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了,重生到那個(gè)冰冷的夜晚。重生后,我又看到我奶奶不小心把老鼠藥混入了大米里,
她覺得多洗幾遍就不會(huì)中毒。我順著她的話,笑說:“對(duì),多洗幾遍就沒事了。
”1.“哎喲喂!” 奶奶心疼得直拍大腿,老臉皺得像風(fēng)干的橘子皮?!白髂跖?!
這金貴的耗子藥……咋就撒進(jìn)去了!”她手忙腳亂地把陶罐抱下來放穩(wěn)。
渾濁的老眼死死盯著米面上那層不祥的白霜。里面全是肉痛和不舍。
“倒了多可惜啊……夠?qū)殐撼院脦最D肉了。” 她嘟囔著,聲音嘶啞難聽。
像是砂紙?jiān)谀ブP的鐵皮。指甲狠狠掐進(jìn)掌心,鉆心的疼痛傳來。這不是夢(mèng)。
那股撕心裂肺、腸穿肚爛般的絞痛。家人扭曲倒斃、口吐白沫的慘狀。
奶奶那雙淬了毒、恨不得生吞了我的眼睛。還有……雪。冰冷的鐵鏈。
深入骨髓的、吞噬一切的寒冷和饑餓……上輩子臨死前的絕望和刻骨的恨意,像燒紅的烙鐵,
狠狠燙在我的記憶里。我渾身抑制不住地發(fā)抖,牙齒咯咯打顫?!静荒艿?!不能吃!
那是老鼠藥!會(huì)死人的!】上輩子,這個(gè)念頭像毒火一樣燒灼著我的喉嚨。
我?guī)缀跏菗溥^去的,想抓住奶奶的手?!澳?!不能洗!那不能吃!有毒啊!
” 我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帶著哭腔。迎接我的,是父親林建國(guó)蒲扇般的大巴掌?!芭荆?/p>
”一聲脆響,我眼前瞬間一片漆黑,金星亂冒。半邊臉像是被烙鐵燙過,
火辣辣地麻木、腫脹起來。耳朵里嗡嗡作響,什么也聽不清?!百r錢貨!你懂個(gè)屁!
” 奶奶的唾沫星子帶著濃重的口臭噴了我一臉,刻薄得像淬了毒的刀子。“洗洗不就行了?
你是不是巴不得全家餓死?省下糧食給你這喪門星吃?”我還沒從那一巴掌的眩暈中站穩(wěn)。
父親穿著硬底解放鞋的腳,就狠狠地、毫不留情地踹在了我的肚子上?!斑?!
” 劇痛讓我像只被煮熟的蝦米,猛地蜷縮著跪倒在地。五臟六腑都像是移了位,
疼得我?guī)缀踔舷??!胺戳四懔?!敢咒你奶??父親的怒吼像炸雷,震得屋頂簌簌落灰。
母親王秀琴抱著胳膊倚在門框上,涼涼地笑,眼神像看一條骯臟的野狗?!皢?,就你金貴?
洗過的米都不能吃了?你弟弟吃了這么多年剩飯剩菜都沒事!我看你就是懶,
不想干活找借口!”弟弟林寶的小腦袋從母親身后得意洋洋地探出來。
他手里捏著塊偷藏的白糖糕,吃得滿嘴流油,看我的眼神,充滿了赤裸裸的鄙夷和不屑,
就像看一坨散發(fā)著惡臭的爛泥?!熬褪蔷褪?!” 他尖著嗓子幫腔,故意把嚼碎的糖糕渣子,
“噗”地一聲吐到我臉上。黏膩、甜腥的碎渣糊了我一臉?!澳?,別理她!
她就是嫉妒我有糕吃!快把米洗了,我要吃三大碗!把她的那份也給我!
”奶奶那張對(duì)著我時(shí)猙獰扭曲的臉,瞬間像變戲法一樣,堆滿了諂媚和溺愛的笑容?!鞍?!
好寶兒!奶的心肝!奶這就洗!洗得干干凈凈!都給你吃!撐死我乖孫!” 她變臉的速度,
快得讓我心寒徹骨。我趴在地上,臉上是火辣辣的巴掌印,肚子上是鉆心的腳印,
嘴里是血腥味混合著林寶吐來的甜膩糖渣。屈辱像無數(shù)條冰冷的毒蛇,死死纏住我的心臟,
越纏越緊,勒得我喘不過氣,渾身冰冷。【回憶結(jié)束】冰冷刺骨的恨意,
如同瞬間凝結(jié)的萬年玄冰,一層層覆蓋包裹住我還在因回憶而劇烈顫抖的心臟。我看著奶奶。
像上輩子一樣,她毫不猶豫地拿起那個(gè)豁了口的破水瓢。從旁邊渾濁的水缸里,
舀起帶著浮游生物和雜質(zhì)的水。嘩啦啦地倒進(jìn)那個(gè)裝著毒米的陶罐里。
枯瘦如柴、指縫里滿是黑泥的手指,就那么直接伸進(jìn)去。使勁地搓揉。一遍。兩遍。三遍。
臟污的洗米水被潑在同樣骯臟的地上。又換上新的、同樣渾濁的臟水?!皼]事沒事,
” 奶奶像是在念著某種惡毒的咒語,又像是在拼命說服自己那顆愚昧的心?!岸嘞磶妆椋?/p>
藥粉就沖干凈了!倒了多可惜!金貴的糧食喲!”那重復(fù)的動(dòng)作,那自以為是的嘟囔,
像一把把鈍刀子,在我早已千瘡百孔的心上來回割鋸。提醒著我上輩子是多么愚蠢和天真。
鍋里的水開始劇烈翻滾,冒出大團(tuán)大團(tuán)的白汽。滋滋作響的聲音,此刻在我聽來,
就是地獄惡鬼發(fā)出的、催命的喪鐘。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把喉嚨里那句幾乎要沖口而出的尖叫和警告,死死地、狠狠地咽了回去。咽下去,
連同上輩子那口差點(diǎn)毒死我的血,和凍僵前最后一口帶著冰碴的氣息。
指甲在掌心掐得更深了,幾乎要嵌進(jìn)肉里,掐出血來。尖銳的、真實(shí)的疼痛,
讓我保持著最后一絲冰冷的清醒。這一次,不一樣了。絕不重蹈覆轍!
奶奶掀開那口沉重、油膩的木頭鍋蓋。用鍋鏟攪了攪鍋里翻滾著的、漸漸變得粘稠的米粒。
她滿意地咂咂嘴,仿佛在欣賞什么杰作。她渾濁的眼睛,像探照燈一樣,忽然掃向我。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尋求認(rèn)同的試探,還有深藏的威脅。“洗過這么多遍,肯定沒事了,
對(duì)吧?” 那語氣,分明是想拉一個(gè)墊背的,一起承擔(dān)這自欺欺人的罪惡后果。
我緩緩抬起頭。臉上是經(jīng)年累月在這個(gè)地獄里“訓(xùn)練”出來的、深入骨髓的怯懦和順從。
我甚至努力地、極其艱難地扯動(dòng)僵硬的嘴角。
擠出一個(gè)比哭還要難看一百倍的、扭曲的“笑容”。聲音又細(xì)又弱,
帶著恰到好處的“認(rèn)同”和一絲偽裝出來的、因“害怕”而產(chǎn)生的顫抖。
“嗯……奶奶說得對(duì)。洗洗……應(yīng)該沒事的。” 心臟在冰封的胸腔里,
緩慢而沉重地跳動(dòng)著。沒有一絲波瀾。只有一片死寂的、望不到邊際的冰原。
2.白花花的米飯被盛了出來。冒著騰騰的、詭異的熱氣。盛在幾個(gè)豁了口的粗瓷碗里。
擺上了那張永遠(yuǎn)擦不干凈、滿是油污的破木桌。誘人的飯香,
混合著那股若有若無的、屬于老鼠藥的、令人作嘔的甜腥氣,無孔不入地鉆進(jìn)我的鼻孔。
胃里一陣劇烈的翻江倒海,差點(diǎn)當(dāng)場(chǎng)吐出來。林寶像只餓了八百年的猴子,第一個(gè)竄到桌邊。
一屁股就霸占了唯一一把還算完好的、也是家里最好的椅子。“餓死了餓死了!快給我盛飯!
要堆成山那么高!” 他拿起筷子,把面前的粗碗敲得梆梆作響,頤指氣使,
仿佛他是這個(gè)家的皇帝。父親林建國(guó)和母親王秀琴也坐了下來。
臉上帶著一種近乎虔誠(chéng)的、討好的神情。母親熟練地拿起筷子,
在那碗沒什么油水的炒青菜里扒拉著。精準(zhǔn)地夾起最大最肥、唯一的一片肥肉,
顫巍巍地、小心翼翼地放進(jìn)林寶的碗里?!皩殐?,我的心肝肉,多吃肉,長(zhǎng)得高高壯壯的,
以后給媽撐腰,媽就靠你了!”父親則把盛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米粒都快要溢出來的飯碗,
像進(jìn)貢一樣,小心翼翼地推到林寶面前。臉上是難得的、對(duì)著我才有的那種“慈愛”,
此刻全堆給了他的寶貝兒子?!翱斐裕脙鹤樱喑渣c(diǎn),吃完爸帶你去村頭老王家看錄像,
給你買汽水喝!橘子味兒的!”奶奶更是滿臉堆著諂媚到令人惡心的笑容。
佝僂著本就直不起的腰,拿著鍋鏟,小心翼翼地把鍋底那些焦黃的、香脆的鍋巴,
一點(diǎn)不剩地都刮了下來。像捧著什么稀世珍寶,一股腦全都堆在了林寶那已經(jīng)冒尖的飯碗上。
“乖孫!奶奶的命根子喲!這個(gè)最香!最補(bǔ)!都給你!慢點(diǎn)吃,別噎著我的心肝寶貝!
”他們的目光,他們的心思,他們的笑容,他們的一切。都像黏膩的蛛網(wǎng),
死死地黏在那個(gè)小霸王的身上。至于我這個(gè)縮在昏暗角落里的影子?呵,連空氣都不如。
空氣至少不會(huì)礙他們的眼,不會(huì)讓他們覺得“晦氣”。
我死死地盯著林寶碗里那座用毒米堆成的“小山”。
看著他得意洋洋地、大口大口地扒拉著那些沾滿了致命毒藥的“美味”。
看著父母和奶奶臉上那副恨不得把心肝脾肺腎都掏出來喂給他的、令人作嘔的嘴臉。
上輩子臨死前那絞斷腸子般的劇痛,和那凍僵骨髓的寒冷,猛地在我腹部和四肢炸開!
冷汗瞬間浸濕了單薄的后背?!皣I……” 我猛地捂住肚子,
整個(gè)人痛苦地彎成一只被煮熟的蝦米。眉頭緊緊鎖在一起,臉上血色瞬間褪盡,
變得慘白如紙?!坝终α耍俊?父親不耐煩地吼了一嗓子,頭都懶得抬一下,
筷子已經(jīng)伸向了菜碗?!岸恰亲印猛础?我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帶著真實(shí)的生理性顫抖,
一半是故意演的,一半是恨意和回憶引發(fā)的痙攣,冷汗順著額角大顆大顆地滑落下來。
“絞…絞著疼…像是…像是早上喝了那瓢涼水…絞得厲害…”母親厭惡地皺緊了眉頭,
像驅(qū)趕一只圍著泔水桶打轉(zhuǎn)的蒼蠅一樣,用力地、嫌惡地?fù)]手?!皯畜H上磨屎尿多!滾滾滾!
趕緊滾去茅房!別在這倒胃口!看著你就煩!晦氣東西!”林寶正塞得滿嘴流油,
腮幫子鼓得像只貪婪的倉(cāng)鼠。聞言,極其不耐煩地翻了個(gè)大大的白眼,
含糊不清地罵道:“真掃興!害得老子吃飯都不香了!滾遠(yuǎn)點(diǎn)!別在這兒礙眼!
”奶奶的心思全在林寶碗里那點(diǎn)可憐的鍋巴上。生怕他吃不到似的,
連個(gè)眼角的余光都吝嗇給我?!肮詫O,別理那個(gè)喪門星,吃你的,好東西都給你留著呢,
誰也搶不走。”“我…我去去就回…” 我捂著肚子,腳步虛浮地、踉蹌著向后門挪去。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绯鲩T檻的瞬間。臉上那虛假到極致的痛苦面具瞬間剝落。
只剩下冰封千里的漠然。和一絲……即將見證毀滅的、扭曲的快意。
我沒有走向那又臟又臭的茅房。而是貼著冰冷的土墻,繞到了屋子后面。
手腳并用地爬上了那個(gè)光禿禿的、背對(duì)著家門的小土坡。這里視野很好,
能清晰地看到我家廚房那扇糊著舊報(bào)紙的窗戶。還能隱約看到里面晃動(dòng)的人影。
我找了個(gè)背風(fēng)的土凹處,把自己蜷縮進(jìn)去。
像一頭蟄伏在暗影里、等待著獵物走向深淵的孤狼。身體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不是因?yàn)楹?。是壓抑到極致的恨意,和即將到來的、徹底的解脫,
在血管里瘋狂地沖撞、咆哮。幾乎要破體而出?;椟S的煤油燈光下。
林寶埋頭大嚼的身影在窗戶紙上映得格外清晰、刺眼。他吃得又快又急,
發(fā)出吧唧吧唧的響聲。父親在小心翼翼地給他倒著熱水。母親拿著塊看不出顏色的破布,
溫柔地給他擦著嘴角的油漬。奶奶還在不停地往他那座“小山”上添著“貢品”。
隱約的歡聲笑語,像針一樣刺過來。多么“其樂融融”、多么“溫馨”的一家人啊??上В?/p>
這幅溫情脈脈的畫卷里,從來就沒有我林淑娟的位置。
我只是個(gè)多余的、礙眼的、死了也沒人在乎的累贅。一個(gè)可以隨意打罵、隨意丟棄的垃圾。
3.時(shí)間,一分一秒地艱難爬行。每一秒都像一個(gè)世紀(jì)那么漫長(zhǎng)。我像一尊沒有生命的石雕。
只有胸腔里那顆早已冰封的心臟,在緩慢而沉重地、一下一下地跳動(dòng)著??炝?。我知道。
報(bào)應(yīng)的喪鐘,就要敲響了。【上輩子,這鍋冒著熱氣的飯,散發(fā)著死亡氣息的飯端上來時(shí)。
全家人都坐下了,林寶敲著碗,像催命的小鬼。我看著那鍋翻滾著毒藥的飯,
就像看著地獄張開的血盆大口。巨大的恐懼壓過了第一次挨打的屈辱。我鼓起殘存的勇氣,
再次出聲。聲音帶著無法抑制的哭腔和顫抖?!澳?,爸,媽,真不能吃?!?我指著那鍋飯,
手指都在抖?!懊渍嬗卸荆淖铀帥]洗掉,吃了會(huì)沒命的!真的會(huì)死人的!
”奶奶渾濁的老眼瞬間瞪得溜圓,里面全是暴戾和兇光?!芭荆?/p>
”一個(gè)比父親更狠、更重的巴掌,帶著呼嘯的風(fēng)聲,狠狠扇在我另外半邊臉上!
火辣辣的劇痛瞬間炸開!耳朵里嗡的一聲,像是被塞進(jìn)了無數(shù)只蜜蜂,
尖銳的鳴叫淹沒了其他聲音。眼前又是一片發(fā)黑。“喪門星!閉嘴!再敢胡咧咧一句,
老娘撕爛你的臭嘴!” 奶奶的唾沫星子混著濃痰,劈頭蓋臉地噴了我一臉。
“大喜的日子你嚎什么喪!就見不得我寶兒吃口好飯?存心觸霉頭!
” 母親刻薄地尖叫起來,抓起桌上裝咸菜的破碟子,狠狠地朝我砸過來!“哐當(dāng)”一聲,
碟子在我腳邊碎裂。咸澀的菜汁和骯臟的咸菜葉子,糊了我滿頭滿臉。又咸又辣,
流進(jìn)眼睛里,刺得我眼淚直流,睜不開眼。林寶停下了咀嚼,
小眼睛里閃爍著毫不掩飾的鄙夷和快意。他拍著手,尖聲叫嚷:“姐就是晦氣!掃把星!奶,
打她!狠狠地打她!讓她閉嘴!吵死人了!煩死了!”父親陰沉著臉坐在那里,
眼神像淬了毒的冰錐,冷冷地釘在我身上。仿佛在看一堆散發(fā)著惡臭的垃圾?!皾L一邊去!
再敢多說一個(gè)字,老子現(xiàn)在就打斷你的狗腿!”我被那重重的一巴掌扇得頭暈眼花,
咸菜汁流進(jìn)眼睛的刺痛讓我淚流不止。屈辱像冰冷的雪水,從頭頂澆下,瞬間流遍四肢百骸,
凍得我渾身發(fā)冷,如墜冰窟。絕望像冰冷的潮水,幾乎將我淹沒。但看著他們拿起碗,
看著林寶得意洋洋地扒拉起第一口飯。那里面是劇毒的老鼠藥啊!會(huì)要命的!最后的掙扎,
像瀕死的野獸發(fā)出哀鳴。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像瘋了一樣撲向飯桌。想掀翻那口罪惡的飯鍋!
“別吃!求求你們別吃!真的會(huì)死!會(huì)死的?。?!”我用盡生命嘶喊,聲音撕裂了喉嚨,
帶著血沫。父親瞬間暴怒,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公牛。他猛地站起來,魁梧的身軀像一座山。
蒲扇般的大手,像鐵鉗一樣,狠狠地揪住了我單薄的衣領(lǐng)?!胺戳四懔耍⌒⌒笊?!找死!
” 他怒吼著,唾沫星子噴了我一臉。像拖一條死狗,
他毫不費(fèi)力地把我從還算溫暖的廚房里粗暴地拖拽出去。屋外,寒風(fēng)像刀子一樣割在臉上。
鵝毛大雪正紛紛揚(yáng)揚(yáng)地下著。天地間一片慘白。
刺骨的寒風(fēng)瞬間就灌透了我身上那件薄得像紙的單衣。凍得我渾身一哆嗦。
他把我像扔垃圾一樣,拽到院角那個(gè)拴狗的、碗口粗的木樁前。
彎腰撿起地上那根冰涼沉重的、銹跡斑斑的大鐵狗鏈?!白屇愫浚∽屇銙吲d!
凍死你個(gè)賠錢貨!老子就清凈了!” 他嘴里噴著酒氣和惡毒的咒罵。咔噠一聲。
冰涼沉重的鐵鏈,帶著刺骨的寒意,死死地鎖在了我凍得通紅、早已凍傷的手腕上!
粗糙的鐵銹和冰冷的鎖扣,深深地勒進(jìn)了皮肉里!刺骨的寒冷瞬間從手腕傳遍全身。
“給老子好好待著!再敢嚎一句,老子現(xiàn)在就出來弄死你!” 父親狠戾地瞪著我,
又抬腳狠狠地踹了我肚子一腳!劇痛讓我蜷縮在地。他啐了一口濃痰,罵罵咧咧地轉(zhuǎn)身,
砰地一聲關(guān)上了廚房的門。重重的關(guān)門聲。隔絕了里面昏黃溫暖的燈光。
隔絕了飯菜那詭異的香氣。隔絕了里面隱約傳來的、屬于他們的、推杯換盞的笑罵聲。
和林寶那得意洋洋的、吧唧吧唧的咀嚼聲。“真香!奶,我還要那塊肉!”“乖孫慢點(diǎn)吃,
都是你的!”大雪無情地落下。像鵝毛,像棉絮,冰冷地覆蓋在我的頭上,肩上。
單薄的衣服瞬間就被冰冷的雪水浸透,緊緊貼在皮膚上。寒氣像無數(shù)根鋼針,
狠狠地扎進(jìn)我的骨頭縫里。我蜷縮在狗鏈允許的、狹小的范圍內(nèi)。凍得牙齒瘋狂打顫,
咯咯作響,渾身像篩糠一樣劇烈地哆嗦著。起初,還能模模糊糊地聽見屋里推杯換盞的聲音。
聽見林寶因?yàn)閾尩揭粔K好肉而發(fā)出的得意大笑。聽見父母和奶奶那一聲聲諂媚的夸贊。
“寶兒真棒,多吃點(diǎn),長(zhǎng)得壯!”“乖孫慢點(diǎn),別噎著,都是你的,沒人跟你搶?!焙髞恚?/p>
屋里的聲音漸漸模糊了。被呼嘯的風(fēng)雪聲淹沒。雪越下越大。天地間白茫茫一片,
什么也看不清了。手腳先是凍得像針扎一樣疼。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失去了知覺。變得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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