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再見冬時高二下學期休學，5月14日凌晨，凌淮訴搶救無效犧牲，年僅17歲。
14日晚，他正趕回住宿樓準備寫教案。樓道沒什么燈，他打開手機自帶手電筒摸索著。
摸黑準備上電梯，鼻尖飄過一絲火藥味。凌淮訴猛然回頭，電路線果然著火了。時以深，
鄰居都在睡覺。凌淮訴瞥見情況不對，一只手捶按著火警，打著消防局電話。
濃煙容易擋著視線，他帶上防毒面罩一家家敲著門。整棟樓比死了還安靜。
火勢太大消防車被惡意堵塞來不及趕來，他猛地沖上五樓自己房門，大聲拍打著。
有人察覺不對，連忙叫人一起逃。可凌淮訴還不能走，因為凌淮楠還在里面。
他可不想因為自身失誤讓弟弟丟了性命。當樓內的人都在撤離時，
凌淮訴在拐角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戛然，
一個小女孩的聲音弱弱的呼喊：“救救我咳咳……我出不去……媽媽……”凌淮訴瞳孔猛顫，
回頭尋聲走去。在一堆雜貨角落，他看見一個弱小的身影。女孩被他抱起，戴上防毒面罩。
她懵懂的眼睛可憐兮兮的看著她。“知道嗎？勇敢的消防叔叔會來救我們的。”他邊撫慰著，
邊往樓下走。“咚……”的一響，一根粗長的木材擋住了兩人腳步。他昂起頭，
平時鄰居家里他都沒見過這么大的木材，更別說走廊。木頭導火，烈焰蔓延到凌淮訴腳尖。
“啊！！！哥哥我怕啊啊——”女孩無助的喊，凌淮訴能做的只有抱緊她。火將他圍圈環繞，
他出不去，只能等待救援。他將女孩蜷在懷里，一下一下，拍著她的背。聽到警聲獲救時，
他們只在樓內救到一個臉部被火傷的女孩，而凌淮訴背部大面積燒傷，活活燒死。
2024年9月17日，小雪。再聽見凌淮訴的聲音已經是半年后了。
班內傳凌淮訴半年前出國研學，直至高三下學期才有了發展。正值備考時期，
其余同學基本都是兩耳不聞窗外事。桑凝熄是次次考試總分都能穩得年級前十的女大學霸。
這個冬季太過匆忙，上課安靜的沒有一點聲響。等到“叮叮——”的鈴聲宣告下課，
整樓才熱鬧起來。桑凝熄經過老師旨意去辦公室搬書，那么厚重一打，她還是強忍著抱起。
“誒，凝熄。”老師突然道。“你們班最近那個成績還不錯啊，
要不趁這次開學考沖個班級排名？”桑凝熄瞥了眼手上一摞高高的資料，點了點頭。
作為尖子班的優秀學生，特別是高三時期，老師對這個班的期望很高。走廊中，
桑凝熄搖搖晃晃的邁著步子。資料堆疊太高，差點看不清楚腳下的路。走到一半，
突然撞上了一堵人肉墻。桑凝熄還想抬頭，聲音卻同時從頭頂悠悠飄來。“對不起撞到你了。
”那位少年面帶抱歉的神色，一手摸了下后頸，對上了她的視線。他應該是長相出色，
一副眉眼生來俊朗。桑凝熄看出來了。那張面龐和凌淮訴有九分相似，準確來說，
就是凌淮訴……凌淮訴？！桑凝熄一愣，手上的資料應聲滑落。
在旁人的目光中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瞇著眼再三確認這個人的身份，
甚至連名牌都一并查看。……“珀璃寨同學…”桑凝熄又氣又好笑，
看向少年的眼神恨不得立刻把人打了。“你還知道回來啊？！”凌淮訴想了好一會，
最終吐出一句話：“桑凝熄？”緊接著是桑凝熄結結實實的一拳。
立什么紳士人設……桑凝熄想著。收勁后，桑凝熄邊拾起資料，將圍巾圍的緊了些。
又沒好氣的盯著他。她和凌淮訴是發小死黨。兩人從小就不對付，在事事上都想碾對方一頭。
桑凝熄倒大咧，從兒時就是個鐵女漢子。后來上了同一所高中，做了同桌。北方的冬天，
冷風侵襲占略了每一塊地兒。放學時凌淮訴就會和桑凝熄一起回小區。
他們都在珀璃寨長大的，這個寨子不大不小，能容得下兩個人的童年。
從珀璃寨的分叉路口處離開，光線暗沉，但對方身上是亮堂的。記事后，
桑凝熄就管凌淮訴多取了一個外號，就是珀璃寨。原因無他，好記。言歸正傳，
桑凝熄根本不清楚他回來復課的事。“不對，”她飛快思索。“你不是和我一個班嗎？
怎么到隔壁六班去了？”“這個……”這確實連凌淮訴都不知道怎么解釋。“算了。
”桑凝熄一邊朝班走去，一邊扔下了句話：“放學一起走。”面對桑凝熄一邊的滿不在乎，
這次輪到凌淮訴倒無奈嘆息了。放學時，凌淮訴早早站在校門口，就等桑凝熄出來了。
天有些寒，燈火照樣璀璨。晚自習下了，那股清淡的氛圍就這么煙消云散了。
桑凝熄大步流星的奔向校門口，見到凌淮訴就一把猛地摟上了他的脖子。
桑凝熄穿著實棉外套，帶著個小熊帽子。瞧見桑凝熄這副樣子怪可愛，
凌淮訴還是輕笑著勾唇。“啊我跟你說，附近新開的那個游樂園，周末去不？
”桑凝熄拆開棒棒糖糖紙，將糖果送進嘴里。“好久不見啊，你生日不是最近嘛。
”細雪落在柔發間，被桑凝熄順手抹去了。他的心確實有一瞬悸動。“如果沒記錯的話。
”桑凝熄補上話。“是。”凌淮訴適應上，溫撫她的頂發。桑凝熄感受到觸碰渾身一酥，
不舒的往外挪了半米。凌淮訴突然覺得自己行為確實太粗魯，太沒邊界感了，
人家還是女孩子。在回家路上，桑凝熄就這么跟在他身后“你變了挺多的。”桑凝熄嘟囔，
“沒有以前話那么少了，挺好。”猶豫半晌，她問：“凌淮訴，你到底為什么回來。
”走到珀璃寨十字路口處，她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他。已經有半年是桑凝熄獨自走這條路了。
她發現自己問的問題怪了些…凌淮訴聽到她的話一停。他其實沒那么多復雜原因。
桑凝熄這么一個愛笑的女生，原來也有一天會緊張內向。“那你能告訴我，
你以后想去哪所大學嗎？”那年冬末是最不像樣的季。她站在路口，呼了一口熱氣，
一層白色。那是她和凌淮訴的一次重逢。凌淮訴生日在7月30號那天，
正是高考后過段時間。兩人在這段時間總想到一塊，都覺得那天放學自己實在不懂沒分寸。
清早七點半左右，天色清白。桑凝熄打算在圖書館泡上一整天。戴上藍牙耳機，
她輕車熟路翻開書和筆記，旁邊的桌椅就被拉開了。桑凝熄仰首，和凌淮訴撞個正著。
一學期來兩人都固定一起放學，只是話越來越客套。“桑同學也在這復習？
”凌淮訴帶了一些練習冊準備開刷。“早點來能搶位，現在才七點位置都沒了。
”桑凝熄苦惱的看了看周圍坐滿的人。還記得上個月周末凌淮訴帶她去看風信子花海，
說是當做這么久沒來的補償。就是他的拍照技術還是挺笨拙的。照片上甚至還簽了他的簽名，
像什么寶貝一樣的讓他放進了個舊箱子。想到這，桑凝熄干脆將兩縷劉海撂到耳后，
開始奮發圖強。凌淮訴的成績不算低，能和桑凝熄打個平手。占著高低，兩人開始刷題。
時到半晚，天全黑了。看眼時間，一會便晚八點多了。
桑凝熄轉身問凌淮訴：“去不去吃吃路邊攤？”凌淮訴干什么事都認真，
要不就是別打擾別煩。在成功被忽視之后，桑凝熄翻了個白眼。路邊煙火味很足，
擠滿了全是攤子。“小姑娘你的手抓餅。”桑凝熄接來冒著熱氣的塑料袋，臉凍得有些紅，
直往圍巾里鉆。“還想吃喝點什么？”“奶茶。”桑凝熄盡管吃，凌淮訴盡管付。“略，
誰叫你休學還不跟我說一聲，補償我！”聲音含糊不清，還是吃最重要。“好好好。
”手機功能切換到支付界面，隨著“滴——”的付款到賬，桑凝熄邊吃著滿貫手抓餅，
邊晃著腦袋等凌淮訴。“吶。”凌淮訴拿著大杯的波波奶茶，往桑凝熄那里看去。
花花綠綠的招牌列了一兩排，兩人都快看不過來了。見桑凝熄還在往嘴里塞手抓餅，
他說道：“一起回去嗎？”“沒有別的天氣。”高考前兩天，整棟宿舍樓私自搞起了喊樓。
高考后。彩帶炮轟的一聲炸開在半空，到處都是慶祝考試必過學生的祝福語。
凌淮訴穿著休閑裝，透著懶散的意味。學校一改以往風格，到處都是張燈結彩的畫面。
送花環節，凌淮訴送了桑凝熄一束風信子。凡是過往，皆為序章。畢業那天，
桑凝熄身穿短T，回了凌淮訴一副明信片。浪漫馬卡龍色氣球飛漫天際，
帶去一片祝福及歡聲笑語。“桑同學。”應聲側過頭，桑凝熄早染上了溫柔。
凌淮訴深呼一口氣：“畢業了，我衷心祝愿你。”他說了很多祝福的話，
但桑凝熄只記得了一句——“你的眼睛那么漂亮，就應該只流幸福的眼淚。
”原來那天她還哭了。學校明媚的操場處幾對男女正表著白。
桑凝熄拎不清自己對凌淮訴是什么感情，她只認為分不開了。他們無話不談，
一直以來都是凌淮訴話最少。“親愛的，我們在一起吧。”操場那端，
一位男生捧著大束玫瑰花。念念有詞的說，仿佛鼓足了勇氣。起哄聲很大，
隔著半個操場都震的耳朵疼。突然，一個長相乖巧的的女生拽住了桑凝熄的衣袖。“希希？
”“蘇苒？”桑凝熄不可置信的的看著她，驚喜道：“你和你家那位成啦？”“這倒沒有。
”蘇苒愁眉苦臉，一手撐著下頜搭在欄桿處。“你呢？還沒有喜歡的人。
”蘇苒無趣的看著她。桑凝熄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她和凌淮訴又能有些什么。
“那個凌淮訴回來也有一年了吧。”蘇苒說道，“你是不是對他有意思？”風靜了。
打在少女發梢，周遭的聲音都平了下來。桑凝熄垂眸看不清任何情緒。
珀璃寨同學和她家的環境就不一樣。凌淮訴父母離異，由奶奶帶大，可最近奶奶走了。
相比之下桑凝熄要好一點，家庭環境不錯，只是父母很少回家。但她向陽而生，
渴望能給予少年哪怕一絲一毫的光源。畢業后大學，她報了法學專業。
凌淮訴曾問過她為什么，她說想幫助更多家庭離異的人。轉眼7月30日，
迎來了凌淮訴與桑凝熄重逢后的第一個生日。除了桑凝熄以外，還有蘇苒和他男朋友。
桑凝熄簡直要找個地縫鉆進去。KTV包廂內，有說有笑。隨著桑凝熄的出現，
三人吃驚一頓。桑凝熄這一次的穿搭風格和畢業那會完全不同，一身黑白配短裙。“哇，
桑桑你今天好漂亮啊！完全都不像你自己了欸！”蘇苒夸夸。桑凝熄有些放不開，
羞澀的撇過頭。等光點昏暗有律動的在廳中擺，合著紫色的光色。悅耳的歌聲傳來。
桑凝熄披著頭發，柔和盡顯。一曲氛圍落下，蘇苒眨眼：“哈哈在學音樂專業，小試一手！
”她男朋友是個看起來很高的男生，家里應該也很有錢。男生給他鼓了鼓掌，
狠夸她的音色優美。服務員已經送了第二瓶酒了。周圍烘托到位，桑凝熄將蛋糕端了出來，
甜甜的說：“蛋糕來啦，快祝壽星生日快樂。”KTV音頻切換到生日快樂的歌曲，
幾人拍手齊唱。待凌淮訴許下愿，桑凝熄道：“昭昭如愿，歲歲安瀾。”借著酒勁，
蘇苒幾人唱的不亦樂乎。桑凝熄一邊聽著聲噪回音，一邊大膽注視上凌淮訴的雙眸。
她的眼神示意她有話要說。凌淮訴一回神，酒醒了大半。桑凝熄的眼下染上淡紅，
她大聲喚道，聲音虛渺不穩：“凌淮訴，我喜歡你。”至于后來，她就什么也沒聽，
兩眼一黑昏過去了。迷糊中，她靠在了他肩膀上“我也喜歡你。”這句話他說的很小聲。
明信片背后是一張兩人高二研學時的照片，那時間他還沒休學出國。
第二章 他聽得見聽到了嗎，她喜歡你。來了興致，凌淮訴撂起話筒調音，來了一首。
車水馬龍的街頭，黑出租車駛過，凌晨下雨了。刮雨器幾擺，
凌淮訴摟著熟睡的桑凝熄坐在后排。說是摟著，還是保持著一點距離。他怕驚擾到她。
到了家，桑凝熄被放在了沙發上，她睫毛顫了顫。凌淮訴坐在一邊，
正思考怎么讓她安安穩穩睡個好覺。猛地，桑凝熄坐了起來。身上毛毯子跟著起皺。
凌淮訴被嚇了一跳。桑凝熄惺忪揉眼，但看樣子還沒酒醒。“抱抱。
”“……”桑凝熄眼還閉著，腦子沒完全轉過來。“嗯？”她半天見沒人回答。
凌淮訴走到她身旁，輕聲的。桑凝熄搖頭晃腦，頭發散漫。以至于凌淮訴想攙扶他，
也不知何從下手。凌淮訴的動作像生怕弄疼她，又將她圈入懷里。這是個慢熱的夏。
四季過了三季，他們還一起放學的時候就經常聊周末的一些小事。他心有驚濤駭浪，
一時不知道她在他心里有多么重的份量。他剛才那句話確確實實是真心話，
就不知道桑凝熄是怎么想的了。“有什么不舒服嗎？”凌淮訴扶著她的肩站在沙發側面。
桑凝熄硬是早上六點起的。她環視了一圈陌生的場景，覺得有些玄幻。
記昨天迷迷糊糊說了些啥，立刻昏倒了沒聽清。酒精副作用大，她無力的坐在暗漆的房內，
窗簾被人貼心拉上了。心臟一股抽痛，凌淮訴昨晚不會對她做什么了吧？她心有余，
立馬下床穿著拖鞋下樓了。一樓餐桌，凌淮訴低頭吃著早餐。看見桑凝熄一身亂糟，
還頂著倆黑眼圈，他以表友善的微笑了。“我昨天有和你說什么嗎？”“沒。
”“呲……”桑凝熄皺眉，突然眼前一亮：“想起來了！
”“不對……凌淮訴你為什么騙我?”桑凝熄眼神一下凝望著他，帶著狐疑。
這副型樣在凌淮訴來看簡直可愛的像個炸毛的小貓。沒錯，的確炸毛了。桑凝熄意識到。
她的頭發和衣服怎么這么亂！！！“啊——”隨著尖叫，桑凝熄一頭扎進衛生間。通過鏡子，
她覺得自己挺狼狽的。重點是還被凌淮訴看見了，她忍不住惱羞成怒，發狠洗了把臉。
“凌淮訴，有備用牙刷嗎？”“有，我給你拿。”凌淮訴起身到柜子前，
翻出了酒店帶一次性牙刷。猶豫了一下，他把一次性的換成了新常駐用的。“吶。
”桑凝熄接過。薄荷的涼味在口腔里爆開，帶著一絲清甜。嗯，很好。她知道細思起醉酒時，
她想起她向凌淮訴表白的事，一時太沖動就脫口而出了。
她本以為擰巴的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將喜歡脫口而出，輕而易舉的送給其他人。但凌淮訴不同，
這是個她從高一起就暗戀的秘密。原本是青梅竹馬，沒想到還要……成為一對？
桑凝熄想到這就受不了，一搗鼓出了衛生間。凌淮訴一直在門口靜候，見桑凝熄出來，
問道：“有包子，吃嗎？”桑凝熄習慣性拒絕，畢竟現在還在以發小身份相處。
凌淮訴：“那個……”桑凝熄：“？？”凌淮訴：“昨天說的還算數嗎？”“我也喜歡你。
”這一記直球直打桑凝熄腦門，一片死寂飄過。“……”“？？”桑凝熄像個疑問小貓，
杵著看他，又說不出話。其實是激動的移不開腳。不是吧，三年暗戀能成真？
他是不是有病啊敢答應我…正在她費勁細思思考，門鈴先響起來。是蘇苒。
她一見著桑凝熄就急忙道：“你沒事吧希希。”希希是桑凝熄的小名，
蘇苒很早之前就熟悉這么叫她了。桑凝熄搖了搖頭。懸著的心落了地，
蘇苒問她說：“游樂園去不去？”跳樓機上，
蘇苒拉著余詢婷的手：“希希——快來一起玩啊！”跳樓機每顛簸一下，
坐在蘇苒旁邊的人就“嘎”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