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黯星墜淵幽藍弧光撕裂粘稠黑暗的瞬間,
蜚烈正用觸角輕觸洞穴石壁上凝結的礦物鹽晶。那道來自天外的光芒像把灼熱的刀,
剖開了萬噬深淵億萬年的寂靜,他深棕色的甲殼下突然涌起一陣戰栗——不是恐懼,
而是某種沉睡的本能在血脈里蘇醒。“地龍翻身了!”身旁傳來幼蟲的驚惶震顫。
蜚烈沒有抬頭,他看見長老們的觸角在幽暗中快速擺動,傳遞著古老的警示頻率。
作為族群中少數能記住七代以上譜系的“憶者”,他知道先祖遺訓里的“天火降世,
必生異變”,此刻正以灼眼的姿態降臨。星骸撞擊深淵的轟鳴持續了三個晝夜。
當震動終于平息時,洞穴里彌漫著一股微甜的金屬氣息,像極了雨季腐木下滲出的汁液,
卻帶著某種超越凡俗的吸引力。蜚烈跟著族群向深淵邊緣遷徙時,
注意到走在最前面的蜚屠——那只甲殼泛著油光的強壯雄蟲,口器正不受控制地開合,
涎液滴落在巖石上發出“滋滋”的聲響。深淵底部的星骸像枚嵌入大地的藍寶石,
表面的晶體結構折射出千萬道微光,在巖壁上織出流動的星圖。
最先抵達的三只雄蟲試探性地啃噬星骸邊緣,突然發出含混的嘶鳴。
它們的肢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甲殼裂開又重生,新長出的外殼泛著鐵黑色光澤,
連觸角末端都爆出尖刺。“力量!”蜚屠的嘶吼震落洞頂碎石,他龐大的身軀撞開同類,
巨顎咬住星骸主體用力撕扯。幽藍碎屑簌簌落入他的口器,剎那間他的復眼泛起血光,
前肢脛節“咔嗒”一聲彈出半寸長的鋸齒——那是只有傳說中的先祖才擁有的戰斗器官。
蜚烈沒有上前。他發現星骸周圍的巖縫里,幾株枯死百年的熒光菇正以驚人的速度抽新芽,
菌絲上凝結的露珠折射出七彩光暈。當他小心翼翼地用觸角拂過星骸表面時,
那些細碎晶塵突然順著神經脈絡涌入心臟,
他看見自己的內臟在幽光中呈現出完美的對稱結構,
六條腿的肌肉纖維里流動著星河般的光帶。“平衡……”某個不屬于他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像遠古冰川融化的水流,“秩序……承載……”第二章 噬星者之亂三個月后,
洞穴深處的議事巖臺淪為屠宰場。蜚屠的巨顎咬碎了最后一位長老的頭顱,
綠色體液濺在刻著先祖圖騰的石壁上,將“共生”二字徹底抹除。“能啃碎星骸的牙,
才配制定規則!”新任首領的前肢踩在長老殘缺的甲殼上,
鋸齒狀脛節刮擦巖石發出刺耳聲響,“從今天起,所有未噬星者都是工蟲,
負責采集腐殖土和對抗外敵。膽敢反抗者——”他突然轉頭,
鋸齒精準地切入身旁一只雄蟲的翅膀,“就像這樣,被剝奪飛翔的權利。
”蜚烈蜷縮在工蟲群里,觸角偽裝成畏縮的弧度,內心卻在飛速計算。
目前噬星者數量占族群三成,其中能熟練運用新肢體的不足兩成,
但他們壟斷了星骸殘片和優質腐食來源。更危險的是,那些吞噬過量星骸的個體,
復眼已開始出現渾濁的白斑,就像被霉菌侵蝕的果實。“蜚烈,你去三號腐池清理尸體。
”監工的噬星者用脛節戳他的背甲,“別磨蹭,否則把你扔給盲蛛當餌!
”腐池上方漂浮著濃重的瘴氣,蜚烈用口器叼起一具幼蟲尸體時,
突然感受到微弱的震動——那是某種特殊的摩斯密碼,來自藏在尸體甲殼下的蜚瑩。
“蜚屠的族群在分泌狂躁信息素。”她的金色觸角在陰影中若隱若現,
“昨天有三只噬星者攻擊同類,他們的消化系統開始鈣化,卻還在瘋狂啃噬星骸殘片。
”蜚烈用前足悄悄推開一塊松動的巖石,露出底下被菌絲包裹的星骸碎末。
自從發現直接吞噬星骸會導致基因暴走后,他就偷偷將晶塵混入熒光菇的孢子中,
通過溫和的代謝過程吸收能量。此刻他能清晰感知到六條腿的力量分布,
甚至能控制甲殼某處瞬間硬化成盾牌。“我們需要離開洞穴。”他用觸角輕觸蜚瑩的復眼,
傳遞自己繪制的地表地圖,“先祖遷徙路線顯示,地表交界處有片幽腐沼澤,
那里的扭曲森林能屏蔽洞穴的信息素追蹤。”話音未落,上方突然傳來重物墜落的轟鳴。
一只被砍斷翅膀的雄蟲砸在腐池邊緣,他顫抖著伸出觸角,似乎想傳遞什么,
卻被隨后趕來的噬星者用脛節刺穿頭顱。“蜚烈!你竟敢私藏星骸!
”監工的嘶鳴里帶著病態的興奮,
“蜚屠大人說要把你做成警示標本——”鋸齒狀脛節擦著蜚烈的觸角劈下,
他本能地收縮身體滾入腐池,在下沉的瞬間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速度。
星骸能量在腿部肌肉里炸開,他感覺自己像支離弦的箭,沿著腐池底部的暗流隧道飛速滑行,
身后傳來噬星者們憤怒的撞擊聲。當第一縷真正的陽光刺破地底霧氣時,
蜚烈撞開了最后一層苔蘚屏障。面前是望不到邊的腐葉堆積區,紫色的毒蘑菇在風中搖曳,
遠處的樹冠間隱約傳來巨型昆蟲的振翅聲。他轉身用前足扒開隧道入口,
看著藤蔓和菌絲迅速覆蓋住逃亡的痕跡,忽然聽見身后傳來熟悉的震動頻率。
蜚瑩帶著二十三只工蟲站在陰影里,她的金色甲殼在陽光下泛著珍珠光澤,
觸角上纏繞著幾株熒光菇——那是族群最后的星骸能量儲備。“他們叫我們‘叛蟲’。
”一只斷了右足的年輕蜚蠊走上前,他的背甲上有道新鮮的咬痕,“但我們更愿意相信,
您能帶我們找到先祖說的‘光之地’。”蜚烈抬頭望向天空,
那是與洞穴完全不同的遼闊穹頂,云層中隱約可見飛鳥的剪影。他想起星骸深處的低語,
終于明白所謂“平衡”的真諦——不是茍活于黑暗,而是讓六足之下的每粒塵埃,
都有資格在陽光下投射自己的影子。“我們的族群,從此叫‘蜚’。
”他用脛節在腐葉上刻下第一個文字,“從今天起,
我們不再是洞穴里的 scavenger(食腐者),而是——”“六足的征服者。
”蜚瑩接上他的話,觸角輕輕觸碰他的背甲,傳遞著堅定的信念。
遠處傳來某種巨型甲蟲的嘶吼,但在蜚烈聽來,那不過是王朝崛起的前奏。
當暮色染紅天際時,蜚族群在腐葉堆里搭建起第一座臨時巢穴。蜚烈啃下一片熒光菇,
感受著星骸能量在體內溫和流轉,他知道,真正的挑戰才剛剛開始。
螞蟻的蟻酸陷阱、蜘蛛的死亡蛛網、還有那些隱藏在食物鏈頂端的巨獸……但此刻,
他的復眼里燃燒著比星骸更明亮的火焰。六足之下,必有王國。這是承諾,也是預言。
第三章 幽腐沼澤的黎明臨時巢穴的熒光菇在暮色中亮起微光,
二十三只蜚族成員擠在榕樹根洞里,聽著外頭傳來的陌生響動。
那是一種混合著體液滴落與甲殼摩擦的聲響,像無數把鈍刀在切割腐葉。
蜚烈用觸角輕敲洞壁,示意大家保持靜默,同時將感知力延伸至巢穴之外。
三對復眼的紅光在二十步外的腐葉堆里閃爍。是巨顎兵蟻,
那些被稱為“沼澤清道夫”的掠奪者。它們的口器能分泌溶解肌肉的酶液,
尾部毒針攜帶的神經毒素足以讓小型嚙齒類動物癱瘓。蜚烈數著紅光移動的軌跡,
判斷出這是支五蟲編制的巡邏隊,為首的兵蟻體型比同類大出一圈,
額角上的鋸齒狀突起說明它是個經驗豐富的“切割手”。“蜚磐,你帶五只工蟲加固洞壁。
”蜚烈用觸角碰了碰那只背甲如巖石般粗糙的雄蟲,“蜚瑩,麻煩你定位它們的氣味腺體。
”他頓了頓,從熒光菇叢中拾起一枚星骸碎晶,“剩下的跟我來,
我們需要給這些訪客一個教訓。”地表的夜風帶著腐殖質的酸臭,蜚烈貼著地面爬行,
感受著六條腿與大地的每一次接觸。星骸能量在關節處形成微小的能量渦旋,
讓他的動作既輕盈又充滿爆發力。當最前方的兵蟻踏入腐葉陷阱時,
他聽見了蜚瑩通過震動傳來的信號——三點鐘方向,毒腺在第三腹節。
第一只兵蟻的巨顎剛咬住假死的蜚族工蟲,蜚烈已如黑色閃電般躍出。
他的前肢脛節在星骸能量的加持下泛起幽藍微光,
精準劃過兵蟻的觸角基部——那是它們接收信息素的關鍵器官。斷落的觸角噴出綠色體液,
兵蟻發出尖銳的嘶鳴,卻發現自己的警告信息無法傳遞給同伴。“圍獵開始。
”蜚烈用脛節敲擊地面,發出進攻信號。三只工蟲從左側拋出裹著熒光菇孢子的腐葉團,
在夜空中劃出綠色軌跡。兵蟻們的復眼被熒光吸引,
卻沒注意到那些孢子正悄悄黏在它們的甲殼縫隙里——那是蜚烈特制的追蹤標記。
右側突然傳來重物倒地的悶響。蜚磐用背甲撞斷一株毒蘑菇,白色汁液濺在兵蟻身上,
立刻冒出滋滋青煙。那只體型最大的切割手暴怒了,它揮動巨顎沖向聲源,
卻被預先布置的藤蔓絆倒,鋒利的口器深深插入腐葉堆。蜚烈趁機撲到它背上,
前肢按住它的復眼,后足則對準其腹部毒腺用力蹬踏。“噗嗤”聲中,
墨綠色的毒液噴濺而出,在月光下呈現出詭異的熒光。兵蟻的身體劇烈抽搐,
甲殼下的內臟正在被自己的毒液腐蝕。其他兵蟻這才意識到陷入陷阱,它們慌亂地揮舞巨顎,
卻發現周圍的腐葉下不斷涌出蜚族工蟲,那些看似脆弱的身體竟能舉起碎石砸向它們的關節。
戰斗在黎明前結束。蜚烈站在兵蟻首領的尸體旁,看著它逐漸僵硬的巨顎。
工蟲們正在收集兵蟻的毒腺囊,這些分泌物經過熒光菇的發酵,
將成為他們對抗其他掠食者的武器。蜚瑩用觸角卷起一段兵蟻的觸須,
遞到蜚烈面前:“它們的信息素里有‘恐懼’的頻率,這對我們很重要。”蜚烈點點頭,
抬頭望向逐漸亮起來的天空。東方的云層被染成鐵銹色,
一只翼展超過兩米的巨蜻蜓轟鳴著掠過樹冠,它腹部的毒刺閃著寒光,
卻無法動搖蜚烈心中的堅定。他知道,這場勝利只是開始,
真正的挑戰還在前方——那些統治著扭曲森林的巨型昆蟲,
還有隱藏在迷霧中的古老蟲族文明。第四章 禁忌森林的低語遷徙第四天,
蜚族群進入扭曲森林邊緣。這里的樹木全都向中心傾斜,枝干上纏繞著發光的寄生藤,
每片葉子都像鋒利的刀刃。蜚烈提醒大家小心那些看似美麗的熒光花,
它們的花蜜含有神經麻痹毒素,足以讓整支隊伍陷入沉睡。“看,那是魔紋蛛的育嬰網。
”蜚瑩用觸角指向遠處一棵巨樹,樹干上覆蓋著銀白色的蛛絲,
每個卵囊里都蜷縮著數百只幼蛛,
“它們的母親會在孵化前吃掉所有無法結出完美蛛網的后代。
”蜚烈觀察著那些排列整齊的卵囊,突然注意到蛛絲上有規律的凸起。那是某種密碼,
用蛛絲的粗細和結節數量傳遞信息。他想起星骸深處的“秩序”低語,
意識到這些看似混亂的森林里,每個種族都遵循著自己的生存法則,
而蜚族需要找到屬于自己的位置。中午時分,他們遭遇了第一次大規模襲擊。
一群血紅色的獵蝽從樹冠俯沖而下,它們的口器像注射器般鋒利,專門吸食其他昆蟲的體液。
蜚烈立即發出結陣信號,蜚磐帶領幾只雄蟲組成盾墻,用背甲抵擋獵蝽的攻擊,
而蜚瑩則指揮工蟲向空中噴灑混合了星骸粉末的腐葉碎屑。“瞄準它們的翅脈!”蜚烈大喊,
同時揮動前肢,將一團熒光孢子投向領頭的獵蝽。星骸粉末接觸到獵蝽的翅膀,
立刻產生劇烈的化學反應,那些堅硬的翅脈竟開始融化,發出令人牙酸的“滋滋”聲。
獵蝽們驚慌失措地轉向,卻撞進了預先布置好的藤蔓陷阱。戰斗結束后,
蜚烈發現一只受傷的獵蝽幼蟲在腐葉堆里掙扎。它的翅膀還未完全發育,
身上的紅色甲殼透著稚嫩的光澤。蜚瑩走上前,觸角輕輕觸碰它的復眼,
似乎在傳遞某種安撫的頻率。“別殺它。”蜚烈阻止了準備動手的工蟲,
“或許我們可以……和它們談談。”蜚瑩驚訝地轉頭:“和獵蝽談判?
它們是有名的獨居掠食者,沒有族群概念。”“但它是個例外。
”蜚烈看著那只幼蟲主動靠近蜚瑩的觸角,眼中的敵意逐漸消退,
“它在受傷后沒有攻擊我們,說明它能理解‘共生’的可能。”他頓了頓,
從熒光菇囊中取出一小塊星骸碎晶,“給它一點能量,看看會發生什么。
”當星骸碎晶接觸到獵蝽幼蟲的口器時,奇跡發生了。幼蟲的甲殼上浮現出淡藍色的紋路,
那些紋路與蜚烈在星骸表面看到的晶體結構驚人地相似。它抬起頭,
用尚未發育完全的口器發出模糊的震動——那是某種原始的交流嘗試。“它在說‘謝謝’。
”蜚瑩震驚地傳遞著解讀后的頻率,“或者說,是‘共生’的意愿。
”蜚烈看著這只漸漸安靜下來的幼蟲,心中涌起新的感悟。星骸的力量不是征服的武器,
而是溝通的橋梁。也許,六足王朝的崛起不需要一味的殺戮,
而是建立在不同種族的共生之上。
他用脛節在腐葉上刻下新的符號——一個交織著蜚族觸角與獵蝽翅脈的圖案,
代表“共生之盟”。第五章 王朝的第一塊基石第七日,蜚族群抵達扭曲森林中心的巨榕王。
這棵樹的樹干粗達三十米,根系形成天然的堡壘,樹冠則遮蔽了整片天空。在樹根的縫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