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軍車拉練完畢,返回途中暴雨突降。“程諾報告你現在方位?!背讨Z拿起對講機,
“馬上到達一號山口?!薄皠偸盏角閳螅谖逄柹娇谖恢?,某考古學家和他的學生被困,
極端天氣隨時可能出現山體滑坡,現命你部迅速展開營救。”“明白!
”山里的雨不是落下來,而是砸下來的。程諾等人快速的在山間行駛,
山頂的碎石不時的滾落下來。“班長……”“所有車輛注意快速向五號山口駛進。
”五號山口一輛白色SUV主駕位已嚴重變形,副駕雖說沒有危及生命。
但是一塊巨石擋在外邊也是無法打開?!袄蠋?,你一定要堅持住啊!我剛發了求救信號,
一定會有人來救我們的?!币晃婚L相清純的女學生,已分不清臉上是淚水還是雨水。
“小艷吶,別安慰我了,我肯定是活不成了?!崩辖淌谄D難的從自己懷中掏出一個U盤,
“這里面是赤龍王朝的資料,你一定要保存好,千萬別丟了。想我活了半輩子,
馬上要看到成果,竟躲不過這天災。”“老師這U盤好像被剛才的石頭砸過?!薄笆裁??
”老教授一激動嘴角又溢出鮮血,“馬上檢查,看看有沒有受損,不然我死不瞑目。
”“筆記本在后座,我我夠不著?!本驮谶@時,一列車隊在不遠處緩緩停下?!鞍嚅L,
你看……”“所有人立即下車展開營救,同時注意警戒!”山路的泥濘每走一步都很艱難。
作戰靴深陷在濕滑的泥濘里,雨水狂暴地砸在車頂上。一輛近乎報廢的SUV趴在路邊,
車頭完全癟了進去,碎裂的擋風玻璃只剩下參差的邊緣。唯一亮著的車燈,
在大雨中暈染成一片慘白的光團。濃烈的血腥味,混合著刺鼻的汽油味,
讓程諾意識到眼前情況不妙。這氣味讓他胃部本能地抽搐了一下,
但更強烈的是一種屬于軍人的警覺——時間就是生命。他抹了把臉上的雨水,
視線投向副駕的位置,一個女生的身影被變形的車門死死卡住?!皥猿肿?!
”程諾的聲音穿透雨幕,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跋染任业睦蠋?。
”程諾直起身看向另一邊的一個兵,那個兵對程諾搖了搖頭。幾人迅速挪開副駕門外的巨石。
他小心地避開鋒利的邊緣,用撬棍尋找著著力點。車內的女人洛小艷,臉色慘白如紙,
嘴唇寒冷而發紫。雨水順著她散亂的發絲滴落,混合著額角的血跡。
程諾的手觸碰到她裸露的手臂,冰涼,濕滑。他小心翼翼地將她向外移動,避開變形的車體。
“我們先送你去醫院?!薄安?,請幫我把后排的筆記本拿出來,謝謝。
”拿到筆記本的洛小艷,由程諾帶領來到車里。一頓操作后,U盤安全打開。
洛小艷喜極而泣,指著屏幕,“……老師,你看到了嗎?U盤完好無損,
我一定會繼續探究赤龍王朝的歷史,這個也是我論文的核心?!彼钢粡垐D片,
“這半枚玉佩就是赤龍王朝曾經存在過的憑證……”程諾瞥了一眼?!靶⌒?!
”一塊滾落的石頭朝洛小艷砸來,一種本能的反應程諾將洛小艷護在身下。
石頭擊中程諾的背部,一口鮮血噴在了那塊玉佩上。冰冷的雨水灌進嘴里帶著鐵銹味。
程諾昏迷前,將洛小艷穩穩地交給醫務兵,洛小艷感覺自己手里的半枚玉佩,
被眼前的人死死攥住,她在驚愕的同時又不太理解。
她的導師曾經說過能接觸到這半枚玉佩的人,即便穿越到赤龍王朝,
再不濟也是一個無名小卒。玉佩在程諾的手里閃出微光,竟被洛小艷盡收眼底。
難道眼前的這個人能解開赤龍王朝的秘密?所以在他看來,這不是一場救援,
更像是某個龐大而未知的序幕,在漫天雨水中,那半枚染血的玉佩,以一種極其不祥的方式,
悄然拉開。2.痛,頭是真的痛。不是皮肉之苦,
而是靈魂被硬生生從某個溫暖的地方撕扯出來,又被粗暴地塞進一個冰冷的容器里。
意識也被無形的擠壓和拉扯,讓他有一種撕裂的感覺。然后,是光。
不是救護車頂燈的紅藍光,是帶著灼人熱度的陽光,晃的這具身體的主人睜不開眼。
“呃……”一聲壓抑的、不屬于他意志的呻吟從喉嚨深處擠出。伴隨著這聲呻吟,
震耳欲聾的喧囂猛地沖進他的腦海,將他殘存的意識拍得粉碎。“睜眼!”一個粗暴的命令,
程諾猛地掀開沉重的眼皮。刺目的陽光瞬間灼燒著他的視網膜,視野里一片模糊的白光,
夾雜著晃動的、扭曲的色彩。他本能地想抬手遮擋,手臂卻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死死鉗住,
動彈不得。麻繩深深勒進他的手腕和腳踝,摩擦著皮膚,帶來火辣的痛楚。他被迫跪著,
膝蓋下是堅硬的石頭,硌得生疼。視覺在灼痛中艱難聚焦。攢動的人頭。無數張臉孔,
扭曲著,興奮著,恐懼著,麻木著。唾沫橫飛,帶著最惡毒的詛咒;尖利的哭嚎撕心裂肺,
分不清是親眷還是看客;還有幸災樂禍的哄笑,尖銳刺耳。空氣渾濁得令人窒息,
塵土在灼熱的陽光下蒸騰,混合著濃烈的汗臭、尿臊味,
還有一種更濃稠、更令人作嘔的氣息——那是恐懼本身散發出的腥甜,
是死亡臨近時特有的味道。他下意識地抬頭。就在正前方,
一道刺目的寒光劈開了混亂的視野。一把巨大的鬼頭刀,在陽光下反射著死亡光澤。
刀柄握在一只筋肉虬結、布滿汗水和污垢的巨手里。那劊子手的面孔藏在陰影里,
只有一雙眼睛,漠然得像注視著刀下的獵物。我是誰?我在哪?這是夢里?還是在地獄?
程諾的思維一片混亂,現代軍人的邏輯分析能力在如此荒謬的場景前幾乎死機。
但就在他試圖掙扎、試圖理解這絕境時,一股不屬于他的“數據流”,
沖垮了他本就脆弱的意識,強行灌入他的腦海!程南!這個名字帶著原主的驕傲和屈辱,
狠狠烙印在他的靈魂深處。赤龍王朝!七皇子!年輕、恣意、沖動如火!程毅!二哥!
沉穩如山,隱忍似淵,朝堂之上,暗流涌動,人心所向。程錦! 大哥!狼顧鷹視,
統御禁衛,野心如燎原之火,灼燒著皇權的寶座!程珩!三哥!陰鷙如蛇!程驍!五哥!
狠戾如狼!記憶的碎片帶著尖銳的棱角,狠狠刮擦著他的神經:金碧輝煌的宮殿里,
兄弟間的推杯換盞下暗藏刀鋒;一封偽造的通敵密信被搜出,鐵證如山;父皇震怒的眼神,
冰冷得如同這身下的石臺;母妃絕望的哭喊戛然而止,
留給她的最后畫面是懸梁三尺白綾……死牢的黑暗、潮濕、絕望,
就像用勺子吃西瓜一樣狠剜著他的心臟……“勾結外敵,意圖謀反,斬立決!
”這聲宣判如同驚雷,至今還在腦海中轟鳴!“不!” 程諾的靈魂在無聲地咆哮,
這滔天的冤屈、刻骨的仇恨、錐心的喪母之痛,如同沸騰的巖漿,
瞬間沖垮了他現代意識的堤防!這具身體殘留的、屬于程南的所有激烈情感,
像一根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的靈魂上!與此同時,
程諾的現代軍人本能卻在瘋狂尖叫:環境評估:刑場!高臺!圍觀人群!至少兩名強力守衛!
一名持刀劊子手!繩索捆綁!地形不利!逃生概率低于1%!戰術分析:掙脫繩索?
需要時間!沖擊守衛?力量被縛!奪刀?距離太近,劊子手警惕性高!絕境!死局!
求生本能:腎上腺素瘋狂分泌,心臟擂鼓般撞擊著胸腔,每一塊肌肉都在絕望中繃緊!
兩種截然不同的思維模式,兩個完全割裂的靈魂,在這具瀕死的軀殼里激烈碰撞、撕扯!
一邊是程南的滔天恨意和皇子記憶,一邊是程諾的戰術推演和求生渴望。
劇烈的頭痛像有無數根鋼針在顱內攪動,眼前陣陣發黑,耳邊的喧囂變成了尖銳的蜂鳴,
胃部翻江倒海,他幾乎要嘔吐出來,意識在崩潰的邊緣瘋狂搖擺?!皶r辰到……!
” 一聲嘶啞的長嚎穿透喧囂,也意味著他剛穿過來,就為了挨這一刀再穿回去。
劊子手緩緩舉起了那把沉重的鬼頭刀,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下來。陽光在刀鋒上流淌,
那寒光刺得程諾瞳孔驟縮。肌肉虬結的手臂積蓄著力量。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程諾的手指,
在本能的驅使下,無意識地摳進了身下粗糙石板的縫隙里。冰冷的石屑刺痛了指腹。
突然指尖觸碰到了一塊異物。冰冷,堅硬,帶著金屬特有的質感,但邊緣……異常鋒利!
他的手指本能地抓住,將那東西死死攥在手心,仿佛那是溺斃前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尖銳的斷口深深刺入他的掌心,帶來一陣尖銳的痛楚,
這痛楚卻奇異地將他從瀕臨崩潰的混沌中刺醒了一瞬。半枚令牌!斷裂的皇子令!
紋路古樸而神秘!就在意識被劇痛和死亡陰影擠壓到極限的瞬間,
的畫面如同閃電般在程諾腦海中猛烈撞擊、重疊:眼前這半枚令牌上扭曲的紋路……昏迷前,
暴雨中洛小艷給他看的那半枚玉佩……那玉佩上似乎也鐫刻著類似的、繁復而古老的線條!
還有……洛小艷剛在車里,興奮地指著電腦屏幕上的一張圖片:“看!這是我論文的核心!
半枚在古戰場出土的‘玄鐵令’,據說是某個神秘王朝皇子的信物,
佩……令牌……洛小艷……暴雨……刑場……死亡……這荒誕絕倫、跨越時空的詭異呼應感,
更是擾亂了他的意識,可身邊的劊子手帶給他的是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圣旨到……”就在鬼頭刀帶著凄厲的風聲,即將吻上脖頸皮膚的瞬間!
一聲尖利得幾乎破音的嘶吼,如同驚雷般炸響在刑場上空!一匹快馬瘋了一般沖入人群,
馬上騎士高舉一卷明黃色的卷軸。“按照穿越規律來說,不可能第一集就嘎了,
所以這道圣旨大概率是保我的命?!背棠蟿偞┰綍r的不適感通通消失。“陛下有旨!
七皇子程南勾結外敵一案,經查實,乃大皇子程錦、三皇子程珩、五皇子程驍及其黨羽構陷!
今已查明真相!即刻赦免七皇子程南!欽此!”“欽此!”最后兩個字帶著回音,
在死寂的刑場上空回蕩。劊子手的刀,硬生生停在程諾脖頸上方寸許之處。
冰冷的刀風甚至削斷了他幾根散落的發絲。整個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程諾跪在冰冷的石臺上,一手緊攥著那半枚刺破掌心的令牌,掌心滲出的血液。他抬起頭,
臉上混雜著泥污、汗水和一絲未干的、不知屬于程南還是程諾的淚痕。陽光刺得他睜不開眼。
現代軍人的靈魂?古代含冤的皇子?剛剛還在暴雨中奮力救援,下一秒就在刑臺上引頸就戮?
玉佩……令牌……洛小艷……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身份的徹底打敗,命運的極端逆轉,
帶來的不是新生,而是一種比死亡更龐大、更荒誕、更令人窒息的茫然和撕裂感。
“也不知道后面會發生什么事?!背棠献灶欁缘南胫?,別人穿越都有什么金手指啊,
系統啊之類的?!敖y子哥,你在不在?我程諾現代人,你看我這不明不白的穿越過來,
你是不是得幫幫我?”程諾在心底里試著叫了兩聲,沒回應?!暗?,既來之則安之。
”3.王府深處,夜已濃稠如墨。白日里赦免的喧囂和劫后余生的混亂,
似乎都被這沉重的夜色吸收殆盡,只留下令人窒息的寂靜。偶爾一陣狂風掠過庭院,
卷起枯葉,拍打著窗欞,發出嗚咽般的聲響,更添幾分肅殺。窗紙上,
婆娑的樹影被搖曳的燭光拉扯得如同鬼魅,不安地晃動。內室。燭火昏黃,
艱難地撐開一小圈光亮,堪堪照亮桌案。程毅身著常服,卸下手足間的偽裝,
眉宇間卻鎖著更深沉的疲憊與凝重。燭光投下濃重的陰影,
使得那張原本沉穩的臉龐顯得有些憔悴。他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案上粗糙的軍用地圖,
目光卻穿透了紙面,落在更幽暗的遠方。他對面坐著程南,
或者說靈魂深處依然是程諾的七皇子。臉色依舊蒼白,失血和巨大的精神沖擊尚未完全褪去,
但那雙眼睛,在搖曳的燭光下,卻銳利得驚人,與他蒼白虛弱的外表格格不入。
那不是屬于曾經沖動的七皇子程南的眼神,里面沉淀著一種程毅從未見過的,
近乎冷酷的審視和警惕?!捌叩?,”程毅的聲音低沉,帶著不易察覺的沙啞,打破了沉默,
“此番你蒙受大難,皆是程錦一伙構陷。此獠不除,朝堂永無寧日,你我的性命,
也時刻懸于刀尖?!背棠蠜]有接話,只是靜靜地聽著,身體微微前傾,
回憶著原主每一絲有用的信息。
程毅的手指重重地點在地圖上北境與西疆的位置:“為穩固朝局,皇上已頒旨。命程錦,
領禁衛軍主力,即刻北伐,威懾蠢蠢欲動的北狄。”他的手指向西滑動,“而我,
也會率御林軍精銳一部,西征平叛。”他頓了頓,抬眼看向程南,燭光在他眼中跳躍,
憂色更深:“西征路途險遠,山高水惡,變數難料。離京后,京中只剩皇上的虎賁軍,
程錦雖被調離,但其黨羽根深蒂固,三弟程珩、五弟程驍皆非善類。七弟你雖得昭雪,
但傷勢未愈,留在京中,務必萬分小心。”室內陷入短暫的沉默,
只有燭火的搖曳和窗外愈發凄厲的風聲?!岸纾 背棠贤蝗婚_口,聲音不高,
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意味。程毅微微一怔,看向他。
程南的目光緊緊鎖在地圖上那條蜿蜒向西的路線,眉頭緊鎖,
那是無數次戰場磨礪出的直覺:“我總覺得……不對勁。程錦野心勃勃,行事狠辣,
絕不循規蹈矩。他不會按兵書上寫的套路出牌,等著你去西征,他再在京城搞小動作。
西征路線中段一個不起眼的峽谷標記:“他若在你西征的路上……就在某個必經的險要之地,
比如這里!提前設下埋伏!等你一頭扎進去!二哥此去,你務必萬分當心!
”那語氣里的凝重和預判的精準,讓程毅心頭猛地一跳。
這絕不是他熟悉的那個只會意氣用事的七弟能說出的話!這更像是一個身經百戰的老將,
嗅到了死亡陷阱的氣息!夜色下,在王府另一處更為偏僻的院落。這里幾乎沒有燈火,
只有月光偶爾穿透云層,在地上投下慘淡而扭曲的光斑。
一道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的纖細身影,緊貼著冰冷的墻壁。蕭河,程毅最隱秘的耳目,
一身緊致的夜行衣勾勒出矯健的輪廓。她屏住呼吸,心跳壓得極低,
連呼出的白氣都瞬間消散在寒風中,整個人仿佛一塊沒有生命的石頭,若不仔細看,
很難發現有個人在。一墻之隔,緊閉的窗欞縫隙里,
泄露出刻意壓低的、卻難掩狠戾的交談聲。正是大皇子程錦、三皇子程珩和五皇子程驍!
“……程毅小兒!以為皇上把我調去北邊喝風,他就能高枕無憂去西邊摘果子了?做夢!
” 程錦的聲音里充滿了怨毒?!按蟾?,禁衛軍精銳都在你手,程毅只帶部分御林軍西行,
正是天賜良機!” 程珩的聲音陰冷。
程驍則發出一聲短促、殘忍的獰笑:“二哥以為他贏定了?哼!
明日辰時他大張旗鼓出城西征,正好……”“辰時?”程錦猛地打斷,聲音陡然拔高,
帶著一種瘋狂的得意和迫不及待,“不!蠢貨才等到辰時!待子時過后,卯時我軍開拔設伏!
”窗外的蕭河,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兵貴神速!”程錦的聲音如同夜梟啼叫,
充滿殺機,“我要搶在程毅前面,在他西征的必經之路——斷魂谷!給他布下天羅地網!
我要他和他的御林軍,全部葬身谷底!有去無回!哈哈哈!
”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在密閉的室內回蕩。程珩和程驍立刻附和,
興奮而殘忍的低語如同毒蛇吐信。墻外,蕭河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卯時!斷魂谷!
這比預想的早了整整一天!她再不敢有絲毫停留,腳尖在墻壁上一點,
整個人如同融入夜色的幽靈,悄無聲息地滑入黑暗中,向著七皇子的府邸疾馳而去。
子時已過,天色陰沉。城郊御林軍大營,旌旗獵獵,甲胄森然,
彌漫著大軍開拔前的肅殺之氣。程毅一身戎裝,親臨點兵,程南身披一件不起眼的斗篷,
臉色依舊蒼白,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目光卻銳利地掃視著整個軍營的布局、士兵的狀態、裝備的配置,
這是刻在骨子里的戰場本能。一名將領快步穿過隊列,來到程毅面前。正是寒信,
程毅軍中最為倚重的心腹將領,一張剛毅的臉龐此刻布滿了焦急和凝重。
他先是飛快地看了一眼程南,眼中閃過一絲復雜,隨即壓低聲音,語速極快地向程毅匯報。
隨著他的話語,程毅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盡,握著劍柄的手指因用力而骨節發白,
一股冰冷的怒意幾乎要沖破他的克制!程錦!卯時!斷魂谷!伏殺!每個詞都像冰錐一般,
扎進程毅的心底!對方不僅毫無顧忌,更是歹毒至極,竟要在他出征平叛的路上,
置他于死地!這已經不是權謀,而是赤裸裸的置天下蒼生于不顧!
程毅強行壓下心中的怒火和驚悸,目光掃過肅立的軍隊,最終落在身邊沉默的程南身上。
他需要一個對策,一個能應對這致命殺局的對策!就在這時,程南上前一步。
他的臉上沒有憤怒,沒有恐懼,只有一種近乎冷酷的平靜。“二哥,與其被動挨打,
坐等他們布好口袋讓我們鉆……” 他的目光掃過地圖上標注著斷魂谷的險惡之地,
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不如……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他猛地指向地圖上斷魂谷附近一處不起眼的山坳,語速加快,條理卻異常清晰,
仿佛早已在腦海中推演了無數遍:“他們想在那里伏擊你?好!
我們就在他們進入伏擊陣地之前,在他們必經的這條狹窄山道上——這里!搶先設伏!
打他個立足未穩!措手不及!”“利用地形,扼守兩端高地,滾木礌石先行殺傷,
弓箭手覆蓋壓制!待其陣腳大亂,伏兵盡出,分割包圍!務必一擊斃命!斬斷蛇頭!
”這簡潔、狠辣、高效的反殺策略,如同黑夜中的一道驚雷,瞬間劈開了壓抑的陰云!
沒有繁復的計謀,沒有虛與委蛇,只有赤裸裸的、以攻對攻的殺戮邏輯!思路之清晰,
手段之果決,時機把握之精準,完全打敗了程毅對七弟的所有認知!
這哪里還是那個只會沖動的皇子?這分明是一頭蟄伏已久、終于亮出獠牙的猛虎!
寒信震驚地看著程南,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程毅死死盯著地圖上那個被程南點出的山坳,
又猛地看向眼前這個氣質陡變的弟弟,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這暗夜驚雷,
不僅炸響在程錦的陰謀之上,更炸響在程毅和所有知情者的心頭——歸來的七皇子程南,
身上究竟發生了什么?這令人膽寒的鐵血與果決,究竟從何而來?4.斷魂谷。名不虛傳。
兩片巨大的、近乎垂直的暗色崖壁如同被巨斧劈開,夾峙著一條狹窄得僅容數騎并行的通道。
谷內幽深,仿佛巨獸貪婪的咽喉,吞噬著本就稀薄的光線。濃重的夜色是天然的掩護,
也是致命的囚籠。風在谷口打著旋,發出凄厲如鬼哭般的尖嘯,卷起沙石,
抽打在冰冷的巖石上。崖頂及兩側密林的陰影里,是死一般的寂靜,
卻又彌漫著幾乎凝成實質的殺氣。大皇子程錦親自坐鎮,
他麾下最精銳的禁衛軍如同蟄伏的毒蛇,弓弩早已上弦,
冰冷的箭簇對準了下方那條唯一的路。刀劍雖未出鞘,
但那壓抑的呼吸聲和金屬甲片偶爾摩擦的細微聲響,卻比任何喧囂更令人心悸。他們在等待,
等待著程毅率領的御林軍,一頭扎進這精心布置的死亡陷阱。然而,程毅的大軍,
并未出現在谷口那條唯一的路上。
在距離斷魂谷數里外一處更為陡峭、被程錦軍視為天塹而幾乎未設防的側翼懸崖下,
另一支隊伍如同壁虎般,正無聲地向上攀爬。寒信親率這支精挑細選、身手矯健的精銳小隊,
他們的甲胄外裹著深色的布,臉上涂抹著泥灰,幾乎與黑暗的巖石融為一體。
繩索是粗糙的麻繩,勒進掌心,巖石棱角刮擦著皮肉,
每一次發力都伴隨著肌肉的顫抖和沉重的喘息。沒有言語,
只有眼神的交流和對目標的絕對專注。程南根據地圖和地形的反復推演,
選擇了這條看似不可能的奇襲路徑,它險峻,但恰恰是敵人防御的盲點。
現代特種作戰的滲透理念,在這個冷兵器的時代,即將寫出第一份滿意的答卷。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流逝。崖頂的程錦軍,所有注意力都死死鎖定在谷口方向,
焦躁和嗜血的興奮在無聲蔓延。沒有人注意到,在他們身后那片被視為屏障的絕壁邊緣,
幾道黑影悄無聲息地翻了上來。寒信伏在冰冷的巖石上,
眼神掃過不遠處幾個背對著他們的弓弩手。他緩緩抬起手,做了一個簡潔到極致的手勢。咻!
咻!咻!弩箭在夜色中幾乎看不見軌跡,精準地撕裂空氣的同時,
精準的沒入目標的咽喉或后心!連一聲悶哼都來不及發出,幾名哨兵便軟軟倒下。緊接著,
是更貼近死亡的收割。小隊成員如同鬼魅般撲出,匕首的寒光在黑暗中一閃即逝,
精準地抹過暴露在外的脖頸。動作干凈利落,沒有一絲多余的聲響。
當寒信手中的火折子猛地劃亮,點燃一支涂抹了松脂的火箭,射向深邃的夜空時,
整個斷魂谷的寂靜被徹底撕碎了!轟!轟!轟!
預先在外圍高處布置好的、巨大的滾木和礌石被點燃推下,帶著熊熊烈焰和雷霆萬鈞之勢,
砸向崖頂和兩側密林中的伏兵!慘叫聲瞬間炸響!幾乎同時,
早已在外圍形成嚴密包圍圈的御林軍主力,在震天的喊殺聲中,從四面八方沖殺出來!
火把瞬間點燃了黑夜,映照出無數猙獰的面孔和冰冷的刀鋒!谷內崖上,瞬間陷入地獄!
程錦精心布置的伏擊圈,在不到半炷香的時間內,變成了他自己的修羅場!火光沖天,
濃煙滾滾,箭矢如流星般射出,
刀劍的碰撞、垂死的哀嚎聲、戰馬的驚鳴聲……所有聲音混雜在一起,
在狹窄的斷魂谷中回響!程錦目眥欲裂,他做夢也沒想到,伏擊者會變成被伏擊者!
他倉皇拔劍,嘶吼著指揮反擊,但陣型已亂,軍心已潰。精銳的禁衛軍在突如其來的打擊下,
如同被收割的麥子般成片倒下。混亂的戰場中心,程南緊跟在程毅身側,
他警惕地掃視著四周,在火光與人影中快速移動。他并不是在尋找殺戮的快感,
而是在捕捉混亂中的關鍵節點。突然,他的視線鎖定了三皇子程珩!程珩也在程錦的陣營中,
揮舞著長劍,看似在奮力拼殺。但他的動作明顯帶著遲疑,眼神慌亂地掃視著周圍,
每一次揮劍都顯得猶豫,甚至刻意避開了御林軍將領的方向。當一支流矢射中他的發髻時,
他臉上瞬間褪去血色,眼中流露出的不是狠厲,而是恐懼和一絲掙扎。這細微的表情,
在戰場上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間被程諾捕捉到,那不是一個奮勇殺敵的眼神!
而是心有不甘的絕望!“二哥!程珩!”程南在震耳欲聾的喊殺聲中,猛地靠近程毅,
用眼神示意那個方向,語速極快,“他不對勁!留他一命,有用!”程毅眼中寒光一閃,
瞬間領會。抬手示意不遠處的寒信。只見寒信在混亂中依舊穩住身形,手中強弓瞬間拉滿,
一只冷箭在火光中鎖定目標,不是程珩,而是正在瘋狂嘶吼、試圖重新集結殘兵的程錦!嘣!
嗤!弓弦發出的震響幾乎被喧囂聲淹沒,但一道致命的寒光卻精準無比地穿透了人群的縫隙!
程錦的嘶吼聲戛然而止。他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胸前仍在顫動的箭羽,張了張嘴,
卻只涌出大股鮮血,身軀轟然倒下,眼中凝固著極度的不甘和茫然。
“大皇子程錦欲禍亂朝綱,罪該萬死!赤霄寶劍在此,如皇上親臨!”程毅的聲音灌注內力,
如同驚雷般炸響在混亂的戰場上,清晰地傳入每一個士兵的耳中,“放下武器者,既往不咎!
負隅頑抗者,殺無赦!”大皇子身死!二皇子手握赤霄劍!赦令已下!
本就混亂不堪、群龍無首的禁衛軍殘部,最后一絲抵抗意志瞬間瓦解,
大批的兵器被丟在地上。塵埃尚未落定,程毅立刻按照程南之前的建議,
沉聲道:“四皇弟程硯何在?”早已在戰場邊緣待命、目睹了全程的四皇子程硯,
手持早已準備好的圣旨,立刻策馬而出。他面容方正,氣質沉穩,雖不顯山露水,
但此刻在火光映照下,卻自有一股威嚴?!俺嫉茉冢 薄俺体\伏誅,禁衛軍不可一日無主!
著你持皇上寶劍,即刻接管禁衛軍殘部,整肅軍紀,安撫軍心!違令者,軍法從事!
”程硯高舉圣旨,聲音洪亮:“臣弟領旨!” 他迅速指揮著早已安排好的人手,
開始有條不紊地接收俘虜,整編部隊。禁衛軍殘兵見是素有持重之名的四皇子出面,
且手持圣旨,混亂的局面迅速被控制下來。戰后,斷魂谷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和焦糊氣味。
殘火未熄,映照著遍地狼藉的尸體和破損的兵器鎧甲。士兵們在沉默中清理著戰場,
氣氛壓抑。程南在一處相對干凈的巖石邊,找到了失魂落魄、如同驚弓之鳥的程珩。
他身上的鎧甲沾滿血污,臉上混雜著煙灰和恐懼,眼神空洞,身體還在微微顫抖。
程南沒有多余的寒暄,甚至沒有靠近,只是隔著幾步遠的距離,
用平靜得近乎冷酷的聲音開口,“三哥?!背嚏衩偷匾活?,抬起頭,眼中充滿驚懼和絕望。
“程錦死了?!背棠系穆曇舨桓?,卻像冰錐一樣刺進程珩的耳朵,
“你以為老五程驍、老六程桓,會真心實意地接納你?替你遮掩?
還是把你當成一塊隨時可以丟棄、用來頂罪的破布?”程珩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嘴唇哆嗦著,卻說不出話。程南的話,戳中了他內心最深的恐懼?!澳闶稚希?/p>
”程南的目光銳利地掃過程珩沾滿血污的手,“沾了伏擊儲君的血。在他們眼里,
你就是最好的替罪羊,是隨時可以推出去平息眾怒的棄子?!彼D了頓,看著程珩,
“與其坐以待斃,等著被他們榨干價值,然后像垃圾一樣丟掉……” 程南的聲音陡然壓低,
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力量,“不如……爭一爭?”程珩猛地抬頭,
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芒!“爭?”他嘶啞地重復,聲音干澀?!皩?,”程南直視著他,
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此次北伐程錦雖然身死,但你的才華難道比他程錦差嗎?
加上蕭河,柏起,王撿等軍師名將的輔佐,就算是一條狗坐鎮指揮都能贏。
老五、老六又是什么好東西?你程珩,難道就真的一點想法都沒有?一點本事都沒有?
”程珩的呼吸驟然急促起來,他猛地站直身體,盡管依舊狼狽,
但整個人的氣質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死死盯著程南,
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狠勁:“你說的對!他程錦能做到的,我程珩不比他差。
七弟,我跟你干!” 他的目標,不再是茍活,而是戰功赫赫的將軍。
“等下你要跟著四哥一起整頓禁衛軍!”其實程南還有半句話,
等禁衛軍整頓好交在老三手上,到時候再次北伐,
老三就該為國捐軀了……斷魂谷的硝煙尚未散盡,
一場由程諾的現代思維點燃的、更為詭譎莫測的權力風暴,已然在血與火中,悄然醞釀成形。
程錦的覆滅不是終點,而是新一輪血腥角逐的起點。權力天秤,在程南的影響下徹底傾斜,
指向了更加不可預測的未來。5.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并列兩側。
程錦的死讓皇上來不及悲傷許久,近兩個月太后和皇后因悲傷鮮有露面。
但南方突發水患更讓皇上深感乏力。他面色沉郁,翻看著眼前毫無進展的奏折,
南方連日來的水患以及指責他無能的流言,讓皇上眉宇間的惆悵更深了幾分。
甚至連程毅和程珩凱旋之后的慶功宴都沒心思舉辦。五皇子程驍,一身蟒袍,立于皇上身旁,
姿態恭敬,眼底深處卻閃現出一絲陰狠?!皢⒎A父皇!”他聲音洪亮,
帶著一種刻意營造的憂心,“南方三郡水患,生靈涂炭,父皇心系災情,撥付巨款賑濟災民,
此乃萬民之福!然……”他話鋒陡然一轉,直指另一旁的二皇子程毅,
“兒臣近日卻得地方密報,言及……主持賑災的二哥,
于臨江郡賑災款項賬目……頗有不清之處!糧草損耗之大,遠超常理,
白銀流向更是撲朔迷離!兒臣不敢妄言,但恐有朝廷蛀蟲,借天災行貪墨之實,玷污圣恩,
更寒了災民的心啊!”一番話看似為國為民,實則刀刀見血!
將賬目不清、貪墨嫌疑的污水潑向程毅,更直指其新政核心所標榜的清廉高效!
其用心之歹毒,令人膽寒。朝堂瞬間嘩然!支持程毅的大臣們怒目而視,
紛紛出列辯駁:“五殿下慎言!二殿下日夜操勞,出兵西征,昨日剛凱旋回京,豈容污蔑!
”“賬目自有戶部核查,豈能因捕風捉影便妄加指責!
”“分明是有人見不得二殿下名聲在外,蓄意構陷!”程驍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不慌不忙,從袖中取出一疊文書,呈了上去:“父皇明鑒!此乃兒臣查訪所得,
臨江郡部分糧食采買憑證、損耗記錄,其中數目、價格、損耗比例,皆與常理相悖,
疑點重重!兒臣懇請父皇,徹查此案!還天下一個公道,也還二哥一個清白!
”他特意咬重了清白二字。文書呈上,老皇帝翻看著,眉頭越鎖越緊。
上面的數字、印章看似實錘,卻并非鐵證,經不起推敲。程毅面沉似水,他知道,
這是程錦死后,其殘余勢力發起的反撲,目標就是要動搖他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將他從儲君的位置上拉下來。朝堂上的爭論愈發激烈,支持與反對者唇槍舌劍。程驍一派,
眼中已隱隱露出得意之色。就在這僵持不下、程毅看似陷入被動之際,
一個清朗而沉穩的聲音,在殿側響起:“父皇,兒臣亦有本奏。”眾人循聲望去,
只見六皇子程桓,一身素凈的皇子常服,緩步出列。他姿態恭謹,眉目平和,
與程驍的咄咄逼人形成鮮明對比。他一向低調,甚少在朝堂上主動發聲,此刻的出現,
讓所有人都是一愣。程桓沒有看程驍,也沒有直接反駁其彈劾,
只是恭敬地雙手捧著一份厚厚的奏章,高舉過頭:“兒臣所奏之事,亦關乎南方賑災,
關乎朝廷綱紀,關乎……國之根本。請父皇御覽?!眱仁虒⒆嗾鲁噬?。老皇帝狐疑地展開,
目光掃過那密密麻麻、條理清晰的字跡,臉色先是驚愕,繼而鐵青,最后化為滔天的震怒!
那奏章,赫然指向了另一個受災郡縣——平澤郡!其中詳列了程驍的絕對心腹,
平澤郡守趙有全,在程驍的授意下,奏章中雖未明指,但線索環環相扣,直指源頭,
如何借緊急采購賑災糧之名,勾結糧商,虛抬糧價高達三倍!如何偽造運輸損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