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同樣是父母的孩子，可以區別對待到這種地步？
如果這一切都是假的，那什么是真的？
這世界上還有什么是真的？
他清醒的沒有一點睡意，只是麻木的盯著房頂，只覺得從心底一點點滲出來的寒意，比這冬日的冰棱還要冷得多。
沈硯汐卻突然又驚醒，迷迷糊糊繼續拍他的背。
“別怕。”
“不怕，我在，賀玄錚。”
迷迷糊糊的聲音很小，卻像是遞到快溺死的賀玄錚眼前的浮木。
賀玄錚的眼睛晦澀轉動了一下，隨后他抱著沈硯汐緩緩收緊，像是抓住唯一的生機。
黑暗里兩人縮成一團，像是依偎在一起的幼獸。
沈硯汐是被手上的酥麻感驚醒的，微微動了一下就讓人倒吸一口氣。
手臂像是有無數只螞蟻在爬。
原來是賀玄錚抱著自己睡，抱得太緊了，手臂才血液不流通的。
她抽回手就對上了賀玄錚空洞的眼睛。
“吵醒你了？”
“我胳膊壓麻了。”
賀玄錚嗯了一聲，聲音有些沙啞。
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家里沒有鐘表，但沈硯汐估摸著應該是早上五點鐘左右。
醒了沒什么睡意，可能和昨天中午睡了一覺也有關系。
想了想，她準備起來；“我要起來給孩子們做飯，不過時間還早，你可以再睡會兒。”
賀玄錚卻掀開被子也起身：“睡不著。”
沈硯汐穿衣服的手一頓，她就說看他剛才那個眼神不像是剛醒的樣子。
“一夜沒睡？”昨晚她好像抱著賀玄錚哄了哄。
“睡了一會兒。”
沈硯汐沒再說什么，心病這種東西，需要自己想開，否則旁人說再多都沒用。
沈硯汐上了個廁所，又洗了個手，水涼的她一整個激靈，又看到賀玄錚準備用涼水洗臉。
這天寒地凍的，早晨水面都結冰了。
“水太涼了，凍手，燒點熱水洗吧。”說著就拉賀玄錚進了廚房。
“你燒火，水一會兒就能燒熱。”
沈硯汐點著火，賀玄錚坐在鍋灶前，能感覺到溫暖的火光在自己臉前跳。
他看不見，但他能感覺到臉上映照的火光溫度，溫度降低，就是需要添柴了，溫度很高就說明火苗很旺盛。
每次添了柴進去，他還會在灶口處摸一下，避免有樹枝掉落火苗。
火苗一直跳，讓他從昨晚開始發寒的身子有了一絲暖意。
等水燒開，沈硯汐利索的舀到盆子里一些，又添些冷水，先讓賀玄錚洗漱一番，自己也舀了一些先洗菜。
然后自己又換水洗漱，又舀出來兩碗開水，兌了一點涼白開，一碗遞給賀玄錚：“給。”
“早晨起來我聽你嗓子啞了，喝點熱水。”
賀玄錚鼻尖全是熱乎乎的水汽，熏的他鼻尖發酸，眼睛泛紅。
“雖然不知道你和你家里是怎么回事，但你一個大男人，有手有腳有力氣，離了他們反而是個好事，以后自己一個人能過的更好。”
他突然想起那一年休假回來，他也受傷了的，只是為了不讓家里人擔心，閉口不言。
一到家，爸就說家里柴火不多了，要去砍柴，但偏偏扭傷了腰。
他當時就拿起柴刀說，我去。
當時也是天寒地凍的，他傷也沒好全，柴砍回來，又渴又冷，到家就看到大哥和侄兒在喝麥乳精。
媽看到他回來了就說：你大哥他們身子弱，才特意買來給他們補身子的，太貴了，我和你爸都舍不得喝，玄錚你喝不喝？
他能怎么說？
他只能說我不喝。
因為身上還有傷，又頂了寒氣勞動，當天晚上他就發燒起來，燒的迷迷糊糊的時候，他渴的厲害，卻沒有一點力氣。
只能把床頭的空杯子推倒地上，哐當一聲。
但是黑夜里卻無比寂靜，依舊是無人理睬。
他當時以為大家睡太沉了，沒人聽到。
結果第二天母親說，昨晚聽到你房間里哐當一聲，怎么回事？是不是起夜碰到了？碰疼哪沒有？
當時他還覺得母親很關心自己。
可是現在鼻尖的熱氣在提醒著他，真正的關心不是嘴說的。
是她記在心里會做出行動，聲音沙啞會給你倒水。
身上有傷會給你買藥。
會擔心洗漱的水太涼。
沈硯汐還只是個剛相處沒兩天的陌生人。
賀玄錚喝了一口熱水，暖意順著食道往下，透寒的心臟也開始逐漸恢復溫度。
他覺得沈硯汐是個很真實，對自己很關心的好同志，可對沈硯汐來說，完全是賀玄錚沒吃過細糠，她隨手做的這些事情，真的是出于人道主義，不值一提。
“謝謝。”伴隨著賀玄錚的道謝一起入耳的是系統的提示音。
【檢測到宿主贈送患者賀玄錚一碗熱水，目前醫患信任度為5，返利五碗熱水。】
【抓取到患者對宿主的信任值瞬間拔高至99，觸發返利暴擊，獎勵暴擊中……】
【暴擊成功，返利5碗靈泉水。】
沈硯汐頓時臉上綻放大大的笑容。
賀玄錚同志是個好同志。
不枉費給他的碗是家里最大的碗。
如果不是拿個桶實在是太突兀，沈硯汐真想送一缸水給賀玄錚，讓他收下一口井，然后返利給自己一條靈泉河。
沈勝男剛到廚房門口就看到媽媽綻放的笑容，那是她從來沒見過的開懷。
她目光落在燒火的男人身上，是因為他嗎？
很喜歡他嗎？
“勝男起來了？”
“有熱水，去洗漱去。”
“一會兒就吃飯。”沈硯汐察覺到了廚房門口的女兒，喊了一聲。
她要起這么早，就是想到了沈勝男。
她現在上初中了，在鎮上，中午是沒辦法回來吃飯的，需要帶飯去學校，沈勝男太瘦了，現在正是長個子的時候，要是營養不良可是會長不高的，所以沈硯汐才起來做飯給孩子加營養。
沈勝男沒說話，端起盆子出去。
往常都是她起來做早飯，自己帶飯去學校的。
現在不用她做飯，她就把院子掃了一遍，然后去挑了兩桶水。
沈硯汐在廚房忙活，直到沈勝男把水挑回來，她才知道，家里自然是沒有井的，都是在村子里挑水，村子里有三口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