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婚姻，他把她熬成一杯冷掉的咖啡。直到車禍瞬間，傅承宴用后背擋住飛濺的玻璃，
阮知微才看清那道疤——原來最痛的懺悔，從來不是用嘴說的。當極光再次亮起，
這次他還會失約嗎？第一章 雨幕殘情傅承宴推開律師事務所玻璃門時，
西裝右肩被雨水浸透了一片深色。
他目光直接鎖定坐在落地窗邊的身影——阮知微穿著他們第一次約會時那件淡藍色連衣裙，
指尖正無意識地摩挲著咖啡杯沿。"傅先生，您的配偶已經看過離婚協議。
"律師推來文件夾，紙張邊緣在空調風里微微顫動。
傅承宴看見阮知微左手無名指上那道淺淺的戒痕，他們婚戒此刻正躺在他西裝內袋里，
今早才發現被她留在玄關的陶瓷碟中。"微微。"他伸手按住文件夾，
皮革表帶在紙面刮出細響。這個稱呼讓阮知微終于抬頭，琥珀色瞳孔里再沒有他熟悉的溫度，
"條款需要修改，財產分割...""我只要畫室和存款。"阮知微聲音像浸過冰水，
推來一張支票，"這些年你給我的，都在這里。"傅承宴看清數字時喉結滾動，
那是他每月定時轉入她賬戶的金額，分文未動。律師識趣地退出去帶上門。
傅承宴突然發現阮知微右手小指上貼著創可貼，她每次畫大幅油畫都會這樣。"上周拍賣會，
我讓人送去的銀杏胸針...""捐給慈善機構了。"她打斷他，從包里取出絨盒推過來，
"就像去年生日你送的手鏈，前年的藍寶石耳墜。"每個盒子都嶄新得刺眼。空調發出嗡鳴，
傅承宴想起上周三是他們結婚紀念日。那天東京股市暴跌，他在交易室待到凌晨，
回家時看見餐桌上融化在燭淚里的玫瑰。此刻阮知微眼角沒有淚，只有他從未見過的平靜，
"簽字吧，承宴。"鋼筆在傅承宴掌心發燙。他忽然起身拽住她手腕，"回家談。
"觸到她皮膚才驚覺這么瘦，藍裙子腰側別著兩枚暗扣。阮知微靜靜抽出手，
無名指根蒼白的戒痕像道陳舊傷口，"你別墅的鑰匙在玄關盆栽下面。
"暴雨拍打著玻璃幕墻，傅承宴看著她撐開透明長柄傘走進雨里，
傘面是那年他們在淺草寺求的姻緣傘。他沖進雨幕抓住傘骨，"至少告訴我為什么？
"傘沿雨水澆在他挺括的西裝上。阮知微突然笑了，唇角揚起他最喜歡的弧度，
眼里卻結著冰，"記得上周發燒時我說'要是死了就好了'嗎？
你當時在電話里說——"她模仿著他冷靜的聲線，"別鬧，讓林秘書送藥過去。
"傘"啪"地砸在水洼里。傅承宴看著出租車尾燈碾碎在雨中，
西裝口袋里的婚戒硌得胸口生疼。他彎腰撿起傘時，
發現傘骨內側用油性筆寫著"2018.4.5 京都"，是他們看櫻花的日期。
回到別墅時，傅承宴踢翻了玄關的陶瓷碟。二樓畫室門大敞著，
三十平米空間干凈得像從沒有人使用過。只有畫架上有張便簽紙：「七年婚姻，多謝指教」。
落款日期是三天前，他正在紐約參加并購案慶功宴的日子。主臥衣柜里她的衣物消失得徹底，
但梳妝臺抽屜卡住了。傅承宴用力拉開時，
、2018年迪士尼樂園門票、去年冬天的溫泉套票...每張背面都標著日期和「他沒來」
。最底下是產檢預約單。傅承宴膝蓋砸在地板上，紙片邊緣割破他指尖。
去年春天阮知微確實提過想備孕，而他正在準備公司上市。"下周吧。"他當時這樣回答，
卻連續三周睡在辦公室。保險箱密碼是他們結婚日期。里面躺著七份包裝精美的禮物，
從鱷魚皮錢包到百達翡麗腕表，每張卡片都寫著「致承宴，結婚X周年快樂」。
最新那份是江詩丹頓懷表，玻璃表蓋內側刻著「給永遠準時的人」，諷刺得像記耳光。
傅承宴扯松領帶時刮倒了相框。玻璃裂紋橫貫在他們婚紗照中間，
照片里阮知微眼睛亮得像是含著星星。
現在他終于看清那些星星是怎么一顆顆熄滅的——每次他說"下次補償你"，
每次他錯過她精心準備的晚餐，每次他在她畫展中途接電話離開。手機在口袋里震動，
林秘書發來日程提醒：「明日15:00與阮女士辦理離婚登記」。傅承宴砸了手機，
碎片在實木地板上彈跳。他突然沖向車庫，賓利輪胎在雨地里發出尖叫。美術館燈還亮著。
傅承宴撞開策展人辦公室門時，阮知微正在簽文件，面前攤著西班牙藝術學院的聘書。
"你懷孕為什么不..."他聲音啞得不像自己。阮知微合上文件夾，"流產那天你在香港。
"她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我打了十七個電話，最后是林秘書來簽的手術同意書。
"傅承宴想起那天手機里確實有未讀提醒，但他正為二十億融資案舉香檳。雨更大了。
傅承宴跪下來抓她的手，觸到她掌心厚厚的繭——原來拿畫筆的手現在粗糙得像砂紙。
"給我三個月..."他額頭抵著她手背，聞到顏料松節油的味道，"不，一個月，
我...""傅總。"阮知微抽出手，這個商務稱呼讓他渾身發抖，
"記得我們第一次約會你說過什么嗎？"她拿起鋼筆繼續簽字，"你說最討厭糾纏不清的人。
"回程車速表指針壓在120。傅承宴闖了三個紅燈，雨水在擋風玻璃上扭曲成河。
他突然想起阮知微總抱怨別墅太冷清，而他安裝了全屋智能系統卻從未設置過暖氣自動開啟。
玄關地板上，手機碎片還保持著放射狀。傅承宴跪著拼湊屏幕，指紋被玻璃渣劃得鮮血淋漓。
微信記錄里，阮知微最后一條狀態是半年前的深夜：「高燒39.5，他說明早還有會議」。
配圖是床頭孤零零的水杯和藥片。衣柜深處突然傳來機械聲。傅承宴扒開西裝，
發現是阮知微留下的舊手機在充電座上震動。屏幕亮著：「媽：明天化療我讓護工陪就行，
你好好休息」。發送時間是今天下午三點十七分，她坐在律師事務所等他的時候。
傅承宴抓起車鑰匙時，婚戒從口袋滾出來，在地板上劃出一道銀光。雨刷器瘋狂擺動中，
他看見醫院霓虹燈在暴雨中暈染成血色。急診科護士說307床病人剛睡下，
走廊盡頭的身影讓傅承宴剎住腳步——阮知微蜷縮在塑料椅上，手里攥著CT報告單，
睫毛在蒼白臉上投下兩道青灰的陰影。玻璃倒影里，
傅承宴看見自己昂貴的西裝像破布般掛在身上。他輕輕把姻緣傘放在長椅另一端，
傘骨內側新增一行未干的墨跡：「對不起，這次換我等你」。
第二章 療愈之悔醫院走廊的燈光慘白得刺眼。
傅承宴看著阮知微在塑料椅上蜷縮成團的背影，她右手還緊攥著CT報告單，
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三小時了，她保持這個姿勢一動不動，只有肩膀隨著呼吸輕微起伏。
護士站的電子鐘跳到03:17，傅承宴揉了揉發僵的膝蓋。他記得阮知微最怕醫院，
他們戀愛時她智齒發炎，在牙科診所門口哭得像要被拋棄的小動物。
而現在她獨自守著癌癥晚期的母親，甚至沒通知他這個女婿。"傅先生？
"穿白大褂的醫生走近，胸牌上印著「腫瘤科主任陳明」，
"您聯系的安德森癌癥中心專家團隊有了反饋。"傅承宴急忙起身，
西裝褲膝蓋處留下兩道明顯皺褶。塑料椅突然發出聲響。阮知微不知何時醒了，
眼睛里布滿血絲，左臉頰壓出幾道紅印。她搶過文件袋的動作像護崽的母獸，
"你們在干什么？""微...阮小姐。"傅承宴嗓子發緊，
"只是請陳主任幫忙會診...""不需要。"阮知微把文件袋按在胸前，
紙面在她手下皺成一團，"我們已經離婚了。""還沒領證。"傅承宴脫口而出，
隨即在阮知微冰冷的注視中改口，"我是說...伯母以前給我燉過雪梨湯。
"這句話讓阮知微眼神閃爍了一下，那年他重感冒，岳母端著砂鍋穿過半座城市。
陳醫生適時插話："傅總聯系了質子治療設備，如果能配合新靶向藥...""多少錢？
"阮知微突然問，指甲在文件袋上掐出月牙形痕跡，"這次你要什么交換？
"傅承宴像被當胸打了一拳。他想起上次岳母住院時，
自己用VIP病房換來阮知微放棄巴塞羅那進修機會。那時她也是這樣看著他，
眼里的光一點點暗下去。"微微。"他伸手想碰她肩膀，卻在半空停住，"就當我欠伯母的。
"阮知微轉身走向病房，馬尾辮發梢掃過傅承宴僵在半空的手。
陳醫生尷尬地咳嗽："靶向藥需要家屬簽字...""我來簽。"傅承宴掏出鋼筆，
卻在簽名時頓住——他不再是法律意義上的家屬了。最終他在關系欄寫下"前女婿"，
筆跡力透紙背。清晨六點，阮知微從病房出來時，
看見傅承宴坐在走廊長椅上對著筆記本電腦工作，腳邊放著便利店塑料袋。見她出來，
他立刻合上電腦，"伯母喝粥嗎？"塑料袋里露出保溫盒一角，
印著她最喜歡的櫻桃小丸子圖案。"你記得我媽對蝦過敏嗎？"阮知微突然問。傅承宴點頭，
"記得，去年年夜飯我帶了龍蝦刺身，你氣得把整盒扔進垃圾桶。"他打開保溫盒，
皮蛋瘦肉粥冒著熱氣，"米熬化了，沒放姜絲。"阮知微睫毛顫了顫。她接過粥碗時，
傅承宴看見她手腕內側的淡青色針眼——那是畫油畫時固定調色盤的痕跡。
以前她總抱怨他記不住這些細節，現在他記住了，她卻不再需要了。"你走吧。
"阮知微聲音很輕，"公司不是要開市？"傅承宴摸出手機直接關機，
SIM卡槽彈出時在掌心留下一道紅痕。這個動作讓阮知微瞳孔微縮，
以前她最恨他在重要時刻接電話。護士推著藥車經過，傅承宴下意識側身擋住阮知微。
這個保護性動作讓他們突然貼得很近，他聞到她發間松節油的味道淡了很多，
取而代之的是醫院消毒水的氣息。"我去買咖啡。"他后退兩步，
轉身時聽見阮知微說："加雙份奶不要糖。"傅承宴背對著她點頭，喉結劇烈滾動。
這是七年來她第一次主動告訴他想要什么。
醫院咖啡廳的電視正在播放財經新聞："傅氏集團今日股價異常波動，
傳CEO傅承宴連續三日未現身..."傅承宴關掉提示音，
在咖啡杯上認真標注「雙奶無糖」。回程時他在住院部門口被攔下，
林秘書舉著平板電腦焦急地比劃著季度報表。"全部推掉。"傅承宴接過咖啡，
"這周行程取消。""但摩根大通的會面...""我說全部。"傅承宴聲音陡然提高，
前面拎著吊瓶的老人嚇了一跳。他深吸口氣壓低聲音，"把我私人飛機調來，
接安德森團隊的史密斯博士。"電梯門映出他胡子拉碴的臉。
傅承宴想起上次阮知微說他"永遠把公司排在第一"，
現在他親手把金字塔最頂端的王冠摘下來，卻發現已經沒人在乎了。307病房門虛掩著，
傅承宴聽見阮知微在哼歌，是他們在京都旅行時聽過的童謠。他輕輕推開門，
看見她正在給岳母梳頭，動作輕柔得像對待易碎品。
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她側臉投下條紋狀的光影，
恍惚間還是當年美院那個背著畫板沖他笑的女孩。"咖啡..."傅承宴剛開口，
病床上的岳母突然睜眼，"承宴來了？"老人枯瘦的手在空中摸索，他趕緊上前握住，
觸到一把嶙峋的骨頭。阮知微猛地站起來，咖啡被打翻在地，
褐色液體濺在傅承宴手工定制的西褲上。她慌亂地抽紙巾，手指不小心碰到他膝蓋，
兩人同時僵住。上次肢體接觸還是半年前，他在酒會上禮節性摟她的腰。"微微。
"岳母虛弱地招手，"怎么不讓承宴坐？""他馬上要走。"阮知微垂著眼皮收拾咖啡杯，
"公司有事。"傅承宴拉開椅子坐下，"我最近休假。"他在桌下按亮手機，
屏幕上堆積著27個未接來電，"專門陪您。"阮知微抬頭看他，
眼神像在看一個拙劣的騙子。傅承宴胸口發悶，
以前他確實用工作當借口逃避過無數家庭聚會。但現在，窗外梧桐樹影在病房地板上搖晃，
他只想記住岳母手心的溫度。接下來三天，傅承宴像扎營在醫院。西裝換成休閑裝，
筆記本電腦蓋上一層醫學期刊。第四天深夜，阮知微從洗手間回來，
發現他趴在護士站臺燈下睡著了，面前攤著密密麻麻的英文病歷翻譯稿，
右手還握著沒蓋筆帽的鋼筆，墨水暈染了袖口。她輕輕抽出鋼筆時，傅承宴突然驚醒，
下意識抓住她手腕。臺燈將他睫毛的陰影投在臉頰上，看起來竟有幾分脆弱。
"伯母的病理報告..."他聲音沙啞，從文件夾里抽出一張紙，
"史密斯博士說可以用新方案。"阮知微沒接，目光落在他襯衫第三顆紐扣上——線頭松了，
搖搖欲墜地掛著。以前這種細節總是她來處理，就像他永遠不知道冰箱里牛奶什么時候過期。
"為什么？"她終于問出口，"離婚協議明明對你更有利。
"傅承宴的鋼筆在紙上洇出個黑點。他想起保險箱里那七份未拆封的周年禮物，
想起被自己錯過無數次的畫展邀請函，想起阮知微獨自躺在手術臺上的那天。
"我欠你的不止一句對不起。"他聲音很輕，像在自言自語。走廊盡頭傳來儀器警報聲，
夜班護士推著搶救車跑過。在這片混亂中，傅承宴突然單膝跪地，
握住阮知微的左手貼在自己額頭。這個姿勢讓他后頸脊椎凸起明顯的弧度，像把折彎的劍。
"給我三個月。"他呼吸噴在她掌心，"如果到時候你還是想走..."阮知微猛地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