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一片狼藉，碎成渣的玻璃。一地的湯水被我踩在腳下。蕭晨眼睛通紅怒瞪著我。
「我真是受夠了你，每天我一下班回家，你就說個不停，這種生活我受夠了，離婚吧。」
離婚？這兩個人從他嘴里說出來猶如一盆涼水將我從頭到腳澆了個冰涼。這一刻，
我歇斯底里的吶吼聲啞在喉間，平靜而又失望地頹廢坐在地上。半秒后，
我答應了他的訴求-離婚。一「你煩不煩吶？能不能讓我安靜地吃個晚飯，
我上了一天班很累了，不想和你扯這些雞毛蒜皮的事。」蕭晨把筷子突然往我臉上一甩，
一支筷子的一頭從我臉上飛過?！改阍诎l什么瘋？」我回懟他，
立馬將我的筷子朝著他扔過去，沒傷到他。對，那一刻，我還是對他有那么一絲絲愛意的，
所以我手下留情了?！咐献酉雴柲阋鍪裁?？今天才十五號，
前幾天轉給你的兩千塊就被你揮霍完了，你是不是拿去給外面的小白臉了。」蕭晨的眼猩紅，
那一團烈火燒得很旺。手背上的青筋隆起，骨節發出細細碎碎的聲音。
“砰砰砰”隨著幾聲刺耳的聲音接連發出，瓷白的地面上一瞬間落滿了破碎的碗，飯，菜，
它們交叉混合在一起。豆豆正在客廳里睡覺，一下子被驚醒，哭得撕心裂肺?！甘挸?，
有脾氣就不能忍著，女兒還在睡覺，你吵醒了，自己去哄?！刮易诘首由?，
語氣盡量軟和了一些，只想別讓女兒在受到驚嚇了。而昨天是女兒剛滿一周歲的生日。
他缺席了。理由是加班，公司離不開?？晌乙呀涢_始不信他的加班理由了?！缚?，哭，
就知道哭，一天到晚哭得我心煩死了，能不能去死呀?！故挸渴怯H生父親，
居然詛咒自己的親生女兒。我難以置信地望著他。他提著步子朝著沙發而去，我眼疾手快，
推開了他，將女兒護在我身下。「給老子讓開，今晚老子非得收拾她不可，哭，哭，
就知道哭用了老子那么多錢，真踏馬后悔生了她?！故挸康牧夂艽螅?/p>
她提著我后脖頸的衣服，輕而易舉地將我甩在地上。但還好，我抱著我女兒，她沒受傷。
只是哭得更讓人心疼了。二「把她給老子，不然老子弄死你，信不信?！?/p>
蕭晨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想要從我懷里搶走我女兒。可我怎么會把女兒給這個畜生。對，
說他畜生也不為過。我和他結婚兩個月后，就懷孕了。本來以為我們的生活會平靜如水。
沒想到，直到女兒出生的那一刻開始，他才暴露了他真正的面目。坐月子期間，
因為她媽熬的一碗雞湯，我沒喝，他氣得閃了我一巴掌。說我不識好歹，沒把他媽當成我媽，
看不起他媽，覺得他媽照顧不好我。我一邊捂著隱隱作痛的傷口，一邊咬著被他傷了的嘴角。
我耐著性子給他解釋，說月子期間盡量吃得清淡一些，不然容易堵奶，
對大人身體的恢復也不好?？伤麐屨驹陂T外陰陽怪氣指責我，說我就是不想喝她的雞湯，
不想給孩子喂奶，巴拉巴拉一大段。后面的話，我已經無法繼續聽下去了。便回了他媽一句，
「媽，我不是說你的雞湯不好喝，只是我想吃得更清淡一點，
再加上今天已經喝了三碗雞湯了，我真的喝不下去了?！刮倚厍暗膬邵缬驳孟袷^，
很是不舒服。在如此下去，我定會發高燒。「小萍呀，對不起，是媽的錯，媽呀，
這輩子沒讀過多少書，不認識什么字，也沒學過什么大道理，再加上，媽年紀大了，
記不住你說的那些，都是媽的錯，媽現在立馬去給你弄點想吃的，你別怪媽，
媽從來沒照顧過月子。」他媽說著認錯，實則是把錯誤推到我身上來。她有錯嗎？
人家不都說了，她不會，也學不會，沒文化。這些搪塞我的理由。
然而她卻是做了五年的月嫂，前不久還在小姑子家里照顧她生的兒子。「舒萍，
別我媽給臉不要臉，她大老遠地來照顧你坐月子，你還對她挑三揀四的，再怎么說，
她也是我媽，是你長輩，輪得到你說嗎？」蕭晨掐著我下頜，死死地按著，
我感覺到我的下頜的骨頭快被他捏碎了。一秒，兩秒，三秒……時間過去很長，
他媽拍打了他的手一下，才松開。「兒呀，是媽的錯，你也別怪萍萍，媽明天就回去，
不招惹你們心煩。」說著說著，老淚縱橫的。表演給誰看呀！這里只有我一個觀眾罷了。
沒想到床上的女兒醒了，張開嘴巴哇哇哭起來?！刚媸菬?！」
蕭晨丟下這句話就出去把門關上，「趕緊把她哄好，別再讓我聽見她哭?！刮乙贿吥ㄖ蹨I，
一邊忍著疼痛把女兒抱在懷里，只哭鬧一小會兒，便安靜下來。關上門，一到客廳，
他媽臉色一變，「怎么，你真打算把那小賤蹄子養大呀?！褂掷N房嘀嘀咕咕道。
「先養著，再說吧?！故挸啃奶摰氐拖骂^，指節按在灶臺上?！岗s緊的，那邊錢都準備好了，
說孩子越小，記事少，才好?！顾麐屘嵝训??！钢懒恕！故挸坑质抢淠貋G下這句話，
出了廚房，從冰箱里拿出一瓶冰鎮過的汽水，仰頭一口氣灌下。
三當回憶被他一腳踢在我額頭上戛然而止。我下意識地摸了一下額頭，鮮血沾染滿我手，
指縫。想要與他拼命的念頭越來越強烈，
可我的理智最終還是被女兒的一聲“媽媽”給拉扯回來。「要不是你生的這個賠錢貨，
讓老子最近的運氣變差，也不至于一下子輸掉兩萬塊。」又是一腳踢在我脊背上，我弓著腰，
女兒害怕地躲著我懷里。「別怕，媽媽會保護你的。」我安慰著女兒，可我身體上的疼痛，
我一定會報復回來的。終有一日，我要看著他在我面前跪下，求我，讓我救他。
畢竟他現在煙酒不離身，日日夜夜燒烤、海鮮，happy得皮爆，
導致痛風發作的次數越來越頻繁，醫院報告各項指數極其糟糕。甚至一米七的身高，
兩百二的體重。跟老家豬圈里的豬一樣肥。醫生已經警告過他。但他把醫生話當耳旁風，
我以前還勸他少抽煙少喝酒，飲料也盡量別喝，熬夜也少熬，長久下去，身體會垮掉的。
他不聽，覺得我和他結婚，限制他的自由。像個老媽子一樣嗡嗡響。久而久之，我倦了，
他做什么，我都不再過問了。隨他去?！甘嫫?，你也真是賤呀，我還以為你會像上次一樣，
打我一巴掌呢，現在居然老實了，都不反抗。」蕭晨蹲在我面前挑釁地看著我，
而我此刻是蓬頭垢面，血肉模糊雙眼，眼里對他充滿了恨意。我咬緊牙關一字一句道，
「蕭晨，今日你對我做的事，終有一日，我會加倍奉還的，你會來求我的?！?/p>
我咧著嘴嘲諷道?！概蓿v人?！故挸勘患づ?，騎在我脖子上，對我又是一頓拳打腳踢，
直到門外的敲門聲響起，他才停了下來。來的人是他爸媽?！竷鹤樱忝剑此罌]有，
要是死在這個屋子里，真是晦氣得很。」他媽指了指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我。
他伸出腳踢了踢我，嘴里叼著煙，說道，「放心，我有分寸，沒死?！?/p>
「我給你強調了很多遍，要收拾這種女人，就要狠，不然不聽話，收拾個幾回，
對你肯定言聽計從。」他媽得意地笑了笑，「看那小賤人，居然會心疼她媽了，早知道，
當初老子不聽你的話，把這小賤人弄去買了，還能掙十七萬，現在是長得越來越好看，
說不定能買更多錢。」她媽那惡心的聲音讓我犯吐，只是我好像沒有多余的力氣爬起來。
女兒一直抱著我頭，喊著我“媽媽，媽媽。”四我在意識渙散前，
給緊急聯系人-我的閨蜜發了消息。她離我不算遠，五公里路。算一算時間，她快到了。
門外的腳步聲越是近了。「蕭晨，你這個狗東西，給老娘爬出來。」
閨蜜巧巧是個火爆脾氣的大妞兒，一米七的身高，熱愛健身，學了泰拳，身手我是了解過的。
「我靠！蕭晨你真踏馬不是個人，居然把自己老婆打成這樣?！骨汕砂盐覐牡厣戏銎饋?，
沒想到這傻妞居然還帶了個男人?！哥娗汕?，每回都是你，這是我的家務事，管你屁事?！?/p>
蕭晨個頭與她差不多，但卻比后面的男人差多了。一看，帶來的男人也是練家子。
手臂上的肌肉緊緊貼著短袖。他的氣焰一下子弱了下去?！高@誰呀，就沖到我家里來，
小心我告你私闖民宅?！顾麐審堁牢枳Φ刂钢汕梢活D輸出，只是這個頭矮了一大半，
說話還得看著巧巧的鼻子?！改氵@老太婆，現在輪得到你說話嗎？滿嘴噴糞，臭死了，
你是多久沒刷牙，熏死個人了?！骨汕晒室饽笾羌?，對著空氣扇風，「不是我說，
你這嘴應該去糞池洗洗了，免得污染了空氣。」「你，你，真是沒打沒小，
你爸媽沒教你要尊重長輩嗎？真是沒教養的野孩子?！埂肝野謰尳踢^ ，
什么樣的人就該有什么的態度，而我看你是爸媽死早了，沒把你教育好，
現在又教出畜生兒子來，當初我就不同意萍萍和這個畜生結婚，現在才會這么慘?！?/p>
鐘巧巧看了一眼，完全不給他們反駁的空隙，繼續警告道，
「你們這家子人就看萍萍是個孤兒，她娘家沒人，你們可勁兒地欺負她。但是我告訴你們，
現在老娘來了，誰踏馬不長眼睛地在欺負她，走路都給我小心點?！购髞?，
巧巧帶著我和女兒去了醫院，處理好皮外傷，巧巧讓她男友抱著女兒去了另一邊玩?！钙计?，
和他離婚吧。他就不是個人，這么打你，我看了都心疼?！埂附裉熘x謝你，要不是有你，
我女兒肯定也難逃一劫，畜生每次都拿女兒威脅我，說我要是和他離婚，他就把女兒搶走，
讓我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她，甚至說要把我女兒買了?！刮铱拗稊\著肩膀，
其實離婚的念頭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今晚蕭晨也在桌上說，「我真是受夠了你，
每天我一下班回家，你就說個不停，這種生活我受夠了，離婚吧。」我答應了他的離婚訴求。
可他卻又臨時變了卦。瘋狗一樣打擊我。「如果不離婚，那下次他再打你，你怎么辦？
家暴零次和無數次，只有你自己站住了，才會讓他怕你，懼你，認為你不是好惹的?！?/p>
巧巧說的道理我明白。所以在上個月，我已經報了泰拳。只是今日，因為顧忌到女兒，
才忍了這口氣。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他跪地求饒的。忍得一時氣，是為了以后的瘋狂報復。
五三天后。蕭晨給我打來電話，聽起來狀況不好。我猜他是痛風犯了。距離上次僅僅半個月。
大吃大喝，不忌嘴，活該。「說，什么事？」我把手機夾在耳朵和肩膀間，不耐煩地問道。
「你在哪兒？我錯了，你回來吧，我餓了，想吃你做的飯?！故挸亢逯?。
此刻他真的很溫柔，聲音好聽，只是我冷漠無情地拒絕了他的要求?！覆缓靡馑佳?，
我沒空回去，女兒生病了，在醫院?！惯@話我也沒說錯，今天早上女兒確實生病了，
有點咳嗽，可能是晚上睡覺的時候，空調開得太低，沒注意到她身上的小被子被瞪開了。
于是一大早，來醫院跑上跑下，還是不是很嚴重，拿點藥就可以回家了?！钙计?，
我真的錯了，求你了，先回來吧，我痛風犯了，現在躺在床上，下不了床?！顾哌髱茁?，
可我幸災樂禍。他再這樣下去，馬上就發展到要換腎的地步了。那些指數嚴重超標，
可他卻不當一回事。覺得自己身體好得很。完全不在乎?！改阃达L犯了，那你躺著好了，
熬一熬就不痛了，我以前剖腹產，傷口疼，你都是這樣給我說的，睡一覺就好了，
那你也睡一覺吧。哦，對了，你餓了，給你媽打電話呀，她不是最心疼你這個兒子了，
她要是知道了，肯定很樂意照顧你的。」我沒等他回復，立馬掛斷，抱著我女兒坐進了車里。
女兒一生病，就焉巴巴的，沒有一點精氣神，坐在安全椅上，小眼睛一睜一閉的。
「那畜生給你打電話，啥事呀?！骨汕衫冒踩珟柶?，「不會叫你回去伺候他吧，
然后你又心軟了，要回去？」她轉過頭來看我，想要我給她說點什么。我搖了搖頭，
表示已經拒絕?！竿达L犯了，之前醫生就說過，他要在不注重身體，早晚腎得壞掉，
我看他離換腎也不遠了?！埂缚雌饋砟阈那檫€不錯。」巧巧滿意地轉過去。
六我帶著女兒在巧巧家住了一周。他媽想給我打電話，可惜她的聯系方式被我刪了，
拉進黑名單了。我可懶得理他們。蕭晨再一次打來電話，苦苦哀求道，「老婆，
這次我真的深刻反思了，你回來好不好，我快兩天沒吃飯了，下不了床。」「你媽呢？
她這么心疼你，怎么不來伺候你吃飯?！刮谊庩柟謿獾卣f道。
其實他現在的樣子一定是狼狽不堪。倒是想看看。可惜這人報復心重。
「我媽……我媽出去旅游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故挸课竦卣f道。
囂張的氣焰一下子沒了?！甘菃?？」我反問道?！刚娴?。」他肯定地說道。
我把房間和客廳的監控調了出來。按監控的事，他和他媽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