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宴那日,陽光正好。我端坐在琴案前,指尖輕撫過琴弦,奏響一曲《春江花月夜》。
琴音如流水,在鎮北侯府的花園中流淌,引得席間貴女們紛紛側耳。
"沈家姐姐的琴藝越發精進了。"禮部侍郎之女林婉兒輕聲贊嘆。我微微一笑,指尖不停,
目光卻不經意掃過園門。他在那里——秦燁,鎮北侯世子,我的青梅竹馬。
他著一襲月白色錦袍,玉樹臨風地立在桃花樹下,正含笑望著我。琴音止,掌聲起。
我起身行禮,耳邊盡是溢美之詞。作為戶部尚書的嫡長女,這樣的場合我早已駕輕就熟。
父親常說,我生來就該是這京城最耀眼的明珠。宴席過半,我借口更衣離席。剛轉過回廊,
便被拉入一個溫暖的懷抱。"瑜兒今日真美。"秦燁的氣息拂過耳畔,帶著淡淡的酒香。
我輕捶他胸口:"放肆!若被人看見如何是好?""看見便看見,"他執起我的手,
眼中滿是柔情,"我正想告訴父親,我要娶你為妻。"我的心猛地一跳。
雖與秦燁兩情相悅多年,但鎮北侯府門第顯赫,父親雖是尚書,卻終究是文官,
與世代將門的侯府相比,還是差了一截。"你父親會同意嗎?"我小聲問道。
秦燁從懷中取出一枚玉佩,鄭重地放入我掌心:"這是家傳玉佩,歷來只給世子正妻。瑜兒,
等我三日,我必說服父親。"玉佩溫潤,上面雕刻著精致的螭紋,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
我心頭一熱,將貼身佩戴的香囊解下遞給他:"我等你消息。"三日后,消息確實來了,
卻如一盆冰水澆在我頭上。"小姐!不好了!"我的貼身丫鬟青桃慌慌張張跑進來,
"外面都在傳,鎮北侯世子與丞相之女定親了!"我手中的繡繃掉落在地,針線散亂。
"胡說!定是有人造謠。""千真萬確,侯府已經收了聘禮,婚期就定在下月初六。
"我顧不得更衣,匆匆帶著青桃直奔侯府。門房見是我,神色古怪地進去通報。
等了約莫一盞茶時間,秦燁才姍姍來遲。"瑜兒,你不該來。"他面色冷淡,
與三日前判若兩人。"為什么?"我直接亮出那枚玉佩,"這是什么?你的承諾又算什么?
"秦燁眼中閃過一絲愧疚,隨即又恢復冷漠:"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父親認為...沈家門第不夠。""門第不夠?"我冷笑,"三日前怎么不說?""瑜兒,
別鬧了。"他壓低聲音,"丞相能助我侯府在朝中站穩腳跟,你父親雖為尚書,
終究是寒門出身。這玉佩...還我吧。"我死死攥著玉佩,指尖發白。忽然,
身后傳來腳步聲,秦燁迅速后退一步,與我拉開距離。"燁兒,有客人?
"一道低沉威嚴的嗓音傳來。我轉身,只見一位身著墨色錦袍的男子負手而立。
他約莫三十五歲上下,面容與秦燁有七分相似,卻更為剛毅成熟,
眉宇間透著久經沙場的肅殺之氣。正是鎮北侯秦驍——秦燁的父親。"父親。"秦燁行禮,
"這位是沈尚書家的千金,來...來送還兒臣遺落的物件。"我心中一片冰涼。
這就是我深愛多年的人,在他父親面前,連承認與我的關系都不敢。
秦驍的目光落在我緊握的手上,又掃過秦燁不安的神色,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沈小姐遠道而來,不如進府喝杯茶?""不必了。"我強忍淚水,將玉佩塞給秦燁,
"物歸原主,從此兩清。"轉身離去時,我感覺到秦驍的目光一直追隨著我,如芒在背。
回到沈府,我把自己關在閨房中。傍晚時分,青桃悄悄遞來一封信。我展開一看,
是秦燁的筆跡:「瑜兒,形勢所迫,非我本意。你我緣分已盡,各自安好。
附上你當日所贈香囊,物是人非,不必再念。」我將信紙揉成一團,扔進香爐。
看著火舌吞噬那些虛偽的字句,我擦干眼淚,對自己發誓:沈瑜,記住今日之辱,
來日必讓他后悔莫及!半個月后,宮中賞花宴的請柬送到了沈府。"小姐,您當真要去?
"青桃為我梳發時,小心翼翼地問道,"那丞相家的柳小姐必定會出席,
她如今可是世子的未婚妻..."銅鏡中的我面色平靜,唯有眼底閃過一絲波瀾。"去,
為何不去?"我拿起胭脂,輕輕點在唇上,"難道要我躲在家中,
讓全京城的人都看沈家千金的笑話不成?"青桃嘆了口氣,
取出一支金鑲玉步搖插入我的發髻:"小姐今日梳驚鴻髻可好?讓那些勢利眼看看,
咱們沈家小姐的風采。"我望著鏡中盛裝的自己——柳葉眉,丹鳳眼,櫻桃唇。
十八歲的容顏如初綻的牡丹,卻少了那份天真爛漫。秦燁的背叛像一把刀,
剜去了我心上最柔軟的部分。"太艷了。"我突然伸手拔下步搖,換上一支素銀簪子,
"今日的主角是宮里的娘娘們,我們不過是陪襯。"馬車駛入宮門時,
我的心還是不由自主地揪緊了。上次入宮還是春日宴前,那時秦燁偷偷塞給我一枝桃花,
說等我成為世子妃,
就能常常入宮赴宴..."沈小姐到——"太監尖細的唱名聲打斷了我的回憶。
踏入御花園的剎那,原本熱鬧的談笑聲忽然低了幾分。數道目光齊刷刷射來,有憐憫的,
有嘲弄的,更多的是看好戲的。"喲,這不是沈家姐姐嗎?"一道嬌媚的聲音從右側傳來。
柳如煙——丞相之女,秦燁的未婚妻,著一身煙霞色羅裙,被幾位貴女簇擁著走來。
"還以為姐姐傷心過度,不會來了呢。"我微微一笑:"柳妹妹說笑了,
宮中賞花宴何等盛事,我怎會因私廢公?"柳如煙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顯然沒料到我如此鎮定。她紅唇一勾,親熱地挽住我的手臂:"姐姐大度。說起來,
還要多謝姐姐這些年'照顧'燁哥哥,以后就不勞煩姐姐了。"周圍響起幾聲竊笑。
我的指尖掐入掌心,面上卻不露分毫:"柳妹妹客氣了。世子與我不過是世交之誼,
倒是妹妹要多費心——聽說世子最愛城南李記的桂花糕,每日午時必要用上一碟。
"柳如煙臉色微變。這是我和秦燁之間的小秘密,她顯然不知情。
我輕輕抽出手臂:"妹妹慢聊,我先去給貴妃娘娘請安。"轉身的瞬間,
我臉上的笑容終于維持不住。四周投來的目光如針刺般扎人,
昔日交好的貴女們紛紛避開我的視線。我獨自走到一株海棠樹下,假裝欣賞花朵,
實則強忍眼眶的酸澀。"這株'醉貴妃'今年開得不如往年好。
"一道低沉的男聲在身后響起。我回頭,正對上鎮北侯秦驍深邃的眼眸。他今日未著朝服,
而是一身靛青色常服,襯得身形越發挺拔。"侯爺。"我匆忙行禮,不料踩到裙角,
一個踉蹌向前栽去。一只有力的手臂穩穩扶住我的手肘。"小心。"秦驍的聲音近在耳畔,
帶著淡淡的龍涎香氣息。他很快松開手,與我保持恰當距離,"沈小姐喜歡海棠?
""我...只是隨便看看。"我低聲回答,不明白這位素無交集的侯爺為何突然與我搭話。
秦驍的目光在我臉上停留片刻,忽然道:"御花園東北角新進了一株'青龍臥墨池',
據說是牡丹中的極品。沈小姐可有興趣一同觀賞?"我愕然抬頭。他這是在...替我解圍?
不遠處,柳如煙等人正偷偷往這邊張望,臉上寫滿驚訝。"榮幸之至。"我聽見自己說。
跟隨秦驍穿過花園時,我感受到無數驚訝的目光。鎮北侯素來不近女色,喪妻多年從未續弦,
如今竟主動邀請一位閨閣小姐賞花,這消息明日必定傳遍京城。
"沈小姐不必在意那些閑言碎語。"秦驍忽然開口,聲音只有我們兩人能聽見,"犬子無福,
錯失明珠。"我心頭一震,腳步微滯。他竟知道?是了,那日在侯府門前,
他一定看出了端倪。"侯爺言重了。"我勉強笑道,"婚姻大事本就講究門當戶對。
"秦驍在一株盛開的牡丹前停下。那花大如碗口,墨紫色的花瓣邊緣泛著銀光,確實罕見。
"這花名貴,卻不如想象中嬌氣。"他伸手輕撫花瓣,"只要土壤合適,便能開得絢爛。
人與花,有時道理相通。"我細細品味他話中之意,不由多看了這位侯爺兩眼。
傳聞中殺伐決斷的鎮北侯,竟有如此細膩的一面?"侯爺對花卉很有研究?""略知一二。
"他唇角微揚,"邊關多年,唯一消遣便是營帳外偶然遇到的野花。
回京后反倒養成了賞花的習慣。"我們繞著花圃漫步,從牡丹談到邊關風物,再到詩詞歌賦。
令我驚訝的是,秦驍并非我想象中那般粗獷武夫,他學識淵博,談吐文雅,偶爾引經據典,
恰到好處。"《木蘭辭》中'朔氣傳金柝,寒光照鐵衣',侯爺親身經歷,想必感觸更深。
"在一處涼亭小憩時,我忍不住問道。秦驍目光悠遠:"邊關的冷,是刀割般的冷。
但最難熬的不是嚴寒,而是..."他頓了頓,"長夜獨坐時,想起家中溫暖的燈火。
"我心頭莫名一軟。這時一名侍衛匆匆走來,在秦驍耳邊低語幾句。秦驍眉頭微蹙,
起身拱手:"軍務在身,恕秦某先行告退。沈小姐若不介意,可在此稍候,
我已命人備了茶點。""侯爺請便。"他離去后,我才發現自己的嘴角不知何時揚了起來。
與秦驍交談竟如此舒適,仿佛認識了多年的知己。我端起侍女送來的茶輕啜一口,
是上好的碧螺春,溫度剛好。賞花宴結束后,我婉拒了與其他貴女同乘的邀請,
獨自坐上沈府馬車。車夫老趙是府中老人,駕車一向穩妥。
然而今日行至城南一處偏僻路段時,馬匹突然驚嘶一聲,瘋狂加速。"小姐坐穩了!
"老趙大喊,"韁繩斷了!"馬車劇烈顛簸,我死死抓住窗框,眼看著前方就是一座石橋,
橋下河水湍急。若以這個速度沖下去...我閉上眼,心中一片冰涼。千鈞一發之際,
一道黑影從側面飛掠而來。我只覺車身猛地一震,接著便被一股大力拽出車廂,
落入一個堅實的懷抱。耳邊風聲呼嘯,我們在地上滾了幾圈才停下。"沒事了。
"熟悉的男聲在頭頂響起。我睜開眼,發現自己整個人趴在秦驍懷中,
他的手臂緊緊護住我的頭和背。不遠處,我的馬車已沖斷橋欄,墜入河中,濺起巨大水花。
"侯爺...您怎么會...""恰巧路過。"秦驍松開我,眉頭緊鎖,"沈小姐可有受傷?
"我搖搖頭,這才注意到他的右臂衣袖被劃破一道口子,隱約可見血跡。"您受傷了!
""皮外傷,不礙事。"他站起身,順手將我也拉起來,隨即向趕來的侍衛下令,
"立刻搜查周圍,看看有無可疑人物。"我驚魂未定,
目光卻不自覺落在秦驍卷起的袖口處——除了新傷,他手臂上還有一道猙獰的舊疤,
像是被利刃所傷,已經泛白。"小姐!"青桃帶著沈府家丁匆匆趕來,一見我就哭了出來,
"您沒事吧?嚇死奴婢了!""多虧侯爺相救。"我整理著凌亂的衣衫,
忽然意識到自己的發簪不知掉在哪里,長發散落肩頭。
秦驍解下自己的墨色披風遞給我:"沈小姐若不嫌棄..."我接過披風裹住自己,
上面還殘留著他的體溫和氣息。"多謝侯爺救命之恩。""舉手之勞。"他目光深沉,
"倒是沈小姐近日可有得罪什么人?"我一愣:"侯爺認為這不是意外?
"秦驍沒有直接回答,只是說:"三日前,我府上的馬也突然發狂,差點踏傷路人。
"我們四目相對,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警惕和疑惑。這時沈府的人已備好新轎,
我不得不告辭。臨行前,秦驍忽然低聲道:"近日少出門,若有異常,立刻派人到侯府報信。
"回到沈府,父親早已聞訊趕來。見我無恙,他才長舒一口氣:"瑜兒,今日之事絕非偶然。
老趙檢查過了,韁繩是被利刃割斷的,只留一絲相連,就等行駛中斷裂。
"我腦中一片混亂:"誰會害我?"父親沉吟片刻:"近來朝中暗流涌動,
二皇子一黨動作頻頻。我們沈家一向支持太子,或許..."他突然壓低聲音,"說來也怪,
鎮北侯府近來也遭遇了幾次暗殺,秦驍昨日還擋了一箭。"我心頭一跳,
想起秦驍手臂上的傷疤。那舊傷看起來有些年頭了,但新傷...莫非就是昨日所傷?
"父親,侯爺今日救了我,我們是否該登門道謝?
"父親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是該好好謝謝。不過瑜兒,秦驍此人深不可測,
你...""女兒明白。"我打斷他,"只是禮數周全而已。"回到閨房,
我脫下秦驍的披風,猶豫片刻,沒有讓青桃拿去清洗。我將它仔細折好,收入衣柜深處。
手指觸碰到一處硬物,從內袋中摸出一枚小小的銅鑰匙,看起來像是開啟某種精巧鎖具所用。
這是秦驍的私物,他一定不知道遺落在了披風里。
我該盡快歸還...但心底有個聲音卻在說:不急,或許這是了解那位神秘侯爺的契機。
窗外,暮色四合。我摩挲著銅鑰匙,思緒紛亂。今日種種,是巧合還是命運?
秦驍的出現太過及時,他的眼神太過深邃,仿佛能看透我所有偽裝...我搖搖頭,
強迫自己冷靜。無論侯爺是真心相助還是另有所圖,現在的我,
已經不能再輕易相信任何人了。秦驍登門那日,我正在父親書房整理兵書。
連日的陰雨讓書房彌漫著一股潮濕的墨香。我將父親收藏的《孫子兵法》攤開在窗邊小幾上,
一頁頁仔細晾曬。這些珍貴的竹簡版本是祖父留下的傳家之寶,稍有疏忽就會生蟲霉變。
"小姐,侯爺來了!"青桃慌慌張張推開門,"老爺讓您趕緊去前廳見客。"我手一抖,
差點碰翻硯臺。自從賞花宴后,我一直沒找到合適機會歸還那枚銅鑰匙。"就說我在更衣,
馬上..."話音未落,書房外已響起沉穩的腳步聲。門簾掀起,
秦驍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今日著一襲藏青色錦袍,腰間玉帶上懸著一柄短劍,
整個人如出鞘的利刃般銳利逼人。"沈小姐。"他拱手一禮,目光落在我手中的竹簡上,
閃過一絲詫異,"打擾了。"我慌忙起身回禮,衣袖卻不小心帶倒了筆架。
就在筆架即將墜地的剎那,秦驍一個箭步上前,穩穩接住了它。"侯爺好身手。"我輕聲道,
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沉香味。"沈小姐對兵法也有研究?"他將筆架放回原處,
目光掃過案幾上的竹簡。"略知皮毛。"我低頭整理衣袖掩飾緊張,"家父常說,
女子雖不必上陣殺敵,但懂些謀略總沒壞處。"秦驍走近案幾,
手指輕撫竹簡:"這是...銀雀山漢墓出土的版本?"我驚訝抬頭:"侯爺認得?
""早年隨軍時見過類似的。"他指向一段文字,"這里'攻其無備,出其不意',
與現今流傳的版本有些出入。"我湊近細看,發絲不經意拂過他的手背。他手指微顫,
卻沒有移開。"確實如此。"我指著另一處,
"還有這里——"我們就這樣一處處比對版本差異,不知不覺已過了半個時辰。
從兵法談到史書,再到詩詞歌賦,秦驍的見解獨到而深刻,完全打敗了我對武將的刻板印象。
"侯爺學識淵博,實在令人欽佩。"我由衷贊嘆。秦驍唇角微揚:"沈小姐謬贊。倒是你,
年紀輕輕卻涉獵廣泛,難怪..."他突然頓住。"難怪什么?""難怪犬子有眼無珠。
"他直視我的眼睛,"若得妻如你,何愁家業不興?"我耳根一熱,
急忙轉移話題:"侯爺今日前來,是為...""哦,犬子大婚在即,特來送請帖。
"他從袖中取出一張燙金帖子放在案上,"另外,感謝沈尚書前日提供的線索,
我們已查到那日驚馬事件的蛛絲馬跡。"我心頭一緊:"是何人所為?""尚未確定。
"他目光深沉,"但可以確定的是,有人不希望看到沈家與侯府走得太近。"我正想追問,
門外傳來父親的聲音。秦驍迅速后退一步,與我拉開距離。父親進門時,
看到的就是我們各據一案,彬彬有禮討論古籍的場景。送走秦驍后,
父親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侯爺似乎對你頗為欣賞。""不過是客套罷了。
"我低頭整理書卷,心跳卻不受控制地加快。"瑜兒,"父親突然嚴肅起來,
"近來朝中局勢復雜,二皇子一黨蠢蠢欲動。秦驍是太子少傅,手握重兵,
自然成了他們的眼中釘。你若與他走得太近...""女兒明白。"我打斷父親,
"我會謹慎行事。"嘴上這么說,心里卻萌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三日后,城南書會。
我身著男裝,頭戴方巾,扮作富家公子模樣混入人群。這書會每月一次,匯集京城才子,
自由辯論經史子集。以往我只能從兄長口中聽說盛況,今日終于能親身體驗。
"這位公子面生,是哪家子弟?"一位白面書生湊過來搭話。"在下...余姓,
家父在江南為官。"我壓低聲音,學男子作揖。書生不疑有他,熱情地引我入座。
書會開始后,眾人就"王霸之辯"展開激烈討論。我起初還謹記身份不敢多言,
但當聽到有人曲解孟子本意時,實在忍不住開口反駁。"孟子曰'以力假仁者霸',
重點在'假'字。霸者并非不用仁政,而是將仁政作為手段,
其心不誠..."我的見解引來眾人側目。正當我暗自得意時,
忽然在對面的角落里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秦驍!他也作書生打扮,
但那雙如鷹般銳利的眼睛我絕不會認錯。他什么時候來的?認出我了嗎?我慌忙低頭,
卻聽到他清朗的聲音響起:"余兄高見。在下以為,霸道與王道之別,
正如..."他流暢地接續我的觀點,并巧妙引導討論方向,
讓我能夠繼續參與而不暴露身份。整個過程中,他的目光始終沒有直接落在我身上,
卻仿佛對我的每個想法都了然于胸。書會散后,我匆匆離開,卻在巷口被幾個地痞攔住。
"小公子細皮嫩肉的,借點銀子花花?"我后退幾步,手摸向腰間暗藏的匕首。就在這時,
一道黑影閃過,為首的混混已被踹飛數丈。秦驍如天神降臨,三拳兩腳解決了麻煩。
"多謝兄臺相助。"我仍裝作不認識他。秦驍挑眉:"余公子客氣了。"他忽然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