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尚未抵達,軌道盡頭仍是一片沉默的虛空。半毀的空間站轟鳴聲未歇,焦灼的引擎聲如哀歌回蕩在崩塌的回廊之間。
“列車呢?楊叔什么時候能到?”三月七焦急地問,手中早已握緊了弓形的光能武器,卻無處施力。
她站在月臺邊緣,目光頻頻向遠處望去。列車調度系統沉默無語,連接外部的通訊頻道也依然混亂。
“正在靠近了。”
丹恒垂眸查看了終端一眼,眉頭微皺,“還有兩分鐘。”
“可是……!”三月七看向遠方,在那破碎穹頂的后方,似有一道身影正在與某種龐然巨物對峙。
她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在那遙遠的戰場盡頭,迷霧之中,末日獸的形體如山如岳,六肢撐地,尾羽遮天,雙爪翻涌虛實的力量,仿佛要撕裂整座空間站。
它咆哮,巨響化作音波震蕩整片穹頂。扭曲的引擎核心像跳動的黑洞,吞吐不祥的律動。
而在它面前,站著一人。
是歸離。
“是歸離……”三月七低聲。
遠方的歸離,身影略顯單薄,卻站得極穩。
他面朝著末日獸,目光清淡,似乎在打量,又像是在審視一件尚未完成的工藝品。對面是吞噬星辰的厄災,而他卻連衣角都未曾被風沙擾動分毫。
末日獸嘶吼著躍起,猩紅的虛數之手拍落,地面轟然開裂。
歸離輕輕一躍,身影如煙塵般消散,又在數十米開外重新現形。
那是極為精準而克制的瞬移,沒有多余動作,也不帶夸張的能量波動,恰似翻書時輕描淡寫的一頁。
“前輩他好像……并不怎么費力?”三月七的語氣中既有安心,也有不可置信,
“面對那種家伙……”
丹恒瞇起眼,注視著那場遙遠卻劇烈的沖突,“他并非在拼盡全力。他只是在——控制節奏。”
歸離手中未持任何武器,卻屢屢先一步壓制末日獸的攻勢,精準而干脆。他的身法仿佛與戰場本身融為一體,步步為營,卻又毫不遲疑。
“我想歸離前輩并不是打不過它。”
姬子忽然開口,神情沉靜,“他只是在控制自己不波及空間站。”
仿佛為了印證她的判斷,遠方歸離再次揮袖,一道淡藍色的裂隙剎那綻開,將末日獸的左爪逼回空中,卻硬生生止于身后坍塌的科研艙一米之外
——連一片碎片都未碰及。
忽然,三月七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一亮又帶著幾分急切:“等等,那前輩為什么不用——之前的那種方式?就是……就像之前在空間站深層面對踐踏者那樣!”
她說到最后語調已帶上焦急,目光直視著丹恒:“他為什么不用那個?明明可以一招解決,為什么要拖著打?”
丹恒沉默了一瞬,搖了搖頭。
“那種方式消失的不只是敵人。”他說,語氣低沉,
“上次歸離動用那招,黑塔空間站內部的四個實驗區同步失聯,其中兩個區域到現在都還沒修復連線。踐踏者附近的地板被剝離,墻體結構重塑,連空間定位點都被抹平了。”
他頓了頓,補充道:“那不是‘攻擊’,更像是一場……重構式的湮滅。是無差別的。”
三月七怔住了,攥緊弓箭的手微微一顫。
“所以,他才不用。”丹恒繼續道,“他可以更快解決這一切,但他選擇了——顧及他人。”
歸離的身影依然佇立在末日獸前方,如同一道不動的界限。
他沒有選擇最快、最強的方式,而是選擇了最穩妥、最溫和的方式,即便那意味著他要多花更多力氣,甚至多承受幾分危險——也不愿看到空間站中有人因他的力量而受傷。
“……是因為我們。”三月七垂下眼眸,低聲呢喃。
“也是因為那些還未撤離的科員。”姬子的語氣淡淡,“他在保護所有人,正如他所說的那樣。”
那一刻,眾人皆沉默。
月臺的風更急了些。
末日獸的咆哮聲依舊震耳欲聾,而歸離的背影,卻如孤月般冷靜,無言地守護著整座空間站的余暉。
兩分鐘過去,星穹列車的鳴笛終于由遠及近。
但誰都知道——真正的“末日”,已有人擋在了前頭。
末日獸咆哮著奮力掙扎,雙手交錯間撕碎空間層疊,量子與虛數的波動幾欲將整片月臺吞沒。可就在它再度試圖掙脫控制時,遠處一道熟悉的聲音穿透層層喧囂,落入歸離耳中:
“歸離!最后一名科員也已經撤離安全區了!”
——艾絲妲高聲呼喚。
這句話落下的剎那,歸離眼中溫和的漣漪悄然斂去,殘存在他眉梢眼底的分寸、克制與溫柔,猶如潮水般退去。
歸離的身影如孤星般立于風暴中央,喧囂的量子與虛數之力在他周身翻卷,卻無法近其身半分。
他垂下眼眸,指尖一旋,身后天地仿佛隨之傾斜,一道幽深無光的軌跡緩緩浮現。
那不是屬于星體、也非源自虛空的力量,而是來自——【毀滅】命途的本源。
“自毀滅中生,于毀滅中終。”
“若執念不死,那便于虛妄中歸寂。”
他輕聲開口,平靜如星淵低語。
宇宙靜止了一瞬。
下一瞬,天地驟變,一股令星神都為之忌憚的權能自他掌心迸發。那是一種超越現實定義的否定之力——不再是單純的破壞,而是抹除因果與存在。
【毀滅】的卒裔——末日獸,在這股力量前如螻蟻顫抖。
那是來自于【毀滅】本源的力量,僅僅是一股氣息就讓它忍不住顫抖,仿佛它面對的并非是這個擁有人類模樣的對手——而是【毀滅】星神。
它嘶吼著掙扎,雙手交錯間撕裂空間,量子與虛數的浪潮翻涌欲吞噬萬物。然而在那道毀滅軌跡貫穿它胸膛的一刻,一切都靜止了。
沒有爆炸,沒有慘叫。
只是寂靜地,末日獸龐大的身軀自現實中被剝離,虛數消散,量子崩碎,連同那顆反物質引擎,也一同歸于虛無。
如同——從未存在。
【毀滅】終結【毀滅】。
歸離終結了它,正如他曾無數次終結那些走向失控的命途一樣。
一切塵歸塵,土歸土。
唯有那一絲反物質引擎殘焰,在虛空中掙扎著閃爍了片刻,隨即也歸于寂滅。
就在那一刻——
歸離忽然停住了動作,眸光微顫,仿佛與某個遙遠的意志對視。不是通過視線,不是通過空間,而是更深遠的、根植于命途之上的注視。
無垠星海中,有一道沉靜卻壓迫的目光,在無聲地審視著這片宛如玩物的宇宙。而它所注視的,不是末日獸——而是歸離。
那是——
【毀滅】星神,納努克。
兩者隔著億萬光年的距離、天淵般的層次,卻在那一瞬達成交匯。
而歸離,只是輕輕一笑,語氣淡然,仿佛只是打了個招呼:
“……好久不見,納努克。”
那聲音無聲,卻透過命途回響在遙遠彼岸。若非真正的星神,絕無可能聽見。
納努克目光微動,面容深藏于混沌星海之外,無法被窺見。但那目光中,竟透出一抹極淡的……
在歸離目光轉開之前,納努克卻突然停頓了一瞬。他的視線,不經意地掠過了某人——
穹。
那名本因星核之故在命運邊緣徘徊的旅者,此刻恰好仰望著星空,恰好與那天穹上的偉大意志擦肩。
【毀滅】的意志微微傾斜,仿佛審視,又仿佛邀約。
穹瞳孔微震,體內那枚沉寂的星核劇烈共鳴,仿佛回應著一段從未被喚醒的命途。
下一刻,旅者眼中浮現出全新的軌跡之線。
——他踏上了全新的命途,【毀滅】。
這一切仿佛命運織就的圖騰,在歸離垂下手指的那一刻緩緩收束。
他收回目光,淡淡轉身,目光穿越已恢復平靜的空間站。
而風中,似乎還殘留著那一抹消散之前的星神視線,凝而不散。
——
作者的話:
主角實力雖然很強,某種意義上甚至可以與星神比肩,但列車眾人卻并不知道這點。盡管主角先前曾出手過,但能使小兵消失和使末日獸消失是完完全全屬于兩個不同量級的事。因此列車眾人依舊會擔心。
作者承認這章寫爽了——畢竟寫文的一大初衷就是「裝逼」,逼格實屬重要(點頭)。
開始構思后續劇情了。
目前的想法是主線與支線穿插進行,本文的主基調還是正劇偏輕松向。過于深沉的內容以作者實力也寫不出來(對自己有十分清晰的自我認知)。
目前的一個想法是大概以番外的形式,根據玩家視角進行劇情,記錄reaction。作者自己還挺喜歡這類劇情的,但還不確定筆力是否足以支撐,尚未決定。但如果寫的話與劇情內容是無關的,因為主角已經不需要類似【系統】的存在,進行添加實力這類設定了。
如果有什么特別想看的內容或點子可以在評論區提及,如果合適的話作者會酌情穿插。
那么,
感謝閱讀,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