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才是你的乖孫,她是你的孫媳婦!”江先生再次開始“孫子自證”辯論賽。
奶奶年齡大了,又把我和江恒認錯了。我變成她的“乖孫”,江先生是她的“孫媳婦”。
不知道爭論了多久,奶奶才恢復如常。“奶奶,我吃醋了。你沒認錯的時候,我是乖孫,
初初是孫媳婦,你對初初那么好。現在,她是“乖孫”。我是“孫媳婦”,
她還是比我更受寵。”江恒故意癟癟嘴,表示“不滿”。“臭小子,怎么能生奶奶的氣,
還不快和我的乖孫媳婦回房間去,努力給我再添個重孫。”奶奶找了個借口,
企圖轉移“戰火”。我見狀,拉開兩人距離。“奶奶,年齡大了。不要那么在意哦,江先生。
”我用手掩嘴笑道。“誰說我生氣了?我可是非常聽奶奶話的乖孫呀。”不等我反應過來,
江恒已經抱著我大步走進臥室……是的,奶奶美好的身份錯認,是我與江恒的開始。
01“陽光總在風雨后……”我哼著跑調的《陽光總在風雨后》,騎著小電瓶往家趕。
滴滴滴,滴滴滴!“嘿嘿,心情好了,車鈴聲都悅耳。”暮春的風裹著玫瑰花甜香,
把柏油路染成蜂蜜色。車筐里的驗配工具箱隨著顛簸輕響,像極了我此刻雀躍的心情。
今天我幫陳爺爺調準了助聽器頻率,當他聽清孫子在電話里喊"爺爺"時,
布滿皺紋的手緊緊攥著我,渾濁的眼睛里滾出大顆淚珠。那一刻,我突然覺得,
每天在巷子里穿梭的辛苦都值得。“快閃開,快閃開!”我焦急地喊道,心臟瞬間揪起來。
拐過巷口時,一個銀發身影突然栽倒在車前。“呲……”刺耳的剎車聲中,
我的膝蓋重重磕在滾燙的路面上,鉆心的疼卻抵不過胸腔里炸開的驚慌。“遭了,遭了,
不會撞到人了吧?”我強忍著膝蓋那鉆心的痛,跌跌撞撞撲過去一剎那,我愣住了。
“好像外婆呀?”老奶奶蒼白的臉讓我想起去年冬天,外婆躺在病床上的模樣。
悲傷的潮水忽然涌上心頭,只是一瞬間……反應過來老奶奶倒在地上,情況危急,
我急忙問道。“奶奶!您哪里不舒服?”我撥開她額前被汗水黏住的白發,嗅到淡淡藥味。
沒過多久,周圍立刻聚起人群,你一言我一語地斥責。“小姑娘,開車慢點啊,你看,
都撞到人了。”“怎么開得車啊,這都撞到老人家了?”“真可憐呀,
老人家身體怎么承受得了這一撞啊!”穿碎花裙的阿姨拽住我胳膊,指甲隔著衣袖刺痛皮膚。
"這年頭訛人的可不少,我可看著你剎車太急了。"戴墨鏡的大叔吐著煙圈附和。
"現在年輕人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我努力克制眼眶的酸澀,壓下心里委屈。
理智與經驗告訴我:余初初,要冷靜!冷靜!這個時候千萬不要慌。“對了,先救人,
救人要緊。”這些年在社區給老人驗配助聽器,我見過太多獨自在家摔倒的老人,
他們蜷縮在地板上的模樣,比任何惡意揣測都更讓我心疼。于是,我顫抖著掏出手機,
撥通120急救電話。緊接著撥通報警電話110。“醫生,
玉蘭大道有位奶奶暈倒了......”掛斷電話,我馬上給老奶奶做起了心肺復蘇。
“1001、1002、1003、1004……”黃金時間一刻不容耽擱。
胸外按壓30次,再人工呼吸2次。30:2為一輪,我不知道重復了多少輪。
心中急切念著。“快醒醒,快醒醒……”02“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
”警局的燈光刺得人眼睛發疼,我第五次重復著事情經過。記錄員不耐煩地敲著鍵盤。突然,
玻璃門被撞開,帶起一陣風。穿深灰西裝的男人沖進來,領帶歪斜地掛在鎖骨,
鞋尖還沾著路邊的梧桐絮。英俊的臉上滿是焦急。“奶奶!”他單膝跪地,
西裝褲膝蓋處立刻洇出褶皺。我看見他掏出潔白的手帕,動作輕柔地擦拭老人額角的汗水,
手指微微顫抖。“阿恒在這兒,您看看我......”老奶奶歪頭盯著他,
突然指向我咯咯笑起來。“孫媳婦長得俊,比樓上阿芳介紹的那個強多啦!
”我的思緒一下子從感概他倆祖孫情誼中抽離出來,臉瞬間變得緋紅。
正感覺我的臉像那燒熟的蝦仁,那男人遞過來一張燙金名片。“江恒,江氏集團總裁。
”指尖觸到他遞來的燙金名片。他無名指上淡淡的戒痕讓我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
“奶奶應該是阿爾茨海默癥中期,得盡快做系統治療。”他猛地抬頭,
深棕色瞳孔里閃過驚訝。“您怎么知道......”“我是助聽器驗配師,
接觸不少老人家。”我望向正在把玩警帽的老奶奶。她把帽檐扣在臉上,像個調皮的孩子。
“這種情況,我見過太多了。”江恒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突然沙啞。
“奶奶十年前就盼著我結婚。她總說,
孫媳婦要像玉蘭花一樣......”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目光落在我胸前別著的玉蘭花胸針上。后來我才知道,那是他母親最愛的花。而此刻,
我們誰都沒料到,命運早已在老人錯亂的記憶里,埋下相遇的伏筆。
03梅雨季節的社區廣場飄著梔子花的清香味,我舉著助聽器模型,鼻尖沁著細汗。
“這款是最新的骨傳導式......”話音未落,突然聽見穿透力極強的呼喊。“乖孫!
”拄著拐杖的老奶奶舉著清甜的牛奶白糕,在人群里跌跌撞撞。我慌忙扶住她。走近一些,
我聞到牛奶白糕在奶奶的掌心中散發出清甜的奶香味,這種甜并不是讓人感到膩味的,
而是恰到好處,讓人聯想到新鮮牛奶的香氣混合著大米的醇厚,散發出一種溫潤的特質,
溫暖而柔和,給人一種安心、舒適的感覺。奶奶將白糕遞給我。“快吃,乖孫,新鮮著哩!
”溫熱的感覺卻燙得我指尖蜷起——那是奶奶的體溫。淚水漸漸浸潤我的眼窩。
“給乖孫送超級好吃的糕點。”她親昵地捏我臉頰,周圍老人開始起哄。
穿紅馬甲的王大爺喊。“小余啊,這是你對象奶奶?”我的耳尖發燙,紅得快要滴出血來。
我摸出手機的手有些發抖。“江先生,奶奶在我身邊,我們在XX社區廣場,
請你來接一下奶奶。”電話那頭,江恒的聲音帶著喘息。“我馬上到。”十分鐘后,
江恒沖進廣場,西裝外套搭在臂彎,發梢滴著雨珠——他居然是跑著來的。“奶奶,
我不是說讓張姨陪您......”“孫媳婦!”老奶奶突然指向他。“你怎么才來?
快幫奶奶看看,乖孫耳朵是不是又壞了?”全場哄笑中,我看見江恒耳尖瞬間紅透。
他彎腰替奶奶整理圍巾,指尖在老人肩頭停留片刻,聲音低得只有我們能聽見。“抱歉,
她今天翻出了十年前的聘禮單,以為我已經結婚了。”我聞到他身上混著雨氣的雪松香,
突然想起警局里他耳后未褪的紅痕。04“奶奶,我們回家了。”江恒溫聲哄著奶奶。
“我不回去,我的乖孫還在上班了。我等他下班一起走。”“她是余初初,不是你的孫子。
我才是!”奶奶非常可愛地堅持要“等孫子”,
江恒彷佛也小孩子脾氣一般執著地“證明自己是孫子”。我看著兩人,
心中的笑意快要漫到嘴角。眼看著兩人一時爭論不下,我連忙加入其中。“奶奶,
你的乖孫下班了。現在可以跟我回家了嗎?”“好呀,乖孫,我們回家。
”奶奶一下子笑容滿面。她回頭對著江恒說到:“我們一起回家吧,孫媳婦。
”江恒明白我的用意,給了我一個感激的眼神。他仍“鬧脾氣”般說。“奶奶,
剛才不還說我是騙子嗎?說我不是你的孫子,也不是你的孫媳婦。”奶奶連連否認。
“我沒有說你是騙子啊,孫媳婦,是不是江恒這混小子惹你生氣了?”江恒啞然。
奶奶卻突然沖過來,拉起我的手,將我的手和江恒的手握在一起。“江恒,臭小子,
還不趕快哄哄老婆。”看到江恒的臉一下子紅了,我的心臟砰砰砰的跳動著,是小鹿在亂撞。
奶奶將我們的手牽到一起。“不許放開,放開我就不回去了。”江恒有點無奈地說。“奶奶,
您怎么能這樣?”我的手指輕輕點了一下江恒的指尖,江恒的心猛地跳動了幾下。馬上,
他明白了我的意思。“好好好,奶奶,我們一直牽著手,你“乖孫”牽著我這個“孫媳婦”,
我們回家吧!”江恒軟下語氣勸著奶奶,誰讓自己是奶奶的真乖孫呢。
我聽到江恒說著交換的身份,有一個莫名的東西在心頭像春筍般破土而出,這種莫名,
說不清,道不出。05暮色漫進江家客廳時,我已經累得眼皮打架。
落地窗外的香樟樹沙沙作響。奶奶的聲音漸漸模糊。“小恒小時候啊,
爬樹摘枇杷......"江恒還在臥室里面照顧奶奶。我本來打算打個招呼離開,
但是看到他正溫柔地安撫奶奶,悉心照顧奶奶,暫時不方便。我便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著,
沙發扶手的紋路在我的視線里漸漸重影,變暗……不知過了多久。我被騰空的失重感驚醒。
江恒的手掌托著我膝彎,西裝面料擦過小腿,帶著體溫的薄荷香混著雨氣涌入鼻腔。
我猛地睜眼,正對上他繃緊的下頜線——他耳尖紅得要滴血。“你......放我下來!
”我掙扎著要起身,卻被抱得更緊,他的喉結擦過我額角。“不好意思,余初初,
請你再幫個忙,奶奶看著呢。”我呆愣地點點頭。江恒邁著大長腿,將我抱進客房。
他的懷抱溫暖輕柔。江恒身上有獨屬于他的香味,既不冷冽,也不厚重,
像清晨陽光灑落在雨后小草上的淡淡清暖香。客房的床鋪帶著陽光曬過的松軟,我躺上去時,
指尖觸到枕頭下的硬物——紅絨布包里的老照片上,少年江恒站在玉蘭樹下,
旁邊是扎著麻花辮的姑娘。“那是......我高中同學。
”不知何時靠在門邊的他突然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奶奶非說我們是一對。”我慌忙放下照片,看見他耳后又泛起紅痕。窗外驚雷炸響,
雨點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我聽見自己加速的心跳,混著雨聲,在靜謐的夜里格外清晰。
原來有些心動,早在暴雨前就已經開始醞釀。
06老奶奶帶著七位銀發老友"攻占"助聽器店那天,梧桐絮正鋪天蓋地。
“這丫頭調的助聽器,比醫院的還清楚!”她拍著柜臺,驚得玻璃罐里的棉花球直晃。
我蹲在李大爺面前做純音測聽,余光瞥見穿黑風衣的男人在門口徘徊——鴨舌帽壓得極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