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到半路,唐僧、孫悟空、沙僧、白龍馬發現。豬八戒被吃得只剩下一堆豬骨頭。現在,
三人一馬都有嫌疑。1.斑駁地落在一副巨大的、白森森的骨架上。骨架極其完整。
從粗大的頭骨到細長的趾骨。一根不少。以一種怪異的、近乎盤坐的姿態擺在那里。
豬八戒那身寬大的僧袍像破布一樣散落在旁邊。九齒釘耙深深插進泥土里。
仿佛是他最后的掙扎。最詭異的是。這副骨架干凈得嚇人。沒有一絲血肉殘留。
沒有半點油漬污漬。甚至連骨髓腔都透著光。仿佛被最精密的工具打磨拋光過無數遍。
白得耀眼。干凈得令人毛骨悚然。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混合著泥土和某種難以言喻的“潔凈”氣息。唯獨沒有血腥味。
“八…八戒?!”唐僧的聲音走了調。他雙腿一軟。直接癱坐在白骨旁邊。
手指顫抖著想去碰觸那光滑冰冷的頭骨。又像被燙到一樣猛地縮回。
他臉上的悲慟瞬間被一種極其荒謬的痛心取代。“我的好徒兒啊!
你…你怎么就…怎么就落得如此田地?!阿彌陀佛!罪過!天大的罪過!
這…這簡直是暴殄天物啊!連皮帶毛,精光溜凈,一點渣都不剩!這…這太不環保了!
佛祖知道了,定要扣我們取經團的環保功德分啊!”他捶胸頓足。
仿佛豬八戒被吃干凈這件事。最大的罪過是浪費了食材。“呔!
”孫悟空的金箍棒“哐”地一聲重重杵在地上。砸出一個深坑。
他火眼金睛瞬間爆射出兩道刺目的金光。如同探照燈般。帶著審視和極度不信任。
狠狠地掃過臉色慘白的沙僧、癱軟的唐僧。還有焦躁不安的白龍馬。“何方妖孽如此歹毒?!
這手法…不對!”他猛地搖頭。猴臉上滿是暴戾的猜疑。“尋常妖怪吃人,要么囫圇吞,
要么撕扯得血肉模糊,哪有這般精細?連點肉絲油花都不留?老孫看這光景,不像是外賊,
倒像是家賊!內鬼!定是你們三個中的一個干的!”他的金箍棒虛點著剩下的三人一馬。
“大師兄!冤枉啊!”沙僧撲通一聲跪倒在白骨前。對著那光溜溜的骨架咚咚磕頭。
聲音帶著哭腔。“二師兄!二師兄你死得好慘啊!誰…誰這么狠的心腸!大師兄明鑒啊!
二師兄何等壯實?膀大腰圓,少說也有三五百斤的分量!我…我沙老三就是個挑擔子的苦力,
就算給我三天三夜,我也啃不動他這身肉,吃不完他這副骨頭啊!”他一邊哭訴。
一邊還不忘強調豬八戒的體型。試圖用“胃口小”來證明自己的“清白”。邏輯感人。
白龍馬煩躁地甩著脖子上的鬃毛。噴了個響亮的響鼻。
馬嘴里發出的聲音帶著濃濃的不屑和嘲諷:“唏律律!哼!裝!接著給本太子裝!
昨兒個后半夜,月黑風高,營地里靜得嚇人,我可聽得真真兒!就在溪水邊上,
有人偷偷摸摸地磨東西!那聲音,‘嚓…嚓…嚓…’又輕又急,磨得本太子心煩意亂,
差點就尥蹶子了!不是磨刀,難道是磨牙等著啃骨頭嗎?
”他拋出一個模糊但指向性極強的線索。眼神在三人身上溜來溜去。
孫悟空的話像一根點燃的引線。瞬間引爆了壓抑的猜疑和恐懼。
圍著那副干凈得詭異的豬骨頭。一場荒誕絕倫的甩鍋與互揭黑料大會轟轟烈烈地開場了。
孫悟空第一個發難。金箍棒直指看起來最“老實”也最“弱”的沙僧。“沙老三!別磕了!
老孫看你嫌疑最大!整天悶葫蘆似的,誰知道你肚子里憋什么壞水?說!是不是你干的?
看你剛才那樣子,心虛得很!”2.沙僧嚇得一哆嗦。連連擺手:“大師兄!天地良心!
我…我哪有那個膽子,那個本事啊!”“沒膽子?”孫悟空冷笑。
火眼金睛似乎要看穿沙僧的肺腑。“老孫的火眼金睛可不光能看妖怪!師父!
您老人家也別光顧著心疼‘環保分’了!徒兒今天要告發您一樁!”唐僧正捧著八戒的頭骨。
嘴里念叨著“可惜了這好骨相,盤成念珠能值不少…啊不,是罪過罪過”。
聞言一愣:“潑猴!你又要編排為師什么?”孫悟空跳到唐僧面前。
猴臉上滿是“揭露真相”的激動:“編排?哼!師父,您老人家表面上吃齋念佛,六根清凈,
背地里那饞蟲早就造反了吧?上次在五莊觀,那人參果,
鎮元大仙的獨家調料包‘萬壽無疆粉’,是不是您老人家偷偷昧下了一小包?
就藏在你那個紫金缽盂的夾層里!別以為老孫不知道!您是不是早就惦記著哪天開個葷腥,
拿這仙家調料沾著嘗嘗鮮?是不是嫌八戒這身肥膘礙眼又浪費糧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調料都準備好了,就等著今晚燉了他?說!”這指控太勁爆了!
沙僧和白龍馬都驚得張大了嘴。唐僧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指著孫悟空的鼻子:“潑猴!你…你血口噴人!污蔑!
赤裸裸的污蔑!那…那調料包…是…是…為師是為了研究新的素食菜譜!對!素食!
出家人的事,能叫偷嗎?那叫借鑒!借鑒懂不懂?再者說,為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和尚,
如何能制服得了力大無窮的八戒?反倒是你!你這無法無天的猢猻!”他成功被激怒。
迅速轉移火力。“你抱怨八戒好吃懶做、拖慢行程,一天到晚在他耳朵邊聒噪,
是不是煩透他了?”“是又怎樣?”孫悟空梗著脖子。“怎樣?”唐僧找到了突破口。
聲音陡然拔高。“就在昨天!就在前面那片松林,八戒嚷嚷著肚子餓走不動,
你是不是指著他的大腦袋罵:‘你這頭夯貨再這么磨磨蹭蹭,耽誤老孫取經的功夫,
信不信俺老孫一棒子送你回高老莊,讓你那翠蘭娘子給你回爐重造!’ 這話是不是你說的?
你敢說沒動過殺心?定是你這兇猴,趁月黑風高,一棒子打殺了八戒,怕留下痕跡,
又用了什么妖法把他啃得如此干凈!毀尸滅跡!你好狠毒的心腸啊!”他添油加醋。
把氣話直接升級成了殺人預告。孫悟空氣得抓耳撓腮。金箍棒舞得呼呼生風:“放屁!放屁!
老孫是罵過他!‘回爐重造’那是氣話!俺老孫要打殺他,還用偷偷摸摸?一棒子下去,
他早成齏粉肉泥了!還能給你留下這么一副‘精美完整’、光可鑒人的骨頭架子當紀念?
師父你休要轉移話題,我看你定是做賊心虛!小白龍!你這廝最是可疑!
昨夜鬼鬼祟祟溜出去,干什么勾當去了?”矛頭瞬間轉向白龍馬。
白龍馬正看戲看得津津有味。冷不防被點名。
氣得龍須(幻化的人形虛影)都飄了起來:“唏律律!!!孫猴子!你少血口噴馬!
本太子是出去過!那…那是去天河邊上散散心!打聽打聽當年冤枉我的舊案有沒有新線索!
不行嗎?”“散心?打聽線索?”孫悟空一臉不信。“我看你是去私會了吧?
是不是溜回天庭御馬監,找你那老相好,那匹額頭有白星的玉花驄去了?說!
是不是你勾結了外人,里應外合害了八戒?或者…”孫悟空露出一個極其惡劣的揣測表情。
“你龍族本性難移,吃慣了山珍海味,想換換口味,嘗嘗這‘野豬精’的肉是什么滋味?嗯?
龍肝吃膩了,想啃豬蹄了?”3.“你!你!你!”白龍馬氣得渾身發抖。
馬蹄子把地刨出了一個小坑。“污蔑!赤裸裸的污蔑!本太子高貴的龍族,
會看得上他那身肥膘?要論藏東西,搞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誰能比得過咱們‘老實巴交’的沙師弟?”火力再次回到沙僧身上。
沙僧臉更白了:“三…三太子…這話從何說起?”白龍馬冷哼一聲。
馬眼銳利地盯著沙僧的行李卷:“沙悟凈!別裝你那老實人樣子了!你那寶貝行李卷最底下,
藏著什么好東西?當本太子這龍鼻子是擺設?一股子水腥味兒,
還混著點…嗯…像是流沙河底萬年老蚌殼磨碎了那股子味兒!叫什么‘沙骨粉’鈣片?
是不是?你是不是天天偷偷摸摸地吃?說是強筋健骨?哼哼!”白龍馬的聲音充滿了指控。
“現在可好,二師兄只剩下一副骨頭架子了…你那‘骨粉’鈣片,原料是哪兒來的?
是不是早就惦記上了,預謀已久,昨晚終于得手了?拿二師兄的骨頭磨粉補鈣?
你可真是‘物盡其用’啊沙師弟!” 這邏輯鏈簡直清奇。沙僧渾身劇震。
冷汗瞬間浸透了后背的衣衫。他慌亂地撲到自己的行李前。結結巴巴地辯解:“不…不是的!
三太子!冤枉啊!那…那就是普通的河蚌粉!咱們流沙河的特產!強筋健骨不假,
可…可那都是水里生的東西!跟二師兄的骨頭…半文錢關系都沒有!
我…我沙老三最敬重二師兄了!倒是大師兄…”他慌亂之下。本能地再次甩鍋。“大師兄!
你本事最大!你說不是你就不是你?前幾天過火焰山,二師兄抱怨太熱,
非要搶你的芭蕉扇多扇兩下,結果扇過了頭,把師父的干糧袋子吹跑了一只,
耽誤了小半個時辰找干糧,你當時看他的眼神…那叫一個兇!我…我都看見了!
你…你還偷偷跟師父嘀咕,說帶著這‘夯貨’趕路,不如帶只烤熟的乳豬輕快!師父!
師父可以作證!”沙僧為了自保。也開始編造細節。“呆子!”孫悟空徹底炸了。
金箍棒差點砸到沙僧頭上。“敢編排俺老孫!老孫是嫌他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是想吃烤豬!
可那都是心里想想!心里想想犯天條了嗎?要論動機,師父嫌他浪費糧食,
小白龍嫌他打呼嚕吵得你睡不好覺,沙師弟你…”孫悟空指著沙僧。一時語塞。
他確實沒發現沙僧有什么明顯的殺人動機。除了那包可疑的“骨粉”。場面徹底混亂。
四個人吵作一團。互相指責。
真真假假的黑料漫天飛舞:唐僧被爆出偷偷藏了私房錢(幾枚銅板)。
想攢著給女兒國國王寫封信(解釋自己不是負心漢)。
孫悟空被指控偷學觀音菩薩玉凈瓶插花的手藝。
想以后回花果山裝點水簾洞(被觀音發現罰抄《心經》一百遍)。
白龍馬被揭發偷偷收集自己掉落的鱗片。準備攢夠了一副做件龍鱗寶甲(結果鱗片不夠,
只夠做個護心鏡)。沙僧則被反復質疑那包“沙骨粉”的原料來源。口水戰升級為推搡。
唐僧揪孫悟空的猴毛。孫悟空揪沙僧的絡腮胡。沙僧下意識地拽住了白龍馬的韁繩。
白龍馬尥蹶子差點踢到唐僧的光頭。他們圍繞著那副在陽光下白得瘆人的豬骨。
像一群滑稽的斗雞。吵得面紅耳赤。筋疲力盡。最終。所有人都喘著粗氣停了下來。
嗓子冒煙。身上沾滿泥土草屑。互相瞪著。眼神里充滿了憤怒、委屈、猜疑。
還有深深的無力感。八戒的死。成了一個更加撲朔迷離的羅生門。人人都有“動機”。
人人都有“黑料”。可就是找不到那個決定性的證據。
那副干凈得詭異的白骨靜靜地躺在中央。空洞的眼窩仿佛在無聲地嘲笑著這場鬧劇。
烈日當空。營地陷入一片詭異的寂靜。只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和眾人粗重的喘息。
沮喪和茫然像濃霧一樣籠罩下來。就在這片死寂中。
一陣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窸窸窣窣”聲。鉆進了孫悟空的耳朵。他煩躁地抓了抓耳朵。
布滿血絲的火眼金睛下意識地循著聲音。死死盯住了八戒白骨腳趾附近的地面。那里。
幾只棕黑色的、毫不起眼的工蟻。正排著歪歪扭扭的小隊。
齊心協力地搬運著一粒比芝麻還小的、不知是什么的碎屑。它們勤勤懇懇。秩序井然。
仿佛這世間最重要的任務就是把這粒微不足道的碎屑搬回巢穴。孫悟空的瞳孔驟然收縮!
仿佛一道閃電劈開了混沌的腦海!他猛地跳了起來。手指顫抖地指向那群渺小的螞蟻。
因為激動。聲音都變了調。尖利得刺耳:“看!快看那兒!老孫明白了!全明白了!
原來兇手是它們!就是它們!”這石破天驚的吼叫把其他三人都震懵了。
唐僧茫然地眨眨眼:“誰?誰們?”沙僧順著孫悟空的手指看去。一臉呆滯:“…螞蟻?
”4.白龍馬翻了個巨大的白眼。
鼻孔里噴出兩股不屑的白氣:“唏律律…(翻譯:這猴子氣瘋了吧?)”“正是這群孽畜!
”孫悟空卻越發篤定。金箍棒激動地揮舞著。唾沫星子橫飛。“你們都給俺老孫仔細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