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得從我的爺爺說起……
爺爺出生在馬來西亞,那是個有著獨特時代背景的歲月。
在他們那個年代,當地有著一項頗為特殊的規定:
但凡家中育有兩個兄弟,便必須有一人投身軍旅。
爺爺作為家中的長子,自然而然地肩負起了這份責任,當兵的使命毫無懸念地落在了他的肩頭。
彼時,局勢風云變幻,一場戰爭的陰云迅速籠罩。
據說,當時有一場戰事迫在眉睫,即將打響。
眾所周知,戰爭,往往意味著生死未卜,九死一生的常態。
所以當時年輕的爺爺也是害怕的不得了,他心中滿是對生命的眷戀與對未知的恐懼。
為了求得一線生機,他毅然決然地踏上了背井離鄉的旅程。
一路輾轉,便來到了福建那偏遠的深山之中,這地方當地人習慣把這樣的地方叫做“山卡卡”。
也正是因為爺爺的這一選擇,命運的軌跡悄然改變,后來才有了我爸爸我伯父我姑姑。
至于爺爺為何會選中福建,而非其他地方,這或許只是機緣巧合,又或許是冥冥中的某種指引。
當然這個問題,在整個故事的宏大敘事里,似乎并非關鍵所在,所以我們暫且按下不表。
初到福建,爺爺的生活與在馬來西亞的家中相比,可謂是天壤之別,遠沒有過去那般優渥。
然而,憑借著爺爺的父親,也就是我的太爺爺時常寄來的錢財,爺爺的日子倒也比大多數當地居民過得好上一些。
有了經濟上的支撐,爺爺的生活逐漸步入正軌。
經人介紹,爺爺結識了一位當地女子,二人情投意合,很快便喜結連理。
婚后的幾年里,他們陸續迎來了兩三個孩子的誕生,一家人的生活逐漸安定下來,平淡而幸福,好像一切都在朝著美好的方向發展。
然而,命運似乎總愛開玩笑。
俗話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爺爺來到福建僅僅五年,便再次被命運的巨輪卷入漩渦。
當時,中國正處于對越自衛反擊戰時期,而他正好也還年輕,在時代的浪潮下,爺爺在萬般無奈之中,還是沒能逃脫當兵的命運,成為了一名中國軍人,被征召前往越南參戰。
在即將奔赴戰場的前一天,爺爺的內心五味雜陳,恐懼如潮水般將他淹沒,整個人坐立不安,連平日里最愛的飯菜都難以下咽。
再加上奶奶當時一直哭哭啼啼的,就使他更加的煩惱了。
傍晚時分,壓抑的情緒讓爺爺再也坐不住了,他起身走出門外,好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他不由自主地朝著一座山走去。
這座山,在當地被稱作尖山。
因其山勢高聳挺拔,山巔尖銳如劍,直插云霄,故而得名。
這樣獨特形狀的山,若是放在多山的貴州或者云南,或許并不稀奇,在那里,崇山峻嶺間奇峰羅列。
但在福建,卻是極為罕見的。
福建的山大多低矮平緩,連綿起伏,遠遠望去,像是一大坨一大坨的綠色絨毯鋪展在大地之上。
沿著蜿蜒的山路登上尖山,一座小巧而古樸的廟宇映入眼簾。
廟宇全部用石頭精心砌成,歲月的痕跡在石頭上留下了斑駁的印記,顯得愈發莊重。
廟宇之中,供奉著一尊神明——當地人呼其清水祖師爺。
爺爺懷著滿心的憂慮與期許,來到尖山,徑直走到清水祖師菩薩像前,“撲通”一聲跪地便拜,眼中早已噙滿淚水,聲音帶著顫抖與悲戚:
“清水祖師啊,我家中尚有嬌妻幼子,倘若這一去,再也無法歸來,他們可該如何是好啊?
懇請祖師爺大發慈悲,保佑我……保佑我能夠平安無事,活著回到家人身邊啊……”
盡管爺爺心里比誰都清楚,此去戰場,生還的希望微乎其微,但在這絕境之中,他也只能抱著一絲僥幸的心理,向神明虔誠祈禱。
拜一拜,權當是給自己絕望的內心尋一絲慰藉,求得半點安心。
就在爺爺哭訴之時,他不經意間發現這尊神明的臉上落滿了灰塵,顯然已被歲月遺忘。
想來這尖山山路崎嶇,路途遙遠,怕是已經很久沒有人前來祭拜了。
爺爺心中一陣觸動,趕忙拿起身上隨身攜帶的手巾,快步走到旁邊的山泉池邊。
他將手巾浸入清澈的泉水中,仔細地揉搓洗凈,而后回到廟中,小心翼翼地為清水祖師菩薩的法相擦拭灰塵。
他一邊哭一邊擦,但心里依然存著敬畏,每一個動作都飽含著敬意。
擦拭完菩薩像,爺爺環顧四周,發現廟宇附近雜草叢生,幾乎將廟宇掩埋。
他心中涌起一股使命感,又動手將這些雜草一一清除干凈。
不一會兒,廟宇周圍便煥然一新,重新煥發出了生機。
在下山的時候,爺爺靜靜地凝視著清水祖師菩薩法相。
良久……良久……
時間在這一刻凝固,他的眼神中充滿了不舍與眷戀,他多么希望能一直留在這里,哪怕是當一個普普通通的廟工……
哪怕是當一個普普通通的廟工,每天替菩薩掃地看廟他也愿意,只要可以遠離戰爭的紛擾,要他做什么都行,因為這樣至少還有活下去的可能。
可令人稱奇的是,好像清水祖師真的聽到了爺爺的祈愿,顯露出了神奇的力量。
在那槍林彈雨的戰場上,每當子彈如雨點般密集射來時,爺爺的前方總會出現一個神秘的黑影。
那黑影宛如一道堅固的屏障,子彈射到爺爺面前時,便被黑影擋住紛紛落下,數次將爺爺從鬼門關前硬生生地拉了回來。
每一次從生死邊緣死里逃生,爺爺都會心懷感恩地朝著四面虔誠下跪禮拜,口中念念有詞:
“感謝清水祖師保佑,感謝清水菩薩庇佑啊……”
其他士兵看到爺爺這般舉動,都以為他在戰場上受了刺激,腦袋變得不正常了。
然而,爺爺對這些異樣的目光和議論毫不在意,在他心中,這份來自神明的庇佑是真實且珍貴的。
有一天晚上,部隊里的長官把爺爺叫到了一個偏僻的房間,準備單獨審問他。
長官皺著眉頭,眼中滿是疑惑,估計是真的以為爺爺精神出了問題,開口問道:
“我看你在沖鋒的時候,表現得英勇無畏,毫不畏懼槍林彈雨,勇往直前。
可為什么每次打完仗,你就變得神神叨叨的,嘴里總是瞎念叨著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呢?”
爺爺不敢隱瞞,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他詳細講述了自己在尖山上拜祭清水祖師的經過,又描述了戰場上那個神秘黑影護住他的奇異場景。
長官聽后,陷入了久久的沉思,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擺了擺手,示意爺爺出去。
自那天之后,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長官也受到了爺爺講述的影響。
每次打完仗,他也會像爺爺一樣,神神叨叨地念叨著清水祖師菩薩名號好幾遍。
好像在這殘酷的戰場上,這份對神明的信仰也成為了他內心的寄托和力量的源泉。
終于,越南戰爭以勝利告終。
爺爺在無數次險象環生的戰斗中,都因為那神秘黑影的庇護,奇跡般地活了下來。
而更加神奇的是,那位長官也在一場場槍林彈雨的絕境中逢兇化吉,平安歸回。
直到現在,爺爺回憶起那段經歷,仍覺得如夢似幻,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爺爺本是個堅定的科學信仰者,從前的他,對鬼神之說嗤之以鼻。
然而,人在陷入絕境、走投無路之時,往往會抓住任何一絲可能的希望,哪怕這希望看似虛無縹緲。
而爺爺對清水祖師的那一祈禱,卻也實實在在地救了他一命。
總而言之,不管這一切是否真的是神明的保佑,或許都已經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爺爺最終平安地活了下來,帶著這段傳奇的經歷,回歸到了平凡而幸福的生活之中。
最終這段經歷,也成為了家族中代代相傳的故事,時刻提醒著后人,在困境中不要放棄希望。
因為信仰的力量或許會在不經意間創造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