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像活物一樣纏繞著山路,齊岳不得不放慢車速,
透過擋風玻璃只能看到前方不到五米的距離。GPS早在半小時前就失去了信號,
他現在全靠周明發來的手繪地圖前行。"霧隱村,這名字還真貼切。"齊岳自言自語,
手指敲打著方向盤。作為野生動物攝影師,他去過不少偏遠地區,
但這個地方給他的感覺格外不同。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味,
像是陳年的草藥混合著某種動物的腥臊。三天前,他接到大學同學周明的電話,
邀請他來這個幾乎與世隔絕的山村拍攝一種"珍稀動物"。報酬豐厚得令人難以置信,
足夠他半年不接其他工作。雖然周明在電話里說話有點奇怪,但齊岳還是被好奇心打敗了。
"就當是探險了。"他當時這么對自己說。車子碾過一塊突出的石頭,
顛簸讓放在副駕駛座位上的相機包滑落到腳邊。齊岳彎腰去撿時,
余光瞥見路邊樹林里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他猛地抬頭,卻只看到濃霧中搖曳的樹影。
"真是見鬼了..."又行駛了約莫二十分鐘,霧氣突然散開,眼前豁然開朗。
一個依山而建的小村莊出現在眼前,幾十棟灰瓦木屋錯落有致地分布在山坡上,
村口立著一塊飽經風霜的石碑,上面刻著"霧隱村"三個已經褪色的大字。齊岳停下車,
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肩膀。剛打開車門,那股奇怪的氣味就更濃烈了,
讓他不自覺地皺了皺鼻子。"齊岳!"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村口傳來。
周明穿著一件深灰色的夾克,正朝他揮手。五年不見,周明看起來老了許多,眼窩深陷,
面色蒼白得不自然。"你可算到了,再晚點天就黑了。"周明快步走過來,握住齊岳的手。
他的手掌冰涼潮濕,像是剛從冷水里拿出來。"這地方可真難找。"齊岳笑道,
從后備箱取出裝備,"你說的那種珍稀動物到底是什么?電話里神神秘秘的。
"周明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他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這里不方便說,先去我家。
"齊岳跟著周明穿過村莊的主路。奇怪的是,雖然才下午四點,路上卻幾乎看不到村民。
偶爾有一兩個身影從窗戶后閃過,但當齊岳看過去時,那些人立刻躲開了視線。
"你們村的人...挺害羞啊。"齊岳半開玩笑地說。周明沒有笑:"山里人,怕生。
"他的語氣生硬,與大學時那個愛說愛笑的周明判若兩人。周明的家在村子最北邊,
是一棟看起來比其他房屋更老舊的兩層木屋。門廊上掛著幾串風干的草藥,
散發出刺鼻的氣味。推開門,屋內昏暗潮濕,家具簡單到近乎簡陋。"坐吧。
"周明指了指一張木椅,自己則站在窗邊,不時向外張望,像是在提防什么。齊岳放下背包,
忍不住再次問道:"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到底是什么動物值得你花這么大價錢請我來?
"周明轉過身,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異樣的光芒:"人面熊。""什么?
""一種...特殊的熊。"周明舔了舔嘴唇,"它們能像人一樣直立行走,
面部特征接近人類,非常罕見。"齊岳皺起眉頭:"這聽起來像是民間傳說。
你確定不是某種畸形熊或者你看錯了?""我親眼所見。"周明的語氣突然激動起來,
"就在北邊的林子里。它們...它們會模仿人類的聲音和行為。"他頓了頓,
"我需要你拍下照片,作為證據。"齊岳感到一陣莫名的不安,
但職業好奇心占了上風:"如果真有這種生物,確實很有價值。它們危險嗎?
"周明的嘴角抽動了一下:"只在月圓之夜活動...明天就是滿月。我們今晚做準備,
明天天黑前上山。"晚飯是簡單的野菜和腌肉,周明吃得很少,大部分時間都在盯著窗外。
飯后,他給了齊岳一盞煤油燈,帶他去了二樓的小客房。"早點休息,明天會很累。
"周明說完就要離開。"等等,"齊岳叫住他,"你在這村子做什么?
上次聽說你不是在省城的環保局工作嗎?"周明的背影僵了一下:"家...家里有事,
回來處理。"說完便匆匆下樓,腳步聲很快消失在走廊盡頭。
房間里只有一張窄床和一個舊衣柜。齊岳打開窗戶想透透氣,卻發現窗戶外釘著結實的木條,
只留下不到十厘米的縫隙。他試著推了推,木條紋絲不動。"防賊嗎?"齊岳嘟囔著,
拿出筆記本電腦查看之前拍的沿途照片。翻到那張他在路邊疑似看到什么的照片時,
他放大仔細查看。樹叢間,似乎有一個模糊的影子——直立的身形,
但頭部輪廓既不像人也不像熊。齊岳感到一陣寒意爬上脊背。夜深了,
齊岳被一陣奇怪的聲音驚醒。像是有什么東西在抓撓房子的外墻,
伴隨著低沉的、類似嗚咽的聲音。他悄悄起床,貼著窗戶向外看。月光下,
一個黑影正繞著房子緩慢移動。它時而四肢著地,時而直立行走,動作詭異而不協調。
當它轉過臉時,齊岳的心臟幾乎停跳——那張臉在月光下清晰可見,有著熊的輪廓,
卻鑲嵌著酷似人類的五官!齊岳猛地后退,撞倒了椅子。聲響似乎驚動了外面的生物,
它發出一聲介于咆哮和人聲之間的怪叫,迅速消失在黑暗中。樓下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周明推門而入,臉色慘白:"你看到什么了?""外面有東西..."齊岳聲音發顫,
"就是你說的...人面熊?"周明的表情變得異常復雜:"它們...偶爾會靠近村子。
別擔心,門窗都很結實。"他頓了頓,"睡吧,明天我們去找它們。"齊岳一夜未眠,
天剛蒙蒙亮就起床整理裝備。他檢查了相機和長焦鏡頭,
又帶上了防熊噴霧和一把獵刀——雖然不確定這對那種生物是否有效。早飯時,
周明拿出一個舊皮囊,倒出一些黑色粉末到兩人的水杯里。"這是什么?"齊岳警惕地問。
"草藥,能掩蓋人氣。"周明一飲而盡,"如果你想接近它們,就得喝。"齊岳猶豫了一下,
還是喝了下去。液體苦澀得令人作嘔,喝下后喉嚨火辣辣地疼。出發時,村里依然靜悄悄的。
周明帶著齊岳沿著一條隱蔽的小路向北山走去。隨著海拔升高,周圍的樹木變得高大茂密,
陽光幾乎無法穿透層層疊疊的枝葉。"它們住在山里的一個洞穴里,"周明邊走邊解釋,
"只在黃昏和夜晚活動。我們得在它們醒來前找到最佳拍攝點。"走了約兩小時,
周明突然停下,指著前方一片空地:"就是那里。"空地上散落著大量動物骨頭,
有些看起來已經風化,有些則還很新鮮。空地中央有一個被灌木半掩的洞口,
黑黢黢的像一張等待吞噬的大嘴。齊岳感到一陣強烈的恐懼,但職業本能讓他舉起相機,
開始調整參數。他們躲在距離洞口約五十米的一處灌木叢后,等待黃昏降臨。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森林里的光線逐漸變暗。齊岳的腿已經麻木了,但周明一動不動,
眼睛死死盯著洞口。就在太陽即將落山時,洞內傳來一陣窸窣聲。齊岳屏住呼吸,
手指懸在快門鍵上。第一個生物出現在洞口時,齊岳差點叫出聲來。它直立行走,
身高接近兩米,全身覆蓋著黑褐色的毛發,但面部——那張臉幾乎就是一張人臉!
眼睛、鼻子、嘴巴的位置和比例都像人類,只是覆蓋著稀疏的毛發,嘴角咧到不自然的寬度,
露出參差不齊的尖牙。"天啊..."齊岳無聲地驚嘆,連續按下快門。一只,兩只,
三只...總共五只人面熊陸續走出洞穴。它們發出低沉的聲音,
聽起來像是某種扭曲的對話。其中一只突然轉向齊岳和周明藏身的方向,抽動著鼻子。
周明按住齊岳的手臂,示意他不要動。那只人面熊向他們走了幾步,然后停下,
似乎在傾聽什么。就在這緊張時刻,
齊岳的相機突然發出輕微的"滴滴"聲——電量不足提示。人面熊的頭猛地轉向聲源,
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其他幾只立刻響應,全部朝灌木叢沖來!"跑!
"周明拽起齊岳就往山下沖。身后傳來樹枝斷裂的聲音和那種可怕的、半人半獸的吼叫。
齊岳拼命奔跑,肺部火燒般疼痛。他們沖進一片密林,
周明突然轉向一條齊岳沒注意到的小徑。"這邊!快!"他們狂奔了不知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