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場上,寒風裹挾著雪花打在沈昭雪臉上,她卻感受不到絲毫冷意。
鐵鏈冰冷地纏繞在她纖細的手腕上,磨得皮膚滲出血珠。眼前,太子蕭景珩一身玄色蟒袍,
面容依舊溫潤如玉,可說出的話卻比這寒冬更刺骨。"昭雪,你我終究是立場不同。
"蕭景珩伸手想要觸碰她的臉,沈昭雪厭惡地偏過頭。曾經她以為這雙手能護她一生周全,
卻不想正是這雙手,親手將她推進了萬劫不復的深淵。監斬官高喊"時辰已到"的聲音響起,
沈昭雪閉上眼,腦海中閃過一幕幕畫面:父親被押解時的悲憤,母親絕望的淚水,
還有林婉柔在她耳邊那陰惻惻的笑聲。原來一切都是騙局,從相識到相愛,
都是他們精心設計的陷阱,只為了鏟除鎮國侯府這個朝堂上的絆腳石。
"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沈昭雪在心中發出怒吼。就在劊子手的大刀即將落下的瞬間,
她突然感覺一陣天旋地轉,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變形。再睜開眼時,
熟悉的沉香氣息撲面而來。沈昭雪猛地坐起身,環顧四周,雕花床幔,金絲帳子,
還有案幾上那只她最愛的玉蘭花瓶,這分明是她及笄那年生辰宴的閨房!
銅鏡中映出她十六歲的容顏,肌膚嬌嫩,眉眼間還帶著少女的稚氣,
哪里有半分刑場上的狼狽模樣。"小姐,該起身梳妝了,夫人還等著給您簪花呢。
"丫鬟翠兒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沈昭雪掐了自己一把,鉆心的疼痛讓她確定,這不是夢,
她真的重生了!梳妝臺前,沈昭雪看著鏡中自己青澀的模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上一世,
就在這個生辰宴上,林婉柔故意打翻茶盞弄臟她的新衣裳,她被迫回房換衣,
從而錯過了父親與太子密談的機會。而那場密談,正是鎮國侯府覆滅的開端。"翠兒,
去把我那套月白色的襦裙拿來。"沈昭雪吩咐道。上一世她穿的是大紅色的嫁衣,這一世,
她要換個顏色,換種活法。當沈昭雪走進宴會廳時,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月白色的襦裙襯得她身姿婀娜,淡雅的妝容更添幾分出塵氣質。蕭景珩眼中閃過一絲驚艷,
隨即恢復如常,起身相迎:"昭雪妹妹今日真是光彩照人。"沈昭雪福了福身,
語氣疏離:"多謝太子殿下謬贊。"這簡單的一句話,讓在場眾人都露出驚訝的神色。
以往沈昭雪見到蕭景珩,總是羞紅了臉,今日卻如此冷淡。林婉柔見狀,
連忙上前打圓場:"昭雪妹妹這是怎么了?莫不是身子不舒服?"說著,
伸手就要去拉沈昭雪的手。沈昭雪不著痕跡地避開,淡淡道:"有勞林姑娘掛念,
我只是今日想換個心情。"宴會上,歌舞升平,觥籌交錯。沈昭雪坐在席間,
表面上與眾人談笑風生,心中卻在盤算著如何改變命運。
她注意到父親沈明遠與蕭景珩頻頻對視,知道他們又要商量所謂的"大事"了。"父親,
女兒有些話想與您單獨說。"沈昭雪突然開口。沈明遠愣了一下,隨即點頭:"好,
我們去書房說。"書房內,沈昭雪看著父親鬢角的白發,心中一陣酸楚。上一世,她太天真,
輕信了蕭景珩的甜言蜜語,不僅害了自己,更連累了整個家族。"父親,
女兒覺得太子此人不可信。"沈昭雪直截了當地說。沈明遠皺起眉頭:"昭雪,休得胡言。
太子殿下溫潤如玉,與你又是青梅竹馬......""父親!"沈昭雪打斷他的話,
"女兒近日夜觀天象,發現紫薇星旁有兇星環繞,恐有變故。還請父親多加小心,
切莫與太子走得太近。"她知道,僅憑幾句話無法說服父親,
但至少要在他心中埋下懷疑的種子。沈明遠看著女兒認真的模樣,
心中有些動搖:"既然如此,為父會留意的。你一個女兒家,這些事不必操心。
"離開書房后,沈昭雪在回廊上遇到了林婉柔。"昭雪妹妹,
方才在宴會上為何對我如此冷淡?我們可是好姐妹啊。"林婉柔假惺惺地說。
沈昭雪湊近她耳邊,輕聲道:"林姑娘,有些事我勸你趁早收手,
不然......"她沒有把話說完,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林婉柔一眼,轉身離去。
留下林婉柔站在原地,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夜幕降臨,沈昭雪躺在床上,
回想著這一天發生的事。雖然改變命運的路還很長,但她已經邁出了第一步。窗外,
月光如水,照在她堅定的臉龐上。這一世,她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她要讓那些害她家破人亡的人,付出慘痛的代價!生辰宴后的日子里,沈昭雪徹底變了個人。
她不再像從前那般熱衷于參加各種宴會,整日只以身體不適為由,深居簡出。
府里的下人都在私下議論,說大小姐自從生辰宴后,整個人都變得安靜了許多。
沈昭雪卻無暇顧及這些閑言碎語。她將自己關在閨房里,仔細梳理著上一世的記憶。
每一個細節,每一句話,都可能成為扳倒敵人的關鍵證據。
她讓貼身丫鬟翠兒以采買胭脂水粉為由,暗中與從前的舊相識接觸,收集情報。"小姐,
您真的打算一直這樣閉門不出嗎?"翠兒一邊幫沈昭雪整理著案頭的卷宗,一邊擔憂地問道,
"外面都在傳,說您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沈昭雪放下手中的毛筆,
淡淡一笑:"隨他們去說。我現在要做的,是為沈家報仇。"她看著窗外的天空,眼神堅定,
"翠兒,你記住,在真相大白之前,我們不能有絲毫松懈。"與此同時,
沈昭雪也在尋找機會提醒父親。她知道,僅憑生辰宴上的那番話,還不足以讓父親徹底警惕。
于是,她開始有意無意地在父親面前提起朝堂上的一些動向,用隱晦的方式暗示潛在的危機。
這日,沈明遠下朝歸來,沈昭雪特意準備了父親最愛喝的碧螺春。"父親,
今日朝堂上可還順利?"她一邊為父親斟茶,一邊裝作不經意地問道。
沈明遠嘆了口氣:"最近朝堂上暗流涌動,各方勢力都在蠢蠢欲動。"他看著女兒,
眼中閃過一絲憂慮,"昭雪,你上次說的話,為父一直在想......"沈昭雪心中一喜,
面上卻依舊平靜:"女兒只是一時有感而發。不過父親,這朝堂就如同這茶湯,看似平靜,
實則暗藏波瀾。還望父親多加小心。"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轉眼到了春末。
京城的貴女們照例舉辦詩會,這一次,林婉柔特意派人送來請帖,字里行間滿是挑釁之意。
"小姐,這林姑娘分明是不懷好意,您何必去自討沒趣?"翠兒看著請帖,氣鼓鼓地說道。
沈昭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越是想讓我出丑,我就越要去。這一次,該讓她知道,
我沈昭雪不是好惹的。"詩會當日,沈昭雪一襲淡紫色襦裙,氣質出塵。剛一入場,
便引來眾人的目光。林婉柔穿著一身鵝黃色的紗裙,
笑容甜美地迎了上來:"昭雪妹妹可算來了,大家都等著你呢。"沈昭雪淡淡一笑,
沒有接話。入座后,詩會正式開始。眾人輪流賦詩,氣氛融洽。輪到林婉柔時,
她突然開口:"聽聞昭雪妹妹才思敏捷,今日不如由妹妹來起個頭,如何?"話音剛落,
全場一片寂靜。大家都知道,林婉柔這是在故意刁難。沈昭雪卻神色自若,
起身道:"既然林姑娘如此抬愛,那我就獻丑了。"她微微沉吟,
隨即開口:"昔日繁花滿枝頭,一朝風雨盡成秋。莫道紅顏多薄命,且看巾幗立潮頭。
"此詩一出,眾人皆驚。表面上看,這是一首傷春悲秋之作,實則暗藏鋒芒。
尤其是最后兩句,更是暗指自己不會再任人擺布。林婉柔臉色一變,
強笑道:"昭雪妹妹這詩......倒是別有一番韻味。不過,我覺得這最后兩句,
似乎有些不妥。女子就該恪守本分,談何'立潮頭'?
"沈昭雪不慌不忙地回應:"林姑娘此言差矣。古有花木蘭替父從軍,穆桂英掛帥出征,
女子為何不能有所作為?況且,這詩中的'巾幗',又何嘗不能理解為守護家國的決心?
"她的一番話,說得有理有據,讓林婉柔一時語塞。周圍的貴女們紛紛投來贊賞的目光,
有人小聲議論:"想不到沈小姐如此有見地。"林婉柔咬了咬牙,
又道:"既然昭雪妹妹對詩詞如此精通,那我便再請教一個問題。'昨夜雨疏風驟',
下一句該如何接?"這是一首尚未流傳開來的詞,林婉柔篤定沈昭雪不可能知道答案。
卻不想,沈昭雪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便接道:"濃睡不消殘酒。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
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全場嘩然。這首詞意境優美,用詞精妙,眾人紛紛贊嘆。
林婉柔臉色煞白,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沈昭雪竟然能答得出來。
沈昭雪看著林婉柔驚慌失措的樣子,心中冷笑。這一世,她不會再給任何人傷害自己的機會。
從今日起,那些曾經欺她、辱她的人,都要小心了。詩會結束后,
關于沈昭雪的議論在京城貴女圈中傳開。大家都說,鎮國侯府的嫡女,
不再是那個只知談情說愛的嬌弱女子,而是一個既有才學又有膽識的奇女子。
沈昭雪卻并不在意這些。她知道,這只是開始。真正的較量,還在后面。
暮春的細雨纏綿如愁,沈昭雪撐著青竹傘穿行在京城西市的巷陌間。
翠兒懷中藏著剛從暗線處得來的密信,
那是關于林府賬房先生的線索——此人正是上一世偽造侯府通敵文書的關鍵人物。"小姐,
后面好像有人跟著。"翠兒壓低聲音,指尖微微發顫。
沈昭雪眼角余光瞥見巷口閃過玄色衣角,心下頓時緊繃。她佯裝選購胭脂,
在鋪子里繞了兩圈,卻見那道身影始終若即若離。夜色漸濃,沈昭雪拐進一條死胡同,
將竹傘隨意拋在墻角。身后腳步聲驟然加快,五個蒙著面的黑衣人持刀逼近。
為首之人冷笑:"沈小姐,乖乖交出東西,免得受苦。"沈昭雪攥緊袖中銀針,
余光掃過墻頭。她早知林婉柔不會善罷甘休,卻沒想到對方竟如此迫不及待。"想要東西?
"她揚起下巴,"只怕你們有命拿,沒命花!"話音未落,銀針破空而出,直取黑衣人咽喉。
然而對方顯然有備而來,刀光霍霍間,沈昭雪的裙擺已被劃開一道口子。正當她力漸不支時,
一道白影如鬼魅般掠過屋頂,長劍出鞘的寒光映亮雨幕。黑衣人齊聲驚呼:"寧王!
"顧明淵落地時玄色大氅掀起水花,手中長劍如游龍擺尾,眨眼間放倒兩人。
沈昭雪趁機滾到一旁,卻見為首的黑衣人突然擲出淬毒暗器。千鈞一發之際,
顧明淵旋身攬住她的腰,劍鋒挑飛暗器,溫熱的呼吸掃過她耳畔:"沈小姐,還不躲?
"待最后一個黑衣人落荒而逃,沈昭雪才發現自己仍被顧明淵護在懷中。她慌忙后退兩步,
卻因踩到積水險些摔倒,又被他穩穩扶住。"多謝王爺救命之恩。"她紅著臉福了福身,
"只是王爺為何會在此處?"顧明淵收劍入鞘,目光深邃如夜:"本王路過此處,
見沈小姐行事鬼祟,便多留了個心眼。"他瞥見翠兒手中的油紙包,
"看來沈小姐的'身體不適',是在查些見不得人的東西?"沈昭雪心中一凜,
面上卻不動聲色:"不過是些閨閣閑事,勞王爺費心了。"她深知顧明淵手握西北兵權,
是朝堂上少數能與太子分庭抗禮的人物。此人看似閑散,實則心思縝密,
若被他察覺自己的復仇計劃,恐生變數。"既如此,沈小姐好自為之。
"顧明淵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轉身消失在雨幕中。沈昭雪望著他離去的方向,
總覺得那雙眼睛仿佛能看穿她的偽裝。此后半月,沈昭雪刻意減少外出,
卻總能在不經意間與顧明淵"偶遇"。有時是在茶樓,他獨坐一隅翻閱兵書;有時是在馬場,
他騎著火紅的汗血寶馬疾馳而過,目光卻似有若無地掃過她的馬車。這日,
沈昭雪喬裝成小廝混進林府外的當鋪,試圖從掌柜口中套取賬房先生的下落。
不料剛問出關鍵信息,便被林府家丁認出。她奪門而逃,卻在巷口撞見顧明淵的馬車。
"上來。"車窗掀開,顧明淵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將她拽進車內。馬車疾馳而去,
沈昭雪跌坐在軟墊上,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
"王爺為何......""沈小姐這扮相,倒是新鮮。"顧明淵打斷她的話,
指尖劃過她束起的發帶,"不過下次查案,記得換雙合腳的鞋——方才你逃跑時,
鞋帶散開了三次。"沈昭雪臉頰發燙,不知是因驚險還是因他的調侃。她忽然想起上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