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死亡回溯我死的那天,虞家別墅燈火通明。落地窗外飄著雪,室內卻溫暖如春。
水晶吊燈折射著璀璨的光,照在虞清清纖細的脖頸上——那里掛著一枚玫瑰金色的吊墜,
鏤空設計,里面嵌著一顆小小的、仍在微弱搏動的暗紅色肉塊。那不是模型,
是我心臟的一部分。三個月前,我被推上手術臺。名義上是“骨髓捐獻”,
但冰冷的器械最終剖開了我的胸腔。虞家請來的“大師”口中念念有詞,
用一種古老的邪術儀式,硬生生將我的心臟“嫁接”給了虞清清。那顆被剝離的核心,
大部分在她體內搏動,而這一小部分,則成了她炫耀的戰利品,隨著她舉杯的動作輕輕搖晃,
像是對我無聲的凌遲。“清清這次手術很成功,多虧了……”母親微笑著向賓客舉杯,
目光掃過那枚吊墜,語氣輕描淡寫,“這丫頭,總算做了件有用的事。”她的聲音不大不小,
剛好能讓飄在天花板上的我聽得一清二楚。我低頭看著自己半透明的魂體,
指尖劃過虛無的胸腔,那里空蕩蕩的,卻燃燒著一團冰冷的火焰。活著的時候,
我是虞家“認錯”的真千金,被接回來三年,卻始終像個寄人籬下的影子。
他們嫌我粗鄙、嫌我不懂禮儀、嫌我永遠比不上從小被精心澆灌的虞清清。后來,
虞清清的白血病再次復發,需要骨髓移植。全家的目光,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齊刷刷落在我身上。父親的聲音像淬了冰:“你姐需要骨髓,這次,別想逃。
”母親的手溫柔地撫過我的頭發,眼神卻像在評估一件即將被拆解的零件:“微微,
你是姐姐,該懂事一點。”就連那個偶爾會對我流露出一點善意的大哥,也皺著眉,
語氣帶著不耐煩:“別鬧脾氣了,救人要緊。”他們沒人在意,我上個月才因為頻繁抽血,
像破布娃娃一樣暈倒在冰冷的醫院走廊。也沒人在意,醫生曾私下嚴厲警告我,
我的骨髓造血功能已瀕臨枯竭,再捐獻無異于自殺。他們只在意虞清清。所以,
我“自愿”躺上了那張祭臺般的手術臺。然后,再也沒能睜開眼。我飄在水晶燈上,
俯瞰著宴會廳里衣香鬢影、觥籌交錯。奇怪的是,我心中竟沒有預想中的滔天恨意,
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原,以及冰原下緩慢涌動的、粘稠的黑暗。直到——虞清清端著香檳,
走到宴會廳中央那叢開得最艷的紅玫瑰旁。她伸手,帶著勝利者的姿態撫過嬌嫩的花瓣,
對賓客們巧笑倩兮:“這是我最愛的紅玫瑰,
象征著熱烈而永恒的愛……”她的指尖剛觸碰到花瓣邊緣,整個人猛地一顫!“嘶啊——!
”一聲短促的痛呼,她像被毒蛇咬到般縮回手。一滴鮮紅的血珠從她指尖滲出,
滾落在雪白的桌布上,暈開一小朵刺目的花。賓客們發出驚呼,母親慌忙上前:“清清!
怎么了?”虞清清臉色微白,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沒事,可能……被花刺劃到了。
”可我知道不是。就在她指尖碰到玫瑰的瞬間,我感覺到一股冰冷的、帶著鐵銹味的能量,
從我虛無的魂體深處被抽離,精準地刺穿了她的皮肉。
那是我殘留在吊墜里、屬于我心臟碎片的本能排斥,
混合著我對這虛偽“永恒之愛”象征的極致厭惡。我低頭看著自己半透明的手,
掌心似乎還殘留著那瞬間凝聚的冰冷刺痛感。原來,恨意并非無形。
它正從我被碾碎的骨血里,一粒粒長出尖銳的倒刺。宴會進行到高潮,
侍者推著精美的三層蛋糕入場。虞清清在眾人的簇擁和祝福聲中,優雅地拿起銀亮的蛋糕刀,
微笑著準備切下第一塊——刀尖剛觸及柔滑的奶油,她的手腕驟然失控般劇烈顫抖!“哐當!
”蛋糕刀脫手砸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響。虞清清猛地捂住胸口,身體痛苦地弓起,
臉色瞬間褪盡血色,冷汗如瀑般從額頭滾落。她張大嘴,卻只能發出嗬嗬的抽氣聲,
手指死死揪住胸口的衣料,仿佛有無數根冰冷的鋼針正從內部扎穿她的心臟。“清清!
”母親的聲音變了調,驚恐地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賓客席一片混亂。混亂中,我飄到她面前,俯視著她因劇痛而扭曲的臉。
那枚玫瑰金吊墜的鏈子不知何時斷裂了,小小的肉塊滾落在地毯上,
暗紅的表面正滲出粘稠的血珠,如同腐敗的傷口。
趕來的醫生檢查后臉色劇變:“移植心臟出現劇烈排異反應!血壓驟降!
必須立刻回醫院搶救!”母親失手打翻了香檳杯,金黃的酒液潑灑在昂貴的手工地毯上,
蜿蜒流淌,像極了正在蔓延的、不祥的血泊。我懸浮在混亂之上,
魂體深處那團冰冷的火焰無聲地跳躍了一下。“媽,”我對著虛空,
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低語,“你教過我的。”“血債,要用血來償。
”2 遺物與血痕虞清清在ICU里掙扎,如同一尾離水的魚。
心電監護儀上的線條瘋狂地扭曲、跳躍,發出刺耳的警報。她渾身被冷汗浸透,
身體在病床上無意識地抽搐,干裂的嘴唇翕動著,
:“別過來……微微姐……不關我的事……不是我……媽媽……是媽媽……”母親撲到床邊,
顫抖著抓住她冰冷的手:“清清!媽媽在這里!別怕!你看清楚!”虞清清猛地睜開眼,
瞳孔渙散失焦。她的目光死死鎖定在病房角落那片最濃重的陰影里,充滿了無法言喻的恐懼,
仿佛那里正站著一個只有她能看見的、索命的幽靈。
“阿……阿姨……”她嘶啞的聲音如同砂紙摩擦,指甲深深掐進母親保養得宜的手腕,
留下血痕,
“微微姐……她說……要拿回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在看著我……”病房里的溫度驟然下降,
連監護儀的警報聲都似乎被凍住了片刻。連接在儀器上的監控屏幕猛地閃爍起來,
雪花噪點瘋狂跳動,一段極其模糊、仿佛來自遙遠過去的錄像片段強行插入——十五年前,
一個暴雨傾盆的深夜。一輛黑色轎車鬼魅般停在城郊廢棄工廠的鐵門前。后車門打開,
一個瘦小的、穿著單薄裙子的小女孩被粗暴地推了下去,重重摔在泥濘和血污混合的地面上。
雨水沖刷著她蒼白驚恐的小臉。那是五歲的我。車窗緩緩搖下,
露出一張陰沉的臉——虞家現在的司機,老陳。他的眼神冷漠,不帶一絲憐憫。
錄像最后定格的畫面,是一只戴著翠綠玉鐲的手,正搭在車窗沿上。那鐲子水頭極好,
是我“母親”從不離身的傳家寶。市刑偵支隊辦公室,凌晨三點。
空氣里彌漫著咖啡和熬夜的焦躁。程宴盯著證物臺上那個透明的證物袋,眉頭擰成一個川字。
袋子里是一枚沾滿暗褐色干涸血跡的校徽,金屬邊緣已經氧化發黑,
但上面鐫刻的名字依然清晰可辨——??虞微??。“程隊,這案子……太邪性了。
”實習警員小張搓了搓發涼的手臂,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法醫那邊初步結論,
死者……呃,虞微,她的心臟缺失,但胸腔內壁的傷口愈合程度顯示,
器官是在她……還活著的時候被摘除的……”程宴沒說話,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他的目光銳利如鷹,緊緊鎖在校徽背面——那里,
用某種尖銳物(很可能是指甲)刻著歪歪扭扭、浸透了血色的“SOS”,
后面還有一個沒寫完的血字,看輪廓,像是“虞”字的起筆。突然,
堅固的證物袋毫無征兆地發出一聲輕微的撕裂聲!“啪嗒。”校徽從中掉落,
砸在冰冷的金屬桌面上,發出清脆的“叮”一聲。更詭異的是,那原本早已干涸發黑的血跡,
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變得濕潤、鮮紅!粘稠的血珠順著校徽邊緣滲出,匯聚,
然后“滴答”一聲,滴落在程宴放在桌面的警號上,濺開一朵細小卻觸目驚心的血花。
虞家別墅,死寂的深夜。虞清清臥室沉重的實木門,無聲無息地滑開一道縫隙。
慘白的月光透過窗欞,斜斜照在梳妝臺上。
那枚被撿回來、隨意丟棄在首飾盒里的心臟碎片吊墜,此刻正在瘋狂地震動!玫瑰金的表面,
蛛網般的血絲迅速蔓延、凸起,仿佛有生命般搏動著。光滑的梳妝鏡面,
水汽般緩緩浮現出一行淋漓的血字:“你每說一句謊言,我的心臟就腐爛一分。
”虞清清從噩夢中驚醒,看到這一幕,喉嚨里爆發出凄厲的尖叫。
她像被燙到一樣抓起那枚滾燙的吊墜,想把它扔出窗外,卻發現它如同燒紅的烙鐵,
死死粘在她的掌心!“滋啦……”皮肉焦糊的氣味彌漫開來。
吊墜表面“咔嚓”裂開一道細縫,
一股濃烈的、令人作嘔的腐爛血肉氣味瞬間充斥了整個房間。
鏡面上的血字如同活物般流淌、變化:“現在,
告訴我真相——”“當年被扔在廢棄工廠血泊里的孩子,到底是誰?
”3 兇案現場的倒影虞清清盯著鏡子里那張因恐懼而扭曲的臉,
喉嚨里發出瀕死般的“咯咯”聲。她的右手完全不受控制地抬起,
僵硬地伸向那枚滾燙的吊墜,指尖蘸取里面不斷滲出的、粘稠腐臭的黑血。然后,
那只手像被無形的線牽引著,在冰冷的鏡面上歪歪扭扭地寫下:“是虞微。
”最后一個筆畫落下的瞬間,吊墜“咔嚓”一聲徹底裂成兩半!
一團濕漉漉、糾纏著腐肉碎屑的黑色長發猛地從裂口涌出,毒蛇般纏上她的手腕,
狠狠勒進皮肉,深可見骨!鏡中她自己的倒影驟然扭曲、融化,變成了我的臉!
鏡中的我嘴角向耳根裂開一個非人的弧度,無聲地吐出三個字:“答錯了。”“不!不!
”虞清清瘋狂搖頭,劇痛和恐懼讓她涕淚橫流,“是司機老陳!是老陳把你扔在那里的!
是他!放過我!”“噗嗤!”她的左手猛地抓起梳妝臺上的修眉刀,
以驚人的力量狠狠扎進自己的大腿!鮮血瞬間噴涌而出。
鏡面血字如同判決般浮現:“一句謊言,一道傷口。”市刑偵支隊解剖室,強光燈下,
程宴反復播放著那段從虞清清病房監控中截取的詭異錄像。畫面模糊晃動,但那個雨夜,
廢棄工廠,被推下車的五歲女孩……每一個細節都像冰錐刺進程宴的神經。
尤其最后定格的畫面——那只戴著翠綠玉鐲的手。他調取了虞家近二十年的影像資料,
那只玉鐲,虞夫人從未摘下過。“程隊!那校徽……它又……”小張的聲音帶著驚惶。
證物臺上,那枚染血的校徽如同通了電般瘋狂震顫,表面未干的血珠詭異地滾動、匯聚,
組成一個清晰的箭頭,直指解剖室的大門!程宴猛地拉開門追出去。空曠的走廊盡頭,
那綠色的安全出口指示牌,此刻正散發著幽幽的、不祥的血紅色光芒。他推開沉重的安全門,
冰冷的夜風灌入。月光如洗,照亮了樓梯間下方一小片積水。
一個穿著染血病號服的半透明身影,赤著腳,安靜地站在水洼中央。我抬起頭,
濕漉漉的黑發貼在蒼白的臉頰,對他輕輕歪了歪頭,聲音空靈而縹緲:“刑警先生,
要聽一個……關于謀殺的故事嗎?”程宴的瞳孔驟然收縮,他下意識去摸腰間的配槍,
金屬槍身卻因瞬間脫力而“哐當”一聲掉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這個以邏輯和證據為信仰的男人,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認識到,世界的某些角落,
存在著科學無法丈量的深淵。而此刻,亡魂眼中燃燒的冰冷火焰,
比任何活人的目光都更灼熱、更真實。虞清清在第三天清晨,
如同一個血人般沖進了虞家緊急召開的危機公關發布會現場。她渾身布滿大大小小的傷口,
最恐怖的是胸口,移植心臟的位置皮膚詭異地潰爛、翻卷,
仿佛有無數尖銳的硬物正從內部刺破血肉——那形狀,像極了玫瑰的尖刺。
她高舉著正在直播的手機,對著無數鏡頭和驚愕的記者,發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十五年前!
是媽媽調換了DNA檢測報告!虞微!虞微才是虞家真正的女兒!
”鏡頭瞬間聚焦在她潰爛的胸口,每一根凸起的、掛著血珠的“刺”都清晰可見。
“當年被扔在廢棄工廠兇案現場等死的孩子……本該是我!”她撕開破爛的衣領,
露出那片不斷滲出膿血的腐爛皮膚,聲音凄厲如同鬼嚎,“是這顆心臟!
是虞微的心臟在懲罰我!它在腐爛!它在撕碎我!”發布會現場一片死寂,
隨即爆發出巨大的騷動。就在這時,所有的燈光“啪”地一聲同時熄滅!
整個會場陷入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驚呼聲尚未平息,
會場內所有的大屏幕、記者的筆記本電腦、甚至賓客的手機屏幕,在同一時間強制亮起!
播放的是一段清晰度不高、但足以辨認的錄音——“……老陳,處理干凈點,
就扔在那個地方……對,兇案現場……一個走丟的孩子死在那里,合情合理……記住,
她叫虞清清,
是那個傭人的孩子……DNA報告我會搞定……” 錄音里那個優雅而冷酷的女聲,
正是虞夫人!而坐在主位上的虞夫人,在錄音響起的瞬間,
脖頸上驟然浮現出一圈深紫發黑的掐痕!她的臉迅速漲紅發紫,眼球凸出,
雙手徒勞地在頸間抓撓,仿佛有一雙看不見的、冰冷的手,正在一點點扼緊她的喉嚨!
飄在會場巨大吊燈上的我,感受著下方涌動的恐懼和混亂,輕輕哼起一首旋律簡單的歌謠。
這是“母親”在我剛被接回虞家、因噩夢驚醒時,假惺惺哄我入睡唱的第一首搖籃曲。現在,
我要用它,送所有該入地獄的人,一場永不醒來的長眠。4 觸不到的戀人程宴的指尖,
帶著活人的溫熱和刑警特有的薄繭,小心翼翼地穿過我半透明的魂體,
只帶起一串轉瞬即逝的幽藍火星,如同接觸不良的電流。“會疼嗎?
”他盯著自己指尖殘留的、正在快速消散的藍色光點,聲音低沉沙啞。我搖搖頭,
目光卻落在他剛才穿過我魂體的掌心——那里赫然留下了一道焦黑的灼痕,
如同被無形的火焰舔舐過。這個從來不信鬼神的男人,正用他血肉之軀的生命之火,
試圖為一個怨氣深重的亡魂點燃指引歸途的燈塔。
一份折疊的法醫報告從他敞開的警服口袋滑落出來,攤開在地。
上面一行冰冷的鉛字刺痛了我的魂體——??“長期注射骨髓刺激劑及不明抑制劑,
導致造血功能徹底衰竭,引發多器官連鎖衰竭死亡”??。程宴的目光掃過那行字,
猛地抬頭,眼中翻涌著駭人的風暴。他突然伸出手,帶著一種不顧一切的決絕,
試圖抓住我半透明的手腕:“虞微!告訴我!我要怎么才能幫你?!”他的體溫,
對于我這冰冷的魂體而言,如同燒紅的烙鐵!每一次觸碰都帶來撕裂般的灼痛,
那是生與死界限的殘酷排斥。可我們卻像兩只明知結局的飛蛾,他甘愿被陰氣侵蝕,
我甘愿承受這焚魂之痛,只為靠近那一點短暫的光和熱。虞夫人在ICU的病床上,
戴著呼吸面罩,眼神怨毒地嘶吼,
聲音透過面罩模糊而猙獰:“那個賤人生的丫頭……本來就不該活!她活著就是虞家的恥辱!
”病房的監控屏幕突然閃爍,畫面扭曲切換——二十年前,私立婦產醫院的高級病房。
年輕的虞夫人面容姣好,眼神卻冰冷如毒蛇。她將一小瓶無色液體,
小心地滴進嬰兒的奶粉里,
嘴角勾起殘忍的弧度:“虞家……只需要一個完美的繼承人……” 畫面再次切換,
是我被“認回”虞家后,她每晚親自端到我床邊的“安神湯”。鏡頭詭異地下移,
聚焦在碗底——那里沉著未曾完全溶解的、細小的白色粉末。
程宴帶人砸開了虞家祠堂塵封的暗格。里面整整齊齊碼放著數十個早已空掉的小玻璃瓶,
瓶身上的標簽雖然泛黃,字跡卻清晰可辨:??“慢性骨髓造血抑制劑”??。生產日期,
跨越了整整二十年。飄在供桌上方的我,看著那些空瓶,
仿佛看到了自己從出生起就被精心計算的死亡倒計時。我笑了,透明的魂體里,
卻流下了兩行殷紅的血淚。原來從我降臨人世的那一刻起,
這場針對我生命的、漫長而隱秘的殺局,就已經按下了啟動鍵。子夜十二點的鐘聲,
如同喪鐘般敲響。我的魂體邊緣開始閃爍,如同接觸不良的影像,一點點崩解、消散,
化為細碎的藍色光點。與此同時,虞清清胸口的潰爛處,
那些詭異的“玫瑰刺”如同被注入了瘋狂的生命力,猛地暴長!
尖銳的刺藤瞬間穿透她的皮肉筋骨,將她整個人如同破敗的玩偶般,
死死釘在了虞家祖宅厚重的大門上,鮮血順著古老的木紋蜿蜒流淌。“不!”程宴目眥欲裂,
他丟開一切,撲向我正在消散的下半身,徒勞地用雙手去捂,試圖阻止那潰散的進程。然而,
他掌心灼熱的陽氣與我陰冷的魂體劇烈沖突,反而讓潰散的速度驟然加快!
一個冰冷、毫無感情的聲音,仿佛從地底最深處傳來,直接響徹在靈魂深處:“復仇完成時,
怨氣消散,執念無依,汝將……灰飛煙滅。”我看向程宴,他英俊的臉上沾著不知是誰的血,
眼神卻像受傷的孤狼。他猛地扯下胸口的警徽,那鋒利的邊緣狠狠劃過自己的手腕!
“用我的血!”他嘶吼著,滾燙的鮮血瞬間涌出,“畫符!把我的命!把我的陽壽分給她!
多少都行!”就在這時,祠堂深處,傳來虞夫人癲狂而嘶啞的笑聲,
如同夜梟啼鳴:“哈哈哈……蠢貨!你以為……清清為什么會需要換心臟?
你以為……那邪術換心……僅僅是為了救命嗎?!”5 玫瑰重生祠堂內,
供桌上兩支粗大的紅燭,無風自燃!慘白的燭焰瘋狂跳動,將程宴染血的臉映得如同修羅。
他毫不猶豫地咬破自己剛剛劃開的手腕,更多的鮮血涌出。他以紙代筆,
蘸著自己滾燙的生命之血,在一張不知從何處尋來的、邊緣泛黃的符紙上,一筆一劃,
極其鄭重地寫下兩個名字:程宴。虞微。
“一拜天地——”他低沉的聲音在空曠陰森的祠堂里回蕩。隨著他的話語,
懸浮在空中的血珠驟然亮起,散發出溫暖而悲壯的金紅色光芒。我的魂體,
不知何時竟披上了一件虛幻卻華麗的血色嫁衣,對著祠堂外那輪冰冷的殘月,緩緩屈膝下拜。
“二拜高堂——”程宴的目光如刀,掃過供桌上那一排排象征著虞家榮耀與罪孽的祖先牌位。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那些厚重的木質牌位如同被無形的重錘擊中,
“噼啪”之聲不絕于耳,接連炸裂!木屑紛飛中,
被保鏢用輪椅推著、強行帶到祠堂“鎮壓”邪祟的虞夫人,發出了驚恐欲絕的尖叫,
整個人從輪椅上滾落下來:“逆天!你們這是逆天而行!要遭天譴的!”“夫妻對拜。
”程宴轉過身,眼神里所有的暴戾和瘋狂沉淀下來,只剩下一種近乎虔誠的溫柔。
他上前一步,額頭輕輕抵住我透明的眉心。轟——!
一股難以形容的、如同巖漿般滾燙的洪流,順著我們相觸的地方,洶涌地沖入我冰冷的魂體!
那是他蓬勃的生命力,是他燃燒的陽火!劇烈的痛苦瞬間席卷了我,
仿佛整個靈魂都在被撕裂、被重塑。在這極致的痛苦中,
我清晰地聽到了來自幽冥深處那聲悠長的嘆息:“活人娶鬼,陰陽交泰,
折損陽壽……三十年。
”就在我的魂體即將被這狂暴的陽火徹底沖散、化為虛無的瞬間——“咔嚓嚓!
”祠堂中央古老的青石地磚,突然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猛地向下塌陷、裂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