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176年,深秋。長安城。空氣里彌漫著一種絕望的甜腥,
那是鋼鐵被高溫熔解、混凝土被暴力粉碎、還有血肉在能量射線下瞬間碳化混合而成的,
屬于末日的氣息。昔日十三朝古都的厚重城墻,如今只剩下一段段巨大、焦黑的殘骸,
如同被巨獸啃噬后丟棄的朽骨,沉默地指向血色彌漫的天空。
一輪碩大、暗紅的“血月”——入侵者龐大的母艦投射下的可怖陰影——死死壓在頭頂,
將最后一點天光吞噬殆盡。大地在呻吟。每一次來自天外的軌道轟炸落下,
都像一柄無形的巨錘狠狠砸向這顆垂死的星球。沖擊波卷起碎石和塵土,
裹挾著燃燒的金屬碎片,呼嘯著橫掃過斷壁殘垣。每一次震動,
都讓蜷縮在臨時掩體后的人們心臟驟停一瞬。這里是“朱雀”防線,
長安最后一塊還在人類手中的土地。殘存的抵抗力量,像被逼入絕境的狼群,
守著這片最后的焦土。“報告!‘玄武’三號炮臺……能量過載,熔毀了!
”“西側三號街區出現‘獵犬’集群!數量……太多了!請求支援!
”“能量盾發生器核心溫度突破臨界點!我們撐不住了,陳隊!
”嘶啞的呼救和絕望的警報通過破損的通訊頻道,混亂地灌入陳霄的頭盔。他死死咬住牙關,
血腥味在口中彌漫,不知是咬破了嘴唇,還是內臟破裂涌出的血。
他駕駛的“龍驤七型”重型機甲“破軍”,
曾經銀灰色的威武軀體此刻遍布猙獰的焦痕和撕裂傷,
左臂的粒子炮管扭曲成一個丑陋的鐵疙瘩,右肩厚重的裝甲被某種利爪般的高能武器撕開,
露出里面冒著火花、滋滋作響的線路。每一次邁步,
沉重的機體關節都發出不堪重負的金屬摩擦聲,仿佛下一秒就會徹底散架。
透過布滿蛛網般裂痕的全息視窗,陳霄看到的是地獄繪卷。前方,
曾經象征人類工業巔峰的巨型防御堡壘“不周山”,如今只剩下半截扭曲的鋼鐵骨架,
在沖天烈焰中緩緩坍塌,如同神話中被共工撞倒的天柱。更遠處,
無數三米多高、形如金屬巨蝎、閃爍著冰冷藍光的“獵犬”步兵單位,
正如同潮水般涌過廢墟,它們復眼結構的光學傳感器閃爍著貪婪的紅芒,
密集的能量射線編織成一張死亡之網,收割著任何敢于露頭的人類士兵。
天空被巨大的陰影分割,那些宛如浮空山脈的猙獰星艦,冰冷的炮口正無情地調整著角度,
每一次充能的嗡鳴都預示著又一片區域的徹底湮滅。絕望,像冰冷的毒蛇,
纏繞著每一個戰士的心臟。他們曾經仰望的神明呢?奧林匹斯山崩塌的煙塵似乎還在昨日,
阿斯加德彩虹橋斷裂的悲鳴猶在耳畔,那些曾受億萬信徒膜拜的天使,
潔白羽翼染滿同族的鮮血,正作為入侵者的先鋒在天空巡弋……神,要么死了,要么跪了,
要么逃了。“媽的!”通訊頻道里傳來機槍手老趙近乎崩潰的嘶吼,
他的位置在陳霄右前方一處半塌的混凝土掩體后,手中的速射電磁機槍噴吐著火舌,
將幾只試圖靠近的“獵犬”打得火星四濺,但更多的金屬怪物正從四面八方圍攏,
“不是說……不是說舉頭三尺有神明嗎?我們的神呢?!都他媽死絕了嗎?!”“閉嘴!
老趙!”陳霄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神明?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大夏的脊梁,
從來不是靠神撐起來的!是祖宗的骨頭,是我們的血!”他猛地推動操縱桿,
“破軍”僅存的右臂抬起,高周波震蕩巨刃發出刺耳的嗡鳴,“‘龍驤’!跟我上!填缺口!
死也要把口子堵住!”“死戰不退!”頻道里響起幾聲零落卻決絕的回應。
“破軍”沉重的機體爆發出最后的動能,迎著密集的藍色射線沖了上去。巨刃揮舞,
帶著同歸于盡的氣勢,狠狠劈向一頭撲來的“獵犬”。金屬撕裂的尖嘯刺破空氣,
腥臭的、類似機油和腐肉混合的液體噴濺在視窗上。更多的“獵犬”撲了上來,
尖銳的金屬節肢瘋狂地刮擦、鑿擊著“破軍”的裝甲,發出令人牙酸的噪音。
能量射線近距離命中機體,護盾發生器發出瀕死的哀鳴,徹底熄滅。駕駛艙內警報凄厲,
紅光瘋狂閃爍。機體劇烈震動,陳霄被巨大的沖擊力狠狠甩在安全帶上,喉頭一甜,
鮮血終于抑制不住地涌了出來,染紅了破損的操作面板。視野開始模糊、搖晃,
耳邊戰友的怒吼和機甲的悲鳴漸漸遠去,被一種巨大的、冰冷的嗡鳴取代。真的要結束了么?
長安……大夏……就在意識即將徹底沉入黑暗的深淵時,他的右手,在劇烈的顛簸中,
無意識地重重砸在了操作臺側方一個不起眼的凹槽上。那里,
鑲嵌著一塊巴掌大小、布滿綠銹的青銅殘片——是半個月前,
一支深入終南山脈深處執行偵察任務的小隊全軍覆沒前傳回的遺物,
上面刻著無人能解的古老云雷紋。此刻,陳霄溫熱的、混著鮮血的手掌按在了上面。嗡——!
一股無法形容的、低沉到超越聽覺極限的震動,驟然以“破軍”為中心,無聲地擴散開來!
那不是聲音,更像是一種源自大地深處、來自時間盡頭的……脈動!陳霄渾身劇震,
渙散的瞳孔驟然收縮。不是疼痛,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灼熱,
從掌心那塊冰冷的青銅殘片瞬間流遍全身,直沖大腦!無數破碎、混亂、光怪陸離的景象,
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涌入他的意識:他看到了莽荒的天地,巨獸的骸骨堆積如山,
一個手持巨斧的模糊身影頂天立地,對著混沌揮出開天辟地的一擊;他看到滔天洪水肆虐,
一個偉岸的身影手持息壤,踏遍九州,梳理山川河道;他看到烈火焚燒不盡的森林,
一個身影追逐著烈日,最終力竭倒下,手杖化作桃林;他看到連綿的烽火,
一面面玄鳥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金戈鐵馬踏破山河;他看到巍峨的宮闕拔地而起,
竹簡、絲綢、紙張……無數的符號、無數的智慧、無數的血與火、無數的生與死……五千年!
不,比五千年更久遠、更浩瀚的時光洪流,
裹挾著這片土地所有的吶喊、不屈、創造與守護的意志,狠狠地撞入了他的靈魂!“啊——!
”陳霄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吼,身體因這信息的洪流而劇烈抽搐。那不是痛苦,
而是靈魂被撐裂又被強行彌合的極致震撼!在這短暫又永恒的瞬間,
他仿佛不再是渺小的機甲駕駛員陳霄,而是化身成了這片古老土地本身,
承受著億萬年的滄桑,感受著那深埋于血脈骨髓中的、從未熄滅的……魂!
他眼前最后的畫面,是“破軍”那布滿裂痕的視窗外,
一只“獵犬”高高揚起的、閃爍著致命藍光的金屬尾刺,正朝著駕駛艙狠狠刺來!轟隆——!
這一次的巨響,并非來自天空的炮火,而是來自腳下!來自這座千年古城的根基深處!
整個朱雀防線,不,是整個長安城廢墟,連同周圍的山巒大地,都猛地向上拱起!
如同沉睡的巨人被驚醒,在噩夢中痛苦地翻身!
一道無法用顏色準確描述的、巨大到超越想象的裂痕,
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巖石崩裂聲和大地板塊移動的呻吟,如同天神用巨斧劈砍,
瞬間貫穿了整個戰場!這道裂痕深不見底,邊緣光滑得詭異,
散發著幽幽的、古老蒼涼的微光,恰好橫亙在陳霄那即將被刺穿的機甲前方!
那只致命的“獵犬”,連同周圍數十只同類,在這突如其來的、改天換地般的地質劇變面前,
渺小得如同塵埃。它們甚至來不及調整姿態,就慘叫著跌入那深不見底的幽暗裂隙,
瞬間被吞噬無蹤。巨大的震動讓天空中的星艦都出現了短暫的晃動。戰場上所有的炮火,
人類絕望的抵抗,神族冰冷的屠戮,在這一刻都詭異地停滯了。無數雙眼睛,
無論是人類士兵布滿血絲的絕望眼眸,還是“獵犬”冰冷的電子復眼,
亦或是更高處星艦中那些非人存在的感知器官,都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愕,
死死盯住了那道撕裂大地、憑空出現的巨大深淵。發生了什么?
陳霄的“破軍”機甲被劇烈的地殼運動高高拋起,
又重重砸落在裂痕邊緣一塊翹起的巨大巖板上。駕駛艙嚴重變形,
生命維持系統發出最后的悲鳴。鮮血模糊了陳霄的視線,身體的感覺正在快速流失。然而,
那塊緊貼著他掌心的青銅殘片,此刻卻變得滾燙無比,仿佛一塊燒紅的烙鐵!
它上面的古老云雷紋路,正以前所未有的亮度亮起,青金色的光芒穿透了操作臺的金屬面板,
照亮了陳霄被血污覆蓋的臉龐。那光芒,似乎與腳下深淵中涌起的某種力量……遙相呼應。
與此同時,終南山脈深處,那從未被人類探測儀器觸及的絕對幽暗之地。
時間在這里失去了意義。只有永恒的寂靜和足以碾碎星辰的重壓。
厚重的巖層和凝固的地幔物質,構成了宇宙中最堅固的囚籠。然而此刻,這死寂的囚籠深處,
一點微光,如同心臟復蘇般,極其緩慢地搏動了一下。不是物理意義上的光。
更像是一種“存在”的確認,一種沉寂了萬古的“意志”的初次蘇醒。
【……何……年……月……】一個念頭,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
在絕對的虛無中漾開極其微弱的漣漪。這念頭古老、蒼茫,帶著穿越無盡時光的疲憊與茫然。
【……劫……至……?】漣漪在擴散,觸碰到了這片絕對黑暗中同樣沉睡的“鄰居”。
仿佛連鎖反應被觸發,更多沉滯的“存在”被擾動。
【……濁氣……侵……】另一個更顯厚重、帶著金石摩擦般質感的意識碎片艱難地拼接起來,
非……此界……穢……物……】【……火……】一個暴躁、熾烈的意志片段猛地跳躍了一下,
【……焚……!】【……水……息……】溫潤卻堅韌的意念隨之流淌。
【……風……動……】輕盈而銳利的氣息拂過。
無數的意念碎片開始在這片被遺忘的黑暗深淵中漂浮、碰撞、融合。它們不再是完整的意識,
更像是一個偉大集體被強行打散、封印后殘留的烙印,是構成某種至高規則的基石碎片。
此刻,
氣”(入侵神族的力量)和某種源自血脈深處的微弱呼喚(陳霄的鮮血與青銅殘片)所刺激,
開始艱難地聚合、復蘇。一個相對清晰、溫和卻又蘊含無盡滄桑的“主意識”開始凝聚,
如同億萬星辰塵埃在引力作用下坍縮成恒星。
絕……】【……血……契……古……紋……】【……是……時……矣……】那主意識的核心,
一個被后世稱為“白澤”的古老存在,終于艱難地凝聚起一絲貫穿萬古的清明。
祂“看”向了地表的方向,無視了厚重的巖層和地幔,
直接“感知”到了那片被戰火蹂躪的大地,
了那道即將熄滅、卻與祂手中“規則”碎片(青銅殘片)產生強烈共鳴的生命之火——陳霄。
【……大……夏……】這個蘊含了無盡山川、文明、血脈與不屈的名號,如同鑰匙,
徹底打開了塵封的記憶洪閘。祂的意識瞬間貫穿了時間的長河。轟——!整個終南山脈,
連同其下深不可測的巖層結構,再次發生了比長安戰場更為劇烈百倍的震動!山巒移位,
大地如沸!一道比長安戰場那道裂痕更為磅礴、更為古老、散發著無盡洪荒氣息的巨大地裂,
在終南山主峰處猛然綻開!裂痕深處,不再是黑暗,
而是涌動著混沌初開般的、難以名狀的玄黃之氣!這恐怖的地質劇變,
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其漣漪瞬間擴散至星海。天外,
入侵神族主力艦隊核心——“寂滅之眼”要塞。這里沒有空氣,沒有重力,
只有冰冷到凍結靈魂的絕對真空和彌漫的、純粹的能量流。要塞深處,
一個由扭曲力場構成的王座上,斜倚著一個身影。祂的形態難以描述,
似乎是無數破碎鏡面的聚合體,每一片鏡面都折射著不同維度、不同時間線的扭曲光影,
人類的視覺根本無法捕捉其穩定輪廓。唯有一種絕對的、漠視一切生命和規則的冰冷意志,
如同實質的寒流,充斥在這片空間。祂是此次入侵的至高統帥,
神族中以“熵之織者”為名的存在——薩隆。
“熵之織者”薩隆那由無數破碎維度光影構成的身軀在王座上微微波動了一下,
并非物理動作,而是某種超越感知的“關注”發生了轉移。
一道冰冷、毫無情感波動的信息流,如同宇宙射線般瞬間掃過下方巨大的戰術星圖。星圖上,
代表物質宇宙的銀河系懸臂清晰可見,
其中大部分區域已被標記為冰冷的、代表神族完全掌控的幽藍色。唯有獵戶座旋臂末端,
一片標注著“大夏文明區”的星域,依舊頑強地閃爍著刺目的、代表抵抗的猩紅。
無數代表神族艦隊的藍色光點正如同饑餓的蜂群,
層層疊疊地包圍著那片星域的核心——一顆標注為“地球”的蔚藍行星。
而在那顆蔚藍行星的東亞區域,兩個極其微小、卻異常明亮刺目的猩紅光點,
如同燒紅的鋼針,正瘋狂地閃爍著!其中一個位于名為“長安”的坐標點,
另一個則位于名為“終南”的山脈坐標點。【異常高維能量反應。等級:湮滅級(初步)。
坐標:行星地表。】一個冰冷、毫無頓挫的合成音在薩隆的意識中響起,
是祂的輔助邏輯核心在匯報。【能量性質:未知。源模式:非神族已知任何序列。
與行星深層結構產生強烈共振。初步判定為……行星意志殘余?或……本土沉眠神性復蘇?
】無數破碎鏡面構成的身軀深處,似乎有某種更深的冰冷在凝聚。行星意志?沉眠神性?
這些低熵世界的原始圖騰,在神族收割文明的漫長歲月里,
不過是些稍大的、需要額外清理的“雜質”。
林匹斯的雷霆、阿斯加德的狂怒、天堂山的圣光……最終都在熵增的偉力下歸于寂滅的塵埃。
這顆星球,又能翻起什么浪花?【威脅評估:低。能量波動呈衰減趨勢。
】邏輯核心冰冷地補充道。【建議:軌道湮滅炮充能等級提升至75%,
徹底抹除異常點及周邊區域,消除潛在干擾源。】薩隆的“意志”漠然地掃過那猩紅光點。
衰減?很好。低熵文明最后的掙扎,往往伴隨著這種回光返照式的能量爆發,
如同燭火熄滅前的最后跳躍。湮滅它,就像抹去一粒礙眼的灰塵。祂的“意念”微微一動,
一道指令無聲地發送出去。【批準。執行湮滅協議‘清掃者’。】巨大的星圖上,
代表地球的蔚藍星球周圍,數十個代表著軌道毀滅平臺的猙獰圖標驟然亮起,開始充能,
目標直指長安與終南!然而,就在這代表絕對毀滅的指令下達的瞬間,另一個聲音,
帶著一種戲謔、癲狂和刻骨嘲諷的語調,如同毒蛇般鉆入了這片只有冰冷邏輯的絕對空間。
“嘖嘖嘖……清掃者?偉大的‘熵之織者’薩隆閣下,您還在用那套對付原始圖騰的老辦法?
”扭曲力場構成的空間一陣波動,一個身影如同鬼魅般浮現。他的形態倒是相對“穩定”,
修長,裹在一件流動著暗紫與深綠光澤的、仿佛由謊言本身編織而成的長袍里。
面容俊美得近乎妖異,嘴角永遠掛著一抹玩世不恭、又充滿惡意的弧度,
冰藍色的眼眸深處燃燒著永不熄滅的、混沌的火焰。他懸浮在薩隆的王座下方,姿態隨意,
仿佛在自家后花園散步。正是叛逃的北歐詭計與火之神——洛基。
薩隆那破碎鏡面般的身軀沒有任何明顯的動作,但整個空間的絕對零度仿佛又下降了幾分,
無形的壓力足以將恒星碾碎。
一道冰冷刺骨、帶著絕對排斥和警告意味的信息流直接沖擊洛基的意識:【背叛者。
誰允許你踏入‘寂滅之眼’的核心?滾出去。否則,湮滅。】“噢,別那么不近人情嘛,
薩隆大人。”洛基夸張地行了一個撫胸禮,笑容卻更加燦爛,帶著一絲瘋狂的快意,
“我只是一個小小的、被故鄉拋棄的流浪神,想在偉大的神族麾下討口飯吃,
順便……提供一點微不足道的本地情報?”他冰藍的眸子掃過星圖上那兩顆刺目的猩紅光點,
笑意更深,帶著一種近乎病態的期待,“比如,您正在處理的這點……‘小麻煩’?
”【低熵殘留。即將被清除。不需要你的‘情報’。】薩隆的意志冰冷如故。“清除?
哈哈哈哈哈!”洛基突然爆發出一陣歇斯底里的大笑,聲音在真空的能量流中詭異地震蕩,
“用對付宙斯那頭蠻牛、對付奧丁那個獨眼老糊涂的辦法?
對付那些只會掄錘子、射箭、放閃電的‘神’的辦法?去對付……下面那些東西?
”他的笑聲戛然而止,臉上瞬間只剩下一種混合著恐懼和極度興奮的扭曲表情。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星圖上代表終南山脈的那個猩紅光點,指尖微微顫抖。“薩隆大人,
您錯了!大錯特錯!”洛基的聲音壓得很低,卻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嘶啞,如同毒蛇吐信,
“奧林匹斯的神明是什么?是力量的具象!是自然的咆哮!阿斯加德的神明是什么?
是血脈的榮耀!是戰狂的意志!它們強大,但它們的規則……是寫在天上的!
是看得見摸得著的!是可以被理解、被衡量、最終被您的熵增偉力……碾碎的!
”他猛地張開雙臂,暗紫色的長袍無風自動,仿佛在擁抱某種無形的恐怖。
“但下面那片土地上沉睡的東西……不一樣!”洛基的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
“它們不是‘神’,至少不是您理解的那種!它們……就是規則本身!
是腳下這片大地的脈動!是山川河流的呼吸!是四季輪轉的軌跡!是生老病死的鐵律!
是……文明!
、用淚、用骨頭、用他們那短暫卻倔強得可笑的生命……刻進這片土地最深處的……‘道’!
”【荒謬。規則由神族定義。】薩隆的意志毫無波瀾,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查意味。
洛基的瘋狂,本身就是一種信息。“荒謬?哈哈哈!”洛基再次狂笑,
笑聲中卻充滿了悲涼和自嘲,“您以為當年我們為什么從未真正踏足那片土地的腹心?
奧丁的獨眼能看穿九界,卻看不透那片土地上的迷霧!索爾的雷霆能粉碎山脈,
卻劈不開籠罩在那片土地上的……無形的‘墻’!那不是力量的墻,那是……秩序的墻!
是文明本身的意志鑄就的‘禁域’!”他指向終南山裂痕的位置,
聲音變得尖銳而急促:“您感覺到了嗎?那股震動?那不是能量爆發!那是……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