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臺上,死者說:下一個是你我是法醫蘇晚,專接連環兇殺案。 第七具尸體被送來時,
解剖刀剛劃開胸腔,金屬托盤突然劇烈震動。 死者內臟布滿只有古墓干尸才有的鈣化紋路,
頸間玉佩檢測不出任何朝代。 更詭異的是,他胃里藏著一卷浸血帛書,
字跡新鮮得刺眼:“蘇晚,下一個是你。” 刑偵隊長在旁冷笑:“故弄玄虛。
” 直到那晚,我實驗室的監控拍到—— 本該在冷柜里的第七具尸體,正隔著玻璃對我笑。
他嘴唇無聲開合,說的正是帛書上那句話。冰冷的金屬托盤在解剖臺邊緣猛地一跳,
發出刺耳的“當啷”聲,像垂死者的最后掙扎,狠狠撞在解剖室壓抑的寂靜上。
我握著解剖刀的手懸在半空,刀尖一滴暗紅的血珠,欲墜未墜。
福爾馬林混合著血腥的獨特氣味,沉重地填塞著每一寸空氣。頭頂的無影燈慘白無情,
將不銹鋼臺面映照得如同冰面,也照亮了臺上那具年輕男性尸體的慘白輪廓。第七個。
又是“雨夜屠夫”案送來的受害者。同樣的年輕男性,同樣的致命刀傷貫穿心臟,
同樣的拋尸地點——城市邊緣那條被遺忘的護城河畔。解剖室的門無聲滑開,
刑偵隊長陸琛高大的身影堵在門口,黑色夾克裹挾著一身室外的寒氣和煙草味。
他銳利的目光掃過解剖臺,最后落在我臉上。“蘇法醫,”他的聲音低沉,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有什么新發現?”我沒立刻回答,
目光重新聚焦在尸體微微敞開的胸腔上。剛才那下突如其來的震動,擾亂了絕對的專注。
我重新調整呼吸,讓冰冷的空氣沉入肺腑,壓下心頭那絲不該屬于這里的、微妙的悸動。
解剖室里,只有絕對的理性和證據才值得信任。死人比活人誠實,這是我父親,
也是我的老師,刻在我骨子里的信條。刀尖再次落下,沿著預定好的Y形切口,
精準、穩定地向下劃開。皮膚、皮下組織、肌層……一層層分離。
冰冷的金屬觸感透過薄薄的乳膠手套傳來。就在刀尖即將觸及胸骨下緣時,我的動作停住了。
胸腔暴露在慘白的光線下,心臟的致命傷口猙獰外翻,邊緣組織呈現一種奇特的灰白色。
但這并非重點。我的目光死死鎖在暴露出的內臟表面——心臟、肺葉、甚至部分肝葉的邊緣,
覆蓋著一層極其細密、如同蛛網般交織的灰白色紋路。那不是普通的鈣化點,
呈現出一種……一種只有在極度脫水、歷經漫長歲月后形成的古尸身上才會出現的鈣化特征!
一種礦物沉積般的質感,堅硬、致密,與周圍相對“新鮮”的組織形成詭異的割裂感。
“陸隊,”我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里顯得異常清晰,帶著一種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緊繃,
“看這里。”陸琛幾步跨到解剖臺另一側,俯身。他的眉頭瞬間擰成一個死結,
銳利的目光在那片詭異的鈣化區域上反復掃視。“這他媽……”他低聲咒罵,
職業的冷靜也壓不住眼前的沖擊,“這像剛從土里刨出來的古董!怎么回事?”“不知道。
”我搖頭,強迫自己冷靜分析,“初步觀察,這鈣化的形態和分布極不自然,
不符合任何已知的快速病變或中毒反應。
像是……某種極端的、非自然的脫水過程在瞬間完成。”陸琛的眼神更加凝重,
像淬了冰的刀鋒。他沉默著,目光卻像探照燈一樣在尸體上逡巡,不放過任何細節。突然,
他抬手指向尸體的脖頸:“那是什么?”死者頸部皮膚上,一道極淺的勒痕幾乎被忽略。
勒痕之下,緊貼著皮膚,露出一小截深色的細繩。我小心翼翼地用鑷子撥開繩結,
將壓在衣領下的東西輕輕提了出來。一枚玉佩。溫潤的質地,入手冰涼。造型古樸奇詭,
像某種從未見過的異獸蜷曲盤繞,線條粗獷卻充滿一種難以言喻的力量感。玉色深青,
內里仿佛有墨色的絮狀物在緩緩流動,燈光下竟隱隱透出幽暗的光暈。
它不屬于任何已知博物館藏品的風格,既非商周的獰厲,也非漢唐的圓融,更非明清的繁復。
它自成一體,帶著一種蠻荒而蒼涼的氣息。陸琛盯著那玉佩,眼神銳利如鷹。“技術隊!
”他對著門口喊了一聲,“拿去掃!里里外外,用上所有能用的手段!
我要知道這玩意兒是什么年代的!”技術員小跑進來,戴上手套,
小心翼翼地用特制托盤接過玉佩,快步離開。解剖室里再次剩下我們兩人,
還有臺上這具愈發顯得撲朔迷離的尸體。空氣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無影燈發出的微弱電流聲,
以及我們壓抑的呼吸。“繼續。”陸琛的聲音打破了沉寂,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深吸一口氣,將注意力強行從玉佩上拉回,再次拿起器械,轉向腹腔。
胃內容物分析是法醫確定死者最后進食時間和內容、甚至推斷死亡時間的重要環節。
冰冷的器械探入打開的腹腔,小心地分離、結扎,將那個呈現灰白色的器官取出。
胃袋被置于干凈的解剖板上。我拿起手術刀,沿著胃大彎緩緩切開。
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著腐敗酸液和某種陳舊鐵銹般的氣息猛地涌出,
比尋常尸體的胃內容物氣味更加刺鼻難聞。就在胃內容物暴露的剎那,我的動作再次僵住。
一堆半消化的、顏色深褐的食糜中間,赫然蜷縮著一小卷東西。它被胃酸侵蝕得邊緣模糊,
顏色深暗,但材質明顯不同于食物殘渣——是織物!一種非常古老、非常堅韌的織物,
像是……帛?心臟在胸腔里猛地一撞。一種冰冷的、不祥的預感順著脊椎急速攀升。
我屏住呼吸,用鑷子和探針配合,
極其小心地將那卷被胃液浸泡得發硬發黑的織物一點點剝離、展開。它只有成人小指長短。
深色的底子,上面布滿深褐近黑的污漬。但當它被勉強鋪平在冰冷的解剖板上時,
上面顯現出的字跡,卻如同剛剛蘸著新鮮血液寫就,
呈現出一種刺目的、令人心頭發毛的猩紅!字跡是某種古老的、極其繁復的篆體,
筆劃如刀刻斧鑿,透著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每一個字都力透“紙”背,
帶著濃烈的、幾乎能灼傷人視線的怨毒與警告。我死死盯著那行字,
每一個筆畫都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我的視網膜上,再深深烙進腦海深處。
周圍的空氣仿佛被瞬間抽干,冰冷的地板下似乎有寒氣沿著雙腿爬升。解剖室里死寂一片,
只有無影燈發出單調的嗡鳴,像喪鐘的余音。帛書上的字跡猩紅得刺眼,
如同剛剛凝固的傷口:“蘇晚,下一個是你。”血液似乎瞬間沖上頭頂,
又在下一秒凍結成冰。我聽見自己清晰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沉重地撞擊著耳膜。
那猩紅的六個字,像六根淬毒的冰錐,狠狠扎進視線里。“上面寫的什么?
”陸琛低沉的聲音在死寂中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急切。
他顯然也看到了那卷帛書和上面刺目的字跡,只是無法辨認那些繁復扭曲的古篆。
我的喉嚨有些發干,像堵了一把粗糙的砂礫。我強迫自己開口,聲音卻異常平穩,
平穩得近乎詭異,仿佛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的鑒定結果:“蘇晚,下一個是你。
” 每一個字都清晰地吐出,帶著金屬撞擊般的冰冷質感。短暫的死寂。
陸琛的目光如同兩道實質的探針,猛地從帛書轉向我的臉。那目光里沒有震驚,沒有擔憂,
只有一種近乎冷酷的審視和洞悉一切的銳利,仿佛要將我整個人從里到外徹底剖開。
他嘴角扯動了一下,一個毫無溫度、近乎譏誚的弧度浮現出來。“呵,
”他發出一聲短促的冷笑,在寂靜的解剖室里顯得格外刺耳,“故弄玄虛。
”他的視線在我臉上停留了足足三秒,那目光像刀子刮過骨頭,
帶著刑警特有的、對一切可疑事物的本能懷疑。“蘇法醫,”他慢悠悠地開口,
每一個字都敲在緊繃的神經上,“這‘雨夜屠夫’,看來對你格外‘青睞’啊?
還是說……”他頓了頓,眼神更深,“你最近得罪了什么人?能搞出這種陣仗的?
”那冰冷的懷疑如同實質的針,密密麻麻地扎在身上。我迎著他的目光,沒有絲毫閃躲。
解剖室的燈光映在我眼里,只剩下一種絕對的、近乎非人的冷靜。“陸隊,
”我的聲音沒有絲毫波瀾,像在陳述一份尸檢報告,“我是法醫,我只對證據負責。這帛書,
是證據。上面的字跡,是證據。它出現在死者胃里,更是證據。至于它指向誰,為何指向我,
那是你們刑偵需要調查的范圍。”我微微停頓,
目光掃過解剖臺上那具布滿詭異鈣化紋路的尸體,以及他頸間玉佩留下的那道淺痕。
“我的專業判斷是:死者身份、死因、以及這帛書的出現,都極度異常,
超出常規連環兇殺案范疇。建議立刻提高警戒級別,并擴大調查范圍,
包括但不限于文物走私、特殊組織活動。” 我刻意加重了“特殊組織”幾個字,
目光意有所指地掠過那枚已被取走的詭異玉佩。陸琛臉上的冷笑收斂了幾分,
但眼中的審視和懷疑并未消散。他盯著我,似乎在衡量我話語中的分量和真假。
解剖室里只剩下冰冷的器械和無言的尸體,以及兩個立場微妙對立的人之間無聲的交鋒。
“建議收到。”最終,他移開目光,語氣恢復了公事公辦的冷硬,“這帛書,作為重要物證,
立刻封存送檢。蘇法醫,你的報告,我需要最詳盡的版本,越快越好。” 他頓了頓,
目光再次掃過我的臉,帶著一絲警告的意味,“還有,自己注意安全。不管這是瘋子作祟,
還是……別的什么。”他沒有再說下去,轉身大步離開了解剖室。
沉重的門在他身后緩緩合攏,隔絕了外面走廊的光線,也將那股無形的壓力暫時隔絕在外。
我站在原地,解剖臺上尸體的寒氣似乎透過手套滲入皮膚。帛書上那猩紅的六個字,
如同烙印般在腦海中反復灼燒。陸琛的懷疑像一層薄冰覆蓋在心頭。我深吸一口氣,
冰冷的福爾馬林氣味灌入肺腑,強行壓下翻涌的雜念。工作還沒結束。我戴上新的手套,
拿起器械,重新投入到對尸體的詳細解剖中。每一刀,每一劃,都精準而穩定,
記錄著皮下組織的挫傷形態,測量著創口的深度和角度,提取著可能的微量物證樣本。
我的大腦高速運轉,
胃內容物的具體成分分析、致命傷周圍組織是否存在其他異樣……時間在絕對的專注中流逝。
當最后一組組織樣本被小心地封裝進無菌容器,貼上標簽時,窗外的天色早已徹底黑透。
城市遠處的霓虹燈光透過高窗的磨砂玻璃,在冰冷的地板上投下模糊而扭曲的光斑。
我直起身,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帶來的僵硬感從腰背蔓延開。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
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解剖臺上,第七具尸體已被重新縫合,覆蓋上潔凈的白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