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撕裂的發布會我叫蘇棠,今天本該是我們"荊棘鳥"女裝品牌的高光時刻。
杭州國際會展中心的T臺上,模特們正展示著我們耗時半年設計的國風系列。
臺下坐滿了買手和媒體,
槍短炮的鏡頭對準壓軸出場的那件"鳳凰于飛"禮服——裙擺上三萬針蘇繡是我親手完成的,
每一針都扎著這三個月來我偷偷往醫院跑的眼淚。"蘇總監,模特候場了。
"助理小跑著遞來一杯溫水,"您臉色不太好。"我勉強扯出個笑容,
把口袋里剛取的促排卵藥往深處塞了塞。三十五歲,子宮肌瘤4.8cm,
醫生上個月說再不做手術可能會永遠失去當母親的機會。但眼下這場發布會關系到公司生死,
我連病歷本都藏在了辦公室抽屜最底層。大屏突然切換成后臺直播畫面,
我渾身血液瞬間凍結——畫面里分明是我在倉庫拆快遞,快遞員遞來一個厚信封,
我抽出里面一沓現金。拍攝角度刁鉆得像是我在接贓款。"這是三分鐘前收到的素材。
"主持人的聲音通過全場音響炸開,"有觀眾質疑'荊棘鳥'設計師收受面料商回扣,
導致成品嚴重過敏……"T臺兩側的LED屏同步彈出客戶投訴照片,
女孩們手臂上的紅疹被特意圈出放大。我死死攥住秀導的對講機:"這是陷害!
那是我給繡娘結的現金工錢!"更衣室突然傳來尖叫,二妹宋璃踹門沖出來,
她今天特意穿了長袖襯衫遮紋身,此刻卻把袖子擼到肘部,
露出小臂上大片疤痕:"蘇棠你他媽看看!"她抓起一件樣衣往我臉上摔,
"這批面料和我養父當年燙我的煙頭印一樣毒!"全場嘩然的閃光燈中,
我看見三妹沈悅站在控臺旁邊。她今天涂了新的口紅顏色,
襯得那張二十六歲的臉精致又陌生。我們視線相撞時,
她指尖在平板上輕輕一劃——大屏跳出新郵件提醒:「宋璃攜核心客戶另立門戶,明日簽約」
。"悅悅你……"我伸手去抓她,促排卵藥的鋁箔包裝卻從口袋滑落。沈悅彎腰撿起,
突然露出見鬼似的表情:"大姐你懷孕了?"這句話像按下某個開關,
宋璃猛地掀翻陳列架:"怪不得急著用劣質面料!是想卷錢養孩子吧?
"她扯下工作牌摔在地上,"從今天起,我宋璃和'荊棘鳥'再無瓜葛!"沈悅想拉她,
卻被反手推開。我蹲下去撿藥盒時,
現她今天穿的高跟鞋是Jimmy Choo的新款——上個月她明明說連房租都交不起了。
后臺突然騷動起來,有人高喊:"直播!還在直播!"我抬頭看向監控屏,
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畫面切到了我辦公室,一個男人正用鑰匙打開我的抽屜,
取出病歷本翻到最后一頁。鏡頭特寫那行診斷結論:「子宮內膜異位癥,建議盡快手術」。
"各位觀眾,這就是'荊棘鳥'主設計師隱瞞重大疾病的實錘。
"主持人聲音里帶著詭異的興奮,"據悉該公司正在洽談并購,
這一情況將嚴重影響……"沈悅的包突然響了,她手忙腳亂按掉電話,
但屏幕上"老公"兩個字還是清晰可見。
我這才注意到她無名指上的鉆戒——去年她跟我說這輩子都不結婚的。
宋璃的冷笑從牙縫里擠出來:"真有意思,咱們三姐妹,一個藏病,一個偷人,
就我他媽傻乎乎真信了桃園三結義。"她踹開安全出口的門,"祝二位婊子賣個好價錢!
"我追出去時,促排卵藥撒了一地。停車場里宋璃的摩托車咆哮著沖出去,尾燈紅得像血。
轉身撞見沈悅正在奧迪A8旁和人通話,她撒嬌的語氣讓我作嘔:"放心啦老公,
并購案肯定黃了,蘇棠那個病歷……"夜風吹起我三個月沒時間修剪的發梢,
T臺那邊的音樂還在歡快地響著。摸出口袋里震動的手機,醫院短信提醒:「蘇女士,
明日手術需親屬簽字,請務必攜帶……」秀導慌張地跑來:"蘇總監,模特們都罷工了!
媒體要求回應質量問題!"我望著大屏上循環播放的"受賄"視頻,
突然發現那個快遞員的工牌是反光的——鏡頭里能清楚看到"銳思物流"的logo。銳思,
林驍的公司。三個月前拒絕他收購要約時,這個男人曾笑著對我說:"蘇總監,
女人最大的弱點就是感情用事。"2 病歷本里的秘密凌晨三點的醫院走廊,
消毒水味混著舊空調的霉味。我蜷縮在手術室外的塑料椅上,
手機屏幕亮著——二十三通未接來電,全是公司公關部的。
最新一條微信是沈悅發的:「大姐,股東要撤資,明早九點必須給說法。」
我盯著"必須"兩個字,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血痕。三個月前這丫頭還蹲在我家沙發上,
眼淚汪汪說"大姐我永遠站你這邊",現在連裝都懶得裝了。"蘇女士?
"護士推開手術室門,"張主任問您考慮好了嗎?肌瘤已經壓迫輸卵管,
再拖下去……""做。"我把簽字筆按在手術同意書上,墨水暈開成一個小太陽,"就現在。
"筆尖懸在"家屬簽字"那一欄時,我突然想起二十歲那年——爸媽車禍走后,
我在停尸房簽完字,轉身看見十六歲的宋璃和九歲的沈悅縮在走廊長椅上。
宋璃胳膊上的煙疤還滲著血,沈悅懷里緊緊抱著我給她買的兔子玩偶。"大姐你別不要我們。
"沈悅當時哭得打嗝,"我以后不吃冰淇淋了……"護士輕咳一聲把我拉回現實。
我劃掉"家屬簽字",改成"患者本人",筆跡重得像要劃破紙張。麻醉劑推入靜脈時,
我聽見手術器械碰撞的金屬聲。醫生們的交談飄進耳朵:"哎,
這子宮壁薄得像紙……上次見這么嚴重的還是永鑫廠那些女工……"永鑫?我掙扎著想睜眼,
但意識已經沉入黑暗。最后的記憶是監護儀刺耳的警報,和誰在驚呼:"快止血!
宮腔粘連太嚴重了!"醒來時病房窗戶已經透進晨光。床頭柜上擺著果籃,
下面壓著張紙條:「大姐,并購方同意保留你的設計總監職位。——悅悅」
我抓起果籃砸向墻壁,蘋果滾到門口,正撞在一雙Jimmy Choo上。
沈悅彎腰撿水果時,我清楚看見她鎖骨處的吻痕——這死丫頭昨天還在我面前裝純情。
"銳思的林總很欣賞你。"她放下并購協議,香水味熏得我頭暈,"只要你承認收了回扣,
他愿意私下補償……""用你老公的錢補償?"我抓起輸液架指向她脖子,
"什么時候勾搭上林驍的?是不是從你偷看我病歷那天就開始謀劃了?"沈悅臉色瞬間慘白。
走廊突然傳來腳步聲,她突然抓住輸液架往自己額頭狠狠一撞,
鮮血頓時順著精致的鼻梁流下來。"大姐你別這樣!"她帶著哭腔大喊,
"并購是為了救公司啊!"門被撞開時,我看見林驍舉著手機在錄像。
他身后跟著兩個穿工商制服的人,胸前的執法記錄儀閃著紅光。"蘇總監,
關于面料回扣的舉報我們已經立案。"高個子亮出證件,"請您配合調取公司賬本。
"沈悅趁機躲到林驍身后,血滴在她雪白的襯衫領上,像朵惡心的梅花。
林驍溫柔地給她擦血,手指曖昧地摩挲她耳垂:"沈總監受驚了。"抬頭看我時卻像條毒蛇,
"對了,您的手術同意書上寫著'無家屬'?真可憐,連妹妹都不認您了呢。
"我拔掉針頭下床,手術刀口疼得眼前發黑:"查賬是吧?現在就去。"路過護士站時,
值班護士突然叫住我:"蘇女士,您妹妹落東西了。"她遞來個鉑金包,
敞開的夾層里露出半張B超單。「孕8周,胚胎發育良好」患者姓名被包鏈遮住,
但右下角醫師簽名龍飛鳳舞寫著三個字——張建國。永鑫集團醫務室主任,
2003年永鑫女工集體流產案的主治醫生。公司財務室亂得像遭了賊。
宋璃的工位被翻得底朝天,她收藏的機車模型碎了一地。我蹲下去撿零件時,
在抽屜夾層摸到個U盤——這丫頭什么時候學會藏東西了?工商的人正在拷貝服務器數據,
林驍靠在真皮沙發上喝咖啡,西裝褲線鋒利得能割傷人。沈悅小鳥依人地偎著他,
額頭紗布滲出一點血漬。"找到了!"矮個子稽查員突然喊,
"去年12月有一筆五萬八的現金支出,收款方是……""錦繡坊繡娘互助會。"我打斷他,
從宋璃抽屜取出賬本,"第47頁,春節前給鄉下繡娘結的工錢。她們不會用電子支付,
每筆都有指紋簽收。"林驍突然笑了:"蘇總監,您妹妹可不是這么說的。
"他點開手機視頻,沈悅甜美的聲音在辦公室回蕩:「我親眼看見大姐收錢,
那個快遞員還說下次送雙倍……」視頻里的快遞員戴著口罩,
但耳后那個蛇形紋身我死都認得——去年雙十一,就是這個"快遞員"在倉庫強吻沈悅,
被她用裁布剪扎穿大腿。"查監控。"我把U盤拍在桌上,"12月18日下午三點,
倉庫東門。"財務主管臉色突然變了:"那天的監控……宋總監上周說要檢修硬盤,全刪了。
"林驍的咖啡杯輕輕磕在茶幾上:"真巧啊。"我握緊U盤,
突然明白宋璃為什么突然翻臉——這傻丫頭是在用她的方式保護證據。手機突然震動,
陌生號碼發來彩信:一張沈悅在婦產科簽字的照片,醫師簽名欄赫然是"張建國"。
第二張是泛黃的報紙剪報:《永鑫集團賠償案和解,
受害女工代表突發心臟病死亡》——配圖上打馬賽克的女工,腕間戴著我媽祖傳的銀鐲子。
最后一條文字信息:「大姐,你養了條毒蛇。今晚八點,老裁縫鋪見。——阿璃」
我抬頭看向沈悅,她正偷偷把什么藥片塞進嘴里。陽光透過落地窗照在她手上,
那枚鉆戒內側刻著細小的字:LYX。永鑫集團創始人,林永鑫的姓名縮寫。
3 老裁縫鋪的刀光我站在"徐娘裁縫鋪"的櫥窗前,玻璃映出自己鬼一樣的臉色。
手術還不到二十四小時,每走一步都像有把鈍刀在腹腔里攪動。但比起身體的疼,
沈悅鉆戒上那三個字母更讓我窒息。LYX。林永鑫今年六十五歲,足夠當沈悅的爺爺。
卷簾門突然嘩啦一響,我下意識攥緊包里的裁布剪——上個月剛磨的,
刃口能輕易劃開三層牛仔布。"大姐。"宋璃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帶著久違的煙嗓,
"你子宮還在嗎?"她蹲在老縫紉機旁抽煙,火星明明滅滅照亮手臂上的疤。
那些年她養父用煙頭燙的傷痕,如今被紋成荊棘纏繞玫瑰的圖案。
我這才發現她左手打著石膏,額角還有未愈的淤青。"監控硬盤是我砸的。"她吐個煙圈,
"沈悅那賤人雇黑客篡改了數據,我只能物理銷毀。"我踢到地上的可樂罐,
里面叮當響著個U盤。宋璃用腳尖把它撥過來:"沈悅和林驍的聊天記錄,
我黑了她的Apple ID。"投影儀亮起的瞬間,
我看見了這輩子最惡心的畫面——沈悅穿著我設計的睡衣跨坐在林驍腿上,
背景是我們公司的樣品間。日期顯示是三個月前,正是我開始頻繁跑醫院的時候。"不止呢。
"宋璃又點開一段錄音,沈悅甜膩的聲音在空蕩的裁縫鋪回蕩:「老公放心,
蘇棠那個肌瘤病例我已經拍給林董事長了……老東西就喜歡不能生的女人,
說玩起來不用擔心負責……」我抄起縫紉機上的熨斗砸向墻壁,轟隆一聲震落滿架布料。
"急什么。"宋璃按住我滲血的刀口,"再看這個。
"最后一段視頻是沈悅在銳思廣告的會議室,林永鑫枯樹般的手正撫摸她肚子:"乖,
等并購完成,這孩子就是永鑫的合法繼承人。"老頭翡翠戒指的反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至于蘇棠,讓她跟她媽一樣得怪病死掉就好。"視頻戛然而止,
宋璃的煙頭狠狠碾在投影幕布上:"知道咱媽怎么死的嗎?永鑫冶煉廠的氰化物泄漏,
官方報告說是心臟病。"她從內衣里抽出發黃的病歷本——1998年市立醫院的診斷書上,
媽媽的癥狀欄寫著"氰化物中毒",醫師簽名正是張建國。"沈悅早就知道。
"宋璃掰開我發抖的手,塞進一枚生銹的廠徽,
"她親爹是當年逼媽媽簽保密協議的保安隊長。"我突然想起九歲那年,暴雨夜的派出所。
民警牽著個臟兮兮的小女孩過來:"蘇小姐,這是你妹妹案發現場唯一的幸存者。
"沈悅當時懷里緊抱著個兔子玩偶,玩偶肚子上有片褐紅色污漬。裁縫鋪后門突然傳來響動。
宋璃瞬間掐滅煙頭,把我推進試衣間:"工商的人正在全城找你,說是涉嫌商業詐騙。
"她塞給我一部舊手機,"明天下午林永鑫在望湖賓館見投資方,沈悅會陪他去。
"卷簾門被撬開的聲響中,她突然抱住我,石膏蹭過我后背:"大姐,這次換我保護你。
"警察沖進來時,宋璃正舉著裁布剪迎上去。我蜷縮在暗格里,從縫隙看見她被按在地上,
石膏碎裂露出還未拆線的傷口——那根本不是骨折,是道深可見骨的刀傷!"硬盤在哪?
"便衣踩住她手腕,
"林董事長說只要你交出來……"宋璃一口血沫吐在他臉上:"告訴你主子,
他寶貝女兒肚子里的種,說不定是林驍的。"便衣臉色驟變,
對講機里傳來刺啦的電流聲:"目標二出現在婦保醫院,重復,目標二正在婦保醫院墮胎!
"我死死咬住手背才沒叫出聲。沈悅今早還給我發信息說要去見投資人,這會兒卻在墮胎?
警察拖走宋璃后,我在縫紉機下摸到把鑰匙。貼著"錦繡坊倉庫"的標簽,
正是我們當年創業起步的地方。倉庫卷簾門拉開半米就卡住了。月光從縫隙漏進來,
照見滿地狼藉——這里顯然被搜查過,樣衣都被潑了油漆。墻角的老保險箱卻完好無損,
鑰匙插進去時發出熟悉的咔噠聲。箱子里只有三樣東西:一本媽媽留下的設計圖冊,
一張永鑫廠女工合影,還有枚小小的銀色長命鎖。鎖背面刻著「沈小滿」三個字。
我突然站不穩,扶著墻滑坐在地上。九歲那年媽媽葬禮后,
爸爸曾哭著說:"阿英在廠里撿到個棄嬰,
取名叫小滿……那天要不是為了回去救孩子……"設計圖冊里飄落半張泛黃的報紙,
社會版角落里寫著:「昨夜永鑫廠女工宿舍起火,一死十二傷。
幸存女工指認系保安隊長縱火,警方稱證據不足。」日期是1998年5月23日。
沈悅的生日。手機突然震動,陌生號碼發來段視頻:婦產科手術室里,
沈悅正掙扎著從流產臺上滾下來,白床單上全是血。鏡頭一轉,
林永鑫在VIP病房摔茶杯:"廢物!沒了這個孩子怎么證明是我的種?
"最后畫面定格在沈悅慘白的臉上,她對著鏡頭無聲地說:"大姐救我。
"我抓起長命鎖沖出門,腹部的刀口崩裂出血染紅褲管。
九歲的小滿抱著兔子玩偶的樣子浮現在眼前,那時她身上還有奶香味,
不像現在渾身都是林家的腐臭味。出租車停在婦保醫院門口時,
我看見林驍的保時捷正呼嘯著駛離。急診大廳亂哄哄的,護士推著輪床往手術室跑,
輪床上的身影被白布蓋得嚴嚴實實。"讓一讓!宮外孕大出血!"護士的喊聲刺穿耳膜。
我掀開白布一角,沈悅青灰色的臉像具尸體。她手指突然動了動,抓住我衣角,
染血的掌心露出半張皺巴巴的B超單——「宮內早孕,活胎」患者簽名處卻是宋璃的字跡。
4 染血的B超單沈悅的手像冰塊一樣冷,攥著我的衣角不肯放。護士推開我時,
她嘴唇蠕動著說了什么,但被急救儀的警報聲蓋了過去。
我低頭看那張B超單——宋璃的簽名旁邊,印著「市立醫院婦產科」的紅色章戳。
日期是兩周前,正好是她突然開始找茬打架的那幾天。"家屬外面等!
"醫生把我擋在手術室外,自動門關上的瞬間,我瞥見托盤里沾血的胚胎組織瓶。
手機在兜里震動,林驍發來短信:「蘇總監,令妹偷了永鑫的重要文件。您要是聰明人,
就該知道站哪邊。」我盯著"令妹"兩個字,
突然想起宋璃被警察帶走前說的話——"沈悅肚子里的種,說不定是林驍的。
"走廊電視正在播放財經新聞:「永鑫集團并購荊棘鳥品牌遇阻,
傳因設計師涉嫌商業賄賂……」畫面切到林永鑫在記者會的笑臉,
他身后跟著個戴墨鏡的女人,腕間戴著媽媽那款銀鐲子。"沈悅家屬?"護士推開手術室門,
"病人輸卵管破裂,需要切除子宮保命。"她遞來同意書,"您簽一下。"我筆尖懸在紙上,
二十年前那個暴雨夜又浮現在眼前——九歲的沈悅被警察牽到我面前,
兔子玩偶肚子上的污漬其實是血。爸爸蹲下來給她擦臉時說:"小滿不怕,
以后大姐給你當媽媽。"手術燈把同意書照得慘白。我簽完字抬頭,
看見電視里的"沈悅"正挽著林永鑫的手臂。鏡頭推近時,
她耳垂上的黑痣暴露了身份——是替身!真正的沈悅正在手術室里大出血,
而林驍此刻應該正帶著假沈悅去見投資人。"病人失血過多需要輸血。"護士急匆匆跑出來,
"但她血型是Rh陰性,血庫庫存不足……"我擼起袖子:"抽我的,我是她親姐。
"針頭扎進血管時,監護儀突然響起尖銳的警報。透過玻璃窗,我看見沈悅在手術臺上抽搐,
鮮血從引流管里噴涌而出。"是羊水栓塞!"麻醉師大喊,"準備心肺復蘇!
"我的血液順著輸液管流進她身體,
就像二十年前媽媽在火場里把呼吸面罩讓給那個哭鬧的小女孩。醫生當時說媽媽死于心臟病,
可她的遺體手指全是水泡——那是抓燒紅的門把手留下的。"大姐……"沈悅突然睜開眼睛,
瞳孔已經有些渙散,
…密碼是19980523……"這個數字像閃電劈進我天靈蓋——1998年5月23日,
永鑫廠女工宿舍起火的日子,也是沈悅的生日。護士突然驚呼:"病人心臟驟停!
"除顫儀壓上沈悅胸口時,她像離水的魚一樣彈起來,又重重落下。
我隔著玻璃看她蒼白的臉,
突然發現她左耳后有一小塊胎記——和媽媽照片里那個死在火場的女工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