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春日的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進屋內，顧憐心正在梳妝臺前整理發髻。
銅鏡中映出一張清麗的容顏，柳眉如黛，杏眼含情。"夫人，老爺回來了。
"丫鬟小翠在門外輕聲稟報。顧憐心手中的玉簪微微一頓，隨即插入發間。三年了，
蕭景行的歸家時間越來越晚，有時甚至幾日不歸。她起身整理衣裙，準備迎接夫君。
蕭景行一身青色長袍，面容俊朗，只是眉宇間帶著幾分疲憊。見到顧憐心，
他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憐心，你怎么還沒歇息？""等夫君回來。"顧憐心走上前，
自然地為他解下外袍，"今日又是公務繁忙？"蕭景行避開她的目光，"嗯，
戶部的事務確實不少。"顧憐心將外袍掛好，轉身時卻聞到一股淡淡的胭脂味。
那味道她很熟悉，是府中表妹白如霜常用的茉莉香粉。心中一緊，顧憐心面上卻不露分毫，
"夫君用過晚膳了嗎？我讓廚房溫著你愛吃的清蒸鱸魚。""不必了，我在外面用過了。
"蕭景行坐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茶，"你先歇息吧，我還有些公文要看。
"顧憐心站在原地，看著夫君低頭翻閱文書的樣子。三年前大婚時，
他還會在她耳邊輕聲細語，如今卻連正眼都不愿看她一眼。"那我先去歇息了。
"她輕聲說道。蕭景行頭也不抬地嗯了一聲。回到內室，顧憐心坐在床邊，
望著床頭的鴛鴦戲水圖發呆。這是當年她親手繡的，寓意夫妻恩愛，白頭偕老。如今看來，
倒像是一個天大的笑話。"夫人。"小翠悄悄推門進來，"奴婢有話要說。
"顧憐心抬眼看她，"什么事？"小翠猶豫了一下，"今日奴婢去后花園摘花，
看見...看見白姑娘從老爺的書房出來，衣裙有些凌亂。"顧憐心的手緊緊握住床沿，
指節泛白，"還有呢？""白姑娘頭上的珠釵也歪了，臉色緋紅，見到奴婢還嚇了一跳。
"小翠低著頭，"夫人，奴婢覺得...覺得...""覺得什么？""覺得不對勁。
"顧憐心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白如霜，她的表妹，一年前因為家道中落投靠到蕭府。
溫柔可人，楚楚動人，連府中的下人都夸她善解人意。"今后這種話不要再說了。
"顧憐心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白姑娘是我表妹，你不可胡亂猜測。
"小翠想說什么，卻被顧憐心的眼神制止了。"下去吧。"小翠退出房間，
顧憐心獨自坐在燭光下。外面傳來夜更的聲音，
一更、二更、三更...蕭景行卻始終沒有進來。她起身走到窗邊，
透過窗紙看向書房的方向。那里還亮著燈，隱約可見兩個身影貼得很近。心如刀絞，
她卻強迫自己移開目光。也許只是在討論什么要緊的事情，也許...也許她想多了。
但是那股茉莉香粉的味道，還有小翠的話，都像針一樣扎在她心上。第二日清晨，
顧憐心如往常一樣早起。梳洗完畢后，她來到花廳用早膳。蕭景行已經坐在那里，正在喝粥。
"夫君早。"她在對面坐下。蕭景行點點頭，繼續低頭喝粥。"表妹呢？怎么沒來用膳？
"顧憐心看似隨意地問道。"她說身子有些不適，就在房中歇息了。"蕭景行回答得很自然。
顧憐心夾了一筷子小菜，"那我一會兒去看看她。身為表姐，照顧表妹是應該的。
"蕭景行的手微微一頓，"不必了，她只是小恙，歇息一日便好。你也不要過去打擾她。
""為何？"顧憐心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蕭景行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
"女子身子不適，自然不便見人。"顧憐心點頭，沒再說什么。但她心中已經確定，
蕭景行和白如霜之間，絕對有問題。用完早膳，蕭景行匆匆出府上值。顧憐心坐在花廳中，
讓小翠去請府中的管家蕭叔過來。蕭叔是蕭家的老人，忠心耿耿，看著蕭景行長大。
他來到花廳，恭敬地行禮。"夫人有何吩咐？""蕭叔，我想問你，白姑娘來府中這一年，
表現如何？"蕭叔想了想，"白姑娘溫柔賢淑，府中上下都很喜歡她。
只是...""只是什么？""只是最近老爺對她格外關照，
連夫人您都..."蕭叔欲言又止。顧憐心心中一沉，"連我都什么？""連夫人您的生辰，
老爺都忘了記，卻記得給白姑娘買胭脂水粉。"第二章顧憐心聽到這話，
手中的茶杯幾乎拿不穩。她的生辰是三月十五，前些日子剛過，蕭景行確實沒有任何表示。
她以為他是忙忘了，原來..."還有別的嗎？"她強壓下心中的痛楚。蕭叔猶豫了一下，
"前幾日老爺讓人去珠寶鋪買了一支金釵，很是精美。但夫人您似乎沒有戴過新釵子。
"顧憐心明白了。那支金釵是給白如霜的。"蕭叔，你覺得我該怎么辦？"蕭叔跪了下去，
"老奴不敢妄議主子的事情。只是夫人，您是蕭家的正室夫人，無論如何，
這個身份是任何人都撼動不了的。"顧憐心點點頭，"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蕭叔退下后，
顧憐心獨自坐在那里。正室夫人，這個身份確實無人能夠撼動。但是，
一個男人的心如果不在你身上，這個身份又有什么意義呢？
她想起了母親臨終前對她說的話："憐心，女子嫁人，最重要的不是夫君有多少財富地位，
而是他的心是否在你身上。心若不在，再多的榮華富貴也是鏡花水月。"當時她還小，
不太明白這話的深意。如今卻懂得了，但已經太晚了。下午時分，
顧憐心讓小翠準備了一些補品，說要去看望白如霜。"夫人，老爺說了不要去打擾白姑娘。
"小翠提醒道。"我是她表姐，關心表妹的身體有什么不對？"顧憐心的語氣透著不容商量。
白如霜的院子在府中的西角，布置得雅致清幽。顧憐心剛走到院門口，
就聽到里面傳來輕柔的琴聲。琴聲悠揚，曲調纏綿，正是《鳳求凰》。顧憐心心中冷笑，
身子不適的人還有心情撫琴？而且彈的還是這樣一首情意綿綿的曲子。"小翠，
你在門外等著。"她獨自推門而入。院中種著幾株梅花，雖然已過花期，但枝條仍然挺拔。
白如霜正坐在廊下的石桌邊撫琴，一身水藍色衣裙，頭發挽成簡單的發髻，插著一支金釵。
那支金釵顧憐心認得，正是蕭叔說的那支。聽到腳步聲，白如霜停下手中的琴，
回頭看見顧憐心，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恢復平靜。"表姐，你怎么來了？
"白如霜起身行禮，聲音軟糯動人。"聽說你身子不適，特意來看看你。
"顧憐心走到她面前，目光在那支金釵上停留了一下，"看起來你氣色不錯，
這支釵子也很適合你。"白如霜下意識地摸了摸頭上的金釵，臉色微紅，
"這是...這是表姐夫送的。說是看我平日里素凈，特意買來讓我戴著添些色彩。
""是嗎？"顧憐心淡淡一笑，"景行倒是細心。"白如霜低下頭，"表姐夫對我確實很好，
就像對親妹妹一樣。"顧憐心在石桌邊坐下，"親妹妹？如霜，你今年多大了？""十八了。
""正是好年華。"顧憐心看著她，"有沒有想過要嫁人？"白如霜的臉更紅了，
"表姐說什么呢，我現在依靠表姐夫表姐生活，哪里敢想這些。""為什么不敢想？
女子到了年紀，嫁人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顧憐心的語氣很平靜，
"我可以為你留意合適的人選。"白如霜慌忙擺手，"不用了表姐，
我...我暫時不想嫁人。""為什么？"白如霜咬著唇，半晌才說，
"我覺得現在這樣就很好。"顧憐心看著她，忽然明白了什么。這個表妹，
分明是想占著這個身份，一直留在蕭府，留在蕭景行身邊。"如霜，我問你一句話，
你要如實回答我。""表姐請說。""你對景行，是什么樣的感情？"白如霜臉色煞白，
"表姐，你怎么能這樣問？表姐夫是你的夫君，我...我怎么會...""你怎么會什么？
"顧憐心逼近她，"昨夜你從他書房出來時，衣裙為何凌亂？"白如霜后退一步，
眼中有淚光閃動，"表姐，你誤會了。昨夜我只是去請教表姐夫一些詩詞上的問題，
不小心被桌角掛了衣裙。""是嗎？"顧憐心冷笑，"那你身上的胭脂味道，
又怎么會留在他身上？"白如霜徹底慌了，"表姐，我...我...""你什么？
"顧憐心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如霜，我待你如親妹妹，你卻如此回報我？
"白如霜忽然跪了下去，眼淚如斷線珍珠般落下，"表姐，我錯了。
但是...但是我和表姐夫是真心相愛的。表姐，你就成全我們吧。"顧憐心聽到這話，
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她扶住桌子才沒有倒下，"你說什么？""表姐夫說了，
他從來沒有愛過你。當初娶你只是因為兩家的聯姻，他的心里只有我一個。
"白如霜哭得梨花帶雨，"表姐，你這么好，一定會找到真正愛你的人。你就放過表姐夫吧。
"顧憐心只覺得心如刀絞，血氣上涌。她從來沒有想過，蕭景行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
從來沒有愛過她？那新婚時的甜言蜜語，那曾經的溫柔體貼，都是假的嗎？"表姐？
"白如霜小心翼翼地叫她。顧憐心深深吸了一口氣，平復心情。她不能在這個女人面前失態。
"你起來。"她的聲音很平靜。白如霜怯怯地站起身。"如霜，你記住，
我是蕭家的正室夫人，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顧憐心看著她，"至于景行的心在哪里，
那是他的事情。但是，如果你以為憑借一個男人的幾句甜言蜜語就能取代我的位置，
那你就太天真了。"說完，她轉身離開，留下白如霜一個人在院中。第三章回到自己的院子，
顧憐心終于忍不住，眼淚如泉水般涌出。她靠在門后，無聲地哭泣著。小翠見她紅著眼回來，
想要問什么，卻被她擺手制止了。"讓我一個人靜靜。"小翠退下后，顧憐心坐在梳妝臺前，
看著鏡中的自己。二十一歲的年紀，正是女子最美好的時光，可她卻感覺自己蒼老了十歲。
三年的夫妻，原來在蕭景行心中竟然毫無分量。她想起新婚夜他對她說的話："憐心，
我會好好待你的。"現在想來，真是諷刺。好好待她？給她衣食無憂的生活，
給她正室夫人的名分，卻把心給了別的女人。這就是他所謂的好好待她嗎？到了晚上，
蕭景行回來得更晚了。顧憐心沒有像往常一樣等他，而是早早歇息了。深夜時分，
她聽到腳步聲，蕭景行回來了。他走到床邊，似乎想要說什么，但最終還是沒有出聲，
走到外間的榻上歇息。第二日清晨，顧憐心醒來時蕭景行已經出府了。小翠進來伺候她梳洗，
小心翼翼地說："夫人，昨夜老爺在外間歇息，是不是身體不適？""沒什么。
"顧憐心的聲音很平靜，"以后他愿意在哪里歇息就在哪里歇息。"小翠看了她一眼，
欲言又止。用過早膳后，顧憐心讓人備了馬車，說要回娘家一趟。顧府在城東，是書香門第。
顧憐心的父親顧文淵是翰林院學士，母親早逝，父親續弦娶了現在的吳氏。
馬車停在顧府門前，顧憐心下車時，看到繼母吳氏正在門口的花圃中修剪花枝。
"憐心回來了？"吳氏放下剪刀，迎了上來，"怎么沒有讓人事先通知一聲？""臨時起意，
想回來看看父親。"顧憐心跟著她往內走。"你父親在書房，我讓人去叫他。
"吳氏看了她一眼，"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身體不適？""沒什么，就是有些累了。
"兩人來到花廳坐下，丫鬟端來茶水點心。吳氏仔細看著顧憐心，"憐心，
你和景行最近如何？"顧憐心端起茶杯，"很好。""真的很好？"吳氏嘆了口氣，"憐心，
你是我看著長大的，你心里有什么事情瞞不過我。說吧，是不是景行有什么問題？
"顧憐心沉默了一會兒，"繼母，如果一個男人的心不在你身上，你覺得應該怎么辦？
"吳氏心中一沉，"他外面有人了？"顧憐心點點頭。"是什么人？""我的表妹，白如霜。
"吳氏倒吸一口冷氣，"你表妹？就是投靠到你們府中的那個？""就是她。
"顧憐心的聲音很輕，"她親口告訴我，說景行從來沒有愛過我，心里只有她一個。
"吳氏氣得臉色發白，"這個不知羞恥的東西！她怎么敢？你是她表姐，
還是蕭家的正室夫人，她居然敢......""繼母，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
"顧憐心打斷她，"我想知道的是，我應該怎么辦？"吳氏沉思了一會兒，"憐心，
你要記住，你是顧家的女兒，不是那些沒有根基的女子。蕭景行就算再混賬，
也不敢對你怎么樣。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守住自己的位置，絕不能讓那個賤人得逞。
""可是如果一個男人的心都不在我身上，我守住這個位置又有什么意義？""意義？
"吳氏冷笑，"憐心，你太天真了。男人的心本來就是善變的，今天愛這個，明天愛那個。
但是正室夫人的位置卻是穩固的。只要你坐穩了這個位置，
那些狐貍精再怎么蹦跶也只是個妾室。"顧憐心搖搖頭，"我不想這樣過一輩子。
""那你想怎么樣？和離嗎？"吳氏的聲音嚴厲起來，"憐心，你要知道，
一個女子和離之后是什么下場。你還想不想要名聲了？還想不想嫁人了？
""我......""沒有什么我不我的。"吳氏站起身，"憐心，你聽我的話，
回去之后就當什么都不知道。該吃吃，該睡睡，該管家就管家。至于那個白如霜，
你找個機會把她嫁出去就是了。"正在這時，顧文淵從書房過來了?？吹脚畠?，
他臉上露出笑容。"憐心回來了？景行沒有一起來嗎？""父親，他公務繁忙。
"顧憐心站起身行禮。顧文淵仔細看了看女兒，"怎么臉色這么差？是不是身體不好？
""沒事的父親，就是有些累了。"三人說了一會兒話，顧憐心便告辭了。臨走時，
吳氏拉住她的手，"憐心，記住我的話。守住你的位置，其他的都不重要。"回到蕭府，
已經是黃昏時分。顧憐心讓小翠去查一下蕭景行回來了沒有。小翠很快回來報告："夫人，
老爺還沒回來。但是白姑娘出府了，說是去廟里上香。"顧憐心點點頭，沒有多說什么。
但她心中明白，白如霜多半是去和蕭景行幽會了。夜深人靜時，蕭景行終于回來了。
他輕手輕腳地進了房間，以為顧憐心已經睡了，但她其實一直醒著。"憐心？
"蕭景行輕聲叫她。顧憐心沒有回應，繼續裝睡。蕭景行在床邊站了一會兒，
最終還是到外間的榻上歇息了。第二天一早，顧憐心起來時發現蕭景行還在睡覺。
她輕手輕腳地起床梳洗，準備出門。"你要去哪里？"蕭景行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顧憐心回頭，見他坐在榻上，頭發有些凌亂。"去寺廟上香。"她平靜地說。"上什么香？
""為夫君祈福。"顧憐心看著他，"祈求佛祖保佑夫君身體健康，事業順利，
也保佑夫君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蕭景行聽出了她話中的深意，臉色有些不自然，
"憐心，你......""我什么？"顧憐心轉身看著他，"夫君想說什么？
"蕭景行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顧憐心也不再理他，轉身出了房間。
第四章清晨的寺廟香火繚繞，顧憐心跪在佛前，雙手合十。
她沒有像對蕭景行說的那樣為他祈福，而是在心中默默祈求佛祖給她指條明路。
"女施主看起來心事重重。"身后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顧憐心回頭，
見是一位年約六旬的老師父，慈眉善目。"師父。"她起身行禮。
"女施主可是遇到了什么難事？"老師父和藹地問道。顧憐心猶豫了一下，"師父，
如果一個人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了，應該怎么辦？"老師父沉思了一會兒，"施主，
佛說一切皆空。愛恨情仇，不過是過眼云煙。既然已經看清了某些人的真面目，
何不放下執念，重新開始？""重新開始？"顧憐心苦笑，"師父，我是個女子，
已經嫁做人婦，如何重新開始？""誰說女子就不能重新開始？"老師父看著她，"施主，
你要記住，人這一生最重要的是活出自己。如果為了別人的看法就委屈自己過一輩子，
那才是真正的愚蠢。"顧憐心若有所思。"施主，老僧有一句話送給你。""師父請說。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有些事情，越早斷越好。"從寺廟回來后，
顧憐心的心情平靜了許多。她讓小翠去打聽白如霜的去向，得知她還沒有回府。下午時分，
白如霜才回來，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喜色?？吹筋檻z心，她慌忙低下頭。"表姐，
你也去上香了？""嗯。"顧憐心看著她，"如霜，我有話對你說。""表姐請說。
""收拾收拾，明天你就離開蕭府。"白如霜臉色煞白，"表姐，為什么？""為什么？
你心里清楚。"顧憐心的聲音很平靜，"我已經為你找好了去處，
城南的林家老夫人需要一個陪伴的人。你去那里，衣食無憂，也算是個好歸宿。""我不去！
"白如霜忽然激動起來，"表姐，你不能這樣對我！""我不能這樣對你？"顧憐心冷笑，
"如霜，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你只是個投靠到蕭府的窮親戚，我要你走，你就得走。
""我要見表姐夫！"白如霜大聲道，"我要告訴他，你要趕我走！""好，那你就去找他。
"顧憐心絲毫不懼，"看看他是護著你，還是聽我的話。"白如霜愣住了。她忽然意識到，
無論蕭景行多么喜歡她，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他是不會公然和正室夫人作對的。那樣的話，
他在外人面前就徹底沒了顏面。"表姐，我求求你，不要趕我走。"白如霜跪了下去，
"我保證以后再也不會和表姐夫有任何瓜葛。""晚了。"顧憐心看著她，"如霜，
有些錯誤犯了就是犯了，沒有后悔的機會。"當晚，蕭景行回來后，白如霜果然去找了他。
兩人在書房里說了很久，聲音時高時低。小翠偷偷告訴顧憐心："夫人，
老爺和白姑娘吵起來了，白姑娘還哭了。""哭？"顧憐心冷笑，"她哭什么？
""好像是在求老爺讓她留下來。""那景行怎么說？""老爺最后說，讓她明天就走。
"顧憐心聽到這話，心中五味雜陳。蕭景行到底還是選擇了顧全大局，
沒有為了白如霜和她正面沖突。但是這樣的選擇，讓她覺得更加悲哀。如果他真的愛白如霜，
為什么不敢承認？如果他不愛，為什么又要招惹人家？夜深了，蕭景行來到內室。
顧憐心正坐在梳妝臺前卸妝。"憐心。"他在她身后站定。"何事？"顧憐心沒有回頭。
"如霜的事情，謝謝你處理得這么妥當。"顧憐心停下手中的動作，從鏡子里看著他，
"妥當？景行，你覺得這樣就妥當了？"蕭景行沉默了一會兒，"憐心，我知道對不起你。
但是......""但是什么？"顧憐心轉過身看著他，"但是你情不自禁？
但是你身不由己？景行，這些話你覺得我會信嗎？""我......""你什么？
"顧憐心站起身，"景行，我問你一句話，你老實回答我。這三年來，
你有過一天是真心對我的嗎？"蕭景行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顧憐心看著他的表情，
心中最后一絲幻想也破滅了，"我明白了。""憐心，我......""不用說了。
"顧憐心打斷他，"景行，從今以后，我們就當做陌生人吧。你走你的陽關道，
我過我的獨木橋。""什么意思？""字面上的意思。"顧憐心重新坐下，
"你愛怎么樣就怎么樣，但是別指望我再像個傻子一樣等著你回心轉意。"蕭景行想說什么，
但看到她冷漠的表情，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轉身離開了房間。第二天一早，
白如霜收拾了行李離開了蕭府。她走時眼圈紅紅的，一步三回頭，顯然不舍得離開。
顧憐心站在窗邊看著她上馬車，心中沒有絲毫勝利的快感，只有深深的疲憊。
第五章白如霜離開后，蕭府恢復了表面的平靜。蕭景行每天照常上值，
顧憐心也照常管理府中事務。兩人見面時禮貌客氣，就像普通的夫妻一樣。
但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彼此之間已經有了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這日，
顧憐心正在賬房核對府中的開銷，小翠匆匆跑來。"夫人，不好了！""怎么了？
慌慌張張的。"顧憐心放下手中的賬冊。"白姑娘回來了！"顧憐心一愣，"什么？
她不是去了林家嗎？""是去了，但是林家老夫人昨天去世了，白姑娘又被送回來了。
"小翠氣喘吁吁地說，"現在就在大門外呢。"顧憐心眉頭緊皺。林老夫人年事已高，
身體本就不好，她把白如霜送過去也是臨時安排，沒想到會出這樣的變故。"夫人，
要不要讓她進來？"小翠小心翼翼地問。顧憐心沉思了一會兒，"讓她進來吧。"不一會兒，
白如霜被帶到花廳。她還是那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眼中含著淚花。"表姐，對不起，
我又回來了。"她低著頭說道。"林老夫人的事情我聽說了。"顧憐心的語氣很平靜，
"節哀順變吧。""表姐，我現在無處可去，求求你讓我暫時留下來，
我保證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白如霜哀求道。顧憐心看著她，心中冷笑。無處可去？
以白如霜的姿色，想要找個棲身之地并不難。她之所以回到蕭府，無非是舍不得蕭景行。
"如霜，你覺得我還會相信你的話嗎？""表姐，我發誓，
我真的不會再和表姐夫有任何來往。我就在偏僻的院子里住著，平時絕不出門。
"白如霜說得情真意切。正在這時，蕭景行回來了。聽說白如霜回來了，他匆匆趕到花廳。
"如霜？你怎么回來了？"他看起來很意外。白如霜將林老夫人去世的事情說了一遍，
蕭景行聽后嘆了口氣。"那就先住下吧。"他看了顧憐心一眼，"憐心，你覺得呢？
"顧憐心心中冷笑，蕭景行這是在征求她的意見，還是在通知她？"既然夫君已經決定了，
我還有什么好說的？"她淡淡地說道。蕭景行聽出了她話中的譏諷，臉色有些不自然，
但沒有多說什么。白如霜住進了府中最偏僻的一個小院，表面上很安分，不怎么出門。
但顧憐心知道，她和蕭景行肯定還有來往，只是更加小心隱蔽了。果然，沒過幾天，
小翠就發現了蛛絲馬跡。"夫人，昨夜老爺又很晚才回來，身上還有胭脂味。""還有呢？
"顧憐心繼續繡著手中的鴛鴦戲水圖。"白姑娘昨天說要齋戒，讓廚房不要送晚膳。
但是婆子去收拾時，發現她房中有兩副碗筷。"顧憐心手中的針扎進了手指，
一滴血滴在了鴛鴦的眼睛上。她看著那滴血，忽然覺得很諷刺。"夫人，
您的手......"小翠擔心地說。"沒事。"顧憐心擦掉血跡，繼續繡著。"夫人，
我們要不要......""不要什么都不要。"顧憐心的聲音很平靜，"小翠，
以后這種事情不要再跟我說了。""可是夫人......""沒有可是。
"顧憐心抬起頭看著她，"我說過，我要當做什么都不知道。"小翠不敢再說什么，
默默地退下了。那天夜里，顧憐心躺在床上，聽著窗外的風聲。蕭景行還沒有回來，
想必又是在白如霜那里。她想起了寺廟里老師父的話："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也許，
真的是時候做個了斷了。第二天，顧憐心讓小翠去請律師蕭叔過來。"夫人找老奴有什么事？
"蕭叔恭敬地問道。"蕭叔，我想問你，如果夫妻和離，需要什么手續？"蕭叔大吃一驚，
"夫人，您這是......""我只是想了解一下。"顧憐心的語氣很平靜，
"你就如實告訴我。"蕭叔猶豫了一會兒，"夫妻和離需要雙方同意，寫下和離書，
然后到官府備案。不過夫人，和離對女子來說......""我知道。"顧憐心打斷了他，
"還有別的方法嗎？""還有一種就是......"蕭叔欲言又止。"說。
""還有一種就是丈夫休妻。不過夫人您沒有犯七出之條，老爺是不能休您的。
"顧憐心點點頭，"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蕭叔走后，顧憐心獨自坐在那里思考。
和離需要蕭景行同意，但以他的性格，為了面子他是不會同意的。休妻更不可能，
她沒有犯任何過錯。那么，還有什么辦法呢？正在這時，小翠又匆匆跑來。"夫人，出事了！
""又怎么了？""白姑娘懷孕了！"顧憐心只覺得天旋地轉，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
"你說什么？""白姑娘懷孕了！剛才她暈倒了，大夫來看過，說是有了身孕。
"小翠的臉色也很難看。顧憐心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除了給她看病的大夫，就是伺候她的丫鬟。老爺還不知道呢。"顧憐心點點頭，
"你去告訴那個丫鬟，這件事不許外傳。""是。"小翠轉身要走。"等等。
"顧憐心叫住她，"去把蕭叔請來。"第六章蕭叔匆匆趕來時，顧憐心正坐在椅子上，
臉色煞白。"夫人，出什么事了？""蕭叔，白如霜懷孕了。"顧憐心直截了當地說道。
蕭叔倒吸一口冷氣，"什么？這...這怎么可能？""有什么不可能的？"顧憐心冷笑，
"景行和她暗通款曲這么久，有了孩子不是很正常嗎？"蕭叔跪了下去，"夫人，
這件事老奴一定處理好，絕不會讓它影響到您的地位。""怎么處理？""老奴去找個穩婆，
把那個孽種打掉。"蕭叔咬牙切齒地說。顧憐心搖搖頭，"不行。""為什么？""第一，
如果白如霜出了什么意外，景行會恨死我的。第二，這件事遲早會傳出去，
到時候外人只會說我容不下人，心腸歹毒。"蕭叔想了想，
"那夫人的意思是......""讓她生下來。"顧憐心的聲音很平靜，"不過，
有個條件。""什么條件？""她要承認這個孩子是野種，不是景行的。"蕭叔愣住了，
"這...這怎么可能？白姑娘不會同意的。""她不同意也得同意。"顧憐心站起身，
"蕭叔，你去告訴她，要么承認這個孩子是野種，承認她是個不潔的女人，要么就去死。
""夫人，這樣做會不會太......""太什么？太狠毒？"顧憐心看著他，"蕭叔，
是她先不義的。她一個投靠到我們府中的窮親戚，卻和我的夫君私通，還懷了孩子。
我沒有直接要她的命，已經是仁慈了。"蕭叔想了想，覺得顧憐心說得有道理，
"老奴明白了。""還有，這件事不要告訴景行。""是。"蕭叔去了白如霜的院子，
不一會兒就傳來了哭聲和爭吵聲。顯然，白如霜不愿意承認自己的孩子是野種。
顧憐心坐在房中，靜靜地聽著那些聲音。她知道白如霜最終會妥協的，因為她別無選擇。
果然，沒過多久，蕭叔回來了，臉上帶著笑意。"夫人，白姑娘同意了。""她怎么說？
""她說會對外宣稱，這個孩子是她和之前一個情人的。那個情人已經死了，
所以她才會到蕭府來投靠。"顧憐心點點頭，"很好。那就按這樣處理。"當天晚上，
蕭景行回來得很晚。他剛進院子，小翠就迎了上去。"老爺，夫人讓您去白姑娘那里一趟，
說有要緊事。"蕭景行一愣，"憐心讓我去？""是的。"蕭景行匆匆趕到白如霜的院子，
推門而入，看到白如霜正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如霜，你怎么了？"他急忙走到床邊。
白如霜看到他，眼淚又流了下來，"景行哥哥，我...我有了。"蕭景行一愣，"有了？
你是說......""我懷孕了。"白如霜哭著說道。蕭景行又驚又喜，"真的？
我們有孩子了？"白如霜哭得更厲害了，"景行哥哥，對不起，我欺騙了你。
這個孩子...這個孩子不是你的。"蕭景行如遭雷擊，"什么？你說什么？
""這個孩子是我之前一個情人的。"白如霜按照預先想好的說辭說道，
"我本來以為他會娶我，可是他卻死于意外。我無處可去，只好來投靠表姐。
"蕭景行呆呆地看著她，半晌說不出話來。"景行哥哥，你恨我嗎？"白如霜小心翼翼地問。
蕭景行深深吸了一口氣，"如霜，你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我怕你嫌棄我。
"白如霜哭著說，"我真的很愛你，可是我已經不干凈了。"蕭景行坐在床邊，
腦中一片混亂。他確實很愛白如霜，但得知她懷著別人的孩子，心中還是難以接受。
"那你現在打算怎么辦？"他問道。"我想把孩子生下來，然后離開蕭府。"白如霜說道，
"我不能再連累你和表姐了。"蕭景行沉默了很久，最終點點頭，"好，你先把身體養好。
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說。"說完，他起身離開了。回到自己的院子，
蕭景行看到顧憐心正在燈下看書。"憐心。"他叫道。顧憐心抬起頭，"去看過如霜了？
""你早就知道了？""嗯。"顧憐心放下書，"景行，你現在什么感受？
"蕭景行坐了下來，"我不知道。""不知道？"顧憐心冷笑，"你不是很愛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