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默站在那棟百年老宅前,手中的鑰匙沉甸甸的,像一塊冰涼的鐵。五月的陽光本該溫暖,
但照在這棟灰黑色的維多利亞式建筑上,卻只投下陰冷的影子。
他抬頭望著那些尖頂和雕花窗戶,喉嚨不自覺地發(fā)緊。"程先生,
這是您姑婆程玉梅女士的全部遺產(chǎn)文件。"三天前,
那位戴著金絲眼鏡的律師將厚厚的文件夾推到他面前,"包括城郊的老宅和一筆可觀的存款。
作為她唯一的血親,您是她指定的唯一繼承人。"程默當(dāng)時幾乎笑出聲來。
他只在五歲時的家族聚會上見過那位姑婆一面,印象中是個瘦小嚴肅的老太太,
眼睛卻亮得嚇人。父親去世后,他與所有親戚都斷了聯(lián)系,
沒想到這位幾乎陌生的姑婆會記得他,還把全部財產(chǎn)留給了他。"為什么是我?
"他記得自己這樣問。律師推了推眼鏡:"程女士說,'那孩子有雙和他父親一樣的眼睛,
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現(xiàn)在,站在老宅前,程默終于明白了那句話的含義。
從第一眼看到這棟房子起,他就感到一種異樣的吸引力,仿佛有什么東西在呼喚他。
更奇怪的是,他竟對這棟從未踏足的建筑有種詭異的熟悉感。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格外清脆。
門開了,一股陳年的木質(zhì)香氣混合著灰塵撲面而來。程默邁過門檻,
腳步聲在空蕩的大廳里回蕩。陽光透過彩繪玻璃窗投射進來,在地板上形成斑駁的色塊。
"有人嗎?"他下意識地喊道,隨即自嘲地搖搖頭。姑婆已經(jīng)去世三個月了,
這房子空置了這么久,怎么可能有人?他放下行李,開始探索這棟將成為他新家的建筑。
一樓是寬敞的客廳、餐廳和廚房,家具都蒙著白布,像一個個靜默的幽靈。
墻上的老式掛鐘停在12:13,分秒不差。程默盯著它看了幾秒,莫名感到一陣心悸。
樓梯位于大廳中央,黑胡桃木制成,每一級臺階都打磨得光滑如鏡。程默數(shù)了數(shù),
一共十二級,轉(zhuǎn)角處是一個小平臺,再往上又是十二級通向二樓。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撫過扶手,木質(zhì)的觸感冰涼而細膩,卻讓他指尖發(fā)麻,
仿佛有微弱的電流通過。"奇怪..."他喃喃自語,卻說不清到底哪里奇怪。
二樓是臥室和書房。主臥里,姑婆的床鋪得整整齊齊,仿佛主人只是暫時離開。
床頭柜上放著一個銀質(zhì)相框,里面是張泛黃的黑白照片——一個年輕女子站在老宅前,
面容模糊,但程默能認出那是年輕時的姑婆。她身邊站著個高個子男人,照片被剪去了一半,
只留下男人搭在姑婆肩上的手。程默放下相框,
突然注意到床頭墻壁上有一道幾乎不可見的細縫。他好奇地推了推,竟是一扇隱蔽的門!
門后是通往閣樓的狹窄樓梯,陡峭得幾乎垂直。閣樓里堆滿了舊家具和箱子,
灰塵在陽光下飛舞。角落里,一個覆蓋著黑布的物體引起了他的注意。掀開黑布,
程默倒吸一口冷氣——那是一排古董鐘表,至少有二十個,大小不一,
但全都停在12:13。更詭異的是,當(dāng)他靠近時,所有鐘表的秒針突然同時顫動起來,
發(fā)出細微的"咔嗒"聲,然后又歸于靜止。"見鬼..."程默后退幾步,心跳加速。
一定是老房子的氣流導(dǎo)致的,他試圖用理性解釋,但脊背上的寒意卻揮之不去。傍晚時分,
程默簡單收拾了一間客房住下。他決定明天再好好整理姑婆的遺物。夜幕降臨后,
老宅的氛圍完全變了。風(fēng)聲在煙囪里嗚咽,木質(zhì)結(jié)構(gòu)發(fā)出吱呀聲,
像是有無形的人在房子里走動。程默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凌晨一點,他終于放棄入睡的嘗試,
決定去廚房倒杯水。他摸索著打開床頭燈,卻發(fā)現(xiàn)停電了。手機只剩5%的電量,
他打開手電筒功能,微弱的光線在黑暗中劃出一道細線。當(dāng)他走到樓梯口時,
一陣刺骨的寒意突然襲來。程默打了個哆嗦,手電筒的光照向樓梯——然后他僵住了。
白天明明只有十二級的樓梯,此刻竟然多出了一級!在轉(zhuǎn)角平臺下方,
憑空出現(xiàn)了一級額外的臺階,黑得如同通往深淵的入口。程默數(shù)了三遍,確實是十三級。
他的呼吸變得急促,手電筒的光開始顫抖。"這不可能..."他低聲說,卻無法移開視線。
多出來的那一級臺階似乎在呼喚他,誘惑他踏上去。程默感到一陣眩暈,
耳邊響起細微的嗡嗡聲,像是無數(shù)鐘表同時走動的聲音。理性告訴他應(yīng)該轉(zhuǎn)身回房,
但某種無法抗拒的好奇心驅(qū)使著他向前。程默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踏上第一級臺階。
木質(zhì)臺階發(fā)出正常的吱呀聲。第二級、第三級...當(dāng)他踩到第十二級,站在平臺邊緣時,
心跳快得幾乎要沖破胸腔。第十三級臺階就在他腳下,漆黑如墨,
與其它臺階的木質(zhì)紋理完全不同,更像是某種...活物。程默的手電筒光線照上去,
竟然無法反射任何光亮,仿佛那里存在著一個微型黑洞。"有人在嗎?
"程默的聲音在空曠的房子里回蕩,沒有得到回應(yīng)。他顫抖著伸出腳,
輕輕觸碰那級不存在的臺階。剎那間,一股刺骨的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
閃過無數(shù)破碎的畫面——滴答作響的鐘表、尖叫的女人、墜落的身影...程默猛地縮回腳,
踉蹌后退,差點從樓梯上摔下去。當(dāng)他再次看向樓梯時,第十三階消失了,
又恢復(fù)了白天的十二級。程默大口喘著氣,全身被冷汗浸透。他跌跌撞撞地跑回臥室,
鎖上門,用被子蒙住頭,卻再也無法入睡。第二天清晨,陽光驅(qū)散了夜晚的恐怖。
程默站在樓梯口,反復(fù)數(shù)著臺階——十二級,只有十二級。昨晚的經(jīng)歷像一場噩夢,
但他知道那不是幻覺。廚房里,他煮了杯咖啡,試圖理清思緒。"一定是太累了,
"他自言自語,
"老房子、陌生環(huán)境加上姑婆去世的消息..."但當(dāng)他抬頭看向客廳的掛鐘時,
血液幾乎凝固——指針依然停在12:13。程默走近查看,發(fā)現(xiàn)鐘的機械裝置完好,
電池也是新的,只是...時間不再走動。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過腦海。他沖上閣樓,
掀開黑布——那些鐘表全部停在12:13,和他昨晚看到的一模一樣。在最大的座鐘后面,
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暗格,里面是一本皮面日記本,封面上燙金的數(shù)字"13"已經(jīng)褪色。
日記屬于姑婆程玉梅,
第一頁的日期是1963年5月13日:"今天我終于明白了家族的秘密。
父親警告我不要在午夜數(shù)樓梯臺階,我沒聽。當(dāng)我踏上第十三級時,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現(xiàn)在它知道我能看見它了..."程默的手指顫抖著翻動發(fā)黃的紙頁。
姑婆的筆跡越來越潦草,內(nèi)容也越來越令人不安:"它每隔13年就要帶走一個人。
1937年是叔叔,1950年是堂姐,
1963年輪到我了...除非找到替身...""午夜12:13是界限最薄弱的時候,
樓梯會多出一級,通向它的領(lǐng)域...""我試過所有方法都無法擺脫它。搬離房子也沒用,
它會在第13年找到你..."最后一頁的日期是今年2月13日,
姑婆去世前一周:"我的時間到了。下一個會是程默那孩子,他和他父親一樣有那雙眼睛。
愿上天保佑他不要犯和我一樣的錯誤——永遠不要在午夜踏上第十三級臺階。
"程默的呼吸幾乎停滯。他翻到日記背面,
發(fā)現(xiàn)一張夾在里面的老照片——父親站在老宅樓梯上,面容驚恐地回頭看著什么。
照片底部用紅筆寫著日期:2010年5月13日。那是父親失蹤的日子。
程默的思緒被手機鈴聲打斷。屏幕上顯示"未知號碼"。他猶豫了一下,接起電話。"程默?
"是一個蒼老的女聲,"我是程玉梅。
"血液在程默耳中轟鳴:"但...您已經(jīng)...""聽我說,孩子,"聲音虛弱但急切,
"你看到日記了?那就快離開那棟房子!今晚是5月13日,13年周期又到了。
它今晚會特別活躍...""姑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父親他...""你父親當(dāng)年為了救你,自愿踏上了第十三級臺階。
"姑婆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清晰,"現(xiàn)在它又餓了,程默。它會用盡一切辦法引誘你上去。
不要看,不要聽,不要數(shù)臺階..."電話突然中斷。程默回撥過去,
只聽到"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的提示音。夜幕再次降臨。程默決定聽從姑婆的警告,
準備去鎮(zhèn)上旅館過夜。就在他收拾行李時,樓上傳來清晰的腳步聲——咯吱,咯吱,
像是有人在閣樓踱步。"誰在那里?"程默喊道,聲音在空蕩的房子里回蕩。沒有回答,
但腳步聲停下了。程默握緊手機,決定上去查看。也許是小動物,
或者老房子的自然聲響...盡管他心里清楚不是。閣樓門虛掩著,里面一片漆黑。
程默推開門,手電筒的光束掃過堆積的雜物——突然照到一個人影!"啊!"他驚叫一聲,
差點摔下樓梯。人影慢慢轉(zhuǎn)過身——是姑婆程玉梅!但她看起來年輕了三十歲,
穿著老式旗袍,面容蒼白得不自然。"你終于來了,"她微笑道,聲音卻和電話里一樣蒼老,
"我等了13年。"程默后退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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