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五日，距離高考還有兩天。整個云華中學像一個巨大的高壓鍋，每個人都繃緊了神經。
顧星辰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手里緊握著剛從打印店取回來的準考證。
上面的照片是三個月前拍的，那時候她還相信，自己和季時歸會一起考進北大。
會有美好的未來。"星辰，你的手機一直在響。"同桌林小雨提醒她。顧星辰低頭看了眼，
十幾個未接來電，全是季時歸打來的。她沒接。自從昨天在學校天臺看到那一幕后，
她就再也不想聽到這個名字。班主任王老師走進來，手里抱著厚厚一沓復習資料。"同學們，
這是最后兩天了，大家一定要穩住心態，正常發揮就好。
"顧星辰看著黑板上倒計時的數字：2。兩天后，她就要和這所學校告別了。
和這里的所有人告別。包括季時歸。下課鈴響起，同學們陸續走出教室。顧星辰收拾好書包，
剛走到門口，就被人攔住了。季時歸站在走廊里，臉色有些蒼白。"星辰，
你為什么不接我電話？"他伸手想要拉她，被顧星辰避開了。"我們分手吧。
"她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連她自己都覺得意外。季時歸愣住了，"什么？""我說，
我們分手。"顧星辰重復了一遍，然后繞過他，朝樓梯走去。"顧星辰！"季時歸追了上來，
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壓力太大了？高考結束后我們就好了，
你別胡思亂想。"顧星辰轉過身，看著眼前這個她曾經深愛的男孩。高高瘦瘦，
戴著金絲邊眼鏡，永遠是年級第一的學霸。也是她三年來最驕傲的男朋友。直到昨天。
"季時歸，昨天天臺上的人，是你嗎？"她的話讓季時歸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松開了手，
退后一步。"星辰，我可以解釋——""不用解釋了。"顧星辰打斷他，"高考結束后，
我們就當從沒認識過。"她轉身離開，留下季時歸一個人站在走廊里。夕陽西下，
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第2章回到家里，顧星辰看見媽媽正在廚房里忙碌。
"星辰回來了？快洗手吃飯，媽媽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糖醋排骨。
"顧母一臉笑意地從廚房探出頭來。"還有兩天就高考了，媽媽有點緊張，比你還緊張呢。
"顧星辰勉強笑了笑，"媽，我不緊張。""那就好，咱們星辰這么優秀，
肯定能考上北大的。"顧母滿臉期待，"到時候媽媽就可以到處炫耀了，我女兒是北大的！
"顧星辰心里一陣苦澀。北大，那是她和季時歸一起的夢想。現在，
她不知道自己還要不要這個夢想。"媽，如果我考不上北大怎么辦？"她忽然問道。
顧母愣了一下，然后笑著搖頭。"傻孩子，說什么呢？你是我們學校的年級第二，
怎么可能考不上？"年級第二。永遠的第二。第一名，永遠是季時歸。這三年來，
她一直在追趕他的腳步，卻從來沒有超越過他。就連在感情里，她也是被動的那一個。
是季時歸先向她告白的，是季時歸說要一起考北大的，是季時歸規劃了他們的未來。而她，
只是一個跟隨者。"星辰，你臉色怎么這么差？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顧母擔心地走過來，
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沒發燒啊。要不明天我陪你去醫院看看？""媽，我沒事，
就是有點累。"顧星辰站起身，"我先回房間休息一會兒。"回到房間，顧星辰坐在書桌前，
看著墻上貼滿的計劃表和目標。每一張紙上，都寫著同一個目標：北京大學。
她伸手撕下其中一張，然后是第二張，第三張...直到墻上空無一物。手機又響了，
還是季時歸。這次她接了。"星辰，我們見個面好嗎？我想跟你解釋清楚。
"季時歸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沒什么好解釋的。"顧星辰平靜地說，"季時歸，
我們結束了。""不，星辰，你聽我說——""我不想聽。"她掛斷了電話，然后關機。
趴在床上，顧星辰閉上眼睛。腦海里不斷閃現著昨天看到的那一幕。天臺上，
季時歸緊緊抱著另一個女孩。那個女孩她認識，是隔壁班的班花許諾言。家境優渥，
長得漂亮，成績也不錯。最關鍵的是，她已經被保送到北大了。顧星辰忽然明白了什么。
原來，季時歸從來沒有把她當作真正的對手。在他心里，她只是一個墊腳石?，F在，
有了更好的選擇，他自然要拋棄她。眼淚悄悄滑落，打濕了枕頭。
第3章第二天是最后一天上課。顧星辰到學校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桌子上放著一杯奶茶。
"這是季時歸讓我給你的。"林小雨小聲說道，"他說你不接他電話，讓我轉告你，
他在天臺等你。"顧星辰看了眼奶茶，是她平時最愛喝的草莓奶昔。她拿起奶茶，走到窗邊，
直接倒進了垃圾桶里。"星辰，你真的要跟季時歸分手??？"林小雨有些不敢置信，
"你們可是我們學校的金童玉女啊，多少人羨慕你們。""羨慕什么？羨慕我被背叛嗎？
"顧星辰冷笑一聲。"什么背叛？季時歸背叛你了？"林小雨瞪大了眼睛。顧星辰沒有回答，
坐回位置上開始看書。但她發現自己根本看不進去，滿腦子都是昨天的畫面。
上午的課程都在復習，老師們輪番上陣，給學生們做最后的叮囑。顧星辰機械地記著筆記，
內心卻一片混亂。中午休息時間，她走到食堂，排隊買飯。前面忽然傳來熟悉的笑聲。
她抬頭一看，季時歸和許諾言正站在不遠處。許諾言正撒嬌地挽著季時歸的胳膊，
兩人有說有笑。"時歸哥哥，明天就高考了，你緊張嗎？"許諾言甜甜地問道。"不緊張，
反正我們都要去北大，到時候還能繼續在一起。"季時歸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發。
顧星辰聽到這話，手里的餐盤差點掉在地上。原來如此。原來他早就和許諾言約定好了。
而她，從始至終都是一個局外人。"顧星辰？"忽然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回過神，
發現收銀員正看著她。"同學，你要買什么？""啊，不好意思。"顧星辰連忙點餐，
但食欲全無。拿著餐盤，她找了個角落坐下，卻發現根本吃不下去。"星辰姐。
"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顧星辰抬頭，看見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小女孩站在面前。
是高二的學妹，叫做蘇晚晚。"晚晚？你怎么在這里？""我來給你送這個。
"蘇晚晚遞給她一個信封，"有人讓我轉交給你的。""誰？""一個很帥的哥哥，
他說你會知道是誰的。"蘇晚晚眨了眨眼睛，"星辰姐，你最近是不是不開心??？
我看你都瘦了。"顧星辰摸了摸臉頰，確實瘦了不少。"沒事，就是學習壓力大。
""那你要注意身體哦。"蘇晚晚關心地說道，"高考加油！"目送蘇晚晚離開，
顧星辰看著手里的信封。上面沒有署名，但她知道不是季時歸的。
因為季時歸的字跡她太熟悉了。這個字跡，剛勁有力，有些眼熟，但一時想不起來是誰的。
她撕開信封，里面是一張紙條。"顧星辰，我在圖書館等你。記住，你不是任何人的附屬品。
——沈慕白"沈慕白？顧星辰愣住了。那個傳說中的天才少年，跳級生，
今年才十七歲就要參加高考的沈慕白？第4章下午最后一節課是班會。
王老師在臺上說著注意事項，顧星辰卻心不在焉。她一直在想沈慕白為什么要找她。
他們幾乎沒有交集，只是偶爾在圖書館見過幾次面。沈慕白是個傳奇人物，十五歲就讀高中，
智商超群，成績永遠是滿分。但他很少與人交往，總是獨來獨往。有傳言說他家境不好，
靠獎學金讀書。也有人說他性格古怪，看不起同齡人?？傊?，他是個神秘的存在。
下課鈴響起，王老師做了最后的總結。"同學們，明天就是人生的重要時刻了。記住，
平常心對待，相信自己，你們都是最棒的！"同學們開始收拾書包，
教室里充滿了離別的氣氛。很多人在互相擁抱告別，交換聯系方式。顧星辰默默收拾東西，
準備去圖書館。"星辰，你真的不想再考慮一下嗎？"季時歸忽然出現在她身邊。"季時歸，
請你不要再糾纏我了。"顧星辰頭也不抬地說道。"我沒有糾纏你，我是真心想挽回你。
"季時歸急切地說，"昨天的事情我可以解釋的，諾言她只是——""夠了！
"顧星辰猛地站起來，怒視著他。"季時歸，你真的以為我是傻子嗎？
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的心思？"她的聲音有些顫抖，但語氣堅決。
"你從來就沒有真正愛過我，我對你來說，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F在有了更好的選擇，
你就想要拋棄我。但是對不起，我不給你這個機會，因為我先拋棄你！"說完，
她拿起書包就要走。季時歸拉住她的手腕。"星辰，你誤會了——""放開她。
"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兩人同時轉頭，看見沈慕白站在教室門口。他穿著普通的校服，
身材高大，五官精致得像雕塑。只是那雙眼睛，冷得像冰山。"沈慕白？你什么意思？
"季時歸皺著眉頭。作為年級第一，他當然認識這個傳奇的跳級生。"我說，放開她。
"沈慕白走進教室，站在顧星辰身邊。"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與你無關。
"季時歸沒有松手。沈慕白看了他一眼，眸子里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下一秒，他伸出手，
精準地點了季時歸手腕上的某個穴位。季時歸痛呼一聲，手不由自主地松開了。
"你——""我說過，放開她。"沈慕白平靜地說道，"還有，不要再騷擾她。"說完，
他轉向顧星辰。"走吧。"顧星辰愣愣地看著他，然后點了點頭。兩人一起走出教室，
留下季時歸一個人站在原地，臉色鐵青。第5章圖書館里很安靜，只有翻書的聲音。
沈慕白帶著顧星辰來到最角落的位置坐下。"為什么幫我？"顧星辰直接問道。
沈慕白看了她一眼，然后從書包里拿出一本書。"你知道蝴蝶效應嗎？
"他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知道。"顧星辰點頭，"一只蝴蝶的翅膀，
可能引起千里之外的風暴。""沒錯。"沈慕白翻開書，指著其中一頁。"每個人的選擇，
都會影響到其他人的命運。季時歸傷害了你，但這也給了你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
"顧星辰看著書頁上的內容，是關于概率論的。"你想說什么？""我想說，
也許這是件好事。"沈慕白合上書，看著她。"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沒有發生這件事，
你會怎樣度過余生？"顧星辰愣住了。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三年來，
她的人生都是按照既定的軌道運行。和季時歸在一起，考上北大，然后...然后呢？結婚？
生子？過平凡的一生？"我不知道。"她誠實地回答。"那現在呢？
現在你想要什么樣的人生？"沈慕白問道。顧星辰沉默了很久。"我想要為自己活一次。
"她緩緩說道，"這三年來，我一直在追隨別人的腳步，從來沒有為自己做過決定。
""那就從明天開始。"沈慕白說，"明天的高考，不是為了季時歸，不是為了父母，
而是為了你自己。""可是我現在狀態很差，根本沒心情復習。"顧星辰苦笑道。
"誰說一定要復習？"沈慕白忽然站起來，"跟我來。""去哪里？""你會知道的。
"沈慕白走在前面，顧星辰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他們走出圖書館，來到學校后山。
這里很少有人來，只有一條小徑通向山頂。"你經常來這里嗎？"顧星辰問道。"嗯，
我喜歡安靜的地方。"沈慕白說，"而且這里的風景很好。"他們沿著小徑往上走，
大約半個小時后，到達了山頂。顧星辰驚呆了。從這里可以俯瞰整個城市，夕陽西下，
把整個天空染成金黃色。遠處的高樓大廈在夕陽下閃閃發光，像童話世界一樣美麗。
"好美..."她不由自主地感嘆道。"是吧。"沈慕白坐在一塊石頭上，
"每當我迷茫的時候，我就會來這里。站在高處看世界，會發現很多原本困擾你的事情，
其實都很渺小。"顧星辰也坐了下來，感受著山風拂過臉頰。"沈慕白，你為什么要幫我？
我們甚至都不熟悉。"她再次問道。沈慕白沉默了一會兒。"因為我覺得你值得更好的。
"他看著遠方，"這三年來，我一直在觀察同齡人。我發現大多數人都活得很盲目，
跟隨著別人的期待，從來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但是你不一樣。"他轉頭看著她，
"雖然你也在追隨季時歸，但我能感覺到，你內心深處有著自己的想法和追求。
你只是需要一個契機，來釋放真正的自己。"顧星辰聽著他的話，心中涌起一陣暖流。
沒有人曾經這樣理解過她。包括季時歸。第6章夜色降臨，城市的燈火開始點亮。
顧星辰和沈慕白并肩坐在山頂，誰都沒有說話。這種沉默并不尷尬，反而讓人感到安心。
"明天你有把握嗎？"顧星辰忽然問道。"什么把握？""高考啊。你才十七歲，不緊張嗎？
"沈慕白笑了笑，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他笑。原來他笑起來這么好看。"緊張有用嗎？
"他反問道，"該復習的都復習了，該準備的都準備了。剩下的，就是相信自己。
""那你想考哪所大學？""清華。"沈慕白毫不猶豫地回答。"為什么不是北大？
"顧星辰有些意外。在她的印象中，優秀的學生都會選擇北大。"因為那里有我需要的東西。
"沈慕白說，"我想學人工智能，清華的計算機系是最好的。
""人工智能..."顧星辰若有所思，"聽起來很厲害。""那你呢？除了北大，
你還有其他選擇嗎？"沈慕白問道。顧星辰愣住了。她發現自己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北大，似乎是她唯一的目標。"我...我不知道。"她有些迷茫，
"我好像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真正想要什么。""那現在想想。"沈慕白轉過身面對她，
"如果沒有任何限制，你最想做什么？"顧星辰閉上眼睛，認真思考。很久之后，
她睜開眼睛。"我想當一名心理醫生。"這是她第一次說出這個想法。"為什么？
""因為我發現，很多人都像我一樣迷茫，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如果我能幫助他們找到內心的答案，那該多好。"沈慕白點了點頭。"很好的想法。
""但是心理學專業，我父母不會同意的。"顧星辰苦笑道，"他們希望我學經濟或者法律，
將來有個穩定的工作。""那是他們的想法，不是你的。"沈慕白認真地說，"顧星辰，
你已經十八歲了，有權利為自己的人生做決定。
""可是我怕讓他們失望...""如果你為了不讓別人失望而活，那你這一生都不會快樂。
"沈慕白站起來，伸出手。"走吧，該回去了。明天還要考試。"顧星辰握住他的手，
站了起來。那一瞬間，她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力量。仿佛有什么東西在她內心深處覺醒了。
回到學校門口，兩人準備分別。"謝謝你。"顧星辰真誠地說道。"不用謝。
"沈慕白看著她，"記住今天的感受，明天考試的時候，為了自己而戰。""嗯。
"顧星辰用力點頭。"還有，"沈慕白猶豫了一下，"如果明天考完想要慶祝，
可以給我打電話。"說完，他遞給她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他的手機號碼。顧星辰接過紙條，
心中涌起一陣暖意。"好，我會的。"目送沈慕白離開，顧星辰握緊了手中的紙條。明天，
她要為自己而戰。第7章高考第一天。顧星辰起了個大早，媽媽已經在廚房忙碌了。"星辰，
快來吃早餐，媽媽給你煮了雞蛋，寓意考試圓滿。"顧母端著熱騰騰的早餐走出來。
"還有這個，"她從包里拿出一個紅色的小袋子，"媽媽昨天去寺廟給你求的護身符，
保佑你考試順利。"顧星辰接過護身符，心中一暖。"謝謝媽媽。""傻孩子，說什么謝謝。
"顧母摸了摸她的頭，"緊張嗎？""不緊張。"顧星辰笑了笑，
"我會發揮出最好的水平的。"這話是真的。昨天晚上回家后，她睡得特別踏實。
沒有做噩夢，沒有失眠。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擔一樣，整個人都輕松了。吃完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