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2025年某天入睡,醒來竟站在白堊紀叢林。身邊的恐龍如同移動山脈,
一腳就能把我踩成肉泥。瘋狂逃竄時被樹根絆倒,抬頭正對上它垂涎的巨眼。
這時突然一個披著樹葉的原始人捂住我的嘴。他把我拖進樹上的破爛巢穴,
用樹皮繩捆得結(jié)結(jié)實實。樹下那群原始人圍著篝火,對我比劃著燒烤切割的手勢。
我才意識到自己即將成為原始人的晚餐。拼命掐自己卻醒不過來,掙扎叫喊無人理睬。
那一刻,我仿佛看見太奶在云端向我招手。睜開眼,我大口喘著氣,
心臟在胸腔里擂鼓似的咚咚狂跳。頭頂不是熟悉的天花板,而是濃密得遮天蔽日的樹冠,
巨大得超乎想象的蕨類植物像綠色屏風般杵在四周。空氣又濕又熱,
還帶著一股濃烈的、從未聞過的腐殖土和陌生草木混合的怪味。我茫然地坐起身,
手指陷進身下厚實、溫熱的苔蘚里。這是哪兒?我明明記得清清楚楚,
上一秒還躺在自己2025年房間里那張軟硬適中的床上,床頭鬧鐘顯示著04:28。
這他媽是什么鬼地方?我腦子嗡嗡作響,一片空白。下一秒,地面猛地一震!咚!咚!咚!
沉重的撞擊聲悶雷般滾過,震得我屁股底下的苔蘚都跟著彈跳。我僵硬地扭過頭,
一股寒意瞬間從尾巴骨直竄上天靈蓋,渾身汗毛噼里啪啦地倒豎起來!就在我側(cè)后方不遠,
一群小山似的巨獸正邁著恐怖的步伐狂奔而過。
粗糙如巖石的灰色皮膚包裹著龐大到令人窒息的身軀,四條樹干般粗壯的腿每一次落下,
都讓大地呻吟著顫抖。長長的脖頸高聳入茂密的樹冠,甩動時掃落大片枝葉。
它們發(fā)出低沉的、如同風暴云層摩擦般的吼叫,鼻孔噴出灼熱的白氣。雷龍!
電影里才會有的雷龍!活生生的!就在眼前!恐懼像一只冰冷粘膩的手,
一把攥住了我的心臟,捏得它近乎停止跳動。我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把沖到喉嚨口的尖叫硬生生憋了回去,憋得胸口劇痛,眼前陣陣發(fā)黑。不能出聲!
絕對不能出聲!在它們眼里,我恐怕比一粒灰塵還渺小,隨便一腳踩下來,
我立刻就會變成一堆稀爛的肉醬!我像受驚的蠕蟲,手腳并用地拼命往后縮,
后背重重撞上一棵巨樹粗糙的樹干。這棵樹直徑大得驚人,樹皮又厚又硬,布滿深刻的溝壑。
我把自己緊緊貼在樹干凹陷處,恨不得能融進去穿過去。我屏住呼吸,
牙齒不受控制地咯咯作響,渾身抖得像個漏風的破風箱。冷汗像無數(shù)條冰冷的蟲子,
爭先恐后地從每一個毛孔里鉆出來,瞬間浸透了單薄的睡衣,黏糊糊地貼在皮膚上,
冰涼刺骨。跑過去的雷龍群掀起的氣浪帶著濃重的腥臊味刮過,樹葉和塵土劈頭蓋臉打下來。
就在那片混亂的煙塵和巨大腳掌揚起的泥土之幕漸漸稀薄,我以為自己僥幸躲過一劫時,
一個龐大得令人絕望的陰影,如同驟然塌陷的天穹,猛地籠罩在我的頭頂。
所有的光線似乎都被瞬間吸走了。我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零點一秒內(nèi)凍結(jié)成冰。
脖子像是生了銹的機器,艱難地、一點點地向上抬起。一雙眼睛!
一雙比我的腦袋還大的眼睛!幾乎就懸在我頭頂上方不足十米的高度!
那眼睛是渾濁冰冷的黃色,中間漆黑的豎瞳像深不見底的深淵,死死地鎖定了我。
在那深淵般的瞳孔里,
我清晰地看到了自己渺小、驚恐、扭曲的倒影——一個穿著睡衣、抖如篩糠的人類點心。
恐懼徹底吞噬了我。腦子里只剩下一個瘋狂尖叫的聲音:它看見我了!它要踩死我!
我要死了!那龐大的頭顱微微低伏,覆蓋著粗糙角質(zhì)和泥塊的鼻孔翕張著,
噴出兩股帶著強烈腥臭的熱氣,直撲在我臉上。
它喉嚨深處傳來一陣低沉如悶雷滾動般的咕嚕聲,帶著一種令人骨髓都凍住的貪婪意味。
它粗壯如攻城槌般的腿抬了起來,遮蔽了上方殘存的天空,
巨大的腳掌陰影精準地覆蓋了我所在的那一小塊苔蘚地。完了!徹底完了!
我連閉眼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看著那片死亡陰影急速放大,腦子里一片空白,
所有感官都只剩下那無限逼近的、帶著死亡氣息的巨大腳掌。絕望像冰冷的淤泥,
瞬間灌滿了我的胸腔。就在那巨大的腳掌陰影即將將我徹底吞沒的千鈞一發(fā)之際,
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從側(cè)面撞來!一只粗糙、布滿厚繭的手帶著泥土和血腥味,
死死地捂住我的口鼻!另一條同樣粗壯、皮膚黝黑的手臂鐵箍般勒住我的腰,
力道大得幾乎把我的胸腔擠扁!“唔!” 窒息感和劇痛讓我眼冒金星,
喉嚨里只能發(fā)出含糊的嗚咽。捂住我嘴的那只手像塊冰冷的石頭,一根根手指僵硬有力,
帶著一股難以形容的土腥和淡淡的腐肉氣息。勒在我腰上的手臂肌肉虬結(jié),硬得像老樹的根,
皮膚粗糙得刮痛了我薄薄的睡衣。我被這股野蠻的力量拖得雙腳離地,像個沉重的麻袋,
硬生生被拖離了樹干下的死角。后背在粗糙的苔蘚和裸露的樹根上狠狠摩擦,火辣辣的疼。
我徒勞地蹬著腿,指甲在捂著我嘴巴的粗糙手背上亂抓亂撓,
試圖弄出一點聲響引起那頭巨獸的注意——哪怕被踩死,也比被這不知名的東西拖走強!
但那只手紋絲不動,手指反而收得更緊,指甲幾乎嵌進我的臉頰。身后,
那只巨獸腳掌落下時發(fā)出的沉悶巨響震得耳膜發(fā)痛,大地劇烈搖晃,
泥土和碎石像雨點般砸落下來。它似乎對我的消失感到困惑,
發(fā)出一聲更加暴躁、震耳欲聾的咆哮。拖拽著我的力量異常強大,
順著樹根的凸起部分一路向上。我的身體不斷撞在堅硬的樹干和凸起的根瘤上,
疼得呲牙咧嘴。視線被那只大手和飛速掠過的樹皮遮擋,
只能模糊看到周圍扭曲的叢林景象在急速倒退。不知被拖了多久,也許只有十幾秒,
卻漫長得像一個世紀。拖拽的力量猛地一提,我的身體被甩了出去,
重重摔在一個粗糙的木質(zhì)地面上。眼前一陣發(fā)黑,眩暈感猛烈襲來。我本能地蜷縮起來,
貪婪地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喉嚨和肺部火辣辣地疼。眼淚鼻涕不受控制地涌了出來,
狼狽不堪。環(huán)顧四周,這是一個搭建在巨大樹杈間的簡陋平臺。
幾根粗壯的原木橫七豎八地捆綁在一起,構(gòu)成了底架和圍欄,
空隙處塞著大捆大捆的干草和樹葉。頭頂是用更多粗枝和厚實樹葉胡亂搭成的頂棚,
像個歪歪扭扭的鳥巢,勉強能遮風擋雨。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煙火氣、汗酸味,
還有一種難以形容的、類似于野獸巢穴的腥臊氣息。這里就是那個襲擊者的“家”?
沒等我喘勻氣,另一雙同樣黝黑、布滿污垢的手粗暴地將我翻了個面,把我的雙手擰到背后。
緊接著,一種堅韌、帶著植物特有濕滑和澀感的繩索緊緊纏繞在我的手腕上。捆得很緊,
勒得骨頭生疼,我甚至能感覺到粗糙的纖維深深陷入皮膚。
繩子的末端被迅速地系在了一根粗硬的樹干上。這時我才看清襲擊者的模樣。兩個男人,
或者更準確地說,是兩個類似于人的生物。個頭不算特別高大,但異常粗壯結(jié)實,
渾身覆蓋著濃密、糾結(jié)的黑色毛發(fā),
只在腰間和胸口胡亂圍著幾塊用藤條捆扎的、邊緣參差不齊的巨大樹葉或獸皮,勉強遮羞。
他們的臉幾乎被同樣濃密雜亂的毛發(fā)遮蓋了大半,
只露出深陷的眼窩里那雙警惕而充滿侵略性的眼睛——那是野獸般的眼睛,
閃爍著原始、冰冷的光芒,沒有絲毫屬于人類的溫情。其中一個的胸腔上,
甚至斜斜地刻著幾道猙獰的傷疤,像某種恐怖的圖騰。他們根本沒再多看我一眼,
仿佛我只是被丟在角落的一塊死肉。兩人徑直走到平臺中央。那里挖著一個淺坑,
坑里堆著燒得通紅的木炭,火焰并不大,但散發(fā)著灼人的熱浪。先前捂住我嘴的那個家伙,
動作熟練地用一根前端削尖的粗木棍,從火堆旁提起一串……某種不知名小型動物的殘骸?
那東西已經(jīng)被烤得焦黑流油。他扯下一條黑乎乎、冒著熱氣的“腿”,
隨意地遞給旁邊的同伴。同伴接過去,連看都沒看,張開嘴露出發(fā)黃的、參差不齊的牙齒,
狠狠撕咬下一大塊肉,用力咀嚼著,油汁順著他亂糟糟的胡子往下滴落。
我的胃一陣翻江倒海,差點當場吐出來。他們吃得很快,幾乎是狼吞虎咽。
那個胸膛有疤的家伙很快啃完了手上的東西,把骨頭隨手扔到平臺邊緣。
他抹了一把油膩膩的嘴,然后,那雙渾濁、毫無人性的眼睛,再次精準地投向我,
像兩把冰冷的鉤子。他開始對著火堆旁另一個看起來更瘦削、眼神也更陰鷙的家伙比比劃劃。
疤痕男先是死死盯著我,然后伸出自己那只沾滿油污和烤肉焦黑碎屑的黑手,五指張開,
粗魯?shù)卦谖疑眢w的方向凌空虛抓了幾下。接著,他指向火堆里燒得通紅的木炭,
又指向旁邊一根尖銳的石矛,做了一個往下狠狠戳刺的動作。最后,他竟然伸出舌頭,
舔了一圈油膩膩、毛發(fā)糾結(jié)的嘴唇,喉嚨里同時發(fā)出一種類似野獸滿足低吼般的“呼嚕”聲。
另一個家伙聽著,那雙細長、藏在濃密眉毛下的眼睛也跟著亮了起來,像發(fā)現(xiàn)了腐肉的鬣狗。
他歪著頭,目光如同實質(zhì)的刀片,一遍遍在我赤裸的手臂、大腿上刮過,
仿佛在評估哪里的肉更加鮮嫩多汁。他甚至伸出同樣臟污的手指,指向我的大腿,
又點點自己的嘴,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怪笑聲。他們在商量怎么吃我!不是在開玩笑!
不是在恐嚇!那眼神,那手勢,那毫不掩飾的貪婪和殘忍,
只傳達著一個赤裸裸的信息——燒烤?串起來烤?還是直接生啃?!
一股冰冷的寒氣瞬間席卷全身,緊接著是足以焚毀理智的極致恐懼!我再也控制不住,
全身的肌肉都在瘋狂痙攣。“放開我!滾開!你們這群怪物!瘋子!”我嘶聲尖叫起來,
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而扭曲變形,尖銳得刺耳。我使出吃奶的力氣拼命掙扎,
雙腳在地上亂蹬亂刨,手腕上的樹皮繩深深勒進皮肉里,火辣辣地疼,但束縛紋絲不動。
粗糙的樹干摩擦著我的后背,很快傳來一陣濕熱的痛感——皮膚肯定破了。“這是夢!
這他媽一定是夢!醒過來!快醒過來啊!” 絕望的念頭如同毒藤般纏繞住心臟。
我猛地低下頭,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一口咬在自己的左手手臂上!劇痛!
尖銳的痛感清晰地沿著神經(jīng)沖上大腦。
嘴里立刻嘗到了皮膚破裂后滲出的、咸腥溫熱的鐵銹味。可是……沒有消失!
眼前的樹屋、火堆、獰笑著比劃的原始人……一切都沒有絲毫模糊!那灼熱的煙火氣,
手腕上繩索勒入皮肉的痛楚,后背摩擦樹干火辣辣的傷口,
嘴里自己的血腥味……所有感覺都真實得可怕!巨大的恐懼和荒謬感像一張無形的大網(wǎng),
將我死死裹住,越收越緊,勒得我?guī)缀鯚o法呼吸。為什么醒不過來?!為什么?!“不!
不要!救命!誰來救救我!” 我像一條瀕死的魚,
在粗糙冰冷的樹屋地板上劇烈地彈動、扭打,
喉嚨里發(fā)出瀕死野獸般的嚎叫和哽咽混合的怪聲。眼淚洶涌而出,混合著臉上的汗水和泥土,
一片狼藉。那兩個原始人停下了比劃,同時轉(zhuǎn)頭看向我。火堆跳動的紅光映在他們臉上,
那兩張幾乎被毛發(fā)淹沒的臉上,看不到一絲人類的憐憫。
只有一種純粹的、捕食者欣賞獵物臨死掙扎的冰冷興趣。胸膛有疤的那個,甚至還咧開嘴,
露出沾著肉渣的、污黃的牙齒,對著我發(fā)出嗬嗬的、極其難聽的笑聲。
另一個則慢悠悠地站起身,骨頭關(guān)節(jié)發(fā)出咔吧的脆響。
他彎腰隨手撿起了地上那根前端削得異常尖銳、在火光下閃著森冷寒光的粗木矛。
矛尖有意無意地朝我的方向點了點。冰冷的絕望如同深海的海水,瞬間沒頂。
整個世界的聲音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我自己瘋狂擂動的心跳聲和粗重絕望的喘息。
視線開始模糊、搖晃,像信號不良的老舊電視屏幕。
火堆跳躍的光暈和那兩個原始人猙獰的面孔在視野里扭曲、旋轉(zhuǎn)。黑暗中,
仿佛有一片極其遙遠、極其溫暖的微光,在視野盡頭暈染開來。光暈中,
悉的、慈祥到讓我瞬間淚流滿面的輪廓隱隱浮現(xiàn)……時間像是凝固在樹屋粘稠的腥臭空氣里。
每一秒都拖著沉重的鎖鏈,緩慢地、窒息地碾過我的神經(jīng)。
那個提著石矛的原始人——那個眼神像淬毒冰錐的家伙——正一步步向我逼近。
他粗糙黝黑的腳掌踩在粗糙的木質(zhì)地板上,發(fā)出沉悶的“噗”“噗”聲,如同死亡的鼓點,
一下下砸在我的心臟上。火光在他身上跳躍,將他猙獰的臉部輪廓映照得如同地獄惡鬼,
那些濃密毛發(fā)覆蓋下的肌肉塊塊隆起,充滿了原始蠻力。他停在我面前兩步遠的地方,
在死亡的陰影徹底籠罩我的前一秒,那個胸膛有傷疤的首領(lǐng)卻突然低吼了一聲,
聲音像是兩塊砂石在摩擦。毒錐男的動作頓住了,不滿地回頭看了首領(lǐng)一眼。
疤痕首領(lǐng)沒理會他,反而從火堆旁踢過來一塊磨盤大小、表面坑洼不平的黑色石頭。
他伸出粗壯的手指,點了點石頭粗糙的表面,
又點了點毒錐男手中那根帶著焦黑血肉碎屑和干涸暗紅血跡的石矛矛尖。
動作不言而喻:不夠鋒利。毒錐男喉嚨里發(fā)出一聲不甘的咕嚕,
顯然對于不能立刻將我這塊“新鮮肉”串起來感到煩躁,但他似乎不敢違逆首領(lǐng)。
他惡狠狠地剜了我一眼,那眼神像禿鷲在打量腐尸,然后重重地哼了一聲,
不情不愿地抓著石矛,在黑色磨石上用力地摩擦起來。
刺啦——刺啦——尖銳刺耳的磨石聲瞬間撕破了樹屋原本就緊繃的空氣,
像無數(shù)根鋼針扎進我的耳膜和腦髓!每一次摩擦,石粉簌簌落下,
矛尖與石頭刮擦出的火星在昏暗的光線下短暫地跳躍一下,又迅速熄滅。那聲音單調(diào)、枯燥,
卻又蘊含著一種令人魂飛魄散的恐怖意味——那是我的生命倒計時的讀秒聲!
“不…不…停下…” 我蜷縮在冰冷的角落,身體抖得像暴風雨中的落葉。
手腕上的樹皮繩索已經(jīng)深深勒進了皮肉,磨破了皮膚,滲出的血珠浸濕了繩索,
帶來一陣陣黏膩又刺痛的觸感,但這肉體上的疼痛比起那磨刀聲帶來的精神凌遲,
簡直微不足道。“放了我…求你們…我不好吃…” 我語無倫次地哀求,聲音嘶啞破碎,
連自己都聽不清。兩個原始人對我的恐懼和哀求置若罔聞。
疤痕首領(lǐng)不知從哪里又拖出來一小塊血糊糊的、看不清形狀的肉塊,
大概是之前某種倒霉小獸剩余的邊角料。他毫不在意地撕扯下一縷,塞進嘴里,
渾濁的眼睛半瞇著,像是在品味。毒錐男則更加用力地磨著他的矛,
刺啦刺啦的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急,伴隨著他粗重的呼吸,
顯示出他內(nèi)心的不耐煩和嗜血的興奮。絕望如同冰冷的毒液,順著脊椎蔓延至四肢百骸。
我知道哀求沒用,掙扎只會浪費力氣加速死亡。我的目光像瀕死的野獸,
在昏暗狹小的樹屋里瘋狂掃視,尋找著任何一絲可能的縫隙——哪怕只是通往另一個地獄。
樹屋墻壁胡亂塞著的干草和樹葉?太薄太脆,外面包裹的原木枝干粗壯得嚇人。
支撐平臺的粗壯樹杈?離我太遠,根本無法觸及。捆著我的那根主樹干?堅硬得像是鐵鑄的。
我的視線最終定格在死死捆住我手腕的那根樹皮繩索上。
粗糙、堅韌、浸透了我的汗水和一點血跡。連接點死死綁在樹干上,
打的是那種最簡單的死結(jié),但被勒得極緊,幾乎陷進樹皮里。最關(guān)鍵的,
這繩索是由很多股細一些的樹皮纖維擰成的。也許…也許有戲?
一個極其渺茫、近乎瘋狂的念頭在我腦子里炸開:磨斷它!趁著他們磨矛的間隙!
我立刻低下頭,裝作徹底崩潰、放棄掙扎的樣子,把臉埋在膝蓋上,發(fā)出絕望的嗚咽,
身體卻悄悄調(diào)整姿勢。我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用力。
我把所有殘余的力氣和意志都集中到牙齒上,極其緩慢、極其小心地,
將捆住我右手腕的繩索最靠近樹干根部、也是受力最集中、最容易被磨損的一段繩索邊緣,
悄悄塞進了牙齒之間。一股濃烈的、混合著植物腐朽腥氣和自身血腥味的苦澀瞬間沖進口腔,
熏得我一陣惡心反胃。但我死死忍住,不敢有任何大的動作暴露意圖。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控制著下頜,像嚙齒類動物啃咬最堅硬的堅果一樣,
用門牙和臼齒瘋狂地來回刮擦、切割那堅韌得如同牛筋的樹皮纖維!
牙齒和粗糙纖維劇烈摩擦,牙齦傳來一陣陣酸痛和腫脹感。
每一次刮擦都像是在用鈍鋸切割鋼絲,艱難得令人絕望。
口腔里很快充斥了碎木屑的味道和淡淡的銹腥血味——牙齦被粗糙的纖維刺破了。
汗水從額頭大顆大顆地滾落,混合著眼角的淚水,滴在冰冷的地板上。磨石聲還在繼續(xù),
刺啦刺啦,像是惡魔的磨刀霍霍。毒錐男似乎磨得差不多了,他拿起石矛,
瞇著眼對著昏暗的光線看了看矛尖,又用手指試了試鋒銳度,不滿地嘖了一聲,
顯然還覺得不夠快,低頭又用力磨了起來。機會!我更加瘋狂地啃咬著繩索,
牙齒幾乎要崩斷。我能感覺到口腔一側(cè)的黏膜被鋒利的纖維邊緣劃破了,血腥味越發(fā)濃重。
就在這時,疤痕首領(lǐng)終于啃完了那塊肉,油膩膩的手隨意在滿是毛發(fā)的腿上一抹。
他打了個飽嗝,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骨頭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咔吧聲。
那雙渾濁兇殘的眼睛再次落在我身上,帶著一種終于準備處理正餐的審視和貪婪。
他朝毒錐男咕噥了一句什么,指了指我。毒錐男猛地抬起頭,眼中爆發(fā)出狂喜和嗜血的光芒!
他立刻扔下磨石,雙手握緊了那根磨得更加尖銳、在火光下閃爍著致命寒光的石矛,
迫不及待地朝我跨出一步,咧開的嘴里露出參差不齊的污黃牙齒,
喉嚨里發(fā)出迫不及待的“嗬嗬”聲。完了!沒時間了!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我右手腕上的繩索,在我牙齒近乎自殘般的啃咬和絕望掙扎的持續(xù)拉扯下,
終于發(fā)出了一聲極其輕微、卻如同天籟般的——“嘣!”最核心的一股纖維繃斷了!緊接著,
像是連鎖反應,其他幾股被磨薄受損的纖維也承受不住突如其來的強大張力,噼啪幾聲,
相繼崩開!右手腕驟然一松!那深入骨髓的勒痛瞬間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麻木刺痛的解脫感!求生的本能如同爆炸的火山,壓倒了所有恐懼和理智!
在那根致命的石矛帶著呼嘯的風聲狠狠向我胸口刺來的瞬間,我甚至忘記了思考!
身體像安裝了彈簧般猛地向左側(cè)翻滾!動作狼狽不堪,幾乎是連滾帶爬!噗嗤!
石矛帶著巨大的力量狠狠扎進了我剛才蜷縮的地方——我原本心臟的位置!
矛尖深深釘入了堅硬的木質(zhì)地板,發(fā)出一聲沉悶的巨響,木屑四濺!
巨大的慣性讓毒錐男身體踉蹌了一下,他顯然沒料到“待宰羔羊”竟然能掙脫!
那雙充滿暴戾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現(xiàn)了明顯的錯愕和難以置信。我根本顧不上回頭看,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炸開!翻滾的動作讓我摔在了樹屋的邊緣,
離那個捆著我手腕的主干樹干只有一步之遙。左手腕還被死死拴著!我像瘋了一樣,
用剛剛獲得自由的右手,拼命地去抓撓、撕扯左手腕上那該死的繩索!“吼!
” 毒錐男發(fā)出一聲羞怒狂暴的咆哮,猛地拔出深深釘入地板的石矛。
矛尖上還帶著幾縷被扎穿的干草。他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再次猛撲過來!
疤痕首領(lǐng)也反應過來了,他渾濁的眼睛里射出暴怒的兇光,魁梧的身體猛地站起,
像人立而起的暴熊,發(fā)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大步流星地朝我沖來,
本站所有內(nèi)容都已取得正版授權(quán)。版權(quán)聲明 - 投稿聲明 - 自審制度 - 免責聲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