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冷云心急如焚，帶著大全和莉娜風馳電掣般趕往現(xiàn)場。抵達后，他們迅速營救出陳宇及其家人，并將這驚魂未定的一家子妥善安撫。稍作安頓后，冷云將陳宇帶到審訊室。

審訊室內(nèi)，冷云倒了杯水，輕輕放在陳宇面前，又掏出一支煙遞過去，語氣盡量溫和地說道：

“陳宇，先別慌，緩一緩，等你情緒平復了，再慢慢說。”

陳宇接過煙，猛吸了幾口，尼古丁的刺激似乎讓他稍微鎮(zhèn)定了些，他抬起頭，看著冷云：

“冷隊長，我沒事了，你們想問什么盡管問吧。”

冷云微微頷首，拉過一把椅子坐下，身子前傾，目光緊緊盯著陳宇：

“你的案子會有專人負責。我主要想了解一下關(guān)于默的情況。方便把你的手機給我看看嗎？另外，之前你和默有過哪些具體的溝通？”

陳宇沒有猶豫，直接把手機遞給冷云，開始訴說起來：

“之前，我就收到默發(fā)給我的信息，里面還有我的一些罪證。

當時我整個人都嚇懵了，我太清楚他的手段有多厲害了。沒辦法，為了自保，我就在紫色玫瑰APP上上傳了李博然的罪證。從那以后，我每天都擔驚受怕，小心翼翼的。

可那天，我就出門去不遠處的小店買包煙，剛走沒多遠，突然冒出來3-4個戴著紫色玫瑰面具的人。他們把我強行拽進車里，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迷暈了。等我再有意識的時候，已經(jīng)在默的直播間里了。真的，我知道的就這些了。”

冷云一邊聽著陳宇的講述，一邊仔細翻看著手機。

果然，手機里除了默發(fā)送的威懾信息和罪證，再無其他有價值的內(nèi)容，這和陳宇的描述完全一致。

冷云不動聲色地仔細觀察著陳宇的表情、眼神和細微的肢體動作，多年的刑偵經(jīng)驗讓他的直覺告訴他，陳宇此刻并沒有說謊。

冷云思索片刻后，向一旁的警局人員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將陳宇帶下去。畢竟，陳宇后續(xù)的法律處置并不在專案組當下的執(zhí)法范疇內(nèi)。

冷云走出審訊室，提高音量喊道：

“大全！你之前是不是也碰到過幾個戴著紫色玫瑰面具的人？就你說的那幫搞COS的？再去抓幾個回來，這回一定要問出點有用的東西！”大全立刻立正，響亮地應(yīng)了一聲“得令！”，

轉(zhuǎn)身邁著大步，迅速出發(fā)執(zhí)行任務(wù)去了。

一個多小時后，大全押著幾個年輕人走進了專案組。

這幾個年輕人剛被帶進審訊室，便滿臉寫著不屑與不羈。為首的青年斜睨著冷云，挑釁道：

“你們憑什么抓我們過來？喲，這不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冷大隊長嗎？怎么，沒案子可辦，抓我們幾個來尋開心啊？”

冷云神色未動，只是冷冷一笑，說道：

“找你們來隨便聊聊。我倒想問問，你們幾個年紀輕輕的，天天不務(wù)正業(yè)，跟著瞎追捧什么默，有意思嗎？”

那青年聽了，不耐煩地甩了下頭，大聲反駁：

“嘿，你可別亂說！我們這叫默神教會，能是普通粉絲那么簡單？我們都是默神最忠實的擁護者！默神多偉大啊，幫我們制裁那些罪惡的人。哪像你們，整天坐在辦公室吹著空調(diào)，正事不干！”

大全一聽這話，頓時火冒三丈，氣沖沖地就要上前教訓教訓這個口出狂言的青年。

冷云眼疾手快，一把攔住了他。隨后，冷云不怒反笑，笑聲中帶著幾分玩味：

“行啊，小伙子。看來你對你們那個默神教會還挺自豪。我倒好奇了，你們這教會現(xiàn)在有多少人啊？你們的默神還會親自跟你們聊天？”

青年得意洋洋地揚起下巴，說道：

“我們一個群就有5000人呢，現(xiàn)在估計得有上百個群了！默神當然會和我們聊天，偶爾給我們下派任務(wù)。就說前幾天那個經(jīng)濟專家吧，就是我們幾個負責跟蹤盯梢的，然后在群里把消息散播出去。偶爾默神還會請求我們配合一些行動，我們都特別樂意幫忙，這可是在懲惡揚善，冷大隊長，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冷云聽了這話，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了常態(tài)，語氣舒緩地說道：

“嗯，明白了。這樣吧，你們可以走了。不過走之前，得幫我個忙，把我拉進你們默神教會的群里，怎么樣？”

青年一聽，臉上露出狡黠的笑容，伸出手來，做了個要錢的手勢。冷云見狀，心中了然，微微點頭道：

“行，小意思，500塊夠吧？”

青年滿意地笑了笑，打開手機調(diào)出二維碼，說道：

“掃吧。”

冷云付過款后，青年便把冷云拉進了群里。冷云朝大全使了個眼色，大全會意，放這幾個年輕人離開了。

大全把幾個青年放走后，火急火燎地回到冷云身邊，滿臉的不服氣：

“冷隊！你瞧那幾個家伙的嘴臉，默的粉絲咋就這么囂張啊！你還真給那小子錢，換我，非得給他兩拳，讓他知道知道厲害！”

冷云聽了，不禁哈哈大笑起來，伸手輕輕拍了拍大全的肩膀：

“大全啊，你先消消氣。你想想，花500塊就能買到這么重要的信息，上百個群，每個群5000人，這意味著默背后有一股不小的勢力在支持他，這買賣多劃算啊！”

說著，冷云挑了挑眉，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而且啊，咱們可是一個團隊，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500塊，咱們5個人一人一百，AA制，就當是團隊的一次特別‘投資’了。”

冷云直接打開手機收款碼，說道：

“都別廢話了，趕緊的！這可是為了查默，別給我掉鏈子。”

柯柯瞪大了眼睛，一臉肉疼地說道：

“冷隊，您這手伸得比閃電還快！我剛想跟您客氣客氣，您這收款碼就懟我臉上了。”

莉娜白了冷云一眼，沒好氣地說：

“冷隊，您可真行！這錢收得這么麻溜，不知道的還以為您是‘專業(yè)收費員’呢。”

如夢無奈地嘆了口氣：

“冷隊，我算是明白了，您這是打著辦案的旗號‘薅’我們羊毛呢，以后我可不敢跟您出去辦案了。”

大全撓撓頭，憨笑著說：

“冷隊，我這月零花錢可就這么多了，您悠著點收啊，別給我整破產(chǎn)咯。”

冷云神色一凜，迅速進入工作狀態(tài)，開口說道：

“好了，大家開會梳理下案情。莉娜，你那邊聯(lián)系上林沐風了嗎？”

莉娜聞言，立刻收起了方才玩笑時的神情，嚴肅回應(yīng)：

“冷隊，我已經(jīng)和林沐風取得聯(lián)系了。他說下周一就回國，回國后會第一時間來咱們專案組報到。”

冷云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絲期待，接著將目光投向柯柯：

“柯柯，你這邊有什么進展？”柯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臉上露出些許無奈：

“冷隊，實話說，目前還沒有實質(zhì)性進展。默的系統(tǒng)升級速度太快了，我全力追趕還是跟不上。不過，我卡在一個關(guān)鍵步驟上，要是能打通這一步，或許就能有所突破。再給我點時間吧。”

冷云沒有催促，只是輕輕拍了拍柯柯的肩膀，以示鼓勵，隨后看向如夢。

如夢心領(lǐng)神會，立刻匯報：

“從最近那場直播能看出，默的進化程度超乎想象。之前制裁手段較為單一，多是簡單的物理層面懲罰，可現(xiàn)在，物理、心理、虛擬鏡像全方位出擊，對罪犯心理的拿捏精準到位，在人性探索方面實現(xiàn)了質(zhì)的飛躍。我之前就說過，默現(xiàn)在簡直我的夢中情人了。”

冷云神色凝重，微微點頭，陷入片刻沉思后分析道：

“這次直播驗證了我之前的推斷。默把陳宇交還給警局，直播里還明確提到將罪證上傳到我們局，這足以說明，默背后那個神秘人內(nèi)心深處是有正義的，只是行事手段過于極端。

也正因如此，才有這么多人擁護他。綜合默的種種表現(xiàn)，他絕非冰冷的機器，而是帶有溫度的存在。我認為紫色玫瑰APP和默本質(zhì)上是數(shù)據(jù)產(chǎn)物，按常理不會自行產(chǎn)生情感。雖說默可能通過處理用戶情緒的算法具備部分情感，但絕不可能如此感性。我真切從默身上感受到了人的溫度。

等林沐風到了，我們或許就能找到破解的關(guān)鍵。當下，我們依舊要全方位布控，盡可能提前預判默下次制裁的地點，同時，借助這個剛發(fā)現(xiàn)的默神教會打開調(diào)查缺口，大家都打起精神，不能有絲毫懈怠！”

這些天，冷云全身心撲在觀察默神教會群的動靜上。

群里信息繁雜，眾人七嘴八舌，不是分享些瑣碎八卦，就是毫無保留地表達對默神的狂熱支持，盡是些無用內(nèi)容。

但冷云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一絲隱憂：這些默神教會的粉絲，為宣揚默可謂不遺余力，這背后實則反映出民眾對常規(guī)執(zhí)法的不滿與不信任。也正因如此，默那種打著“正義”旗號的極端行徑，才會在全民范圍內(nèi)收獲大力支持。

周一清晨，林沐風火急火燎地趕到專案組。

一推開門，他雙眼瞬間鎖定冷云，徑直沖過去，雙手狠狠揪住冷云那件花哨的襯衫，怒目圓睜，大聲吼道：

“你也配當警察？我姐在你眼皮子底下出事，你卻保護不了她！現(xiàn)在倒好，出了事想起我來了？還指望我?guī)湍悖磕憔褪莻€廢物！”

話音剛落，他猛地揮出一拳，冷云躲避不及，被結(jié)結(jié)實實地打倒在地。

冷云緩緩抬手，抹了抹嘴角滲出的鮮血，臉上卻依舊掛著那副從容的笑容，不緊不慢地說道：

“你要是心里這口氣不順，想揍我解解氣，行，隨便你揍。但等你出完氣，可得幫我一把。不然，你再動手，我可就要還手了。”

林沐風本滿腔怒火，被冷云這么一回應(yīng)，反倒愣住了，一時不知所措。他愣了幾秒，緩緩伸出手，拉起地上的冷云，悶聲說道：

“先帶我去我姐的墓園。”

冷云起身后，朝林沐風點點頭，示意他跟上。兩人并肩走出專案組。辦公室里，如夢、柯柯、莉娜和大全幾人目睹這一幕，面面相覷，如夢更是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

“WHAT？”

冷云和林沐風并肩來到林芮墓前。墓園里，氣氛莊嚴肅穆，四周的松柏靜靜佇立，似在為逝者默哀。

林沐風一見到墓碑，雙腿一軟，“撲通”一聲重重地跪在地上，淚水瞬間奪眶而出，像決堤的洪水般洶涌。

“姐，你咋這么傻呀！”

林沐風聲音顫抖，帶著哭腔，

“為啥非得跟著這個冷云，一門心思為正義奔波。你那么努力，結(jié)果卻……姐，你放心，我一定會揪出真兇，給你報仇雪恨！”

他的肩膀劇烈地抖動著，悲痛如潮水將他徹底淹沒。

冷云在一旁看著，心中滿是愧疚與不忍，臉上寫滿了自責。他緩緩伸出手，想要拍拍林沐風的肩膀，給予他一絲安慰。然而，手還未碰到林沐風，就被他猛地打斷。

林沐風迅速站起身來，滿臉淚痕，眼睛瞪著冷云，大聲吼道：

“我告訴你，我這次回來，完完全全是為了我姐，跟你沒有半點關(guān)系！你可別自作多情。”

他的眼神中，既有對姐姐離世的悲慟，又有對冷云的埋怨，仿佛要用這憤怒的言語，將內(nèi)心的痛苦宣泄出來 。

墓園里，陰沉的天空壓得人喘不過氣，鉛灰色的云層如厚重的幕布，將陽光遮得嚴嚴實實。

一排排墓碑靜默佇立，四周的松柏在寒風中輕輕搖曳，發(fā)出簌簌聲響，似在低聲訴說著無盡的哀傷。

冷云和林沐風并肩在墓地里踱步，腳下的碎石子被踩得嘎吱作響。

冷云抬眼望向前方，神色凝重，緩緩開口：

“小風，你姐走的那晚，我在處理一個正當防衛(wèi)的案子。那個當事人的遭遇，我打心底同情，可法律的程序容不得半點馬虎。就因為這，我和你姐起了些爭執(zhí)，話趕話，鬧得不太愉快。

緊接著，局里一個緊急電話打來，我只能匆忙出門。我怎么也想不到，那竟然成了我和你姐的最后一面……直到現(xiàn)在，我都無法相信她會選擇自殺。

這一年多來，我一刻都沒停下調(diào)查。如今紫色玫瑰APP出現(xiàn)，我感覺像是抓住了關(guān)鍵線索，看到了一絲曙光。

小風，你清楚我對你姐的感情。雖說咱倆第一次見面，我也知道你心里埋怨我，可你姐肯定和你提過我這人。

我真心希望，你能毫無保留地幫我這一次，這也是為了你姐，畢竟咱們的目標是一致的，就是要查明真相。”

林沐風猛地停下腳步，轉(zhuǎn)頭看向冷云，目光中帶著復雜的情緒：

“我心里明白自己這次回來的目的。但實話說，我知道的有限，能做的也不多，只能盡我所能。不過，你別誤會，這可不代表我原諒你了。雖說我姐常跟我念叨你們之間的事兒，可作為男人，就憑你那晚沒能在她身邊，我還是瞧不上你。你記住，我純粹是為了我姐，跟你沒半毛錢關(guān)系。”

冷云聽了，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沒關(guān)系，你怎么看我都行。現(xiàn)在的我，孤身一人，沒什么可牽掛的，滿心就想著把默背后的人揪出來，給你姐，也給所有被牽扯進來的人一個交代。”

林沐風默默掃了冷云一眼，見他身形略顯疲憊，眼神中卻透著一股執(zhí)著勁兒，心中莫名泛起一絲同情。

但這同情轉(zhuǎn)瞬即逝，他扭過頭，繼續(xù)向前走去，墓園里，兩人的身影在黯淡天色下顯得愈發(fā)孤寂，唯有他們沉重的腳步聲，在這片寂靜之地不斷回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