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頭的鬧鐘發出刺耳的蜂鳴，將我從混沌中猛地拉回現實。我掙扎著想抬起手去按掉它，
卻發現自己的身體輕盈得不可思議。那是一種久違的、充滿活力的感覺，
與我記憶中癱瘓在床的冰冷和沉重截然不同。我猛地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熟悉又陌生的臥室。泛黃的墻紙，老舊的木質衣柜，
還有窗外那棵高大的梧桐樹，一切都如此真實，仿佛我從未離開過這里。我的心跳開始加速，
一種難以置信的猜測在我腦海中浮現。我撐起身體坐了起來，低頭看向自己的雙腿。
它們修長有力，沒有一絲萎縮的跡象，更沒有那讓我絕望了整整二十年的冰冷和麻木。
我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雙腳踩在柔軟地毯上的真實觸感。我難以置信地伸出手，
觸碰自己的臉頰。皮膚光滑而富有彈性，沒有皺紋，沒有歲月的痕跡，只有青春的溫熱。
我奔到梳妝臺前，看著鏡子里那張年輕而充滿朝氣的臉。這張臉，
分明就是我二十歲時的模樣！那年，我的人生剛剛開始，
還未被那場突如其來的變故徹底摧毀。我清晰地記得那個日期，2023年7月15日。
正是這一天，我為了救那個惡毒的婆婆，獻出了自己的一切。“砰砰砰！
”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我的思緒，是婆婆劉桂芳那令人厭惡的聲音。“死丫頭，
太陽都曬屁股了，還不起來做飯？想餓死我老婆子嗎？”我身體猛地一顫，
二十年的怨恨和屈辱瞬間涌上心頭。劉桂芳，這個名字如同毒蛇般纏繞了我大半生。
她刻薄、自私、貪婪，從未把我當作兒媳，只把我當成免費的保姆和取款機。
我為了她傾家蕩產，為了她放棄學業，為了她甚至失去了健康。可她呢？
她從未對我有一絲一毫的感激，反而變本加厲地折磨我，辱罵我，直到我癱瘓在床，
她也從未施以援手。甚至在我最需要照顧的時候，她為了省錢，找各種理由拒絕請護工，
把我丟給不情不愿的丈夫，自己卻跑去和她的老姐妹們跳廣場舞、打麻將。想到這里，
我的指甲深深地掐進掌心，疼痛感清晰而真實。我不是在做夢，我真的重生了！
重生回到了二十歲，回到了那個改變我一生的日子。這一次，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這一次，我絕不會再救劉桂芳！門外，劉桂芳的咒罵聲還在繼續，一聲比一聲刺耳。
“死丫頭，裝聾作啞是吧？信不信我今天就讓你好看！”我深吸一口氣，
努力平復內心的洶涌波濤。我要冷靜，要理智，不能讓仇恨沖昏頭腦。我走到門口，
拉開了房門。劉桂芳正叉著腰，一臉兇相地站在門口。看到我，她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但很快又恢復了那副盛氣凌人的模樣。“你個死丫頭，終于舍得起來了？磨蹭什么呢！
還不趕緊去做飯！”她頤指氣使地對我吼道，
仿佛我還是那個逆來順受、任由她欺負的小媳婦。我看著她那張刻薄的臉，
心中沒有一絲波瀾，只有無盡的冷漠。我平靜地說道：“婆婆，我有些不舒服，
今天怕是做不了飯了。”劉桂芳愣住了，大概是沒想到我會拒絕。她瞇起眼睛，
上下打量著我，似乎想從我的表情中看出什么端倪。“不舒服？我看你就是偷懶！
少給我耍花招，趕緊去做飯，不然……”她威脅的話還沒說完，我便打斷了她。“婆婆，
如果您餓了，可以叫外賣，或者自己動手。我身體確實不適，需要休息。”我的語氣很平靜，
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劉桂芳徹底呆住了，她大概從未見過我如此“大膽”。
在她的印象里，我一直都是唯唯諾諾，逆來順受的。她反應過來后，氣得臉色鐵青，
指著我的鼻子罵道：“你……你個死丫頭，翅膀硬了是吧？敢跟我頂嘴了？
我看你就是活膩了！”她罵罵咧咧地想沖上來打我，但我提前一步后退，躲開了她的攻擊。
她撲了個空，差點摔倒在地。我冷眼看著她，沒有絲毫同情。上一世，她無數次這樣對我，
我卻從未反抗過。“婆婆，您請自重。”我語氣平淡，沒有絲毫波瀾。劉桂芳氣得渾身發抖，
指著我的手都在顫抖。“好啊！你個不孝的死丫頭，敢這么跟我說話！你等著，
等我兒子回來，看他怎么收拾你！”她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她的兒子，也就是我的丈夫，
王建國身上。可惜，她并不知道，她的寶貝兒子，在上一世，也從未真正地維護過我。
我轉身回到房間，將房門關上，將劉桂芳的咒罵聲隔絕在外。我靠在門板上，
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二十年了，我終于可以為自己活一次了。這一次，
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我。我走到窗邊，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
我知道，今天會發生什么。下午三點，劉桂芳會為了搶購超市打折的雞蛋，
不顧一切地沖向馬路中央。一輛失控的貨車會疾馳而來，眼看就要撞上她。而我，
會在那一瞬間，毫不猶豫地沖出去，將她推開。然后，貨車會狠狠地撞上我，
徹底碾碎我的雙腿。那一刻的劇痛，我至今仍記憶猶新。但我卻活了下來，
只是一雙腿徹底廢了。從此，我的人生徹底改變，從一個活潑開朗的女孩，
變成了一個只能依靠輪椅度日的殘疾人。我的人生，從那一刻起，被徹底畫上了句號。
而劉桂芳呢？她醒來后，甚至沒有一句感謝，反而嫌棄我成了拖累。她甚至對我冷嘲熱諷，
說我“活該”，說我“多管閑事”。想到這里，我的眼神變得冰冷而堅定。這一世，
我不會再做那個愚蠢的“好人”。劉桂芳的死活，與我無關。我走到衣柜前，
拿出一件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換上。鏡子里的我，眼神中充滿了從未有過的堅定和決絕。
我知道，今天的決定，將會徹底改變我的人生軌跡。我也知道，我即將面對的，
是來自劉桂芳和王建國的指責和怨恨。但那又如何？我已經付出了二十年的代價，這一次，
我只想為自己而活。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能感覺到心中的緊張和期待。我拿起手機，
查看著今天的天氣預報。晴，微風，氣溫二十八度。一切都和記憶中一模一樣。我走到客廳，
劉桂芳正坐在沙發上，氣鼓鼓地看電視。她看我的眼神充滿了怨毒和不屑，
仿佛我是什么骯臟的東西。我沒有理會她，走到餐桌前，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劉桂芳冷哼一聲，陰陽怪氣地說道：“有些人啊，真是命賤，連做飯都嫌累，
我看你是想把我老婆子活活餓死！”我沒有回應她，只是默默地喝著水。我知道，
她現在只是在試探我，想看看我還會不會像以前那樣，在她面前逆來順受。
我絕不會再讓她得逞。過了中午，王建國回來了。他一進門，劉桂芳立刻撲了上去，
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告狀。“兒子啊，你可回來了！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婦，
她今天早上連飯都不給我做，還跟我頂嘴，想把我老婆子活活氣死！”王建國一聽，
臉色立刻沉了下來。他皺著眉頭看向我，眼神中帶著一絲不悅。“小柔，媽說的是真的嗎？
你為什么不做飯？還跟媽頂嘴？”他的語氣充滿了質問和不滿，卻沒有一絲關心。我看著他，
心中一片冰冷。上一世，他也是這樣，總是無條件地相信劉桂芳，對我的付出視而不見。
我沒有回答他，只是平靜地看著他。王建國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他移開視線，
語氣也變得有些不耐煩。“你倒是說話啊！是不是媽說的不對？
”我輕聲說道：“我身體不舒服，婆婆不信，您也不信嗎？”王建國哼了一聲，
說道：“我看你就是嬌氣！媽身體不好，你多擔待一點怎么了？再說了，你一個女人，
做飯是天經地義的！”他的話，如同冰冷的刀子，一刀刀地扎在我的心上。
多么熟悉的話語啊。上一世，他就是用這些話，將我困在了這個家里，困在了劉桂芳的身邊。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中的憤怒。“王建國，我不是你的傭人，
更不是你們家的生育機器。我有權利生病，也有權利拒絕。”我的話音剛落，
王建國和劉桂芳都愣住了。他們大概從未聽過我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劉桂芳第一個反應過來，她指著我，氣得渾身發抖。“反了！反了！你個死丫頭，
竟然敢這么跟你老公說話！王建國，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婦，她都要騎到你頭上去了！
”王建國也回過神來，他臉色鐵青，指著我罵道：“你個瘋女人，你胡說什么呢！
你是不是想離婚？”離婚？這個詞，在上一世，我從未想過。因為我愛他，
愛到可以忽略他所有的缺點。但現在，這個詞卻如同春風般，吹散了我心中的陰霾。
我看著王建國那張扭曲的臉，心中沒有一絲痛苦，反而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解脫。
“如果這是您的選擇，我尊重。”我平靜地說道。王建國徹底呆住了，
他沒想到我會如此干脆地答應。他大概以為，我還會像以前一樣，低聲下氣地求他。
劉桂芳也愣住了，她似乎沒想到我會真的說出“離婚”二字。她大概以為，我只是在威脅。
客廳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電視機里傳來的嘈雜聲。我沒有理會他們，走到沙發旁坐下，
拿起遙控器，將電視調到我喜歡的頻道。我聽著電視里傳來的新聞播報，心中一片平靜。
我知道，距離下午三點，還有一段時間。我需要等待，等待那個關鍵的時刻。等待那個，
讓我徹底擺脫劉桂芳的時刻。下午兩點半，劉桂芳突然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哎呀！糟了！
今天的雞蛋打折！我得趕緊去超市！”她的眼中閃爍著狂熱的光芒，
仿佛超市的雞蛋是稀世珍寶。我心中冷笑一聲，來了。上一世，也是這個時間，
她為了搶購打折雞蛋，不顧一切地沖向了馬路。我沒有理會她，繼續看著電視。
王建國也有些不耐煩地說道：“媽，不就是點雞蛋嗎？明天再去買不就行了。
”劉桂芳卻瞪了他一眼，罵道：“你懂什么！這個超市的雞蛋又大又新鮮，
過了今天就沒有了！你個敗家子，就知道浪費！”她說著，便急匆匆地拿起鑰匙和錢包，
準備出門。臨走前，她還不忘狠狠地瞪我一眼。“死丫頭，在家給我好好反省！
等我回來再收拾你！”我沒有理會她，只是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王建國見劉桂芳出門，
也拿起手機，準備玩游戲。我看了看時間，兩點四十五分。距離“意外”發生，
還有十五分鐘。我的心跳開始加速，手心也有些冒汗。雖然我下定了決心不救她，
但真正面對這一刻，我還是感到一絲緊張。我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這是我的人生，
我必須為自己負責。我起身走到窗邊，看著窗外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車輛。我的目光，
緊緊地盯著馬路對面的超市入口。等待著，那個決定劉桂芳命運的時刻。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感到自己的心跳聲越來越響。兩點五十分。兩點五十五分。
我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我看到劉桂芳的身影出現在超市門口，
她手里提著一個大大的購物袋，里面鼓鼓囊囊的，顯然是搶到了不少打折雞蛋。
她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正準備過馬路回家。就在這時，一輛黑色的貨車從遠處疾馳而來，
速度快得驚人。我瞳孔驟縮，心臟猛地一跳。就是這輛車！就是這個時刻！
我能清晰地看到劉桂芳邁出了第一步，準備橫穿馬路。
她完全沒有注意到那輛疾馳而來的貨車。我的身體本能地向前傾，
腦海中閃過上一世我沖出去的畫面。但這一次，我死死地咬住嘴唇，強迫自己停下來。不！
不能救她！我不能再重蹈覆轍！我不能再為了她，毀掉自己的人生！
貨車的鳴笛聲刺耳地響起，尖銳而急促。劉桂芳終于察覺到了危險，她猛地抬起頭，
看到了那輛近在咫尺的貨車。她的臉上露出了極度恐懼的神情，身體僵硬在原地，一動不動。
我看著她那張絕望的臉，心中沒有一絲憐憫，只有冰冷。這是她咎由自取。是她自己，
葬送了她自己的未來。“砰！”一聲巨響，震耳欲聾。貨車狠狠地撞上了劉桂芳，
她的身體如同破布娃娃般被撞飛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地上。鮮血瞬間染紅了地面，
刺目的紅色在我眼前蔓延開來。我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然后緩緩地睜開。
我的手緊緊地握成拳頭，指甲深深地掐進掌心，但我感受不到絲毫疼痛。
我只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和解脫。二十年的夢魘，終于在這一刻，徹底終結。
我沒有去看劉桂芳的慘狀，也沒有去理會馬路上漸漸圍攏過來的人群。我轉身，走向臥室，
關上房門。我靠在門板上，淚水無聲地滑落臉頰。這些淚水，不是因為悲傷，而是因為解脫，
因為自由。我終于可以，為自己而活了。屋外傳來了嘈雜的呼喊聲，
警笛聲和救護車的聲音也漸漸清晰起來。王建國也沖了出去，聲音帶著驚恐和難以置信。
“媽！媽！你怎么了！”我沒有去理會他，只是靜靜地站著，感受著身體的每一寸肌膚。
我的雙腿健全有力，我的身體完好無損。我的人生，終于可以重新開始了。我知道，
接下來我會面臨什么。王建國的指責，親戚們的議論，甚至可能是法律的追究。
但我已經做好了準備。我已經不是上一世那個軟弱無能的女孩了。我不會再讓任何人，
阻礙我追求自己的幸福。我走到梳妝臺前，看著鏡子里那張哭花了的臉。我擦掉臉上的淚水，
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這個笑容，帶著一絲苦澀，卻充滿了堅定和希望。從今天起，
我的人生，由我自己主宰。我的未來，將由我自己書寫。無論是好是壞，
我都會勇敢地走下去。因為，我重生了。我獲得了，重新選擇的機會。這一次，
我選擇為自己而活。王建國的嘶吼聲從客廳傳來，帶著驚恐和難以置信。“媽！媽！
你怎么了！”我沒有理會他，只是靜靜地站在臥室里。外面一片混亂，
尖叫聲、哭喊聲、救護車的警笛聲，交織成一曲刺耳的交響樂。我知道，
這一切都與我無關了。我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靜。片刻后，房門被猛地推開，
王建國沖了進來。他雙眼通紅，頭發凌亂，臉上布滿了淚痕和汗水。“小柔！
你……你為什么不救媽？！你眼睜睜看著她被撞死？！！”他的聲音嘶啞，
帶著一種我從未見過的絕望。我看著他，眼神冰冷。“我為什么要救她？”我反問道。
王建國愣住了，他似乎沒想到我會如此回答。“她是你婆婆！她是我媽！你怎么能這么冷血？
！”他咆哮道。我輕笑一聲，笑容帶著一絲諷刺。“婆婆？她何時把我當成過兒媳？你媽？
她何時把我當成過家人？”我走到窗邊，看著外面逐漸散去的人群。“王建國，你捫心自問，
這些年，你媽對我做過什么？你又對我做過什么？”我的聲音很輕，卻字字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