪異得不像普通病癥。
我倒吸一口冷氣——這絕不是普通胃癌會出現的癥狀。"醫生知道嗎?""知道,
但說是正常現象。"蘇曉的聲音壓得更低,"可我去護士站偷看了病歷,
上面寫的根本不是胃癌,而是什么'G6PD缺乏癥引發的溶血危象',
還有一堆我看不懂的術語。"G6PD?這個名詞有點耳熟。我掏出手機快速搜索,
屏幕上跳出的解釋讓我的心沉了下去——"一種遺傳性酶缺乏疾病,
患者需避免特定藥物和食物,嚴重時可危及生命"。"許墨知道嗎?""肯定知道。
"蘇曉的指甲無意識地摳著記事本邊緣,"但他一直跟我們說是胃癌。"我們沉默地對視,
都從對方眼中讀出了同樣的困惑和擔憂。許墨為什么要隱瞞父親的真實病情?
這個遺傳病又意味著什么?"先別聲張。"我最終說道,"等許墨比賽結束再問他。
"蘇曉點點頭,把照片小心地收好。看著她憂心忡忡的樣子,
我鬼使神差地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別擔心,有我們在呢。
"她抬頭給了我一個勉強的微笑,那一刻,我突然很想擁抱她,告訴她一切都會好起來。
但最終,我只是接過她手中的水壺:"我去打水,你回去陪許叔叔吧。"推開病房門,
許父正靠在床頭看報紙。見到我,他放下報紙露出笑容:"小林來了啊。
""許叔叔今天感覺怎么樣?"我把水壺放在床頭柜上,努力表現得一切如常。"好多了。
"許父咳嗽兩聲,"小墨去參加那個比賽了?""嗯,封閉集訓兩周。
"我調整著他的輸液管速度,"您別擔心,他每天都會給我發消息匯報情況。
"這是我和許墨約定好的——他專心比賽,我負責向他父親傳達好消息。實際上,
許墨只在前天到達時發了一條簡短的"到了",之后再無音訊。但我不能告訴許父這個。
"這孩子從小就倔。"許父嘆了口氣,"有什么苦都自己咽,從不肯麻煩別人。"他頓了頓,
眼神突然變得深遠,"都怪我這個病,拖累他了...""您別這么說。"我遞給他一杯水,
"許墨很優秀,我們都佩服他。"許父搖搖頭,
沒接水杯:"這病是家族遺傳的...本來不該讓他背負這些..."家族遺傳?
我的手僵在半空。所以許墨也可能攜帶這個基因?難怪他那么注重飲食規律,
從不跟我們吃食堂的蠶豆——G6PD缺乏癥患者最需要避免的就是蠶豆。"許叔叔,
您別多想。"我放下水杯,盡量讓聲音保持平穩,"現在醫學發達,什么病都能治。
"許父苦笑一下,沒再說什么。窗外陽光正好,照在他凹陷的臉頰上,投下深深的陰影。
那天晚上,我和蘇曉在醫院食堂面對面坐著,誰也沒動面前的飯菜。"許墨知道自己在冒險,
對吧?"蘇曉突然開口,"如果他也遺傳了這個病...""他肯定定期檢查的。
"我打斷她,更像是在說服自己,"許墨那么嚴謹的人,不會拿健康開玩笑。
"蘇曉用筷子戳著米飯:"我查了資料,這種病嚴重發作時,
需要換血甚至骨髓移植...費用根本不是十萬能解決的。"我的心沉了下去。
如果真是這樣,許墨拼命想贏的比賽獎金,可能只是杯水車薪。"我們得幫他。
"蘇曉抬起頭,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我算過了,我的壓歲錢加上這學期家教攢的錢,
大概有兩萬。你呢?"我沒想到她會這么直接地提出經濟援助,一時語塞。我家條件一般,
但去年數學競賽的獎金還存著沒動..."我有一萬五左右。"最終我說,
"但許墨不會接受的。""那就別讓他知道。"蘇曉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我們可以通過醫院賬戶匿名充值。"看著蘇曉堅定的側臉,我的心跳突然加速。
這個女孩的善良和果決遠超我的想象。在那一刻,
我意識到自己對她已經不僅僅是外貌上的心動,而是被她整個靈魂所吸引。"好。
"我聽見自己說,"明天我去找主治醫生談談。"第二天是周六,
我們約好一早在醫院門口碰頭。蘇曉穿了一件淡藍色的連衣裙,頭發扎成高高的馬尾,
陽光下整個人清新得像一幅水彩畫。我穿著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突然覺得自己太過隨意。
"我跟護士打聽過了,"蘇曉一見面就說,"主治醫生周教授今天上午有門診。
"我們穿過熙熙攘攘的門診大廳,在血液科外等了近兩小時才見到周教授。
他是個五十多歲的嚴肅男人,聽完我們的來意后,眉頭皺得更緊了。"你們是許家的什么人?
""同學。"我回答,"也是朋友。"周教授審視著我們,
似乎在評估該透露多少信息:"患者的病情比較復雜,涉及遺傳因素。
治療費用確實比普通癌癥高昂,但最關鍵的還不是錢的問題。""那是什么?
"蘇曉急切地問。"配型。"周教授摘下眼鏡擦了擦,"患者需要骨髓移植,
但目前親屬中只有他兒子初步配型成功,匹配度卻不夠理想。"我和蘇曉面面相覷。
所以許墨不僅是照顧者,還是潛在的捐獻者?"匹配度不夠會怎樣?"我問。
"排異反應風險高,術后恢復期長。"周教授嘆了口氣,"最重要的是,
捐獻者本身如果攜帶相同基因缺陷,捐獻后自身健康也會受影響。
"蘇曉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我趕緊追問:"許墨檢查過嗎?他有沒有這個病?
""醫療保密原則,我不能透露。"周教授站起身,示意談話結束,"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
但醫療費的事還是讓家屬自己處理吧。"走出診室,
蘇曉的拳頭攥得緊緊的:"許墨這個傻瓜!他明明知道自己可能有危險還...""不一定。
"我試圖安慰她,也安慰自己,"也許許墨沒有遺傳這個病,只是配型部分匹配而已。
"蘇曉搖搖頭,眼中閃著淚光:"你不了解許墨。如果有一絲可能幫到他父親,
他什么都愿意做。"是的,我確實不了解許墨——至少不如蘇曉了解。
這個認知讓我胸口發悶。我們回到病房時,許父正在睡覺。蘇曉輕手輕腳地拉上窗簾,
我則檢查了床頭的監護儀器。一切正常,但我的心跳卻異常地快。"林修,
"蘇曉突然小聲叫我,"你看這個。"她從許父的床頭柜抽屜里拿出一個舊相冊,
翻開其中一頁。照片上是一個年輕女子抱著嬰兒站在醫院門口,女子面容姣好,
但臉色異常蒼白,嬰兒被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張小臉。"這是許墨和他媽媽?
"我湊近看。蘇曉點點頭,翻到下一頁。這張是許墨大約三四歲時的全家福,父親還很健壯,
母親卻坐在輪椅上,腿上蓋著毛毯。每張照片的日期都在二十年前左右,之后就沒有了。
"許墨從來沒提過他媽媽..."我喃喃道。"許叔叔說過一次,
說他妻子在許墨五歲時就去世了。"蘇曉的聲音有些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