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存放處,不保證會有僵尸來吃自助餐
(??ω??)栓Q
……
清晨六點整,臨江縣還浸在一片灰藍色的薄霧里。街道寂靜,只有環衛車低沉的引擎聲碾過濕漉漉的柏油路面。路燈的光暈在潮濕的空氣里暈開,像一顆顆朦朧的橘子。
“嘩啦——哐當!”
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驟然撕破了這份寧靜。臨江一中正對面,那間掛著“劍哥便利店”褪色招牌的小店,銹跡斑斑的綠色卷簾門被一股子帶著濃濃倦意的力量猛地推了上去。
店主劉劍頂著個雞窩頭,嘴里叼著半根沒點燃的香煙,一邊打著能把下巴頦都卸掉的大哈欠,一邊慢吞吞地把卷簾門推到頂,用根臟兮兮的拖把桿子卡住。
“哈——欠——” 尾音拖得老長,帶著宿夢未醒的黏糊。他揉了揉酸澀的眼睛,眼角還糊著點可疑的分泌物。四十歲的男人,身材保持得倒是不錯,沒有中年發福的臃腫,套著件洗得發白的灰色老頭汗衫和寬松大褲衩,趿拉著人字拖,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別煩我,我想繼續睡”的懶散勁兒。唯有那雙半瞇著的眼睛,偶爾掠過一絲與這憊懶形象格格不入的、難以捉摸的微光,快得像幻覺。
他慢悠悠地晃進店里。空間不大,但貨架排得還算整齊,塞滿了各種日用雜貨。空氣里混雜著關東煮湯汁的咸香、廉價香薰蠟燭的甜膩,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過期食品味兒?
劉劍看也沒看,隨手抄起收銀臺旁一塊抹布,有一下沒一下地擦著臺面,動作敷衍得像是在給古董撣灰。就在他擦到收銀機旁邊時,手指似乎無意識地、極其輕微地在冰柜側面的某個不起眼小凹痕上頓了一下。
嗡——
一陣極其微弱、幾乎被冰柜壓縮機工作聲完全掩蓋的奇異波動,如同投入靜水的石子泛開的漣漪,無聲無息地掃過整個小店。
冰柜里,原本只剩下孤零零兩罐的“肥宅快樂水”,透明的塑料格子間,如同被一只無形的手撥弄過。空空如也的格子底部,深藍色的罐子如同變魔術般,一罐接一罐地、憑空“生長”出來。啵、啵、啵……輕微的、液體罐體接觸的聲響被壓縮機掩蓋。短短幾秒,冰柜的飲料區被填塞得滿滿當當,冷氣在玻璃門上凝出細密的水珠。
幾乎同時,靠近店門口、昨夜被幾個饞嘴學生清空了的黃桃罐頭貨架,最頂層那空蕩蕩的一排,景象無聲地扭曲了一下。緊接著,一個個裹著金黃糖水、貼著“特惠裝”標簽的玻璃罐子,如同從虛空中滲出,穩穩當當地、整整齊齊地碼放回原位。陽光恰好穿過門框斜斜照進來,落在那些嶄新的罐頭標簽上,反射出有些晃眼的光。
這一切發生得靜默而詭異,卻又帶著一種奇特的、理所當然的流暢感。劉劍對此視若無睹,他擦完了收銀臺,隨手把抹布往旁邊臟水桶里一丟,發出“啪嗒”一聲輕響。他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脊椎骨發出一連串輕微的“咔吧”聲,然后踱步到靠窗的小桌旁,一屁股陷進那張被磨得油亮的舊藤椅里,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他拿起桌上那個老舊的收音機,擰開旋鈕。一陣刺耳的電流雜音后,一個語調平穩、毫無波瀾的男播音員聲音流淌出來:
“……夏國氣象總局與空間裂縫監測中心聯合發布‘晨曦氣象及裂縫穩定播報’。今日,九州大部地區晴間多云,局部有分散性小雨。空間裂縫能量波動指數:一級(安全)。請廣大市民注意,臨江縣東郊‘灰巖丘陵’第73號小型裂縫,能量讀數于昨夜23時17分出現短暫異常峰值,目前已回落至安全閾值內。裂縫管理處已增派巡邏力量,請周邊居民保持警惕,但無需恐慌。重復,當前裂縫狀態:一級,安全……”
劉劍半閉著眼睛聽著,手指在藤椅扶手上無意識地輕輕敲打著某種古老而玄奧的節拍。當聽到“73號裂縫”和“短暫異常峰值”時,他敲擊的手指幾不可察地停頓了零點一秒,隨即又恢復了那懶散的節奏,仿佛只是聽到了一條無關緊要的豬肉價格播報。
“爸!你又泡面當早飯?”
清脆又帶著點無奈的女聲從店鋪后方的樓梯口傳來,打破了店內單調的廣播聲。
兩個穿著臨江一中藍白色校服、扎著高馬尾的少女,揉著惺忪的睡眼,一前一后走了下來。兩人身高、面容幾乎一模一樣,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精致瓷器。左邊稍前一步的劉書涵,眉宇間帶著點與年齡不符的沉靜,眼神清澈而穩重;右邊的劉書晴則靈動許多,此刻小嘴微微嘟著,帶著明顯被吵醒的不爽。
兩人的目光第一時間就鎖定了她們老爸面前小桌上那碗正冒著騰騰熱氣的東西——一碗紅油赤醬的泡面,濃郁的、帶著點廉價香料味的“紅燒牛肉”氣息霸道地彌漫在小小的便利店里。
劉書涵皺了皺小巧的鼻子,走到桌邊,拿起面桶側邊,指尖精準地捻起上面貼著的一小條標簽紙。標簽紙的邊緣有些卷翹,上面的生產日期和保質期被油漬洇得有點模糊,但仔細辨認,還是能看出端倪。
“2025年4月15日生產,保質期六個月。” 劉書涵的聲音平靜無波,像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她把標簽紙舉到劉劍眼前,“現在是2025年11月28日,爸。過期一個半月了。”
劉劍眼皮都沒抬一下,慢悠悠地拿起一次性叉子,卷起一大坨面條,吸溜一聲嗦進嘴里,嚼得腮幫子鼓起,含混不清地嘟囔:“小屁孩懂什么?這面,就跟酒一樣,越陳越香!這叫…嗯…時間沉淀的醇厚!風味獨特,懂不懂?” 他咽下那口面,舔了舔沾著紅油的嘴角,露出一個自認為很有道理的微笑,“科技與狠活?不存在的!這叫歲月的饋贈!你們啊,太年輕,品不出其中真味。”
“嘔——” 劉書晴夸張地做了個嘔吐的動作,一臉嫌棄地捂住鼻子,“還風味獨特?我看是‘生化武器’獨特吧!一股子哈喇味混著防腐劑的味兒!書涵,快離遠點,小心被毒氣熏暈!” 她一邊說,一邊像避瘟疫似的繞開小桌,直奔冰柜,刷地拉開玻璃門,冷氣撲面而來。她精準地撈出兩罐冰鎮豆奶,拋了一罐給劉書涵。
劉書涵穩穩接住,熟練地“啪”一聲拉開拉環,仰頭灌了一口冰涼的豆奶,沖淡了空氣中那股膩人的泡面味。
她沒再糾結那碗“陳年風味”,只是無奈地看了自家老爸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個無可救藥的奇葩生物。
劉劍毫不在意女兒們的嫌棄,又吸溜了一大口面,滿足地嘆了口氣,身體在藤椅里陷得更深了,仿佛這碗過期泡面是什么人間至味。
他半瞇著眼,目光透過便利店的玻璃門,落在外面漸漸有了人氣的街道上。送孩子上學的家長,步履匆匆的上班族,騎著電動車的小販……平凡小城的清晨圖景。
劉書晴喝完豆奶,空罐子精準地投入角落的垃圾桶,發出“哐當”一聲。她拎起鼓鼓囊囊的書包甩到肩上。
“爸,我們走了!” 劉書涵也迅速喝完,同樣利落地處理掉空罐。
“嗯,路上小心。” 劉劍懶洋洋地應了一聲,手里的叉子還在面湯里攪動著,頭都沒抬。
便利店的玻璃門被推開,清晨微涼的空氣涌了進來。兩個穿著藍白校服的窈窕身影,像兩只充滿活力的雛鳥,背著書包,輕盈地跨出小店,匯入了穿過馬路走向校門的學生人流中。
劉書晴的馬尾辮在腦后活潑地跳躍,劉書涵的腳步則顯得更加沉穩扎實。
劉劍的目光,終于從他那碗“風味獨特”的泡面上抬了起來。他半瞇著的眼睛完全睜開,視線穿過玻璃門,精準地落在兩個女兒融入人群的背影上。
那眼神里慣常的懶散和玩世不恭如同潮水般褪去,瞬間變得無比深邃、沉靜,仿佛蘊藏著跨越了漫長歲月的星河。
一絲極淡的、幾乎看不見的蒼藍色微光,在他瞳孔最深處一閃而逝,快得如同錯覺。那是沉寂了二十年、源自血脈最本源的力量——魚魚果實·幻獸種·冰龍形態的權柄,在無聲地流轉,帶著亙古的寒意與守護的意志。
就在這一剎那——
嗚——嗚——嗚——!
一陣短促、尖銳、如同鋼針刮過耳膜的電子蜂鳴警報聲,猛地從街道斜對面的方向傳來!那聲音極具穿透力,瞬間蓋過了清晨的喧囂!
劉劍的目光如冷電般倏然轉向聲音來源。
街角,那座毫不起眼、刷著灰白色墻漆、頂部豎著幾根天線的“臨江縣空間裂縫第73號監測站”,其頂部那盞一直穩定亮著代表“安全”的幽綠色指示燈,此刻正瘋狂地閃爍著!
光芒急劇地、令人心悸地由綠轉黃,又在不到半秒的時間內,徹底跳成了刺目欲裂、不斷旋轉閃爍的——
血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