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初遇冷面會長被學生會長沒收早餐后開學典禮遲到被沈回逮住時,
我嘴里的面包還沒咽下去。這位冷面學生會長抽走我的早餐袋:“校規第7條,
禁止邊走邊吃。”我氣得在他值周本上畫了個哭臉。后來他把我堵在畫室:“顧馨同學,
你在每張學生會通知上都畫了小貓?”鉛筆突然被他抽走,
他俯身在我未完成的速寫旁添了幾筆——晨曦中的少年側影,赫然是我第一天狼狽的模樣。
“畫得不錯”他呼吸掃過我耳尖,“但漏了最可愛的部分。
”我轉頭看他指尖點的地方:那只被沒收的牛奶袋上,
竟有我當年偷偷寫下的“沈回大笨蛋”。---九月的晨光已經帶上了點燙人的熱度,
細碎的金屑般透過校道兩旁層層疊疊的香樟葉,在顧馨慌不擇路的腳步下投下搖晃的光斑。
空氣里浮動著新修剪過的青草氣息,混合著某種不知名的花香,本該是沁人心脾的清晨,
此刻卻只讓她喉嚨發干,心跳如擂鼓。要死了要死了!開學典禮!開學典禮!
腦子里只剩下這四個大字像警鈴一樣瘋狂旋轉。她昨晚熬夜趕那張該死的暑期實踐報告,
臨睡前特意給手機定了三個鬧鐘,結果早上愣是一個都沒聽見,
要不是老媽那聲穿透力十足的“顧馨!再不起床你就等著被罰站操場吧!
”把她從夢魘里拽出來,她大概能直接睡到日上三竿。顧馨一手死死攥著校服外套,
一只手里捏著剛從家里餐桌上抓來的救命稻草——一個冷掉的白面包和一盒插著吸管的牛奶。
面包被她胡亂咬了幾口,干澀的面團卡在喉嚨口,噎得她直翻白眼。她一邊拼命往下咽,
一邊腳下生風,恨不能立刻長出翅膀飛過眼前這條長得似乎沒有盡頭的林蔭道。視線盡頭,
學校那座氣派的禮堂輪廓在蒸騰的熱氣里微微晃動,像海市蜃樓。
隱約傳來的、被麥克風擴大的校領導講話聲,更是催命符一樣鉆進耳朵。快!再快一點!
她幾乎拿出了百米沖刺的架勢,拖鞋踩在水泥地上發出“啪嗒啪嗒”的急促脆響,
在空曠安靜的早晨格外刺耳。汗水沿著額角往下滑,癢癢的,她也顧不上擦。
眼看禮堂那扇沉重的橡木大門就在眼前,只要再沖過前面那個拐角……顧馨心頭一松,
咬緊牙關準備最后發力。就是現在!她猛地提速,身體前傾,
腳下一個用力——左腳那只不爭氣的舊拖鞋,鞋帶毫無征兆地“啪”一聲斷了!
身體瞬間失去平衡,強大的慣性推著她像顆失控的炮彈,直直向前栽去!
手里的面包和牛奶脫手飛出。“啊——!”驚呼卡在喉嚨里,
預想中冰冷堅硬的水泥地撞擊沒有到來。取而代之的,
是撞進了一個帶著清冽干凈的皂角香氣的懷抱。很硬朗,帶著少年人特有的筋骨感,
撞得她鼻尖生疼,眼淚差點飆出來。她頭暈眼花,一只手本能地死死揪住了對方胸前的衣襟,
指尖下是熨燙得一絲不茍的棉質襯衫布料,還有一枚小小的、冰涼的金屬徽章。“唔!
”一聲短促的悶哼從頭頂傳來,聲音低沉,帶著點被沖撞后的忍耐。混亂中,
她嘴里那口還沒來得及咽下去的面包碎屑,隨著這聲悶哼,好死不死地噴了出去。完了!
顧馨腦子里嗡的一聲,瞬間一片空白。她僵硬地、極其緩慢地抬起頭。陽光有些刺眼,
她瞇縫著眼,逆著光,最先撞入眼簾的是對方線條清晰的下頜線,緊繃著,透著一股子冷硬。
再往上,是抿成一條直線的薄唇,唇色很淡。鼻梁很高,挺直得有些過分。最后,
對上了一雙眼睛。那是一雙極其沉靜的眼眸,像冬日清晨結著薄冰的湖面,清冽,
沒有一絲波瀾。此刻,那雙眼睛正微微垂著,沒什么溫度地俯視著她,
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淡淡的陰影。
他額前一絲不茍的黑發因為這個意外的撞擊微微散亂了一縷,垂在冷白的額角,
非但沒減損那份拒人千里的疏離感,反而更添了幾分銳利。顧馨認得這張臉。準確地說,
整個明德一中,大概沒人不認得這張臉。高二年級的傳奇,學生會主席,沈回。
她感覺自己的血液“唰”地一下全涌到了臉上,燙得能煎雞蛋。
嘴巴里還殘留著干巴巴的面包碎,噎得她不上不下,喉嚨里發出一點尷尬又可憐的嗚咽。
沈回的目光在她漲紅的臉上停留了一秒,隨即淡淡下移,
掠過她那只光著的、沾了些灰塵的左腳,
最后定格在幾步開外滾落在地的面包和那盒可憐的牛奶上。那盒牛奶摔得有點慘,癟了一角,
白色的液體正從吸管口緩緩滲出來,洇濕了地面一小塊。沈回收回視線,重新落回顧馨臉上。
他沒有立刻說話,只是極其自然地松開了剛才為了穩住她而扶在她胳膊上的手,
動作利落得沒有半分遲疑。然后,他抬手,動作帶著一種近乎刻板的優雅,
輕輕拂了拂自己胸前校服襯衫上——被她撞出的皺褶,以及,那幾點可疑的白色面包屑。
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像一把小錘子,精準地敲打在顧馨脆弱的神經上,
讓她恨不得當場挖個地洞鉆進去。“開學典禮,”沈回終于開口了,聲音不高,
和他的人一樣,帶著一種清泉般的冷冽質感,清晰地穿透了顧馨混亂的思緒,
也壓過了遠處禮堂傳來的模糊麥克風聲,“已經開始二十五分鐘了。”顧馨張了張嘴,
喉嚨里干澀得發不出一個像樣的音節,只能徒勞地發出一點無意義的“呃…啊…”聲,
活像一只擱淺的魚。她下意識地舔了舔同樣干澀的嘴唇,
這個動作讓沈回的視線在她唇上停留了半秒。他微微蹙了下眉峰,
那點細微的起伏在他過于平靜的臉上顯得格外明顯。“校規第七條,
”他的語調沒有任何起伏,像是在宣讀一份無關緊要的公文,字字清晰,
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禁止在教學區域及公共通道邊行走邊飲食,
以維護校園環境整潔及安全秩序。”顧馨的臉更紅了,連耳根都燒了起來。
她順著沈回的目光,看到了自己那只斷帶拖鞋的“尸體”,
以及那袋滾在灰塵里的面包和正“汩汩”流淚的牛奶盒,
每一件都像是在無聲地控訴著她的狼狽。沈回不再看她,邁開長腿,
幾步就走到了那袋面包和牛奶旁邊。他彎腰,動作干脆利落,完全沒有碰到任何污跡,
只用修長的食指和中指,捏住了面包袋和牛奶盒相對干凈的上端,將它們拎了起來。然后,
他轉身,重新站定在顧馨面前。晨光勾勒著他挺拔的身影,在他腳邊投下長長的影子,
正好把穿著斷帶拖鞋、光著一只腳的顧馨完全籠罩在內。“物品,暫扣。”他言簡意賅,
將面包和牛奶隨意地塞進了自己臂彎里夾著的一個深藍色硬皮文件夾里。那文件夾的封皮上,
印著幾個燙金的宋體字:明德一中學生會值周記錄本。做完這一切,
沈回的目光才重新落到顧馨臉上,那雙冰湖般的眼睛里依舊沒什么情緒,
只是平靜地陳述:“顧馨同學,高二(七)班。遲到,儀容不整,違反校規第七條規定。
”顧馨看著他動作流暢地將自己那點可憐的早餐塞進那個象征著“鐵面無私”的文件夾里,
那感覺就像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救命稻草”被丟進了焚化爐。
一股混雜著尷尬、羞憤和被當眾“處刑”的委屈猛地沖上頭頂。“喂!
”她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帶著點破罐破摔的氣急敗壞,“你…你還我早餐!
”她光著的那只腳丫不自在地在水泥地上蹭了蹭,沾上了一點灰塵。
沈回像是沒聽見她的抗議,或者說,完全不在意。他單手熟練地翻開臂彎里的值周本,
另一只手不知從哪里變出了一支黑色簽字筆。筆尖在紙頁上發出“沙沙”的輕響,
流暢而迅速。“姓名,顧馨。”他一邊寫,一邊低聲復述,聲音冷冰冰地砸在顧馨耳膜上,
“班級,高二(七)班。事由:開學典禮嚴重遲到,儀容不整(未穿規定鞋襪),
違反校規第七條(公共區域邊走邊食)。處理:口頭警告一次,違紀物品暫扣。”寫完,
他“啪”地一聲合上硬皮本子,聲音清脆。那本子夾著她的早餐,像一份沉重的判決書。
他抬起眼,目光掠過顧馨那只沾了灰的光腳丫,
又在她因為氣憤而微微鼓起的臉頰上停頓了一瞬,
語氣依舊是公事公辦的平淡:“請于今日放學前,整理好儀容儀表,
到學生會辦公室領取暫扣物品并接受后續處理。”說完,他微微頷首,那動作與其說是禮貌,
不如說是完成了某個既定流程的確認。然后,他不再停留,轉身,
邁著那種仿佛用尺子量過的、均勻而沉穩的步子,徑直朝著禮堂側門的方向走去。
那深藍色的值周本穩穩地夾在他臂彎里,那袋可憐的面包和癟掉的牛奶盒,
在文件夾邊緣露出小小的一角,隨著他的步伐,一晃,一晃,像是在對顧馨做最后的告別。
挺拔的背影很快消失在禮堂側門投下的陰影里,留下顧馨一個人,
光著一只腳站在初秋滾燙的晨曦里,鼻尖似乎還殘留著那點清冷的皂角香,
嘴里是未散盡的干澀面包味,還有滿腔無處發泄的憋屈和怒火。
“沈回……”她盯著那扇關上的門,從牙縫里擠出這兩個字,
感覺像是嚼碎了一顆未熟的青柿子,又澀又苦。她低頭,看著自己那只沾了灰的腳丫,
再看看地上那只斷帶拖鞋的“尸體”,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和羞憤感幾乎將她淹沒。
禮堂里傳來一陣模糊的掌聲,大概是某個領導講完了。顧馨猛地回過神,
也顧不上那只破拖鞋了,一咬牙,光著一只腳,
一瘸一拐卻又異常迅速地朝著禮堂另一側通往自己班級區域的入口沖去。
腳底板被粗糲的水泥地硌得生疼,
但這疼痛遠比不上被沈回當眾“執法”、沒收早餐帶來的難堪。她像只受驚的兔子,
溜著墻根,縮著肩膀,借著昏暗的光線和后排同學的掩護,終于摸到了高二(七)班的區域。
貓著腰,在班主任張老師無奈又帶著點責備的目光注視下,
飛快地擠到了好友蘇曉曉給她預留的角落里。“我的天!馨馨!你怎么才來?還光著一只腳?
被教導主任抓現行了?”蘇曉曉壓低聲音,圓溜溜的眼睛里滿是驚愕和擔憂,
目光在顧馨空著的手和那只光腳丫上來回掃視,“你早飯呢?
”顧馨一屁股癱坐在硬邦邦的塑料椅子上,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
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虛脫和對某個“鐵面閻王”的熊熊怒火。她喘著粗氣,胸口起伏,
咬牙切齒地擠出幾個字:“別提了……被、被沈回那個冷面怪……沒收了!”“沈回?!
”蘇曉曉倒吸一口涼氣,聲音壓得更低,充滿了同情的震撼,“我的媽呀!
開學第一天就被學生會主席逮個正著?還連早飯都給你抄了?馨馨,你這運氣……絕了!
”顧馨煩躁地抓了抓自己跑亂了的頭發,禮堂里嗡嗡的講話聲此刻聽起來格外令人心煩。
她只覺得口干舌燥,胃里因為饑餓開始隱隱作痛,而比胃痛更讓她難受的,
是那種揮之不去的、被當眾剝光了似的羞恥感。
“那個混蛋……”她盯著前面一排排烏黑的后腦勺,視線仿佛能穿透墻壁,
看到那個坐在主席臺側方陰影里的挺拔身影。“裝模作樣!假正經!
”她在心里惡狠狠地罵著。上午的課顧馨上得魂不守舍。
數學老師在講臺上講著新學期的展望,那些數字和公式在她眼前漂浮,
卻一個字也鉆不進腦子。腦海里反復播放著早上那戲劇性的一幕:她狼狽的沖刺,
飛出去的拖鞋,撞進那個帶著皂角清香的硬朗懷抱,噴出的面包屑,
沈回那雙毫無波瀾、俯視著她的冰湖般的眼睛……更讓她如坐針氈的是那本深藍色的值周本。
它像一塊巨大的磁石,隔空吸走了她全部的注意力。那里面夾著她的面包和牛奶,
還有他親手寫下的“罪狀”——“顧馨同學……邊走邊食……”她越想越氣,
越想越覺得那個沈回簡直是行走的校規機器,冰冷無情!午休的鈴聲終于響起,
像一道特赦令。顧馨幾乎是第一個沖出教室,目標明確——學生會辦公室。
那點可憐的早餐可以不要,
但那份寫著“顧馨”名字、記錄著她開學第一天“光輝事跡”的值周記錄,必須銷毀!
至少……也得讓她在上面找回點場子!學生會辦公室在行政樓二樓盡頭,午休時間,
走廊里靜悄悄的。顧馨放輕腳步,像做賊一樣摸到門口。門虛掩著一條縫,里面很安靜,
似乎沒人。她屏住呼吸,側耳聽了聽,只有窗外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好機會!
她小心翼翼地推開一條門縫,探頭往里看。果然,偌大的辦公室里空無一人。
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光潔的地板上投下一條條明暗相間的光帶。幾張寬大的辦公桌排列整齊,
其中一張尤其干凈整潔,
桌角放著一個金屬筆筒和一個深藍色的文件夾——正是沈回早上夾在臂彎里的那個!
顧馨的心跳驟然加速,她飛快地閃身進去,反手輕輕帶上門。躡手躡腳地走到那張桌前,
手指有些發抖地翻開那個深藍色的硬皮本子。
一股淡淡的、屬于沈回身上那種清冽的皂角氣息混雜著紙張和油墨的味道撲面而來。
本子內頁是規整的表格,日期、班級、姓名、事由、處理結果……一行行冷冰冰的記錄。
她飛快地翻找著,指尖劃過紙頁,發出輕微的摩擦聲。找到了!
2 畫室秘密日期:9月1日。班級:高二(七)班。姓名:顧馨。
事由:開學典禮嚴重遲到(約25分鐘),儀容不整(未穿規定鞋襪),
違反校規第七條(公共區域邊走邊食)。處理:口頭警告一次,違紀物品(面包*1,
牛奶*1)暫扣。請于放學前至學生會辦處理。那熟悉的字跡,
一筆一劃都透著沈回式的冷硬和工整,像印刷體一樣刻在紙上,無聲地嘲笑著她的狼狽。
旁邊空白處,還貼著一張小小的便利貼,上面是另一種更潦草些的字跡,
大概是生活部的干事寫的:“物品已存于生活部儲物柜(3號),鑰匙在沈處。
”便利貼像一根針,刺破了顧馨最后一點僥幸。面包牛奶真的被當成“違紀物品”存起來了!
那個沈回!他絕對是故意的!新仇舊恨瞬間涌上心頭。顧馨只覺得一股熱血直沖頭頂,
燒得她理智全無。她一把抓起桌上筆筒里的一支紅色記號筆,拔開筆帽。鮮艷刺目的紅,
像她此刻沸騰的怒火。她盯著沈回寫下的那行關于自己的“罪狀”,深吸一口氣,然后,
帶著一種近乎悲壯的泄憤心情,手腕用力,狠狠地在“顧馨”名字旁邊的空白處,
畫下了一個巨大的、歪歪扭扭的、眼淚汪汪的哭臉!紅色的線條粗糲笨拙,
大大的淚珠夸張地掛在眼角,嘴巴向下撇成一個夸張的弧度,充滿了控訴和委屈。
畫完最后一筆,顧馨看著自己這幼稚卻無比解氣的杰作,胸口的憋悶感總算消散了一點。
“哼!假正經!讓你沒收我早餐!讓你記我名字!”她對著那個哭臉,
小聲地、惡狠狠地嘀咕了一句。就在這時,走廊外傳來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沉穩,規律,
越來越清晰!顧馨渾身的汗毛瞬間炸起!是沈回!那個腳步聲她早上才聽過,絕對不會錯!
她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合上值周本,慌亂地把它塞回原位,
紅色的記號筆被胡亂插回筆筒。她驚恐地環顧四周,辦公室只有一個門!
腳步聲已經到了門口!電光石火間,她瞥見辦公室角落靠墻立著一個高大的鐵皮文件柜,
柜門似乎沒關嚴實。來不及多想,她一個箭步沖過去,拉開柜門,
像條滑溜的魚一樣鉆了進去,反手將柜門輕輕帶上,只留下一條細小的縫隙。
幾乎就在柜門合上的同時,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顧馨蜷縮在狹小黑暗的柜子里,
心臟狂跳得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咚咚咚地撞擊著胸腔,聲音大得她懷疑外面都能聽見。
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連呼吸都屏住了,透過那條細小的門縫,緊張地向外窺視。
沈回走了進來,依舊是那身挺括的校服,身影被門外的光線拉長,投在地板上。
他徑直走向自己的辦公桌,似乎并未察覺到任何異樣。他放下手里拿著的幾份文件,
目光隨意地掃過桌面。顧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死死盯著他,
生怕他下一秒就去翻那個值周本。然而沈回只是停頓了一下,
目光似乎在那支紅色記號筆上停留了半秒,然后便移開了。他拉開椅子坐下,
打開桌上的筆記本電腦,手指開始在鍵盤上敲擊,發出清脆的嗒嗒聲。他……沒發現?
顧馨剛想松一口氣,下一秒,她的心又猛地沉了下去。只見沈回像是想起了什么,
停下了敲擊鍵盤的動作,微微側身,伸手拉開了辦公桌最下方的那個大抽屜。
抽屜滑軌發出輕微的摩擦聲。他從里面拿出了一樣東西。
正是她那袋被沒收的、冷掉的白面包!包裝袋癟癟的,上面還沾著早上滾落時蹭上的灰塵。
牛奶盒沒看到,大概還在生活部的儲物柜里。沈回把面包袋放在桌面上,
修長的手指隨意地撥弄了一下袋口。他的目光落在面包上,
臉上依舊是那副沒什么表情的樣子,讓人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什么。顧馨躲在柜子里,
看著他拿起她的面包,心里五味雜陳,又是氣憤又是委屈,還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荒謬感。
這個冷面怪,沒收了她的早餐,現在又拿出來看什么看?難道還想研究一下面包的構成不成?
就在顧馨暗自腹誹時,沈回有了新的動作。他拉開旁邊的一個小抽屜,
從里面拿出了一小罐東西。顧馨瞇起眼,透過門縫努力辨認——那是一罐……蜂蜜?
淺金色的粘稠液體在透明的玻璃罐里微微晃動。沈回擰開蜂蜜罐的蓋子,
用一支干凈的筆(大概是尺子?顧馨的角度看不真切)蘸取了少量金黃的蜂蜜。然后,
在顧馨難以置信的目光注視下,他極其自然、甚至帶著點理所當然的意味,將那抹蜂蜜,
均勻地、仔細地涂在了她那個干巴巴的、冷掉的白面包上!動作流暢,一氣呵成,
仿佛做過了千百遍。涂完,他把筆(或尺子)放回原處,蓋好蜂蜜罐,放回抽屜。然后,
他就那么靠坐在椅背上,捏著那個涂了蜂蜜的面包,姿態放松,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午后的陽光透過百葉窗,在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上投下柔和的光影。他微微低著頭,
細碎的額發垂落,遮住了部分眉眼,只能看到他線條清晰的下頜隨著咀嚼的動作輕微開合。
那冷硬的輪廓,在光影下似乎也柔和了幾分。辦公室里異常安靜,只有他細微的咀嚼聲,
還有窗外偶爾傳來的幾聲鳥鳴。顧馨蜷在黑暗的柜子里,眼睛瞪得溜圓,嘴巴微張,
徹底石化了。腦子里像是被投入了一顆炸彈,轟的一聲,
把之前所有的憤怒、委屈、羞恥都炸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