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公主與魔界和親,本是九天笑談。而我,便是那笑柄。魔尊蒼夜,暴戾之名震懾六界,
心中卻只有那青丘小狐妖胡芊芊。她修行受損,需上古仙骨續命。蒼夜的目光,
冰冷地落在我身上。我是仙界送來的「禮物」,自然予取予求。他親手剖我仙骨,
植入狐妖體內,廢我修為,斷我仙途。他說:「你的存在,就是為了此刻。」
我被棄于萬魔窟,等待萬魔噬體。彌留之際,神凰血脈意外覺醒,涅槃重生。原來,
我才是他苦尋千年的神凰,助他突破的唯一契機。1.大紅的喜轎搖搖晃晃,
停在了魔宮之外。我,仙界帝女云昭,今日嫁予魔尊蒼夜。沒有仙樂,沒有百官朝賀,
只有魔界陰沉的天,與宮門前魔兵冷漠的眼。「帝女,請。」一個沙啞的聲音催促。
我扶著侍女的手,一步步踏入這永夜之地。喜堂之上,蒼夜一身玄黑常服,
連象征性的喜服也未曾換上。他甚至沒有看我一眼,
目光只追隨著角落里一道纖弱的青色身影——胡芊芊。那便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拜堂草草結束,我被送入新房。紅燭高燒,喜字刺眼。不知過了多久,門被猛地推開,
酒氣裹挾著寒意撲面而來。蒼夜站在那里,眼神冰冷,沒有半分新婚夜該有的溫情。
「仙界好大的手筆,用一個帝女,換百年安寧。」他語帶嘲諷。我端坐床沿,未曾言語。
他走近,一把捏住我的下頜,迫使我抬頭看他:「別妄想不該想的。魔后之位,你坐不穩。」
力道之大,幾乎捏碎我的骨頭。「我從不妄想。」我迎上他的目光,聲音平靜。
他眼中戾氣一閃,猛地甩開我:「最好如此。」他轉身欲走。「魔尊。」我開口,
「今日是我們大婚之夜。」他腳步一頓,回頭,
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你想提醒本尊什么?履行夫君的義務?」他一步步逼近,
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云昭,你記住,若非芊芊需要一個清凈地療傷,
你連踏入這魔宮的資格都沒有。」話落,他拂袖而去,毫不留戀。紅燭燃盡,一夜冰涼。
2.翌日,我才算真正看清了蒼夜對胡芊芊的珍視。魔宮最好的殿宇,靈氣最充沛的地方,
給了胡芊芊養病。她不過是咳嗽一聲,蒼夜便會緊張地傳喚魔醫,親自守在床邊喂藥。
而我這個魔后,住的是偏僻宮殿,份例比一個得臉的魔將還不如。侍女為我不平:「公主,
您何曾受過這種委屈。」「無妨。」我知曉自己的處境。仙界將我送來,不過是權宜之計,
用我來平息魔尊的怒火,換取暫時的和平。蒼夜對我,只有厭惡與利用。這日,
胡芊芊的貼身侍女急匆匆跑來:「魔后娘娘,我們家小姐想吃南海的珍珠果,可那果子寒涼,
魔尊不許。小姐知道您是仙界公主,定有辦法溫養,求娘娘幫幫忙。」南海珍珠果,
仙界靈植,性寒,確需特殊手法溫養才能入口。我淡淡道:「我這里沒有。」
那侍女面露難色,泫然欲泣:「娘娘,小姐她……她已經許久沒有胃口了,就念著這一口。
您若不幫,魔尊怪罪下來……」話音未落,蒼夜已沉著臉走了進來。「云昭,
芊芊不過是想吃顆果子,你也容不下?」他的聲音淬著冰。「魔尊誤會了。」我起身,
「只是那珍珠果需以仙力溫養,我初來魔界,仙力運轉不暢,怕是……」「少廢話。」
蒼夜不耐煩地打斷,「本尊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半個時辰內,送到芊芊殿里。否則,
你知道后果。」他口中的胡芊芊,是他百年前游歷人間時,于雪山之巔救下的一只小狐妖。
據說當時她奄奄一息,是他以自身魔元護住了她的心脈。從此,她便成了他的執念。
我沉默著,看著他眼中的維護與警告。半個時辰。我調動體內殘存的仙力,
小心翼翼地溫養那幾顆珍珠果。仙力在魔氣濃郁的環境下本就受壓制,強行催動,
經脈隱隱作痛。終于,在時限最后一刻,我將溫養好的珍珠果送了過去。胡芊芊倚在軟榻上,
接過果子,對我露出一個柔弱的笑:「多謝姐姐。」蒼夜則看都未看我一眼,
只柔聲對胡芊芊道:「慢點吃,別嗆著。」那份溫柔,是我從未見過的。3.魔宮的宴會,
總是透著一股血腥與狂野。我作為魔后,不得不出席。胡芊芊也來了,坐在蒼夜的身側,
享受著他無微不至的照顧。席間,有魔將敬酒,目光在我身上流連,帶著不加掩飾的欲望。
蒼夜冷哼一聲,那魔將立刻嚇得跪地求饒。他看向我,眼神卻更加冰冷:「身為魔后,
不知檢點,隨意招惹是非。」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辛辣的魔釀嗆得我喉嚨發緊。
「魔尊說的是。」宴至中途,胡芊芊突然驚呼一聲,似是站立不穩,
直直向著我身后的寒潭倒去。「芊芊!」蒼夜臉色大變,身影一閃便到了潭邊。
胡芊芊已被侍女扶起,渾身濕透,瑟瑟發抖,指著我,
眼中含淚:「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你為何推我……」所有目光齊刷刷向我射來,
帶著審視與惡意。我站在原地,脊背挺直:「我沒有推她。」「不是你還有誰!」蒼夜怒吼,
周身魔氣翻涌,「云昭,本尊真是小瞧了你的歹毒心腸!」他不由分說,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猛地將我推向寒潭。「噗通!」冰冷刺骨的潭水瞬間將我淹沒,寒氣鉆入四肢百骸,
連呼吸都變得困難。我在水中掙扎,嗆了好幾口水。岸上,蒼夜抱著胡芊芊,
焦急地檢查她的情況,不曾看我一眼。周圍是魔族們的竊笑與議論。「仙界公主也不過如此,
還不是被魔尊玩弄于股掌之間。」「就是,還想跟芊芊小姐爭寵,不自量力。」
我艱難地攀住潭邊的石頭,狼狽地爬了上來,渾身濕透,冷得發抖。
蒼夜終于舍得將目光分給我一絲,卻是帶著警告:「再有下次,本尊定不輕饒!」說完,
他抱著胡芊芊,在一眾簇擁下離去。寒風吹過,我身上的水汽帶走最后一絲溫度。
沒有人給我一件披風,沒有人扶我一把。我獨自一人,在眾人的指指點點中,
一步步走回那座冰冷的宮殿。那夜,我高燒不退。4.病中,我迷迷糊糊,反復做著一個夢。
夢里,我不是仙界帝女,而是一只浴火的鳳凰,翱翔于九天之上。醒來時,渾身酸痛,
喉嚨干啞。侍女端來湯藥,眼中含淚:「公主,您終于醒了。」我勉強喝下藥,
問:「魔尊呢?」侍女低下頭:「魔尊……一直在芊芊小姐殿中。」意料之中的答案。
胡芊芊落水后也「病」了,蒼夜自然是寸步不離地守著。我的死活,他從不在意。
身體稍好一些,我便被蒼夜傳喚。他坐在主位,胡芊芊依偎在他身旁,臉色依舊蒼白,
卻帶著一絲得意的淺笑。「云昭,芊芊說,她丟失了一枚青丘狐族至寶凝魂珠,
最后出現的地方,是你的寢殿。」蒼夜的聲音沒有溫度。我心中冷笑。又來了。「我沒有拿。
」「搜!」蒼夜一聲令下,魔兵便沖入我的寢殿,翻箱倒柜。片刻后,
一個魔兵捧著一枚瑩潤的珠子出來,正是那凝魂珠。胡芊芊驚呼:「呀,就是這個!姐姐,
為何會在你這里?」我看著那珠子,再看看胡芊芊那張「純真無邪」的臉。「欲加之罪,
何患無辭。」「人贓并獲,你還有何話可說!」蒼夜拍案而起,「仙界帝女,
竟做出此等偷盜之事,真是丟盡了仙界的臉!」他眼中怒火燃燒,
仿佛我犯了什么十惡不赦的大罪。「本尊罰你……」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胡芊芊,
她適時地輕咳幾聲,柔柔弱弱地開口:「魔尊,姐姐也不是故意的,
許是……許是太喜歡了吧。只是那凝魂珠于我修行至關重要,還望姐姐能夠歸還。」
她這話說得巧妙,既坐實了我的「罪名」,又顯得她大度。蒼夜臉色稍緩,
對胡芊芊道:「還是芊芊你心善。」他轉向我,語氣依舊嚴厲:「既然芊芊為你求情,
本尊便從輕發落。你,去魔廚,將那塊萬年火髓石取來,給芊芊暖手。」萬年火髓石,
常年置于地火之中,炙熱無比,尋常魔族觸之即傷。他這是要廢了我的手。「我去。」
我平靜地應下。魔廚內,那塊火髓石散發著驚人的熱量,周圍的空氣都因此扭曲。
我沒有動用仙力護體,因為我知道,即便用了,蒼夜也會有別的法子折辱我。我伸出手,
直接握住了那塊火髓石。「滋啦——」皮肉灼燒的聲音響起,伴隨著一股焦糊味。
劇痛從手心蔓延至全身,我咬緊牙關,沒有發出一聲痛呼。捧著火髓石,我一步步走回大殿。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鮮血從我緊握的手指間滲出,滴落在地,觸目驚心。
胡芊芊看到我掌心的慘狀,眼中閃過一絲快意,口中卻驚呼:「哎呀,姐姐你的手……魔尊,
都怪我,不該要什么火髓石的。」蒼夜皺了皺眉,似乎也沒想到會如此嚴重,
但看到胡芊芊自責的模樣,他心中的那點不忍也煙消云散。「既然取來了,便給她吧。」
他淡淡道。我將火髓石放在胡芊芊面前的案幾上,轉身,一言不發地離開。我的手,
算是半廢了。連握筆都困難。仙界的父君母后,你們可知你們的女兒,
在魔界過的是什么日子?5.手上的傷,養了許久才勉強結痂,卻留下了猙獰的疤痕。
蒼夜似乎也覺得有些過火,那幾日沒有再為難我,甚至還賞了些療傷的魔藥下來。但我知道,
這并非憐憫,只是不想我死得太快,畢竟,我這個「仙界公主」的身份,還有用。
胡芊芊卻不肯放過任何一個可以踩低我的機會。她開始頻繁地「偶遇」我。或是在花園,
她賞花,我便要避讓。或是在書閣,她看書,我便不能靠近。甚至有一次,
她養的小靈狐跑丟了,蒼夜竟下令封鎖我的宮殿,讓魔兵寸寸搜查,
只因那靈狐最后出現的方向是我的宮殿附近。我的尊嚴,被他們一點點剝奪,踩在腳下。
我開始變得沉默,大部分時間都待在自己的宮殿里,看書,打坐,努力修復受損的仙脈。
蒼夜偶爾會來,多數時候是帶著怒氣,質問我為何不去給芊芊請安,為何對芊芊不敬。
我只冷冷看著他,不辯解,也不屈服。他似乎很不喜歡我這種眼神,
像是看著一個不懂事的玩物。「云昭,收起你那套仙界公主的做派!在這里,你什么都不是!
」他會這樣怒斥。我依舊沉默。直到那日,仙界傳來消息,說是我母后的生辰將至,
希望魔尊能允許我回去一趟。蒼夜接到消息時,我恰好在場。他看完仙界的傳訊玉簡,
冷笑一聲,將玉簡捏碎。「想回去?做夢。」「魔尊,我母后……」「你母后的生辰,
與本尊何干?」他打斷我,「還是說,你想借機逃跑?」「我不會。」「本尊不信。」
他眼神銳利,「除非……」他頓了頓,目光落在我身上,帶著一絲算計。「除非什么?」
「除非你跪下求本尊。」他嘴角噙著一絲玩味的笑意。我身體一僵。跪下?我乃仙界帝女,
便是面見天帝,也只需行禮,何曾跪過?「怎么?不愿意?」蒼夜挑眉,
「看來你母后的生辰,在你心中也不過如此。」他這是在逼我。用我最在乎的親情,
逼我就范。旁邊的胡芊芊適時開口,聲音柔得能掐出水來:「魔尊,姐姐也是仙界公主,
讓她下跪,怕是不妥吧……」她越是這么說,蒼夜便越是堅持。「有何不妥?
她如今是我魔界的魔后,本尊讓她跪,她就得跪!」我看著蒼夜那張志得意滿的臉,
心中一片冰涼。為了母后,為了能回去看她一眼……我深吸一口氣,緩緩屈膝。
膝蓋觸及冰冷堅硬地面的那一刻,我聽到了自己骨頭碎裂的聲音,不是身體上的,
而是心底的。「魔尊,云昭求您,允我回仙界為母后賀壽。」我的聲音平靜,沒有一絲波瀾。
蒼夜似乎很滿意我的順從,他大笑起來:「好,好!本尊允了!不過……」
他話鋒一轉:「你一個人回去,未免孤單。芊芊,你便陪魔后走一趟仙界,如何?」
胡芊芊眼中閃過驚喜,面上卻有些為難:「魔尊,我修為低微,去仙界怕是……」「無妨,
有魔后在,誰敢動你?」蒼夜看向我,笑容意味深長,「云昭,本尊把芊芊交給你了,
她若在仙界少了一根頭發,本尊唯你是問。」這是何等的羞辱。讓我這個仙界公主,
去給一個小小的狐妖當保鏢。我閉上眼,再睜開時,已是一片漠然。「是,魔尊。」
6.回仙界的路上,胡芊芊極盡炫耀。她坐在蒼夜特意為她準備的華麗駕輦中,
指揮著隨行的魔侍,頤指氣使。而我,則被安排在隊伍的最后,像個無關緊要的隨從。
「姐姐,仙界是不是很美啊?聽說仙界的瓊漿玉液是六界第一美味呢!」胡芊芊掀開車簾,
狀似天真地問我。我沒有理會她。她也不惱,繼續自顧自地說著:「魔尊說了,等我傷好了,
就帶我游遍六界。他還說,青丘雖好,但魔宮才是我的家。」每一個字,
都像針一樣扎在我心上。到了仙界南天門,守門的天將見到我,先是一愣,
隨即露出復雜的神色。「帝女殿下,您……回來了。」「嗯。」我淡淡應了一聲。
胡芊芊從駕輦中走出,好奇地打量著仙界的一切,眼中帶著毫不掩飾的貪婪與向往。
「這里就是仙界嗎?果然仙氣繚繞,比魔宮舒服多了。」天將們看到她,
又看看我身后的魔族隊伍,面面相覷。「這位是?」「魔尊的貴客,胡芊芊姑娘。」
我替她回答。母后的壽宴,盛大而喜慶。仙界眾神齊聚,觥籌交錯。我坐在末席,無人問津。
胡芊芊則被安排在了靠近主位的貴賓席,享受著眾星捧月的待遇,只因她是「魔尊的客人」。
宴席間,她頻頻向我投來挑釁的目光。我視若無睹,只默默飲酒。母后看到我憔悴的模樣,
私下里拉著我的手垂淚:「昭兒,苦了你了。」「母后,我沒事。」我強顏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