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說一次,我從來沒想過要跟曉棠離婚,我們是彼此互相喜歡的夫妻,以后更是白頭到老。”
這下齊海明更是鬧不懂了,
“等等等,讓我捋捋,你說你喜歡許曉棠?”
羅如明理直氣壯又理所當然,“對啊,我不喜歡她就不會跟她結婚。”
尤其還是頂著父母的壓力。
“呵”齊海明皮笑肉不笑地搖搖頭,“你喜歡她,你確定不是在開玩笑?”
喜歡她就這樣可著勁地作賤?喜歡她怎么不見他在廠子里跟人家說過幾句話?喜歡她還明目張膽地偏心楊雨?
欺負他不懂愛嗎?
“這是能開玩笑的嗎?她是我談的第一個對象,更是我以后孩子的母親。”
“那怎么不見你去車間找她?你結婚兩個月怎么不回家?”
羅如明滿身的無力感,深吸一口氣解釋道,
“你也知道曉棠的崗位很臟,我怕她一個姑娘家覺得難堪,更是怕別人笑話她高攀我,
至于結婚兩個月不回家,確實是廠里跟南邊簽的這個大單子著急趕工,
這是咱們廠第一次接這么重的任務,如果出現任何問題對后面影響肯定很大,
我負責設備和安全的,我必須得盯著啊,不然晚上我回家睡覺都睡不著。”
齊海明摸了摸鼻子,這些理由說站得住腳也還行,但說挑出漏洞也不難,看個人理解吧。
“那你為什么要把她關進保衛科?我可是聽說了,里面又黑又冷,聽幾個女工說她們那晚路過的時候,聽著許曉棠在里面撕心裂肺地求救!
不是我說你,你這一招有點狠了,
哪怕她再不給你面子,你也不能……”
還沒等他說完,羅如明就拽住他的衣服,滿臉質疑和不可思議,
“你說什么?里面又黑又冷?”
“對啊,之前一直都是關押小偷的地方,在許曉棠以前還真沒關過女同志,你不會不知道吧?”
羅如明看起來慌亂無比,像是在說服自己又像是在替自己開脫,
“不可能,我之前給那個小保安五塊錢,讓他給曉棠買碗面再加兩個雞蛋,再給她多添床被子。”
不僅如此,曉棠小時候被人販子綁架過特別怕黑,他還特意交代了小保安別限制開燈關燈的時間。
誰知齊海明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
“你不會不知道吧?那里面陰森森的,連床都沒有,給她添個被子能頂多大事?”
兩個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地看著對方,說不出來的詭異和復雜。
很快,羅如明就急匆匆朝著保衛科而去,
他要去問個清楚明白,曉棠那晚到底是吃飽喝足睡了個安穩覺,還是像他們說的那樣可憐求饒?
……
“聽說了嗎,原料車間那個上趕著的女工賣掉工作了?”
“還用聽誰說嗎?昨天她來辦手續的時候我放她進去的,她還拿著個大箱子,就跟喪家之犬一樣。”
“還算她有自知之明,自己什么身份不知道嗎?真以為高枝是這么好攀的?看看人家楊干事多體面,要不是帶著個孩子,哪里有她什么事?”
“就是,人家楊干事才是羅主人的心上人,她算什么?估計當時也就憑著那張臉指不定怎么算計的羅主任呢?”
“哈哈哈,那絕對是在外面,就她們車間那灰頭土臉的樣子,誰不嫌臟?”
羅如明剛靠近保衛科的辦公室,就聽到里面清晰的聲音,一聲聲一句句都在埋汰他的妻子。
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憤怒,一字一句問道,
“你們在說什么?”
兩人看到他先是有些慌亂得站起來,然后又放松下來。
其中一個還慢條斯理從兜里掏出五塊錢遞給他,
“羅主任,那天這五塊錢還您,沒用上。”
羅如明看著他眼前的五塊錢,心里止不住的顫抖和忐忑,
“為什么沒用上?”
“那晚放工作服的倉庫那邊有幾只老鼠,我們都被叫去抓老鼠了,等忙完食堂關了門,外面也都收了攤。”
羅如明心里忍不住心疼地抽抽,所以,他的妻子還不如幾只老鼠值得關注?
“那被子呢,你有沒有給她添加被子?”
“我正想跟您說呢,那天我們科里的一個同事突然留宿在廠子里,被子就不太夠。
我想把我的給許同志,但她說什么也不要,不知道是嫌臟還是別的?”
羅如明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幾耳光,不需再要多問,他現在已經可以確定曉棠那晚真的是饑寒交迫又驚懼恐慌。
所以她出來以后才對自己態度截然不同,她不會以為那是自己授意的吧?
兩個小保安見他沉默一時不知道他什么心思,
那個檢查許曉棠箱子的小保安覺得自己很聰明,諂媚地巴結道,
“羅主任,還沒恭喜您好事將近呢?到時候也得沾沾您和楊干事的喜氣。”
羅如明刷地看向他,言辭犀利,
“你做個保安真是太屈才了,我都不知道的事,你卻張嘴就來,厲害!”
兩個保安這才后知后覺發現他今天渾身的氣息不同往日的隨和,便不敢再隨意開口。
羅主任雖然現在還是個主任,但誰不知道他父母背景強大,自己也得領導器重,前途一片璀璨,誰敢得罪?
羅如明靠近第一個小保安,用極其隱忍的平靜一字一句問道,
“前天晚上,我的妻子許曉棠在被關押期間,你給她留燈了嗎?她有沒有痛哭求饒?你當時在做什么?”
小保安張張嘴想撒謊,卻又莫名受不住羅如明的逼問,只得神色不安地保持沉默。
他原本跟許曉棠沒有仇,可他就是看不慣她搶走了屬于楊干事的名分。
楊干事多好,每次進出廠門口都給他親切打招呼,還要給他介紹對象。
而許曉棠呢,明明只是一個普通的工人,身上卻時不時散發出傲氣,她以為她是誰?
羅如明伸出手指著兩個保安,
“很好。
單位讓你們做保安是為了保護公共財產,保護職工安全,你們卻肆意的折磨和羞辱本廠職工,
我會如實向你們的科長和廠長匯報,等著接受處分吧!”
等他的身影消失不見,兩個小保安才面面相覷,其中有一個特別不忿,
“他什么意思?
不是他為了維護他的心上人,把許曉棠關進我們這里的嗎?
現在又來充好人,
我不信他不知道我們這里的具體情況,關罪犯的地方還真當是高級大酒店啊?”
“行了,別說了,人家是干部。”
“哼,還干部呢?我頭一回見干部的妻子還得干著車間最臟最累的活,他能給他的心上人安排宣傳科做干事,就不能給他的妻子稍微調調工種?
這會兒表現的情深義重的,
要不是他一直不冷不熱,在廠里裝的跟陌生人一樣,許曉棠的名聲可比現在攀高枝可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