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禁忌之約五月四日的陽光像融化的金箔,在隱霧山腳下碎成斑駁的光點。
林深抬手擦了擦額角的汗,迷彩外套下露出半截銀鏈,墜著枚邊緣磨損的地質羅盤。
他轉身時,登山包的金屬扣撞出清脆聲響,驚動了身后畏縮的老嫗。"后生仔,這山去不得。
"老嫗枯瘦的手指纏著褪色紅繩,指甲縫里嵌著黑泥,"前兒個剛給山神廟補了香,
夜里還聽見銅鈴響...""我們就采些巖石樣本。"林深露出標準的微笑,虎牙缺了小半,
"您看這地質錘都帶來了。"他晃了晃腰間的工具,金屬錘頭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蘇晴適時遞來礦泉水,馬尾辮掃過沾著草屑的登山帽,
鏡片后的眼睛卻警惕地打量著老嫗頸間纏繞的符咒。山道愈發狹窄,
腐葉在腳下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陸子明突然踢開塊布滿苔蘚的石塊,驚起一群黑羽烏鴉,
"這破山連手機信號都沒有——"話音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被前方蜿蜒的石階吸引,
每級臺階邊緣都刻著扭曲的獸形,青苔順著凹槽生長,宛如凝固的血跡。陳默蹲下時,
登山杖頂端的指南針瘋狂旋轉。他推了推黑框眼鏡,
喉結在蒼白的皮膚下滾動:"這些獸紋...像是《山海經》里記載的囚魂獸。"話音未落,
蘇晴突然抓住林深的胳膊,指甲幾乎掐進肉里。遠處山霧翻涌,隱約露出半截殘破的石鼎,
鼎耳上盤著的青銅蛇正對著他們吐信。祭壇四周散落著碎裂的陶片,
每片都刻著相同的舞蹈圖案:扭曲的人形單腳點地,雙臂如蛇般纏繞向上。
林深的地質錘突然從手中滑落,錘頭砸在符文上濺起火星。天空瞬間暗如墨汁,
豆大的雨點砸在眾人身上,卻帶著詭異的溫熱。"這雨..."蘇晴話未說完,
陸子明突然發出尖銳的笑聲。他踉蹌著踩上祭壇中央的凹陷,運動鞋底碾碎了某種暗紅粉末。
林深想拉住他,指尖卻觸到層無形的屏障。眾人的身體不受控地搖晃起來,
手臂機械地擺出陶片上的舞姿,
瞳孔里映出祭壇上方逐漸成形的虛影——那是個頭戴青銅面具,渾身纏繞鎖鏈的扭曲人形。
2 詭異歸來消毒水的氣味混著未干的雨水,在男生宿舍霉斑遍布的天花板下蒸騰。
林深猛地睜眼,額頭重重磕在雙層床的鐵架上。他大口喘著氣,
手無意識摸向胸口——那里本該別著地質錘,此刻卻只剩道新鮮的勒痕,像條蜷縮的青蛇。
"幾點了?"上鋪傳來陸子明沙啞的聲音,床墊彈簧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借著走廊應急燈的幽綠,林深看見他室友半張臉浸在陰影里,眼窩深陷如兩個黑洞,
嘴角卻掛著扭曲的笑意。床頭柜上,五部手機同時亮起,
屏幕藍光在黑暗中連成詭異的五角星。第二天清晨,蘇晴在圖書館的古籍區找到陳默。
他的白襯衫第二顆紐扣不知去向,露出鎖骨處暗紅色的斑點,像是某種符號正在皮膚下蔓延。
"我破解了視頻的元數據。"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鏡,指節在電腦屏幕上敲出殘影,
"這些文件創建時間...是1987年。"階梯教室里,粉筆灰在陽光下懸浮成霧。
陸子明突然站起身,椅子腿刮擦地面發出刺耳聲響。他的喉結上下滾動,
卻發出不屬于自己的尖細嗓音:"時辰到了——"卡其色工裝褲的褲腳無風自動,
露出腳踝處浮現的紫色紋路。當他跳起那支祭祀舞時,黑色皮鞋踩碎了前排女生的眼鏡,
鏡片在日光燈下折射出無數個扭曲的倒影。林深沖上前的瞬間,陸子明已經越過窗臺。
他墜落的姿態保持著舞蹈的定格,白T恤鼓脹如招魂幡。落地時,
后腦勺在水泥地上撞出鮮艷的花,而他扭曲的手指,正以詭異的弧度比劃出祭壇上的符文。
蘇晴顫抖著舉起手機,相冊里新生成的視頻正在自動播放:陸子明的墜樓全程被完整記錄,
拍攝視角...來自他自己的瞳孔深處。
3 迷霧重重秋雨裹著枯葉拍打在解剖室的百葉窗上,將慘白的燈光絞成細碎的網。
陳默的白大褂下擺沾著暗紅污漬,手指捏著放大鏡,
鏡片后的瞳孔隨著祭壇拓印的符文微微收縮。"是古巫族的噬靈文。
"他突然將紙重重拍在金屬解剖臺上,震得陸子明的死亡報告嘩啦啦作響,
"每個符號都在吞噬生命力,最后..."話音戛然而止,
他脖頸處的紫色紋路正順著領口向上攀爬,像活過來的蜈蚣。蘇晴蜷縮在檔案室的角落,
鼻尖縈繞著陳年卷宗的霉味。泛黃的報紙在她膝頭攤開,
1998年、2008年、2018年的青年節新聞標題如出一轍:《登山者離奇墜亡,
死因成謎》。她的指甲深深掐進報道邊緣,那些尸體照片里,
死者扭曲的舞姿與手機視頻中的畫面分毫不差。窗外的梧桐樹突然劇烈搖晃,
樹影在玻璃上投下無數只張牙舞爪的手。走廊盡頭傳來皮鞋與地面的敲擊聲,
周教授拄著檀木拐杖出現時,整棟樓的聲控燈同時熄滅。
老人銀白的鬢角沾著山霧凝成的水珠,金絲眼鏡后的目光掃過眾人,
在林深鎖骨處的紅痕上多停留了三秒。"你們的影子已經變成祭品。
"他轉動拐杖頂端的銅鈴,鈴舌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當年我和林深的父親...失誤了一次。"枯葉從敞開的窗戶涌進來,
在他腳邊堆積成祭壇符文的形狀。林深猛地抓住教授的手腕,迷彩袖口滑落,
露出小臂上浮現的青色圖騰。"我父親到底在隱霧山發現了什么?
"他的聲音帶著壓抑的顫抖。周教授抽回手,
指尖撫過林深頸后新生的凸起——那里正長出類似鱗片的角質。"磁暴核心是活的。
"老人突然劇烈咳嗽,指縫間滲出黑血,"而你們,已經成了它的..."警報聲驟然響起,
整棟樓陷入黑暗,只有陳默電腦屏幕的藍光,在黑暗中勾勒出眾人扭曲的輪廓。
4 血色追蹤腐葉堆積的山道上,林深的登山靴碾碎了不知蟄伏多久的甲蟲,
黑綠汁液濺在他開裂的鞋幫。周教授的檀木拐杖每戳進地面,都會帶出暗紅色的泥漿,
空氣中漂浮的霧氣粘稠如血。"鎮魂鈴最后出現是在1987年。
"老人沙啞的聲音混著喉間的痰鳴,金絲眼鏡蒙著層揮之不去的白霧,
"就在祭壇西南角的鐘乳洞里。"蘇晴的登山鎬突然撞到硬物,
青苔下露出半截生銹的地質羅盤——和林深隨身佩戴的那枚一模一樣。
她顫抖著翻開旁邊的皮質筆記,
頁上父親的字跡被水漬暈染:"地下磁場會扭曲時空...它們在等宿主..."話音未落,
陳默突然發出野獸般的低吼。心理學研究生的白大褂被荊棘劃得支離破碎,
脖頸處的紫色紋路已經蔓延到眼底。他死死攥著從洞壁摳下的青銅碎片,
指縫間滲出的血珠滴在碎片的符文上,竟化作詭異的熒光。"別過來!"他踉蹌后退,
后背撞在布滿鐘乳石的巖壁上,那些垂落的石筍突然開始顫動,發出指甲刮擦黑板的尖嘯。
林深還沒看清黑影的形狀,陳默就被拖進洞穴深處。潮濕的巖壁上留下五道拖拽的血痕,
混著某種黏液在月光下泛著幽藍。當眾人舉著手電追到洞底時,只見陳默半跪在地,
渾身皮膚像被抽走骨骼般扭曲變形。他空洞的眼窩里爬出細小的符文,嘴唇機械地開合,
發出不屬于人類的吟唱。"陳默!"蘇晴沖上前,卻被周教授死死拽住。
心理學研究生突然暴起,跳起那支致命的祭祀舞。他的關節發出令人牙酸的錯位聲,
每一個動作都在扯裂肌肉。最后一個旋身時,陳默的頸椎發出清脆的斷裂聲,
身體重重砸在地上,而他的眼球里,正倒映著洞頂緩緩張開的巨大裂縫——裂縫深處,
無數青銅鈴鐺正在黑暗中搖晃,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5 生死抉擇山洞深處蒸騰著硫磺味的白霧,林深的頭燈在濃霧中劃出搖晃的光圈。
蘇晴的登山服被巖壁剮出破洞,發梢滴落的水珠混著冷汗。
他們腳下的碎石突然發出詭異的嗡鳴,鎮魂鈴就躺在五步外的石臺上,
青銅鈴身爬滿暗紅色銹跡,像凝固的血痂。"小心!"林深猛地將蘇晴撲倒。
黑影如墨汁潑濺般從洞頂墜落,擦著她的耳際劃過,在巖壁上留下焦黑的爪痕。
林深抄起地質錘揮向虛空,金屬碰撞聲震得耳膜生疼,錘面上卻浮現出細小的符文。
蘇晴踉蹌著抓起鎮魂鈴,鈴舌發出微弱的嗚咽,像是某種生物的啜泣。逃亡途中,
林深的左腿突然被藤蔓纏住。那些帶著倒刺的植物瞬間穿透迷彩褲,
在皮膚上鉆出細密的血孔。"走!"他將蘇晴推向出口,自己卻被黑影拖入更深的洞穴。
蘇晴回頭時,只看見男友染血的手死死扒住巖石邊緣,
喉間發出壓抑的嘶吼:"別相信周..."話音被重物墜地的悶響截斷。
城市的霓虹在雨幕中扭曲成詭異的符咒。蘇晴渾身濕透地沖進周教授的辦公室,
卻在門縫里瞥見老人正用匕首在手臂上刻著古巫族圖騰。泛黃的相冊攤開在桌上,
1987年的照片里,年輕的周教授握著滴血的匕首,而林深的父親倒在隱霧山祭壇前,
胸前插著鎮魂鈴。"當年他想喚醒邪神做研究。"周教授轉身時,
銀絲眼鏡后的目光冷如蛇信,袖口的紫色紋路已蔓延至脖頸,"我才是守護者。
"他舉起染血的鈴鐺,窗外突然響起千萬人同時吟唱的低語。蘇晴驚恐地發現,
街道上的行人正緩緩抬起頭,瞳孔里浮現出與陸子明、陳默相同的符文,
他們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地擺動,跳起那支致命的祭祀舞。
6 最終對決暴雨如注的城市街道宛如沸騰的墨池,霓虹燈在雨幕中扭曲成古巫族符文。
蘇晴抱著鎮魂鈴在積水的巷子里狂奔,
身后傳來數十人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那些被邪神控制的市民雙目空洞,
皮膚下紫色紋路如血管般跳動,手臂以違背常理的弧度擺動,正追著他們跳起祭祀舞。
林深將地質勘測儀的天線架在消防梯上,雨水順著他浸透的迷彩服往下淌,
額頭傷口的血痂被泡得發白。"磁場峰值還有三分鐘!"他扯著嘶啞的嗓子喊道,
手中的儀器屏幕瘋狂閃爍,"到頂樓去!那里的信號塔能放大干擾波!"蘇晴點頭時,
瞥見他后腰的傷口——被黑影抓傷的地方泛著詭異的青黑,每跳動一下都滲出黑色黏液。
最高建筑的天臺狂風呼嘯,玻璃幕墻在閃電中映出無數個扭曲的倒影。
邪神化作人形立于避雷針頂端,青銅面具下伸出無數鎖鏈,鎖鏈末端纏繞著被控制的市民。
"你們逃不掉的。"邪神的聲音像千萬人同時說話,震得蘇晴耳膜生疼,
鎮魂鈴在她懷中劇烈震顫,鈴身的符文亮起刺目的紅光。林深突然將勘測儀狠狠砸向地面,
金屬外殼迸裂的瞬間,隱霧山方向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紫色的磁暴能量順著天線竄上天空,
邪神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鎖鏈發出痛苦的嘶吼。"快!"林深跪在地上,
雙手死死按住即將被狂風卷走的儀器,指節因用力過度泛白,
"趁它虛弱..."蘇晴舉起鎮魂鈴的手在顫抖,雨水混著淚水模糊了視線。
當她奮力敲響鈴鐺時,清脆的聲響撕裂雨幕,震碎了所有的玻璃窗。邪神發出刺耳的尖嘯,
身體化作萬千黑霧。被控制的市民紛紛倒地,蘇晴踉蹌著扶住欄桿,
看見周教授不知何時出現在天臺邊緣。老人身上的紫色紋路已蔓延至整張臉,
他向兩人露出釋然的微笑,
縱身躍入翻滾的烏云:"這次...終于封住了..."黎明的第一縷陽光刺破云層,
城市街道漸漸恢復生機。林深和蘇晴相視而笑,他伸手擦掉她臉上的血污,
卻在觸碰的瞬間劇烈咳嗽,掌心咳出的黑色黏液里,隱約可見細小的符文正在消散。
遠處的隱霧山傳來若有若無的銅鈴聲,鎮魂鈴在蘇晴懷中歸于平靜,
鈴身的血痂褪成淡淡的青銅色,仿佛在訴說著這場生死之戰從未發生過。
7 余波潮濕的梅雨季裹著腐爛的梔子花香,林深推開咖啡館的玻璃門時,
門鈴發出的叮咚聲竟讓他后頸泛起一層雞皮疙瘩。
他下意識摸向藏在襯衫下的鎮魂鈴吊墜——那是用殘破鈴舌打磨而成的,此刻正在發燙。
蘇晴坐在靠窗的位置,筆記本電腦屏幕映著她眼下的青黑,右手無意識摩挲著杯沿的裂紋,
那是去年被黑影襲擊時留下的舊傷。"第三篇報道的評論區又炸了。"蘇晴將電腦轉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