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熟睡的妻子周琴，我長長松了口氣。我躡手躡腳地潛入女兒丫丫的房間，反鎖了門。
這小動作似乎驚動了她，丫丫毫無預兆地睜開眼。我急忙沖過去捂住她的嘴，壓低聲音，
語氣卻充滿期待：“噓！很快的！女兒！你就幫幫爸爸吧！”丫丫驚慌的眼神漸漸平復，
看著我從口袋里掏出手機，點開熟悉的《玄境奇緣》界面，她才恍然大悟。
我激動地搓著手：“女兒！爸爸全副身家都在這最后一搏的十連抽了！你是爸爸的福星，快，
用你的神之右手動起來，抽出那個絕版SSR‘炎龍騎士’，咱們就能翻盤了！
”丫丫點點頭，小手點向了屏幕中央的“祈愿”按鈕。金光閃過，
“歐皇附體”四個大字跳出——成了！1 福星女兒與炎龍騎士金光散去，
屏幕上赫然出現了一個身披赤紅鎧甲，手持烈焰長槍的騎士，
胯下是威風凜凜的噴火巨龍——正是《玄境奇緣》這款現象級手游里，
限時卡池中爆率不足0.01%的頂級SSR角色，“炎龍騎士”！我激動得差點叫出聲，
一把抱起丫丫，在她額頭上狠狠親了一口：“我的乖女兒！你真是爸爸的福星！太棒了！
”丫丫被我胡子拉碴的臉蹭得咯咯直笑，揉著眼睛問：“爸爸，抽到了，
我們就有錢給媽媽買新裙子了嗎？”我心中一暖，又有些酸澀。失業三個月，
家里的積蓄快要見底，周琴已經很久沒買過新衣服了。我沉迷這款《玄境奇緣》，
最初只是為了打發時間，后來發現游戲里頂級賬號能賣不少錢，便動了歪心思。
為了抽這個“炎龍騎士”，我幾乎花光了最后的私房錢，甚至還悄悄動用了信用卡額度。
“對！有了他，爸爸就能把賬號賣個好價錢，到時候別說新裙子，媽媽想買什么都行！
”我信心滿滿。這個炎龍騎士賬號，在交易平臺上至少能賣五位數。丫丫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打了個哈欠。我趕緊把她放回床上，蓋好被子：“睡吧，我的小福星。”回到客廳，
我看著手機屏幕上威武的炎龍騎士，心中充滿了喜悅和一絲僥幸。周琴翻了個身，
夢囈般地說：“陳默……找到工作了嗎……”我心里一緊，悄悄關掉手機，躺在她身邊，
卻久久無法入睡。希望，這次真的能靠這個游戲賬號翻身吧。第二天一早，
我故作輕松地對周琴說：“老婆，我那個游戲賬號，好像能賣不少錢，
我朋友說能幫我聯系買家。”周琴正給丫丫梳辮子，聞言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語氣里聽不出喜怒：“你那個游戲，少玩點，找份正經工作才是長久之計。
丫丫下學期興趣班的錢還沒著落呢。”我有些尷尬，訕訕道：“知道了知道了，
這不是暫時沒合適的嘛。”吃過早飯，我立刻在幾個游戲交易群里發布了賬號信息，
并特別標注了“內含絕版炎龍騎士，歐皇附體，誠心出”。很快，消息就炸開了鍋。“臥槽！
炎龍騎士！真的假的？” “截圖看看屬性啊大佬！” “開個價吧，我秒了！
”我將早已準備好的截圖發出去，群里頓時安靜了幾秒，隨后是更猛烈的刷屏。
一個ID叫“龍城霸主”的人私聊我：“兄弟，賬號不錯，五萬，出嗎？”五萬！
比我預想的還要高！我強壓住激動，回道：“誠心要的話，加一萬，六萬拿走，
這可是全服都沒幾個的炎龍騎士。”“行，六萬就六萬，我要了！”對方十分爽快。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六萬塊，不僅能還清信用卡，還能剩下一大筆錢，
足夠家里支撐好幾個月，甚至可以給周琴和丫丫買很多她們喜歡的東西了！
我仿佛已經看到了周琴驚喜的笑臉，和丫丫穿著漂亮公主裙的樣子。或許，我陳默，
這次真的要時來運轉了！2 初嘗甜頭與膨脹的欲望和“龍城霸主”談妥了交易細節，
約好下午三點在一家知名的第三方交易平臺進行。我一上午都坐立不安，既興奮又緊張。
周琴看我魂不守舍的樣子，皺眉道：“陳默，你到底在搞什么？一臉中了五百萬的表情。
”我嘿嘿一笑：“老婆，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下午，我準時登錄交易平臺。
在客服的協助下，賬號和款項的交割非常順利。“龍城霸主”驗號后，
六萬塊很快打到了我的平臺賬戶。提現到銀行卡，看著手機短信提示的入賬信息，
我激動得手都在抖。成了！真的成了！我立刻沖出家門，直奔銀行ATM機，
取出了一萬塊現金。握著厚厚一沓鈔票，我感覺自己像踩在云端。失業以來的壓抑和焦慮，
在這一刻似乎都煙消云散了。回家的路上，我路過一家高檔商場，鬼使神差地走了進去。
給周琴買了一條她之前看中很久但嫌貴沒舍得買的絲巾，
又給丫丫買了一個最新款的智能娃娃。然后，我走進了一家生意火爆的手機店。
《玄境奇緣》對手機配置要求很高，我之前那臺舊手機玩起來有些卡頓。現在有錢了，
自然要鳥槍換炮。我直接入手了最新款的旗艦機，花了一萬多。回到家，
周琴看到我大包小包地提回來，尤其是那條絲巾和娃娃，
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你……你哪來這么多錢？
”我得意地揚了揚手機：“游戲賬號賣了！六萬！”周琴又驚又喜：“真的？太好了！
這樣丫丫的興趣班費用就解決了，還能把信用卡還上。”她頓了頓，看著我手里的新手機，
笑容淡了些，“你又買新手機了？”“嘿嘿，之前的太卡了，影響我‘賺錢’嘛。
”我打了個哈哈。當晚，我用新手機登錄《玄境奇緣》，流暢的畫面，極致的特效，
讓我體驗感爆棚。雖然賣掉了主號，但我還有一個小號。看著賬戶里剩下的三萬多塊，
一個念頭不可抑制地冒了出來：既然丫丫手氣這么好，我是不是可以……再搏一把？
萬一再抽出一個炎龍騎士，甚至更稀有的角色呢？那豈不是……這個念頭一旦產生，
就像藤蔓一樣在我心里瘋狂滋長。之前的成功，讓我有些飄飄然了。
我覺得自己掌握了財富密碼，丫丫就是我的幸運女神。接下來的幾天，
我嘴上應付著周琴催我找工作，實際上卻把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了《玄境奇緣》的小號上。
我開始用賣號剩下的錢，一筆一筆地充值，抽卡。“丫丫，來，再幫爸爸點一下！
” “爸爸，今天能抽出小公主嗎？”丫丫天真地問，她喜歡游戲里一個可愛的公主角色。
“能！肯定能！”然而，這一次，幸運女神似乎沒有再眷顧我。十連抽，二十連抽，
五十連抽……幾千塊砸下去，連個像樣的SR都沒見到，更別提SSR了。
金光倒是閃過幾次，但都是些沒用的重復角色。我不甘心。明明上次丫丫一點就中了，
這次怎么會這樣？一定是時機不對，或者姿勢不對！3 瘋狂的賭徒與破碎的信任“爸，
還不出小公主嗎？”丫丫的小臉上也露出了失望。“快了快了，下次一定出！
”我嘴上安慰著女兒，心里卻越來越焦躁。賬戶里的錢飛速減少，從三萬多，變成兩萬多，
很快就要跌破一萬了。周琴似乎察覺到了我的不對勁。“陳默，你最近怎么又天天抱著手機？
找到工作了嗎？前幾天賣賬號的錢，你規劃好怎么用了嗎？信用卡還了嗎？
”一連串的問題讓我有些煩躁：“哎呀，你催什么催！工作哪有那么好找！錢我心里有數！
”“你有什么數？我看你又在往游戲里砸錢吧！”周琴的聲音也高了起來，“陳默，
你答應過我，那是最后一次！錢要留著家用，給丫丫交學費！”“我知道！
我這不是想多賺點嘛！萬一再出一個極品號……”“萬一？你當這是提款機啊！
”周琴氣得臉都紅了，“你醒醒吧！踏踏實實找個工作比什么都強！”爭吵過后，
是長久的沉默。我心里憋著一股勁，偏要證明給她看，我能行。于是，
我更加瘋狂地投入到游戲中。當賬戶里的錢只剩下幾千塊時，我咬了咬牙，
再次打開了信用卡APP。上次還進去的額度，又被我一點點套了出來。“爸爸，
我不想點了，我想出去玩。”丫丫開始抗拒幫我抽卡。“乖，最后一次，
點完爸爸就帶你出去玩，給你買大大的冰淇淋。”我連哄帶騙。丫丫癟著嘴，
不情愿地點下了“祈愿”。依舊是藍光和紫光，偶爾夾雜著重復的SR。“不可能！
這絕對不可能！”我像瘋了一樣，雙眼通紅，不斷重復著充值、抽卡的動作。
新手機的性能再好，也無法改變我“臉黑”的事實。很快，信用卡額度也用光了。
我癱在沙發上，看著游戲里一堆無用的角色，和銀行發來的催款短信，如墜冰窟。那六萬塊，
除了給妻女買的幾件禮物，和我換的新手機，其余的，竟然在短短一周內，
又全部回到了游戲公司的口袋，甚至還透支了信用卡。周琴下班回來，
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樣子，再看看茶幾上散落的充值賬單截圖（我忘了刪除），一切都明白了。
她沒有歇斯底里，只是平靜地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失望和疲憊：“陳默，我們完了。
”“老婆，我……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我慌忙去拉她的手。周琴甩開我，
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你每次都這么說。你知道嗎？丫丫的畫畫班老師今天打電話來，
說學費再不交，就不能上了。”我如遭雷擊，呆立當場。“這個家，我真的撐不下去了。
”周琴深吸一口氣，走進房間，開始收拾東西。“你要干什么？周琴！”我跟著沖進去。
“我帶丫丫回娘家住一段時間。你好好反省吧。”她頭也不回，
將丫丫的幾件衣服塞進行李箱。“不！老婆！你別走！我馬上去找工作！我再也不玩游戲了！
我發誓！”我跪在她面前，痛哭流涕。周琴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陳默，
你的誓言，我已經不敢信了。”4 妻離子散“不，周琴，你聽我解釋，
我這次是真的知道錯了！我只是一時糊涂，想賺快錢，想讓你們過上好日子！
”我語無倫次地辯解，試圖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周琴冷笑一聲，眼圈卻紅了：“好日子？
陳默，什么是好日子？是天天提心吊膽，擔心你又把家底敗光？
還是看著女兒連最喜歡的畫畫班都上不起？你所謂的‘好日子’，
就是建立在堵伯一樣的虛幻之上嗎？”她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尖刀，狠狠扎在我心上。
丫丫似乎被我們的爭吵嚇到了，站在門口，怯生生地看著我們，小聲說：“爸爸，媽媽，
你們別吵架……”周琴走過去，抱起丫丫，聲音溫柔卻堅定：“丫丫乖，
我們去外婆家住幾天。”“不！我不準你們走！”我像一頭困獸，堵在門口。“陳默，
你讓開！”周琴的語氣變得嚴厲，“你再這樣，我就報警了！”報警？這兩個字像一盆冰水，
從頭澆到腳。我頹然地讓開了路。周琴拉著行李箱，牽著丫丫，一步步向門口走去。
丫丫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滿是無助和不舍。那眼神，像針一樣刺痛了我的心。
“砰”的一聲，門關上了。整個世界仿佛都安靜了下來。我癱坐在地上，
房間里還殘留著妻女的氣息，但她們已經走了。因為我，因為我這該死的游戲癮，
我親手毀了這個家。悔恨、絕望、憤怒……種種情緒在我心中交織。突然，
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是《玄境奇緣》的推送消息：“周年慶典最終彈！
‘創世神女’限定卡池開啟！史上最強輔助，擁有她，你將擁有整個世界！”創世神女！
我像被電擊了一般，猛地從地上彈起來，抓過手機。這是游戲里傳說中的角色，
比炎龍騎士還要稀有百倍！如果……如果我能抽到她，把這個號養起來，一定能賣出天價！
到時候，別說六萬，六十萬都有可能！到那時，我就能把周琴和丫丫風風光光地接回來，
彌補我所有的過錯！一個瘋狂的念頭再次占據了我的腦海。信用卡已經刷爆，銀行存款為零。
錢從哪里來？我的目光，落在了周琴的梳妝臺上。那里，放著她母親留給她的一只玉鐲。
周琴視若珍寶，平時都舍不得戴。她說，這是外婆的念想，也是她最后的底線。不……不行！
我怎么能動那個鐲子！可是，“創世神女”的誘惑實在太大了。那仿佛是我最后的機會，
唯一的救贖。“就這一次，最后一次！抽到神女，我就徹底收手，好好過日子！
”我在心里對自己說，仿佛一個輸紅了眼的賭徒。我顫抖著手，拿起了那只玉鐲。
它溫潤冰涼，仿佛在無聲地控訴我的卑劣。我不敢多看，揣著玉鐲，像做賊一樣沖出了家門，
直奔附近的一家當鋪。“老板，這個……能當多少錢？”當鋪老板拿起放大鏡仔細看了看，
又掂了掂分量：“東西不錯，老坑的冰糯種。死當的話，給你三萬。”三萬！夠了！
足夠我再搏一把了！“好！當！”我毫不猶豫地簽下了當票。拿著當來的三萬塊錢，
我手心全是汗。這筆錢，承載著我全部的希望，也可能是我墜入更深淵的開始。回到家，
我反鎖房門，深吸一口氣，點開了《玄境奇緣》的“創世神女”限定卡池。
“丫丫不在……這次，只能靠我自己了……”我喃喃自語，心中卻更加沒底。金光啊，
求求你，再閃一次吧！5 深淵之底我死死盯著手機屏幕，手指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
三萬塊，換算成游戲里的鉆石，足夠我進行三百多次祈愿。我就不信，三百多次，
還抽不出一個“創世神女”！第一次十連抽，藍光一片。 第二次十連抽，紫氣東來，
可惜全是些已經擁有，只能轉化成無用碎片的SR。 …… 第十次十連抽，依舊顆粒無收。
一萬塊已經打了水漂。我的額頭開始冒汗，心臟怦怦直跳。不可能，這不科學！
就算是普通SSR，也該出一兩個了吧？“冷靜，陳默，冷靜！一定是方法不對！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流傳的各種“玄學抽卡法”：什么凌晨特定時間抽、墊刀抽、單抽玄學……我換著法子嘗試，
然而，鉆石在飛速消耗，屏幕上卻依舊是一片慘淡。兩萬塊進去了。我感覺呼吸都有些困難。
手里的新手機，此刻仿佛一塊滾燙的烙鐵。只剩最后一萬塊了。“創世神女，求求你，
出來吧！我把一切都賭上了！”我幾乎是在哀求。最后的十次十連抽。每一次點擊“祈愿”，
都像是一場凌遲。希望燃起，又迅速破滅。當最后一顆鉆石也消耗殆盡，
屏幕上彈出一個冰冷的充值提示時，我徹底崩潰了。三萬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