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聽到這四個字，旁邊的冷月心都不禁微微色變。紫霄神雷是執(zhí)法堂赫赫有名的強(qiáng)大雷法神通，至陽至剛，專克陰邪污穢，威力無窮！但其波及范圍也廣，一旦落下，別說那邪源和被污染的靈眼，恐怕方圓數(shù)十丈內(nèi)地表的一切生機(jī)都要被徹底摧毀！

這確實(shí)是最快、最徹底的解決方法，但也……最是霸道。

“是，師兄！”坤元長老沒有絲毫猶豫，立刻應(yīng)道。他雙手掐訣，調(diào)動更多的土行之力，開始在邪源周圍布置起更為復(fù)雜的封鎖陣法。土黃色的光芒在地底交織成網(wǎng)，將那片區(qū)域?qū)訉影?/p>

林宸站在一旁，看著兩位金丹長老雷厲風(fēng)行地準(zhǔn)備著“凈化”儀式，心中那份對泉靈的擔(dān)憂越來越重。

他能感覺到，隨著坤元長老陣法的布置，那邪源的反抗也愈發(fā)激烈，陰冷的氣息瘋狂涌動。而被困在核心之下的泉靈，在那霸道的土行封鎖和即將到來的雷霆之威下，意識波動如同風(fēng)中殘燭，微弱到了極點(diǎn)，充滿了絕望。

林宸緊緊握住了拳頭。

他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在金丹長老面前，他連螻蟻都算不上。任何輕舉妄動，都可能招來滅頂之災(zāi)。

可是……就這么眼睜睜看著那純凈的、本應(yīng)滋養(yǎng)萬物的泉靈，與邪祟一同被毀滅嗎？

他下意識地運(yùn)轉(zhuǎn)起《枯木逢春訣》的微弱法力，嘗試著將一絲極其微弱的、帶著安撫和生機(jī)意念的木屬氣息，順著之前建立的聯(lián)系，悄悄傳遞向地底深處。

他不知道這有沒有用，這只是他此刻唯一能做的事情。

就這時，一直閉目準(zhǔn)備施展雷法的明軒長老，那深邃的目光忽然若有所覺般，朝著林宸的方向，淡淡地瞥了一眼。

這一眼，平淡無奇，卻仿佛洞穿了林宸所有的心思！

林宸心中猛地一凜，瞬間收斂了所有氣息，低下了頭，冷汗浸濕了后背。

明軒長老那看似隨意的一瞥，卻如同實(shí)質(zhì)的利劍，瞬間斬斷了林宸與地底泉靈之間那脆弱的聯(lián)系。林宸只覺識海一陣刺痛，仿佛被無形的力量狠狠敲擊了一下，他悶哼一聲，臉色更白，連忙徹底收斂心神，再不敢有絲毫異動。

他低著頭，心臟在胸腔里狂跳。金丹長老的神威，果然深不可測，即便他只是動用了最微弱的一絲意念，也瞬間被察覺。他甚至能感覺到，明軒長老那如淵似海的神識，依舊有一縷若有若無地鎖定在自己身上，帶著審視和警告。

“師兄，坤土鎖靈陣已成！”坤元長老渾厚的聲音響起，他雙手猛地向下一按，覆蓋在地面的土黃色符文光芒大盛，形成一個密不透風(fēng)的光罩，將那片邪源區(qū)域徹底封鎖在地底，連那股陰冷的氣息都被隔絕了大半。

鎖完成，坤元長老退后一步，恭敬地看向明軒長老：“請師兄施法！”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明軒長老身上。藥圃周圍的外門弟子們，更是大氣都不敢喘，既敬畏又好奇地等待著那傳說中的紫霄神雷降臨。冷月心也屏住了呼吸，清冷的眸子里映照著明軒長老的身影。

明軒長老面無表情，緩緩抬起了右手。

剎那間，風(fēng)云變色！

原本只是晨光熹微的天空，竟憑空匯聚起滾滾烏云，云層之中，隱有紫色電蛇竄動，發(fā)出沉悶的**轟**鳴。一股毀滅性的、至陽至剛的恐怖氣息從天而降，籠罩了整個藥圃，甚至連遠(yuǎn)處的山峰都似乎在這股天威下微微顫抖。

紫霄神雷，引動天罰之力！

明軒長老的指尖，開始凝聚起一點(diǎn)耀眼的紫芒，那紫芒越來越亮，其中蘊(yùn)含的恐怖能量，讓周圍的空間都開始扭曲。

林宸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一旦這一指點(diǎn)下，一切都將結(jié)束。那邪源會被凈化，但那無辜的泉靈，也將徹底化為虛無。他甚至能想象到，在那地底深處，被坤土鎖靈陣和紫霄神雷雙重壓迫下，泉靈最后的絕望。

就在明軒長老指尖的紫芒即將達(dá)到頂點(diǎn)的剎那——

他凝聚雷霆的動作，卻忽然頓住了。

雙仿佛蘊(yùn)含星辰的眼眸，再次轉(zhuǎn)向了低頭垂立的林宸。這一次，不再是警告，而是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深邃和……探究？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坤元長老有些愕然地看著明軒長老，不明白師兄為何在最后關(guān)頭停了下來。冷月心也露出了疑惑之色。

只有林宸，在那道目光的注視下，感覺自己的心跳幾乎停止。他不知道這位執(zhí)法長老要做什么，是最終的審判，還是……別的什么？

“你……”明軒長老終于開口，聲音依舊平淡，卻清晰地傳入林宸耳中，也傳入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方才，你在做什么？”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刷地一下集中到了林宸身上。

坤元長老眉頭一皺，看向林宸的眼神帶著不悅。在這等關(guān)鍵時刻，一個煉氣三層的外門弟子，能做什么干擾長老施法的事情？

冷月心則是心中一動，想起了林宸之前那些異于常人的表現(xiàn)，以及他那句“順勢而為”。難道……

林宸渾身緊繃，冷汗沿著額角滑落。他知道，此刻的回答，至關(guān)重要。隱瞞？還是……

他想起了那枯木上冒出的新芽，想起了云苔葉片邊緣褪去的枯黃，想起了那地底泉靈無聲的哀鳴和對生機(jī)的渴望。

一股莫名的勇氣，忽然從他心底升起。

他緩緩抬起頭，迎著明軒長老那深邃如海的目光，深吸一口氣，用盡量平穩(wěn)的聲音回答道：“回稟長老，弟子……弟子只是覺得，那邪源之下，似乎尚存一絲純凈生機(jī)，不忍其與邪祟同滅，故而……嘗試以自身微末的木屬法力，傳遞一絲……安撫之意。”

他說得很慢，很謹(jǐn)慎，但語氣卻異常堅定。

“安？”坤元長老聞言，忍不住嗤笑一聲，“簡直是胡鬧！區(qū)區(qū)煉氣三層，也敢妄談安撫金丹長老都束手的邪源？更何況那已被徹底污染的廢棄靈眼！簡直是……”

“坤元師弟。”明軒長老淡淡地打斷了他，目光依舊鎖定在林宸身上，“你說，純凈生機(jī)？”

“是。”林宸肯定地回答，“弟子資質(zhì)雖差，但對草木生機(jī)，以及……純凈的水行靈氣，有微弱感應(yīng)。那邪源核心之下，確實(shí)包裹著一處極為純凈的水行靈源，它在掙扎，在渴望生機(jī)，并未完全被邪氣磨滅靈性。弟子斗膽猜測，或許……并非只有雷霆?dú)缫煌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