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然，你再不努力，高考就完了！"班主任張凱的聲音在教室里回蕩，
我低著頭看著桌上的數學試卷，60分的成績刺眼得讓人絕望。距離高考還有三個月，
我的成績卻一直在班級倒數徘徊。不是我不想學，而是每次看到數學題，
腦子就像被堵住了一樣。"王浩然，留下來。"放學鈴聲響起，張凱叫住了我。
教室里的同學陸續離開，只剩下我們兩個。"你媽媽最近身體怎么樣？"張凱突然問道，
語氣比平時溫和了很多。我愣了一下。媽媽前段時間住院做手術，我請了幾天假，
但沒想到張凱會主動問起這事。"還行，已經出院了。"我簡單回答。張凱點點頭，
從抽屜里拿出一個信封遞給我："這是一些補課資料的錢，你拿著。"我連忙擺手："老師，
我不要。""拿著。"張凱的語氣不容拒絕，"你媽媽一個人帶你不容易，我知道家里困難。
"接過信封，我感覺沉甸甸的，里面至少有幾千塊錢。心里既感激又疑惑，
為什么張凱對我這么好？回到家，媽媽正在廚房做飯。她看到我手里的信封，臉色瞬間變了。
"這錢哪來的？""張老師給的，說是補課資料費。"媽媽的手停在半空中，
鍋鏟差點掉到地上。她轉過身，眼神復雜地看著我。"媽，你怎么了？""沒事，
快去寫作業。"媽媽匆忙轉身，但我看到她的手在發抖。晚飯時，媽媽一直心不在焉，
好幾次夾菜都夾空了。我試探著問："媽，你和張老師以前認識嗎？"筷子掉在了桌上，
媽媽的臉瞬間蒼白。"為什么這么問？""就是感覺他對我特別關心，比對其他同學都好。
"媽媽沉默了很久，最后只是說："可能是因為你成績不好，老師著急吧。
"但我總覺得事情沒這么簡單。第二天上學，我特意觀察張凱的舉動。他確實對我格外關注，
上課總是點我回答問題，下課也會主動找我談話。"王浩然，數學基礎太差了，
我給你單獨補課吧。"其他同學都走了，張凱坐到我旁邊，拿出草稿紙開始給我講題。
他的手很大，寫字的時候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這道題要從基本公式開始..."他講得很仔細，比平時上課更有耐心。
我忍不住偷偷觀察他的側臉，突然發現他的眉毛和我很像，都是濃黑的劍眉。"老師，
你今年多大了？"我脫口而出。張凱停下筆，看了我一眼："36。"我心里一算，
如果媽媽18歲生我，那時候張凱正好18歲。這個巧合讓我心跳加速。"老師，
你是本地人嗎？""嗯，土生土長的。"張凱繼續低頭寫題，"專心聽講。"補課結束后，
我借口上廁所，悄悄跟著張凱。他走出學校，騎上一輛黑色的電動車，
車牌號是AN1234。我掏出手機，把車牌號記了下來?；氐郊?，媽媽還沒下班。
我翻遍了家里的抽屜和柜子，終于在媽媽臥室的梳妝臺最下層找到了一個鐵盒子。
盒子里放著一些老照片和信件。我小心翼翼地翻看著，突然一張照片讓我呆住了。
照片上是年輕的媽媽和一個男生，兩人穿著校服，笑得很甜蜜。
男生的樣子和現在的張凱幾乎一模一樣，只是年輕了很多。照片背面寫著：張凱，我愛你。
永遠，小雯。小雯是媽媽的小名。我的手開始顫抖，繼續翻看其他東西。有幾封情書，
都是張凱寫給媽媽的，最后一封的日期是我出生前一個月。信的內容讓我心涼透了："小雯，
對不起，我要出國了。孩子的事，我真的沒辦法承擔。你自己決定吧，如果生下來，
我會想辦法給撫養費的。"原來，張凱就是我的親生父親。媽媽的鑰匙聲在門外響起，
我趕緊把東西放回原處，裝作若無其事地寫作業。"浩然，吃飯了。
"媽媽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餐桌上，我一直偷偷觀察媽媽。她的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
"媽，你今天怎么了？""沒事，就是工作累。"媽媽低頭扒飯，"對了，張老師給你補課，
你要好好學。""媽媽。"我放下筷子，直視著她，"張凱是不是我爸爸？"飯碗掉在地上，
摔得粉碎。媽媽的臉瞬間失去了血色，整個人都在發抖。"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到照片了。"我的聲音很平靜，但心里卻像翻江倒海，"他為什么現在才出現？
"媽媽蹲下身收拾碎片，眼淚一滴一滴掉在地上。"浩然，對不起，
媽媽本來不想讓你知道的。""他當年為什么拋下我們？"媽媽停下動作，
緩緩抬起頭："他當時還年輕，害怕承擔責任，就出國了。這么多年，我們都沒有聯系。
""那他現在為什么回來了？還做了我的班主任？""我也不知道。"媽媽搖搖頭，
"也許是巧合吧。"但我不相信這是巧合。當晚，我失眠了。腦子里反復想著這件事，
越想越憤怒。憑什么他當年一走了之，現在又假惺惺地關心我？第二天上學，
我看張凱的眼神完全變了。他還是像往常一樣給我講題，但我一個字都聽不進去。"王浩然，
你在想什么？"張凱察覺到我的異常。我抬起頭，冷冷地看著他："我在想，
為什么有些人可以這么虛偽。"張凱一愣，筆停在了半空中。"什么意思？""沒什么。
"我收拾書包站起來，"老師，我不需要補課了。"說完，我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
二張凱開始頻繁地找我談話，但我都冷淡地應付過去。他臉上的擔憂越來越明顯，
幾次想說什么，最終都沒有開口。"王浩然，你最近怎么了？"同桌李明軒問我，
"感覺你和張老師的關系變得很奇怪。""沒什么。"我繼續埋頭做題，不想解釋。
但張凱并沒有放棄。他開始用各種方式接近我，給我買早餐，幫我整理課桌，
甚至主動聯系媽媽商量我的學習問題。一個星期五的下午，張凱又把我叫到辦公室。
"王浩然，坐下。"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我們需要談談。
"我依然保持著冷漠的態度："有什么好談的？
"張凱深吸了一口氣："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知道什么？"我反問。
"關于我和你媽媽的事。"張凱的聲音很輕，但我聽得很清楚。辦公室里突然安靜下來，
只有墻上時鐘滴答滴答的聲音。"你覺得我應該知道嗎？"我冷笑，"還是說，
你覺得我永遠都不應該知道自己的身世？"張凱的臉瞬間蒼白，他緩緩坐下，雙手撐著桌子。
"浩然...""別叫我的名字！"我猛地站起來，"你沒有資格叫我的名字！""對不起。
"張凱的聲音很小，"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嘲諷地笑了，"我憑什么恨一個陌生人？
"這句話像刀子一樣刺進了張凱的心里，他的眼眶瞬間紅了。"浩然，
我知道我做錯了很多事，但請給我一個機會解釋。""解釋什么？
解釋你當年為什么拋下我們？解釋你為什么現在才想起來當父親？"我的聲音越來越大，
"還是解釋你為什么要假裝不認識我，在這里演戲？"張凱緩緩搖頭："我沒有演戲。
當我知道你是我兒子的時候，我就想盡一切辦法保護你。""保護？"我冷笑，
"你覺得給我幾千塊錢就是保護？""不是這樣的。"張凱急忙解釋，
"我申請做你們班的班主任，就是想多關心你。
我知道這些年你和你媽媽過得很辛苦...""夠了！"我打斷他，"你別在這里假惺惺的。
如果你真的關心我們，當年就不會一走了之！"張凱痛苦地閉上眼睛："當年我確實做錯了。
我年輕，害怕，不知道怎么承擔責任。但這些年，我沒有一天不后悔。""后悔有用嗎？
"我質問，"這十八年，媽媽一個人帶我有多難，你知道嗎？她生病了都不敢請假，
怕失去工作；我想買個玩具都要猶豫半天，因為沒錢；別的同學都有爸爸接送，
只有我一個人走路回家！"張凱的眼淚終于掉了下來："對不起，
真的對不起...""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轉身就要走，"我只要你離我們遠一點。
""浩然，等一下。"張凱叫住我，"不管你怎么恨我，但高考對你很重要。
我可以幫你...""我不需要你的幫助！"我頭也不回地走出了辦公室。當天晚上，
媽媽下班回來，我把下午的事告訴了她。媽媽聽完，沉默了很久。"浩然，
其實..."媽媽猶豫著，"你爸爸這些年一直在關注我們。"我愣住了："什么意思？
""我生病住院的錢，其實是他給的。還有你的學費，生活費，很多都是他在默默資助。
"媽媽的聲音很輕，"他讓我不要告訴你。"這個消息對我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
"為什么不早說？""因為我怕你接受不了。"媽媽握住我的手，"浩然，
你爸爸確實做錯了很多事，但他真的在努力彌補。"我感覺腦子亂成一團，
不知道該相信什么。第二天上學，我發現張凱的眼睛紅腫，顯然是一夜沒睡好。他看到我，
想說什么，但最終只是點了點頭。整個上午，我都心不在焉。中午吃飯的時候，
李明軒坐到我旁邊。"王浩然，我聽說張老師昨天哭了？"我心里一緊："你怎么知道的？
""辦公室的老師都看見了。"李明軒壓低聲音，"他們說張老師從來沒有這樣過，
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我夾菜的手停在半空中，心里五味雜陳。下午的數學課，
張凱講得特別認真，但我發現他總是有意無意地看向我的方向。當我們的目光相遇時，
他會迅速移開，繼續講課。課后，他沒有像往常一樣找我談話，而是快速地收拾東西離開了。
這讓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放學路上，我看到張凱騎著電動車，車速很慢，像是在等什么。
當我走到他旁邊時，他停下來。"上車，我送你回家。"我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上了車。
路上，我們都沒有說話。風呼呼地吹過，但氣氛卻很沉悶。到了家門口，我剛要下車，
張凱突然開口："浩然，不管你怎么看我，我都會繼續幫你們。這是我應該承擔的責任。
"我沒有回答，直接走進了樓道。但當我回頭的時候，看到張凱還站在樓下，
仰頭望著我家的窗戶，眼神里滿是復雜的情感。三接下來的幾天，
張凱開始刻意和我保持距離。上課不再主動點我回答問題，課后也不找我談話。
但我能感覺到，他一直在默默關注著我。我的成績開始下滑得更厲害。
數學考試只考了45分，英語也不及格?？粗煽儐危彝蝗灰庾R到，沒有張凱的幫助，
我可能真的考不上大學。"王浩然，你來我辦公室。"班長通知我，張凱要見我。
我磨磨蹭蹭地走到辦公室，張凱正在改作業。"坐下。"他頭也不抬。我坐下后，
張凱把我的成績單推到我面前。"這樣下去，你考不上大學。"他的語氣很平靜，
像對待普通學生一樣。"那又怎樣？"我有些賭氣。"你媽媽會很失望。
"張凱抬起頭看著我，"她為了供你讀書，這些年吃了多少苦，你心里清楚。
"我的心里一陣刺痛，想反駁卻說不出話來。"我知道你恨我，但高考是你自己的事。
"張凱繼續說，"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繼續給你補課。純粹的師生關系，
其他的事我們都不談。"我看著他疲憊的臉，心里五味雜陳。最終，我點了點頭。
從那天開始，張凱每天放學后給我補課一小時。他真的像普通老師一樣，只談學習，
不涉及其他任何話題。但我發現，他總是會準備我愛吃的零食，買我需要的學習用品，
甚至連我用什么牌子的筆都記得清清楚楚。"老師，這些東西你別買了。"有一天，
我實在忍不住了。"這是學校的福利。"張凱淡淡地說，"不要多想。"但我知道，
這些都是他自己買的。一個月后，我的成績開始回升。數學從45分提高到72分，
英語也及格了。"不錯，繼續努力。"張凱看著我的成績單，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那一刻，我突然發現，他笑起來的樣子和小時候媽媽給我看的照片里一模一樣。"老師。
"我突然開口，"你為什么當年要出國？"張凱的笑容瞬間消失，他放下成績單，
沉默了很久。"因為我是個懦夫。"他的聲音很輕，"我害怕承擔責任，害怕面對現實。
""那現在呢？""現在我想彌補，但已經太晚了。"張凱苦笑，"你已經長大了，
不需要父親了。""誰說我不需要？"這句話脫口而出，連我自己都愣住了。
張凱震驚地看著我，眼睛里閃過一絲不敢置信的光芒。
"浩然...""但是彌補不是這樣的。"我打斷他，"你不能一邊說后悔，
一邊又保持距離。要么就徹底斷絕關系，要么就真正承擔起父親的責任。
"張凱的手在桌子上顫抖著："你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
如果你真的想當我爸爸，就不要再躲躲藏藏了。"我深吸一口氣，"但我有條件。
""什么條件？""第一，向媽媽正式道歉，求她原諒你。第二，公開我們的關系，
不要再裝作不認識。第三，幫我考上好大學。"張凱激動地站起來："我答應！全部答應！
"看著他紅著眼眶的樣子，我的心里也不好受。"但是，如果你再次逃避，
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我不會了。"張凱鄭重地說，"這次我不會再逃避了。
"當天晚上，張凱來到我們家。他站在門口，手里拿著一束花，緊張得像個大男孩。
媽媽開門看到他，愣了幾秒鐘。"小雯，對不起。"張凱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知道說什么都無法彌補這么多年的過錯，但請給我一個機會。
"媽媽的眼淚瞬間涌了出來，她捂著嘴，肩膀不停地顫抖。"這么多年了，
你還記得我愛百合花。"媽媽接過花束，聲音哽咽。"我記得你的一切。"張凱輕聲說，
"包括你的生日，你愛吃的菜，你害怕打雷的習慣。"我站在一旁，
看著他們兩個中年人相擁而泣，心里也是酸酸的。那天晚上，
我們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了十八年來的第一頓晚飯。雖然有些尷尬，但氣氛比我想象的要好。
四"同學們，我要向大家宣布一件事。"第二天上課，張凱站在講臺上，神情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