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普蘭德每天都會在德克薩斯儲物柜塞一張決斗書。“放學后屋頂見,輸的人請喝汽水!
”——落款畫著歪歪扭扭的狼頭。德克薩斯每次都把紙條揉成團精準投進垃圾桶。
直到某次劍道課,拉普蘭德故意打飛了德克薩斯的發帶。黑色長發披散下來的瞬間,
拉普蘭德呆住了:“你頭發放下來…挺好看的。
”德克薩斯冷著臉一記反擊抽中她腹部:“專心點。
”當晚的決斗書多了一行字:“今天你頭發散開的樣子,我能畫下來嗎?
”德克薩斯終于沒扔紙條,而是撐著傘在雨中赴約:“打贏我,就讓你畫。”三招過后,
德克薩斯的竹刀停在拉普蘭德咽喉:“你輸了。”拉普蘭德卻突然丟掉武器,
眼神灼熱:“再來!”德克薩斯嘆了口氣:“當女朋友,就天天陪你打。
”雨中的拉普蘭德第一次僵在原地。……一張紙條。它被粗暴地揉捏成一團,
紙面布滿猙獰的折痕,像是某種垂死掙扎的小動物。上面潦草的字跡力透紙背,
幾乎要戳破紙張:“放學后!屋頂!老地方!輸的人請喝汽水!!!
——Lappland”,落款旁邊,一個畫得歪歪扭扭、齜牙咧嘴的狼頭,
正用一種堪稱愚蠢的執著表情瞪著空氣。德克薩斯面無表情,兩根手指嫌棄地捏著紙團邊緣,
仿佛那是什么帶有傳染性的穢物。她甚至懶得低頭去看內容,只是手腕隨意一抖。
紙團劃過一道短暫而精準的弧線,帶著輕微的破空聲,“咚”地一聲,
分毫不差地落入了幾步開外、靠近教室后門的藍色塑料垃圾桶里。干凈利落,
像她這個人一樣。德克薩斯甩了甩手,
仿佛要甩掉指尖沾染的、那點由拉普蘭德帶來的、看不見的幼稚病菌。
她拉開自己的儲物柜門,金屬摩擦發出輕微的“咔噠”聲。就在這時,一道過分灼熱的視線,
帶著毫不掩飾的侵略性和某種令人煩躁的興奮感,如同實質般釘在了她的側臉上。
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教室后排靠窗的位置,拉普蘭德大大咧咧地癱在椅子上,
兩條腿囂張地架在課桌邊緣,搖搖晃晃。她的嘴角咧開一個堪稱狂放的笑容,
銀灰色的發絲有幾縷不羈地翹起,像某種大型犬科動物豎起的耳朵。那雙琥珀色的瞳孔里,
燃燒著純粹的、近乎孩童般的期待和挑釁,
牢牢鎖定了德克薩斯放紙條、扔紙條、開柜門的一舉一動。看到紙團精準入桶,
她非但沒有半分沮喪,反而像是看到了什么極其有趣的景象,
喉嚨里發出一聲短促而低沉的、介于嗤笑和咕嚕之間的聲音。
德克薩斯“砰”地一聲關上了儲物柜門。
金屬撞擊的聲響在略顯嘈雜的課間教室里并不算突出,卻像是一道清晰的界限。她轉過身,
黑色長發在肩后劃過一個冷淡的弧度,徑直走向自己的座位,目光平視前方,
將那道灼熱的視線和它銀灰色頭發的主人徹底屏蔽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空氣里只剩下拉普蘭德那無聲卻異常響亮的、充滿興味的笑容。
……體育館內彌漫著竹刀碰撞的脆響、沉悶的撞擊聲和粗重的喘息。
汗水的氣息混合著木地板特有的干燥味道,蒸騰在空氣里。劍道課正在進行激烈的對抗練習。
德克薩斯站在場地中央,姿態沉凝如淵。深藍色的劍道服勾勒出她挺拔的身形,
黑色的長發被一絲不茍地束在腦后,露出光潔的額頭和線條清晰的下頜。她雙手握緊竹刀,
刀尖穩穩地指向對面那個如同蓄勢待發的野獸般的對手——拉普蘭德。
拉普蘭德的狀態截然不同。她微微弓著背,重心壓得極低,
琥珀色的眼瞳在面罩的格柵后閃爍著近乎瘋狂的光芒。
她像一頭被關在籠子里太久、終于嗅到血腥味的狼,興奮得渾身肌肉都在細微地顫抖。
每一次試探性的竹刀交擊,都引得她喉嚨里滾出壓抑不住的、低低的、帶著笑意的嘶鳴。
“來啊,德克薩斯!”拉普蘭德的聲音透過面罩,帶著金屬摩擦般的沙啞和難以抑制的亢奮,
“別像塊木頭似的杵著!”話音未落,拉普蘭德動了。沒有絲毫預兆,她的爆發力驚人。
整個人如同一道裹挾著風暴的銀色閃電,瞬間跨越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她的竹刀不再是試探,
而是凝聚了全部力量的雷霆一擊,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并非直取德克薩斯的面門或軀干,
而是以一個極其刁鉆、甚至可以說毫無實戰意義的角度,自下而上,
狠狠地撩向德克薩斯束在腦后的發帶!“嗤啦!”一聲細微的、布帛被強行扯斷的輕響。
德克薩斯瞳孔驟然收縮,但身體反應快得超越意識。她的竹刀幾乎是本能地格擋上去,
然而拉普蘭德這一擊的目標根本不在傷敵!竹刀擦著德克薩斯的格擋邊緣掠過,
精準地、粗暴地勾住了那根深色的發帶。時間仿佛被拉長了。發帶被竹刀前端的系繩鉤住,
瞬間繃緊,然后在那股蠻橫的力道下,應聲斷裂!束縛驟然消失。
濃密如墨、光滑如緞的黑色長發,如同被封印了千年的瀑布,在那一瞬間失去了所有桎梏,
轟然傾瀉而下。它們帶著自身的重量和彈性,如流云,如潑墨,猛地散開,
披拂在德克薩斯深藍色的劍道服肩背上,幾縷發絲甚至拂過她因驚愕而微微睜大的眼睛。
空氣仿佛凝固了。
里嘈雜的背景音——竹刀碰撞聲、教練的吼聲、學員的喘息——似乎都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遠,
變得模糊不清。德克薩斯僵在原地,握著竹刀的手指因用力而指節泛白。
發絲掃過臉頰帶來陌生的癢意,如同某種猝不及防的侵犯,
讓她心頭瞬間涌起一股冰冷的怒意。她猛地抬眼,隔著面罩的格柵,目光如淬了寒冰的刀鋒,
狠狠刺向對面那個罪魁禍首。拉普蘭德也僵住了。她保持著那個撩擊后的姿勢,
竹刀還停留在半空,勾著那半截斷裂的發帶,像一面滑稽的小旗。面罩下,
她那張總是掛著狂放不羈笑容的臉,此刻一片空白。
琥珀色的眼瞳死死地、直勾勾地盯著德克薩斯散落下來的黑發,仿佛第一次真正“看見”她。
那目光太過赤裸,太過專注,帶著一種近乎失神的震撼和探究,穿透了格柵,
死死地黏在德克薩斯披散的黑發上,仿佛要將每一根發絲的弧度都烙印在視網膜上。
時間停滯了一兩秒。“……喂。”德克薩斯冰冷的聲音打破了死寂,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窖里鑿出來的,“看夠了嗎?”她的竹刀緩緩抬起,重新擺出中段構架,
刀尖穩穩指向拉普蘭德的面罩中心,
那姿態散發著一種被徹底激怒后的、令人心悸的平靜風暴。“專心點。
”她最后吐出的三個字,低沉而清晰,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拉普蘭德似乎被這聲音驚醒,身體微不可察地顫了一下。她下意識地張了張嘴,
一個模糊的音節從面罩下逸出,干澀得如同砂紙摩擦:“你……”然而,
后面的話被堵回了喉嚨里。就在她失神吐出那個模糊音節的同時,德克薩斯動了!沒有怒吼,
沒有預兆,只有純粹的速度和精準到極致的反擊!她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欺近,
深藍色的劍道服化作一道模糊的殘影。被激怒的冰冷化為最直接的力量,灌注于竹刀之上。
“啪!”一聲異常清脆、甚至帶著點回音的爆響,在空曠的體育館里炸開!德克薩斯的竹刀,
如同一條蓄謀已久的毒蛇,
精準、狠厲、毫不留情地抽擊在拉普蘭德毫無防備的腹部——確切地說,是護具胴甲正下方,
柔軟而缺乏防護的腰腹結合處!“呃——!”拉普蘭德整個人如同被攻城錘正面轟中,
猛地弓成了蝦米!一聲短促而痛苦的悶哼從面罩下爆出,巨大的沖擊力讓她雙腳離地,
向后踉蹌了足足兩大步才勉強站穩,竹刀“哐當”一聲脫手掉在木地板上。
她雙手死死捂住被抽中的地方,指關節捏得發白,身體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
每一次吸氣都帶著沉重的、壓抑的嘶聲。面罩下的臉瞬間血色盡褪,
只剩下劇痛帶來的扭曲和一片茫然。整個體育館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這片小小的場地中央。教練的哨聲尖銳地響起,朝著這邊快步跑來。
德克薩斯站在原地,微微調整著呼吸,手中的竹刀緩緩垂下。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對面痛苦蜷縮的身影,黑色的長發隨著她輕微的喘息拂過肩頭,
有幾縷貼在白皙的頸側。她的眼神依舊冰冷,如同覆蓋著萬年不化的寒冰,
那里面沒有絲毫的得意或憐憫,只有一種事情終于解決、麻煩被暫時清除的漠然。
“勝負已分。”她冷冷地丟下四個字,聲音不大,卻清晰地穿透了短暫的寂靜。
她不再看拉普蘭德一眼,轉身走向場邊,只留下一個挺直而決絕的背影,
和那一頭在深藍色劍道服映襯下、顯得格外觸目驚心的墨色長發。……傍晚的風帶著涼意,
卷起地上的落葉。德克薩斯面無表情地站在自己的儲物柜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