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修問我,當年的高嶺之花都給你小子上了,對老婆就沒興趣了吧?
我仔細思考了一下:「怎么說呢?倒也不至于,畢竟我老婆各方面條件都很不錯。
但要說多渴望,那也談不上——就像上下班的路,熟悉到不用看導航。
但總比旅游差那么一點意思。高嶺之花是想去沒能去的執念,老婆卻是身邊看慣的風景,
各取所需。」我自認為早就看清了愛情和婚姻。后來才知道,
我愚蠢到可笑——我原以為是命運饋贈的禮物,實際早就被暗中標好了價格。
01我沖老修挑了挑眉,他家里那檔子事最近鬧得滿城皆知,他這腦子可不如我清爽。
正想繼續給他支招,手機突然響了。「老公,什么時候回來啊?」
老婆的聲音就如她的名字「文文」,溫婉恬靜,聽著就讓人舒心。不過此時,
那語調中似乎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雀躍。「老時間,怎么了?」我放柔了聲音。
她輕笑著說:「欣欣畫了張全家福,非要現在給你看呢。」
「這小妮子鐵定又把我畫成丑八怪了!」我佯裝生氣,卻忍不住笑出了聲,「我這就動身,
順路給你帶那家網紅栗子。」掛斷電話,嘴角的笑意還沒收住,
抬眼就看到老修一臉復雜地望著我。「你......我實在是佩服啊!」
他嘴角抽動了幾下。也難怪他這副表情。作為頂級投行的CEO,在商場上他八面玲瓏,
卻在女人之事上翻了船——妻子一封舉報信直接捅到了紀委,
說他靠不正當手段獲取市政項目。這下倒好,不僅后院起火,連事業根基都跟著地震了。
而我呢?我和文文是出了名的恩愛夫妻。老丈人薛老是學界泰斗,
我評教授就是走個流程的事情。當然,我對文文確實無可挑剔,
好到同事學生都把我們的軼事當成愛情神話一般傳頌。就連......出軌之后,
我對她反而更加體貼了。老修既是我師兄也是摯友,我和林晚晴的事,只有他知道底細。
此刻他一臉虔誠望著我:「教授,快點傳授傳授,這么復雜的關系你到底是如何擺平的?」
我慢條斯理地抿了口茶:「簡單,得走心!」手指點了點他心口,「就跟做項目一樣,
每個環節都得算計到位,半點不能馬虎。老婆、情人,雨露均沾。
不過......老婆終歸是根本,家庭可是咱們在外頭‘拼搏’的大后方!
一定要分清主次。」「那你還招惹林晚晴?」
我環顧這間樸素的辦公室:「這樣一眼望到頭的日子,總得找點新鮮刺激......」
他嗤了一口。「你別小瞧了女人,當心與我一樣玩脫了!」02我向來是個循規蹈矩的人。
從一個小鎮做題家,一路拼到這所重點大學的副教授。在眾多追求者中脫穎而出,
贏得薛文文的芳心,靠的就是為人可靠。這么多年,我一天懶覺都沒有睡過。
不敢說沒人比我更勤奮,但我自認為人前人后都是十足的好人——好老公,好父親,好兒子,
也是好老師。直到再次遇到了林晚晴。本科畢業十年聚會,看到林晚晴那刻,
我以為我認錯了人。當年,她是我們那所理工學校校花級的女生。纖細高挑,膚白如雪,
成績還拔尖。見過她的無不為她心動,追求者可以從我們學校排到隔壁學校。
但是我從不敢妄想。一個從小鎮掙扎到大城市的窮學生,哪怕表面裝得再從容,
骨子里仍透著怯。沒有背景,不像那些毫不費力就可以在任何場合都表現得安之若素的人。
那時的林晚晴,于我而言就像天上遙不可及的星星,是一株正在盛花期的玫瑰,
美得讓人不敢靠近。可如今,這對玫瑰明顯枯萎了——干癟而困頓。
嘴角和眼角都帶著幾絲與生活抗爭的痕跡,目光又過于怯懦。
坐在當年遠不如她的幾個女生中間,反倒顯得比她們更滄桑。我既驚嘆于時光的殘酷,
又忍不住惋惜,曾經的女神墜落了塵世,被生活消磨成了這副模樣。她旁邊坐著劉波,
當年班里的吊車尾,如今卻派頭十足,頂著稀疏的頭頂,幾乎要把臉貼到她身上。
而她卻一讓再讓,不再毫不客氣地讓人下不了臺。團支書碰了碰我的酒杯,
順著我的視線低聲八卦起來。「聽說她畢業后跟了學校的資深教授,靠關系留校當了行政。
后來教授離婚娶她,還生了個兒子,
本挺好的吧......結果原配反手舉報教授婚內出軌加違規操作,雙雙被開除。
那教授后來去了中專,性情大變,脾氣越來越暴,動不動就打她......現在離婚了。」
我張了張嘴,終究凝成了一聲嘆息。那時我正全力備考研究生,對班內同學不太關注,
沒想到她的生活如此跌宕。哎,世事難料啊,就像我明明一直想做個好人。
可文文和我媽三天兩頭為了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吵得不可開交,還非要來拉著我說句公道話,
卻沒人顧及我被夾在中間的痛苦。到頭來,我明明什么都沒有做,卻里外不是人。
看著林晚晴,我莫名生出一股共情——這是我在文文那里從未有過的感覺。聚會散場時,
大家在酒店門口依依惜別。「林女神,我送你啊!」劉波一把拽住她,頗有些炫耀地說道。
他的代駕已經把他奔馳S級開到門前,三叉星車標在夜色中閃閃發亮。林晚晴皺了皺眉,
目光掃向幾個女同學。可是理工科女生本就少,十年過去,各自都有家庭要顧,
甚至沒人注意到她這一邊。「林晚晴,我和你順路,我送你吧。」我往前走了一步,笑著說。
團支書反應極快,立刻幫腔:「對對,明孝跟她住得近!劉總,您這得橫穿整個城,
不如把這差事讓給李大教授吧。」他嘴皮子極利索,三兩句話就把眾人注意力引了過來。
劉波臉色不太好看,但迎著幾十雙眼睛的注視,也不好硬來。「謝謝李大教授。」上車后,
林晚晴微微偏頭,杏眼朝我俏皮一眨。幾縷碎發隨著動作輕輕晃動,
那一截纖細的脖頸在夜色里白得晃眼,刺得我瞇起了眼睛。03她住的確實離我不算遠。
那是一個沒有門衛的老小區。我看了一眼黑乎乎的小區,似乎連路燈都沒有,
皺了皺眉:「還是送你進去吧。」「不用不用,這里我閉著眼睛都能走。倒是李大教授您,
如今功成名就,應該很少到這種地方來吧。」她連連擺手,雪白的臉微微泛紅。「哪有,
學校分的宿舍也都——」話說到一半,我突然哽住了。想起她曾經也是教授夫人,
想必住過那種老舊的教工樓。這話,無異于往她傷口上撒鹽。她的表情果然冷了下來,
卻什么也沒說。我尷尬地道別,轉身離開。之后的日子,
她的身影總在我的腦海里揮之不去——曾經高昂的頭顱如今總是低垂著,
那雙驕傲的眼睛里盛滿了隱忍。「明孝,你報的那個自然基金項目,材料寫得一塌糊涂!
重寫!」老丈人薛老的電話突然打來,說話毫不客氣。「好的,爸。」我唯唯諾諾地應著,
不敢說一個不字。林晚晴以為我功成名就,殊不知在有些人眼里,
我永遠都是鄉下來的小癟三而已。「明孝,你那老婆哦,
眼里根本就沒把我這個婆婆放在眼里。她明擺著瞧不上咱家,看不起你!」
我媽又開始在我耳邊嘮叨。「媽,你別胡思亂想,文文脾氣挺好的。」我試圖安撫。「什么?
她脾氣好?你的意思就是我的脾氣差了?我辛辛苦苦養大了你,就是讓你這么糟踐你親媽的?
讀了這么多年的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嗎?」我媽那標志性的高音立刻就炸了。完了,
這下至少得聽三個小時的高音了,我的太陽穴突突直跳。文文也真是的,婚前明明溫柔體貼,
見了我爸媽也是百般討好,這才得了他們的心。怎么現在......她仗著自己的家世,
不將我爸媽放在眼里,骨子里,是不是也瞧不起我?我的心一陣抽痛。沒過幾天,
林晚晴打來電話,說要請我吃頓便飯,感謝我替她解圍,又送她回家。我握著手機,
沉默了幾秒:「好。」04桌上擺著幾道精致的家常菜,色香味俱全,比起文文的手藝,
確實高明不少。「我沒什么拿得出手的,去大酒店也沒那經濟實力,
只能委屈李大教授賞臉吃點粗茶淡飯了。」林晚晴輕聲說道。雖是正午時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