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午夜驚魂與衣柜異響凌晨三點。城市像一塊沉入墨汁的海綿,吸飽了寂靜與黑暗,
沉甸甸地壓在這片老舊的街區上空。我們租住的這棟六層板樓,如同一個疲憊的巨人,
在夜色里喘息。墻壁薄得像紙,隔壁夫妻夜半的爭吵、樓上孩子偶爾的夜啼,
都清晰得如同在耳邊上演。可此刻,
除了窗外偶爾掠過的車燈在剝落的天花板上投下轉瞬即逝的光斑,
只剩下一種令人窒息的、絕對的安靜。一只冰冷的手指,帶著微不可察的顫抖,
戳在我的肋骨上。不是撫摸,是帶著驚惶力道的戳刺。我猛地驚醒,
心臟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瞬間提到了嗓子眼。黑暗中,視覺尚未恢復,
其他感官卻被無限放大。
于小雅常用的茉莉花洗發水的味道混合著她此刻身上散發出的、如同受驚小獸般的恐懼氣息,
鉆入鼻腔。“默……” 一個細微到幾乎被呼吸吞沒的氣聲,帶著強烈的顫抖,
緊貼著我耳根響起。是小雅。她整個人蜷縮在被窩里,像一只受驚的蝦米,緊緊貼著我。
她的臉埋在我頸窩,急促而滾燙的呼吸噴在我的皮膚上,激起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
更讓我渾身血液幾乎凝固的是——她那只冰冷的手,正死死地、用盡全力地捂在我的嘴上!
力道之大,壓得我嘴唇生疼,幾乎無法呼吸。
“別……別出聲……” 她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
被恐懼撕扯得支離破碎,“他……他又在動了……就在……衣柜里……”衣柜!
這兩個字像兩根冰錐,狠狠鑿進我的太陽穴,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和眩暈。
恐懼瞬間攫住了我的四肢百骸,血液似乎停止了流動,全身的汗毛根根倒豎,
皮膚繃緊得像一面冰冷的鼓。我僵硬地、極其緩慢地轉動眼珠,視線艱難地穿透濃稠的黑暗,
投向臥室角落那個巨大的、沉默的黑色輪廓——那個老式的實木衣柜。
它像一個蹲踞在陰影里的巨大怪物,吞噬著房間里本就微弱的光線。柜門緊閉,紋絲不動。
可小雅的聲音,那深入骨髓的恐懼,絕非作偽。“你……確定?
” 我努力想掰開她捂在我嘴上的手,聲音同樣壓得極低,干澀沙啞,如同砂紙摩擦。
她猛地抬起頭。借著窗外極其微弱的一點城市光暈,我終于看清了她的臉。
她的眼睛瞪得極大,瞳孔因為極度的驚恐而擴散,幾乎占據了整個虹膜,
里面盛滿了純粹的、幾乎要溢出來的恐懼。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微微哆嗦著。
那張平日里溫婉恬靜的臉,此刻扭曲得只剩下驚怖。“確定!”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
卻強忍著不敢放大,“我聽見了!
聲音……吱……嘎……還有……很輕很輕的……喘氣聲……像……像有人憋著……就在里面!
就在里面!” 她一邊說,一邊神經質地抓緊我的手臂,指甲幾乎要嵌進我的肉里。
一股寒意順著我的脊椎骨蛇行而上。衣柜里?怎么可能?這個不到五十平米的一居室,
只有我和小雅兩個人!門窗緊閉,反鎖完好!“幻覺……一定是幻覺,小雅。
”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聽起來鎮定,試圖安撫她,“你最近加班太兇了,
精神壓力太大。或者是水管?老鼠?老房子了,難免……” 我一邊說,
一邊輕輕拍著她冰涼顫抖的脊背。她的身體繃得像一塊鐵板,對我的安撫毫無反應,
目光依舊死死地、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執著,鎖在那片深沉的黑暗柜門上。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連續三個晚上,小雅都在凌晨被類似的“聲音”驚醒,
一次比一次恐懼,一次比一次篤定。前兩次,我半夢半醒地敷衍過去,
甚至有一次被她推醒后煩躁地吼了一句“別鬧了”。可今晚不同。
她身上的恐懼是實質的、冰冷的、具有傳染性的,像一盆冰水澆透了我最后一絲睡意和僥幸。
“不是幻覺!不是!” 她猛地搖頭,長發散亂地拂過我的臉頰,帶著絕望的涼意。
“我聽得清清楚楚!默……我怕……我真的好怕……” 她的眼淚終于控制不住,
大顆大顆地滾落,砸在我的鎖骨上,燙得嚇人。黑暗中,衣柜沉默如淵。
空氣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膠水,每一次呼吸都變得異常艱難。我和小雅緊緊依偎在一起,
像兩只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幼獸,徒勞地汲取著彼此身上那點微不足道的暖意,
共同抵御著角落里那巨大黑暗帶來的、無聲的壓迫。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每一秒都被恐懼拉得無比漫長。我們豎起耳朵,捕捉著黑暗中任何一絲微小的動靜,
連自己的心跳聲都如同擂鼓般清晰可聞。小雅的身體突然又是一震,猛地縮進我懷里,
喉嚨里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嗚咽。“又……又來了!” 她死死揪住我的睡衣前襟,
指關節因用力而發白,“聽……你聽!”我的心驟然沉到了谷底。屏住呼吸,
將全部的注意力投向那黑暗的角落。起初,什么也沒有。只有死寂。然后,極其微弱地,
似乎……真的有什么聲音?像是一根極細的針,在布滿灰塵的舊木板上輕輕劃過。
又像是指甲,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令人牙酸的滯澀感,刮過柜門內側的木頭。
聲音斷斷續續,微弱得仿佛隨時會消散在空氣里,卻又頑強地存在著,像毒蛇的芯子,
舔舐著緊繃的神經。吱……嘎……緊接著,一種更輕、更難以捕捉的聲音滲了出來。
像是……壓抑著的、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極其短促的呼吸聲。不是正常的呼吸,
更像是一個人被捂住口鼻,在極度缺氧狀態下發出的瀕死喘息。
噗……嘶……我的頭皮瞬間炸開!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四肢百骸瞬間凍僵。
那不是老鼠!不是水管!那聲音……那聲音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惡意和存在感!
仿佛有一個活物,一個充滿惡意的、不屬于這里的活物,正藏在那片狹窄的黑暗里,
隔著薄薄的木板,靜靜地窺視著我們!它知道我們醒著,它在享受我們的恐懼!
小雅在我懷里抖得像風中的落葉,牙齒咯咯作響,整個人幾乎要崩潰。“看到了嗎?
聽到了嗎?” 她帶著哭腔,絕望地低語,
“它就在里面……它就在里面盯著我們……默……怎么辦?我們怎么辦?”怎么辦?報警?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掐滅。警察會相信凌晨三點衣柜里有“東西”這種話嗎?
他們只會當我們是瘋子。叫物業?深更半夜,誰理你?
一股混雜著保護欲和被逼到絕境的煩躁在我胸腔里沖撞。看著小雅瀕臨崩潰的樣子,
看著她眼中那純粹的、幾乎要將她吞噬的恐懼,
一種身為男人的責任感和被這詭異狀況徹底激起的怒火猛地竄了上來。媽的!管它是什么!
老子今天非把它揪出來不可!是人是鬼,總得有個說法!不能讓它再這樣折磨小雅!“別怕。
” 我咬著牙,聲音因為強行壓抑的憤怒和恐懼而顯得有些嘶啞。
我用力握了握小雅冰冷的手,試圖傳遞一點力量和決心給她。“你待在這里,別動,別出聲。
” 我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我去看看。”“不!” 小雅失聲驚呼,
又立刻死死捂住自己的嘴,驚恐地搖頭,眼淚洶涌而出,“別去!危險!
它會……它會……”“沒事的。” 我打斷她,語氣是連自己都驚訝的強硬。
與其被未知的恐懼凌遲,不如直接面對。我深吸一口氣,感覺冰冷的空氣刺痛了肺葉,
帶來一種近乎自虐的清醒。“如果是惡作劇,我打斷他的腿!
如果是……別的什么……” 我頓了頓,眼神變得兇狠,“老子跟它拼了!”我掀開被子,
動作帶著一種豁出去的決絕。雙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寒意瞬間從腳底蔓延至全身。
臥室不大,從床邊到那個沉默的黑色衣柜,不過七八步的距離。可這七八步,
此刻卻如同跨越一條危機四伏的深淵。我赤著腳,每一步都落得極輕,
極力控制著肌肉的顫抖,踩在老舊木地板上,盡力不發出任何聲音。
視線死死鎖定那兩扇緊閉的、在黑暗中泛著幽微木紋光澤的柜門。越靠近,
那股無形的壓迫感就越強。仿佛那柜門之后,正蟄伏著一頭擇人而噬的兇獸,
隨時可能破門而出。小雅蜷縮在床上,用被子緊緊裹住自己,只露出一雙驚恐萬狀的眼睛,
死死追隨著我的背影。她的呼吸急促而混亂,在死寂的房間里顯得格外清晰。
第二章:不速之客與致命謊言終于,我站在了衣柜前。
那股陳舊的木頭混合著淡淡樟腦丸的氣味更加清晰。
我甚至能感覺到柜門縫隙里透出的、一絲更加陰冷的空氣。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擂動,
撞擊著肋骨,震得耳膜嗡嗡作響。我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抬起右手,
伸向那個冰冷的、黃銅制成的圓形門把手。指尖觸碰到金屬的瞬間,
一股刺骨的冰涼順著指尖瞬間蔓延至整條手臂,激得我手臂上的汗毛根根倒豎。那寒意,
帶著一種非比尋常的陰森。我的手停在半空,微微顫抖著。柜門后面,到底是什么?
那刮擦聲,那喘息聲……它們真的存在嗎?還是恐懼扭曲了我們的感知?
小雅的幻覺……真的只是幻覺嗎?無數念頭在腦中瘋狂閃現、撕扯。
就在我的指尖即將握緊門把手的剎那——“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刺耳、瘋狂、毫無節奏可言的門鈴聲,如同平地炸響的驚雷,
毫無預兆地撕裂了室內的死寂!那聲音尖銳得幾乎要刺破耳膜,
帶著一種歇斯底里的急切和瘋狂,在凌晨三點多的寂靜里顯得格外驚悚詭異!“啊——!
” 小雅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整個人猛地縮進被子里。
我更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巨響嚇得魂飛魄散!心臟像是被一只巨手狠狠攥住,
然后猛地向下一扯!身體劇烈地一晃,伸向門把的手觸電般縮了回來,
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蹌了一步,后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的墻壁上,發出一聲悶響。
血液瞬間涌向頭頂,又迅速褪去,留下一片冰冷的麻木和眩暈。誰?!深更半夜,
誰會這樣瘋狂地按門鈴?!巨大的驚恐之后,一股難以言喻的煩躁和暴怒瞬間席卷了我!
所有的恐懼、緊張、壓抑,在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全部轉化成了對這深夜擾民者的滔天怒火!“操!” 我低吼一聲,幾乎是憑著本能,
猛地轉身,赤著腳大步沖向客廳。腳步聲在寂靜中咚咚作響,帶著宣泄般的力道。
身后傳來小雅帶著哭腔的驚呼:“默!別……”但我已經顧不上了。恐懼被憤怒暫時壓制,
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看看是哪個王八蛋!沖到防盜門前,我甚至沒看貓眼,
一把擰開了門內側的保險鎖。就在我手指搭上門把手,準備用力拉開的瞬間,
理智如同冰水般澆了下來——深更半夜,如此詭異的門鈴……萬一是陷阱呢?
動作硬生生頓住。我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強迫自己冷靜。深吸一口氣,
湊近了冰冷的金屬貓眼。門外樓道聲控燈昏黃的光線透了進來,勉強照亮了門口狹窄的區域。
一張布滿皺紋、寫滿焦急和恐懼的臉,緊緊地貼在貓眼視界的正中央,幾乎要貼上來了!
是老王!樓下那個獨居的、性格孤僻、幾乎從不與人來往的老頭!
他的臉在貓眼畸變的視野里顯得更加扭曲。稀疏花白的頭發凌亂地貼在汗濕的額頭上,
臉色是死人般的灰敗,嘴唇哆嗦著,渾濁的眼睛里充滿了血絲,瞳孔因為極度的驚惶而放大,
死死地盯著門內,仿佛看到了什么極其恐怖的東西。“開門!快開門啊!小伙子!
” 老王的聲音嘶啞、急促,帶著哭腔,手掌用力地拍打著門板,發出沉悶的砰砰聲,
“出事了!出大事了!你女朋友……她……她不對勁啊!”女朋友?不對勁?
我的心猛地一沉。憤怒瞬間被一種不祥的預感取代。
小雅的反常……衣柜里的異響……老王深夜上門,如此驚恐地提到小雅……“什么不對勁?
你說清楚!” 我隔著門低吼,聲音緊繃。“開門!快開門讓我進去說!
” 老王的聲音帶著一種崩潰的哭腔,拍門的動作更加瘋狂,“外面……外面不安全!
我看見了!我親眼看見的!太嚇人了!”他的恐懼是如此真實,
那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戰栗感穿透了厚重的門板,清晰地傳遞過來。
聯想到小雅近幾日的“幻聽”,一個可怕的念頭如同冰冷的毒蛇,
瞬間纏上了我的心臟——難道……小雅真的……精神出了問題?衣柜里的聲音,
是她臆想出來的?而老王,看到了她更可怕的行為?對衣柜的恐懼,對老王深夜造訪的驚疑,
對小雅精神狀態的擔憂……幾種情緒在我腦中瘋狂撕扯。理智告訴我不能開門,
但老王那崩潰的樣子和提到的“小雅不對勁”,像一根致命的鉤子,
死死鉤住了我緊繃的神經。我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臥室的方向。房門虛掩著,
里面一片漆黑死寂。小雅……她在干什么?她聽到老王的話了嗎?
就在我回頭這短短一瞬的猶豫——“咔噠!”一聲清晰的金屬彈開的輕響!我駭然轉頭!
只見老王那只布滿老人斑、青筋虬結的手,不知何時竟已從門縫里探了進來!
他剛才趁我回頭,竟然用什么東西飛快地撥開了我因為憤怒而忘記完全扣死的簡易門鏈!
緊接著,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從門外傳來!“砰!”厚重的防盜門被這股蠻力狠狠地撞開!
門板帶著風聲,重重地拍在后面的墻壁上,發出一聲巨響!老王那矮小干瘦的身體,
如同一條滑溜的泥鰍,帶著一股濃烈的汗味和……一種難以形容的、類似鐵銹的甜腥氣息,
猛地從撞開的門縫里擠了進來!“你干什么?!” 我驚怒交加,下意識地伸手去推搡他。
然而,老王的速度快得驚人!他擠進來的瞬間,
身體以一個與他年齡完全不符的靈活度猛地擰轉,后背死死頂在門板上,
同時那只剛剛撥開門鏈的右手閃電般抬起,
只聽“咔嚓”一聲清脆的金屬咬合聲——他竟反手將門內側的保險鎖給徹底鎖死了!
鎖舌彈出的聲音,在死寂的房間里如同喪鐘敲響!我伸出去推他的手僵在半空,
大腦一片空白。反鎖?他為什么要反鎖?!昏黃的樓道燈光被他堵在門外,
室內重新陷入更深的黑暗。只有窗外微弱的光線勾勒出他模糊的輪廓。我驚恐地瞪大眼睛,
適應著黑暗,死死盯著他。老王緩緩地轉過身,正面對著我。
剛才臉上那副驚恐萬狀、涕淚橫流的表情,如同被一只無形的手瞬間抹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靜,不,是死寂。
那張布滿皺紋的臉在陰影里顯得僵硬而陰森,渾濁的眼珠里,所有的驚惶褪去,
只剩下一種冰冷、空洞、毫無人性的光,像兩顆蒙塵的玻璃珠子,直勾勾地釘在我臉上。
一股比衣柜里傳出的聲音更刺骨的寒意,瞬間凍僵了我的血液。
“嘿嘿……” 一聲低沉、沙啞、帶著神經質般顫抖的獰笑,從他咧開的嘴里發了出來。
那笑容扭曲得如同惡鬼,牙齒在黑暗中泛著慘白的光。
“終于……進來了……”他那只一直垂在身側的左手,此刻才緩緩抬起。昏暗中,
一道冰冷的、細長的金屬反光,刺痛了我的眼睛。一把刀!
一把刃口磨得雪亮、在微弱光線下閃爍著致命寒光的裁紙刀!刀片已經完全推出,
長度足有十幾厘米,像一截冰冷的毒蛇信子!
“那小妞……壞我好事……得先處理掉她……” 老王的聲音如同砂紙摩擦,
每一個字都浸透了粘稠的惡意。他握著刀,刀尖微微顫抖著,
卻無比精準地指向了臥室虛掩的房門!他的目標是小雅!
巨大的恐懼如同海嘯般瞬間將我吞沒!什么衣柜異響,什么精神問題,
全都被拋到了九霄云外!眼前只有一個事實——這個平日里看起來孤僻無害的老頭,
是個瘋子!一個潛伏在身邊的、帶著兇器的、目標明確的瘋子!他剛才所有的驚恐和哭訴,
都是偽裝!都是為了騙我開門!他一直在覬覦小雅!而我,親手放他進了門,
還讓他反鎖了唯一的逃生通道!第三章:生死搏殺與柜中救星“不——!
” 一聲野獸般的嘶吼從我喉嚨里炸開!極致的恐懼瞬間轉化為狂暴的憤怒和保護欲!
我不能讓他傷害小雅!絕對不能!我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雄獅,忘記了恐懼,忘記了危險,
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阻止他!我猛地向前撲去,用盡全身的力氣撞向老王那干瘦的身體!
“砰!”沉悶的撞擊聲響起。老王被我撞得一個趔趄,后背重重撞在身后的防盜門上,
發出一聲悶響。但他下盤卻出乎意料地穩,只是晃了晃,并沒有摔倒。
他眼中閃過一絲野獸般的兇光,口中發出嗬嗬的怪叫,握著裁紙刀的手臂猛地揮起,
帶著一道冰冷的弧線,狠狠向我劃來!我下意識地側身閃避,
冰冷的刀鋒幾乎是貼著我的鼻尖掠過!帶起的風刮得我臉頰生疼!
我能清晰地聞到刀身上那股淡淡的、令人作嘔的鐵腥味!“滾開!找死!” 老王嘶吼著,
如同發狂的困獸。他一擊不中,反手又是一刀,直刺我的小腹!動作狠辣,毫不拖泥帶水,
根本不像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狹小的客廳瞬間變成了生死搏殺的角斗場!
桌椅被我們撞得東倒西歪,一個玻璃水杯從茶幾上滾落,“啪”地一聲摔得粉碎,碎片四濺。
我憑借著年輕力壯,死死抓住他握刀的手腕,用盡全力想要奪下那致命的兇器。
他的力氣大得驚人,干瘦的手臂如同鐵鉗,冰冷而有力。我們扭打在一起,
像兩條糾纏撕咬的毒蛇,
喘息聲、咒罵聲、身體碰撞在墻壁和家具上的悶響聲在死寂的房間里瘋狂回蕩!“小雅!
報警!快報警!” 我一邊拼命壓制著老王持刀的手,一邊朝著臥室的方向嘶聲力竭地大吼。
汗水混合著恐懼的淚水糊滿了我的臉。臥室里一片死寂。沒有任何回應。
小雅……她嚇傻了嗎?還是……就在我分神呼喊的這電光石火的一剎那!老王眼中兇光暴漲!
他猛地屈膝,用堅硬的膝蓋骨狠狠頂在我的大腿外側!一陣劇痛傳來,
我身體不由自主地向旁邊一歪,抓住他手腕的力量瞬間松懈!“去死吧!
” 老王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喉嚨里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他猛地掙脫我的鉗制,
身體爆發出可怕的力量,將我狠狠地向后推搡!我重心不穩,踉蹌著連連后退,
后背“砰”地一聲重重撞在臥室的門框上!劇痛讓我眼前一黑,幾乎窒息!
老王的身影如同跗骨之蛆,緊隨著撲了上來!他枯瘦的臉上肌肉扭曲,
眼中閃爍著瘋狂殘忍的光芒,那只握著裁紙刀的手高高舉起,
雪亮的刀尖在黑暗中劃出一道冰冷的死亡軌跡,帶著呼嘯的風聲,對準我的咽喉,
如同毒蛇撲噬,狠狠刺了下來!完了!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凝固。
我甚至能看清刀尖上凝聚的那一點寒芒,能聞到老王身上那股混雜著汗臭和血腥的瘋狂氣息。
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冰冷的絕望。
小雅……對不起……就在那冰冷的刀尖即將刺破我喉嚨皮膚的千鈞一發之際——“砰!!!
”一聲沉悶到極點、如同重錘擂鼓般的巨響,
毫無預兆地在我身后——就在我撞上的那個臥室門框旁邊——猛然炸開!聲音的來源,
正是那個巨大、沉默、散發著陰冷氣息的衣柜!那兩扇厚重的實木柜門,
像是被一股無法想象的巨大力量從內部狠狠撞擊,猛地向外爆開!鉸鏈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木屑紛飛!一道身影,裹挾著衣柜里積郁的、冰冷刺骨的陳腐氣息和濃烈的樟腦丸味道,
如同掙脫地獄束縛的幽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洞開的黑暗柜門中狂飆而出!快!
快得超出了人類的反應極限!老王那瘋狂刺下的刀尖距離我的喉嚨皮膚只有不到一厘米!
他甚至已經感覺到了刀尖刺破空氣的阻力,臉上那抹殘忍嗜血的獰笑已然成型!然而,
那道從衣柜里沖出的身影更快!她穿著和小雅一模一樣的棉質睡衣——淡粉色,
印著細小的白色碎花,甚至那洗得微微發白的袖口都如出一轍!長發凌亂地披散著,
遮住了大半張臉,但那雙眼睛!在散亂發絲的縫隙中,那雙眼睛在昏暗中亮得驚人,
沒有一絲小雅慣有的溫順和怯懦,里面燃燒著冰與火交織的、近乎冷酷的決絕與憤怒!
她的雙手緊握著一根沉重的、足有一米多長的金屬空心晾衣桿!
那冰冷的金屬在微弱光線下反射著沉重的烏光!時間仿佛被壓縮到了極致。
她的動作沒有絲毫猶豫,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然!雙手高舉過頂,全身的力量擰成一股繩,
灌注于雙臂,然后——“呼——!”沉重的金屬桿撕裂空氣,帶著沉悶的風聲,
如同攻城巨錘,劃出一道剛猛無匹的弧線,
對準老王那顆因為驚愕而微微側轉、暴露在攻擊范圍內的花白頭顱,
狠狠地、結結實實地砸了下去!“咚——!!!
”一聲令人頭皮發麻、如同熟透西瓜被砸爛的悶響!那聲音是如此沉重、如此實在,
清晰地傳遞著骨骼碎裂的恐怖信息!
老王臉上那凝固的獰笑瞬間被極致的驚愕和難以置信取代,隨即被巨大的痛苦和茫然覆蓋。
他高舉著裁紙刀的手臂僵在半空,整個人像是被抽掉了脊椎骨,猛地一矮。
眼中的兇光如同被狂風吹滅的蠟燭,瞬間黯淡、渙散。他甚至沒能發出一聲完整的慘叫,
喉嚨里只擠出一聲短促的、如同破風箱漏氣般的“嗬”聲。殷紅的鮮血,
如同一條條細小的、扭曲的毒蛇,順著他花白的鬢角、額角,蜿蜒而下,
在灰敗的臉上畫出刺目的軌跡。他像一截被伐倒的朽木,直挺挺地、毫無緩沖地向前撲倒。
身體重重地砸在地板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那把雪亮的裁紙刀從他無力的手中滑脫,
“當啷”一聲掉落在不遠處的地磚上,發出清脆而冰冷的回響。他抽搐了兩下,
便徹底不動了。鮮血在他頭部的下方迅速洇開,形成一小片不斷擴大的、粘稠的暗紅。時間,
在這一刻徹底凝固。我背靠著冰冷的門框,
身體因為極致的驚嚇和死里逃生的虛脫而劇烈地顫抖著,雙腿軟得如同面條,
幾乎無法支撐身體的重量。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擂動,幾乎要破膛而出。汗水浸透了睡衣,
冰冷地貼在皮膚上。我艱難地轉動著如同生銹齒輪般的脖子,
目光死死地釘在眼前這個剛剛救了我一命的女人身上。
她……穿著小雅的睡衣……從小雅的衣柜里沖出來……砸倒了老王……她是小雅?
第四章:面具之下與怨毒真容可是……床上那個……我的目光,
帶著巨大的、幾乎要撕裂理智的驚駭和茫然,緩緩地、一寸寸地,移向臥室的床上。
借著窗外透進來的、愈發黯淡的微光(大概是遠處的路燈熄滅了),
——那個幾分鐘前還蜷縮在被子里瑟瑟發抖、因為衣柜異響而驚恐哭泣的“小雅”——此刻,
正慢慢地、慢慢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她坐得很直,腰背挺直,沒有一絲一毫的顫抖。
剛才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氣息,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就那樣靜靜地坐在床上,
坐在那片狼藉的被褥中間,臉朝著客廳的方向,隱沒在更深的床幃陰影里。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客廳里,血腥味開始彌漫開來,混合著衣柜里沖出的樟腦丸和陳腐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