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把年紀了還談什么戀愛?不嫌丟人嗎!"劉姐叉著腰站在樓道里,
聲音大得整棟樓都能聽見。陳志遠攥著給林淑芬買的藥,指節發白,老臉漲得通紅。
"我們正正經經的,礙著誰了?"陳志遠把林淑芬護在身后,
兒子陳明的電話緊接著打來:“爸,您要是敢和那個女的結婚,以后別想見孫女!
”01雨水輕輕敲打著窗戶,陳志遠坐在客廳的老藤椅上,手里捧著一本翻舊的相冊。
照片上的女人笑容溫婉,眼角有幾道細紋,卻掩不住眼中的光彩。那是他的妻子李秀蘭,
已經離開他五年了。"秀蘭啊,今天又下雨了。"陳志遠輕聲說,
手指撫過照片上妻子微笑的臉龐,“你最喜歡這樣的天氣,聽著雨聲睡覺最舒服。
”屋子里靜悄悄的,只有雨滴敲打玻璃的聲音回應著他。陳志遠嘆了口氣,合上相冊,
將它放回書柜最顯眼的位置。書柜里整齊排列著各種書籍,大多是教育類的,
那是他四十年教學生涯的見證。墻上的掛鐘指向下午三點,陳志遠慢慢站起身,
關節發出輕微的咔噠聲。他走到廚房,從櫥柜里拿出一個白色藥盒,熟練地倒出幾粒藥片,
就著溫水吞下。高血壓、輕微的關節炎,這些老年人的常見病一樣不落地找上了他。
“叮咚”——門鈴聲突然響起,打斷了陳志遠的思緒。"來了來了。"他應著,
快步走向門口,心里升起一絲期待??赡苁莾鹤雨惷鱽砜此?,雖然上周才通過電話,
兒子說最近項目很忙。打開門,門外站著的是快遞員。“陳志遠先生嗎?您的快遞。”"哦,
謝謝。"陳志遠接過包裹,看了看寄件人——是兒子寄來的保健品。他搖搖頭,
苦笑著關上門。回到客廳,陳志遠沒有立即拆開包裹,而是拿起手機,猶豫了一下,
還是撥通了兒子的電話。02"喂,爸?"電話那頭傳來陳明略顯疲憊的聲音。“明明,
我收到你寄的東西了。又亂花錢,我什么都不缺?!?爸,那是進口的魚油,對心血管好。
您記得按時吃。"電話那頭傳來鍵盤敲擊聲,顯然兒子正在工作?!拔抑?,我知道。
你…最近怎么樣?工作還順利嗎?”“還行吧,就是忙。對了,下個月您生日,
我可能抽不開身…”"沒關系,工作要緊。"陳志遠努力掩飾聲音里的失落,
“你照顧好自己就行,別太累?!薄班拧0?,我這邊還有個會,先掛了。
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蓖ㄔ捊Y束,陳志遠盯著手機屏幕看了許久。兒子今年35歲,
在一家科技公司做項目經理,事業正處于上升期。他理解兒子的忙碌,
但每次通話都這樣匆匆結束,心里總不是滋味。窗外雨勢漸小,陳志遠決定出去走走。
他換上外套,拿起靠在門邊的黑色長柄傘,慢慢踱出家門。小區里的梧桐樹被雨水洗得發亮,
空氣中彌漫著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氣息。陳志遠沿著熟悉的小路向附近的公園走去,
這是他和妻子以前經常散步的地方。公園里人不多,幾個帶孩子的家長躲在亭子里避雨,
健身器材區空無一人。陳志遠走到湖邊的一處長椅前,用隨身帶的手帕擦了擦椅面上的水珠,
坐了下來。湖面被細雨點出無數細小的漣漪,遠處朦朧的山影若隱若現。
陳志遠從口袋里掏出一本袖珍版的唐詩選集,這是他多年的習慣。退休后,
詩歌成了他最好的伴侶?!瓣惱蠋??是陳志遠老師嗎?”一個溫和的女聲從身后傳來。
03陳志遠轉頭,看到一位穿著淡紫色雨衣的女性站在不遠處,手里撐著一把透明雨傘。
"您是…?"陳志遠瞇起眼睛,努力辨認這張似曾相識的面孔?!拔沂橇质绶?,
市醫院的退休醫生。您可能不記得了,十年前您帶學生來醫院做義工時,我們見過幾次。
”記憶的閘門緩緩打開,陳志遠想起來了。那時他還在職,每年都會組織學生去醫院做義工,
而這位林醫生總是特別耐心地指導孩子們。"林醫生!我想起來了。"陳志遠站起身,
“您也來散步?”"是啊,退休后養成的習慣。"林淑芬笑了笑,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來,
“每天不來公園走走,渾身都不自在?!眱扇撕蚜藥拙?,
林淑芬的目光落在陳志遠手中的詩集上。“您喜歡唐詩?”"嗯,年輕時就喜歡,
老了更是離不開了。"陳志遠有些不好意思地合上書,“特別是王維的詩,平淡中見真味。
”“真巧,我也喜歡王維?!傲质绶业难劬α亮似饋?,”‘空山新雨后,天氣晚來秋’,
這樣的詩句總能讓心境平靜下來?!庇瓴恢挥X停了,陽光透過云層灑在湖面上,
泛起粼粼波光。兩人不知不覺聊了很久,從詩歌到退休生活,再到各自的家庭。
"我丈夫五年前因病去世了。"林淑芬輕聲說,目光投向遠方,“孩子們都在國外,
一年回來不了幾次。”"我妻子也是五年前走的。"陳志遠嘆了口氣,“癌癥,
發現時已經是晚期了?!眱扇顺聊艘粫?,共同經歷過的失情讓他們之間產生了某種默契。
"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林淑芬看了看手表,站起身。"是啊,
我也該回去準備晚飯了。"陳志遠也跟著站起來,猶豫了一下,鼓起勇氣說,“林醫生,
如果您不介意…我們明天可以一起散步嗎?我是說,如果您有空的話。
”04林淑芬微笑著點點頭:“好啊,我一般上午九點來公園。明天見,陳老師。
”"明天見。"陳志遠看著林淑芬離去的背影,心里涌起一種久違的溫暖感覺。
接下來的幾周,陳志遠和林淑芬幾乎每天都會在公園見面。他們一起散步,聊詩歌,
聊過去的經歷,有時只是安靜地坐在長椅上看湖。陳志遠發現自己開始期待每天的見面,
生活似乎重新有了色彩。一個周末的早晨,陳志遠正在廚房準備早餐,門鈴突然響起。
他擦了擦手去開門,驚訝地發現兒子陳明站在門外。"明明?你怎么來了?
"陳志遠又驚又喜。"今天休息,來看看您。"陳明提著兩袋水果走進來,“爸,
您最近氣色不錯啊?!?是嗎?"陳志遠不自覺摸了摸自己的臉,“可能是最近散步多了。
”父子倆坐在客廳里,陳明詢問父親的飲食起居,陳志遠則關心兒子的工作情況。聊著聊著,
陳志遠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告訴兒子關于林淑芬的事。“明明,
我最近在公園認識了一位朋友,是以前市醫院的林醫生。”"哦?"陳明抬起頭,
“什么朋友?”“就是…聊得來的朋友。她丈夫也去世了,我們經常一起散步聊天。
”陳明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爸,您知道現在很多騙子專門針對獨居老人吧?”"明明,
林醫生不是那種人。"陳志遠皺起眉頭,“她是退休醫生,有涵養有學識…”"爸,
您太單純了。"陳明打斷父親,“現在騙子的手段很高明,先取得信任,然后就開始騙錢。
上周我們公司一個同事的父親就被騙了二十萬?!?林醫生不缺錢,她兒子在美國當教授。
"陳志遠感到一陣煩躁。"那她為什么接近您?"陳明追問,“爸,您得小心點。
您這個年紀,經不起折騰?!标愔具h感到胸口一陣發悶:“明明,我已經72歲了,
難道連交朋友的權利都沒有嗎?”"我不是那個意思。"陳明嘆了口氣,“我只是擔心您。
媽走了以后,您一個人不容易,但我希望您能謹慎些。”談話不歡而散。
05陳明臨走時再三叮囑父親要小心,甚至建議他換個公園散步。陳志遠嘴上答應著,
心里卻滿是苦澀。兒子離開后,陳志遠坐在沙發上發呆。墻上的結婚照里,
年輕的李秀蘭正溫柔地笑著。他輕聲說:“秀蘭,我該怎么辦?明明他不理解…”第二天,
陳志遠還是如約去了公園。遠遠地,他看到林淑芬已經坐在他們常坐的長椅上,正在看書。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她身上,形成斑駁的光影。陳志遠停下腳步,突然感到一陣猶豫。
兒子的警告言猶在耳,但他內心深處知道,林淑芬給他的生活帶來了久違的溫暖和快樂。
深吸一口氣,陳志遠邁步向前走去。林淑芬抬起頭,看到他時露出了笑容:“陳老師,
您來了?!?嗯,我來了。"陳志遠坐下,決定暫時不提與兒子的不愉快,
“今天看什么書呢?”"《我們仨》,楊絳先生的。"林淑芬把書合上,
“每次讀都感觸良多。您讀過嗎?”"讀過,寫得真摯動人。"陳志遠點點頭,
“特別是描述錢鐘書先生生病那段,讓人心碎。”兩人聊起了文學,
聊起了生命中的失去與獲得。不知不覺間,陳志遠感到內心的陰霾漸漸散去。"林醫生,
"他突然說,“我兒子昨天回來看我了?!?那很好啊,家人團聚總是令人高興的。
"林淑芬溫和地說。"他…不太贊成我們的交往。"陳志遠低聲說,
“他覺得您可能別有用心。”06林淑芬沉默了一會兒,
然后輕輕握住陳志遠的手:“我理解他的擔憂。作為子女,都希望父母平安。陳老師,
如果您覺得不妥,我們不要見面了…”"不。"陳志遠堅定地搖頭,“我已經決定了。
明明他不懂,老年人的孤獨和需要陪伴的心情。林醫生,和您在一起的這段時間,
是我妻子去世后最快樂的時光?!绷质绶业难劭粑⑽l紅:“我也是,陳老師。
自從認識您后,每天都有了期待?!标柟鉁嘏卣找麄?,湖面上泛起金色的波光。
陳志遠感到一種久違的勇氣在心中升起。無論兒子如何反對,他都決定要爭取一次。
07清晨的陽光透過薄紗窗簾灑進臥室,陳志遠睜開眼睛,
看了看床頭的鬧鐘——六點三十分。往常這個時間,他都會再躺一會兒,
等七點的新聞廣播響起才起床。但今天不同,他立刻掀開被子坐了起來。洗漱時,
陳志遠對著鏡子仔細刮著胡子,還特意用了兒子去年送的那瓶古龍水。衣柜前,
他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選了一件淺藍色的襯衫,而不是平常穿的舊格子衫。廚房里,
陳志遠哼著小曲煎雞蛋,香氣彌漫在小小的空間里。
收音機里播放著老歌《月亮代表我的心》,他跟著輕輕哼唱,手指在灶臺上打著節拍。
"秀蘭,我今天要去林醫生家做客。希望你不要怪我。"陳志遠對著空氣說,
仿佛妻子就站在廚房門口看著他,“她鋼琴彈得很好,說要給我彈《梁?!??!闭f完這句話,
陳志遠突然停住了動作。五年了,這是他第一次在跟"妻子說話"時提到另一個女人。
一種復雜的情緒涌上心頭,既像是對亡妻的愧疚,又像是對新生活的期待。
收拾完早餐的碗碟,陳志遠看了看墻上的掛鐘——八點四十分。他提前二十分鐘就出了門,
步行十分鐘就能到林淑芬住的小區,但他想早點到,在附近花店買束花。花店里,
滿頭銀發的老板娘熱情地招呼他:“陳老師,今天這么精神啊!要買花?”"嗯,
去看望一位朋友。"陳志遠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08"白百合怎么樣?高雅又清新。
"老板娘指著一束含苞待放的白百合。陳志遠搖搖頭:"有沒有…不那么像…"他支吾著,
不知如何表達。老板娘了然地笑了:“給女士的是吧?香檳玫瑰加滿天星,溫馨又不失禮數。
”捧著精心包裝的花束,陳志遠按響了林淑芬家的門鈴。門很快開了,
林淑芬穿著一件淡紫色的連衣裙,頭發整齊地挽在腦后。"陳老師,您來得真準時。
"林淑芬微笑著接過花束,“好漂亮的花,謝謝您。快請進。”林淑芬的家布置得簡潔雅致,
客廳里擺著一架黑色的立式鋼琴,墻上掛著幾幅水墨畫。陽臺上種滿了綠植,
幾盆蘭花正開著淡雅的花朵。"您家真溫馨。"陳志遠由衷地贊嘆。"一個人住,
總得把環境弄得舒服些。"林淑芬把花插進花瓶,“您先坐,我去泡茶。龍井可以嗎?
”"好,好。"陳志遠點點頭,目光被鋼琴上的一張照片吸引。
照片里年輕的林淑芬穿著白大褂,身邊站著一位戴眼鏡的儒雅男士,
兩人中間是個約莫十歲的男孩。"那是我丈夫和兒子,二十年前拍的了。
"林淑芬端著茶盤走過來,“我丈夫是心內科主任,五年前突發心梗走了,
和您妻子差不多時間?!标愔具h輕輕嘆了口氣:“都是苦命人啊?!?是啊。
"林淑芬把茶杯放在陳志遠面前,“我兒子現在波士頓教書,去年剛結婚,找了個美國姑娘。
婚禮我去了,但總覺得…有些格格不入。”兩人沉默地喝著茶,各自沉浸在回憶中。
09過了一會兒,林淑芬站起身:“我答應給您彈《梁祝》的,想聽嗎?
”鋼琴聲在客廳里流淌,林淑芬的手指在琴鍵上嫻熟地舞動。陳志遠閉上眼睛,
讓音樂洗滌著他的心靈。曲終時,他發現自己眼角有些濕潤。"彈得真好。
"陳志遠由衷地贊嘆,“我妻子也會彈鋼琴,但沒您這么專業。”"我從小學琴,
后來工作忙就荒廢了,退休后才重新撿起來。"林淑芬輕撫琴鍵,“音樂和詩歌一樣,
能讓人暫時忘記痛苦。”時間在交談中飛快流逝,轉眼就到了中午。林淑芬留陳志遠吃午飯,
做了幾道家常菜。陳志遠驚訝地發現,林淑芬的廚藝相當不錯。"沒想到您醫術高明,
廚藝也這么好。"陳志遠夾了一筷子清蒸魚,贊不絕口。"一個人生活,總不能天天吃外賣。
"林淑芬笑著說,“您要是喜歡,以后常來,我給您做?!薄澳窃趺春靡馑肌?陳老師,
"林淑芬突然正色道,“我們都是獨居老人,互相做個伴,吃頓飯,不是很正常嗎?
您別總這么客氣?!标愔具h點點頭,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下午,
陳志遠邀請林淑芬去他家坐坐。林淑芬欣然同意,兩人慢慢散步到陳志遠住的小區。
剛走到樓下,陳志遠就看到兒子陳明的車停在單元門口。陳明靠在車邊,
臉色陰沉地看著走近的兩人。"明明?你怎么來了?"陳志遠驚訝地問。
"我打您電話沒人接,擔心您出事,就過來看看。"陳明的目光在林淑芬身上停留了幾秒,
語氣生硬,“看來我多慮了。”10陳志遠感到一陣尷尬:“這位是林醫生,我跟你提過的。
林醫生,這是我兒子陳明?!?你好,陳先生。"林淑芬禮貌地伸出手。陳明勉強握了握手,
沒有多說什么。三人一起上樓,氣氛凝重得幾乎能擰出水來。進了家門,
陳明直接問道:“爸,您今天沒帶手機?”"哦,放在臥室充電,忘了帶。
"陳志遠這才想起來,“你找我有急事?”"沒什么,
就是…"陳明瞥了一眼正在欣賞書柜的林淑芬,壓低聲音,“爸,我們能單獨談談嗎?
”林淑芬敏銳地察覺到了空氣中的緊張,主動說:“陳老師,我突然想起家里還有點事,
先告辭了。謝謝今天的邀請?!?林醫生,別…"陳志遠想挽留,但林淑芬已經向門口走去。
"我送您。"陳明快步跟上。門口,陳明壓低聲音對林淑芬說:“林醫生,能借一步說話嗎?
”林淑芬點點頭,兩人走到樓梯間。陳明直截了當地問:“林醫生,
您接近我父親到底有什么目的?”林淑芬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陳先生,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爸年紀大了,又剛失去老伴不久,情感上很脆弱。
"陳明盯著林淑芬的眼睛,“我希望您能保持適當距離?!?陳先生,"林淑芬深吸一口氣,
“我與您父親只是志趣相投的朋友。我們都是失去配偶的老年人,互相理解,互相陪伴。
我不認為這有什么不妥?!?朋友?"陳明冷笑一聲,“那為什么我父親最近總是心神不寧,
還開始注重打扮?林醫生,您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應該明白老年人的情感很容易被利用。
”林淑芬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受傷的神色:“陳先生,您對您父親的關心我很理解。
但請您也尊重他的選擇和判斷。我們都是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闭f完,
林淑芬轉身離開。陳明站在原地,眉頭緊鎖。回到家中,陳志遠正坐在沙發上生悶氣。
11見兒子進來,他立刻質問:“你跟林醫生說什么了?”"爸,我只是表達了我的擔憂。
"陳明坐到父親對面,“您知道現在有多少老人被騙嗎?上周新聞還報道…”"夠了!
"陳志遠猛地拍了下茶幾,“林醫生不是那種人!明明,我已經72歲了,
難道連交朋友的自由都沒有嗎?”"爸,我不是反對您交朋友,
但您和林醫生的關系明顯超出了普通朋友的界限。"陳明苦口婆心地說,
“您想過媽媽的感受嗎?”"你媽媽已經走了五年了!"陳志遠的聲音有些顫抖,
“她要是知道我這些年有多孤獨,一定會理解的?!备缸觽z的爭執越來越激烈,
最終陳明摔門而去。陳志遠坐在一片寂靜的客廳里,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和孤獨。
接下來的幾天,陳志遠沒有去公園,也沒有聯系林淑芬。他把自己關在家里,翻看老照片,
回憶與妻子共度的時光。但奇怪的是,每當想起妻子,林淑芬的身影也會浮現在腦海中。
第五天早晨,陳志遠終于忍不住給林淑芬發了條短信:“林醫生,抱歉這幾天沒聯系。
我兒子的話請您別往心里去。如果您方便,今天老時間公園見?”不到一分鐘,
回復就來了:“好的,陳老師。我一直等著您的消息?!惫珗@的長椅上,兩人再次相見。
林淑芬看起來憔悴了不少,眼睛下有明顯的黑眼圈。"您這幾天沒休息好?
"陳志遠關切地問。12林淑芬搖搖頭:"沒什么,年紀大了睡眠不好。"她猶豫了一下,
“陳老師,您兒子他…”"別提他了。"陳志遠擺擺手,“明明從小就有主見,
但這次他太過分了。林醫生,我代他向您道歉?!?不必道歉。"林淑芬輕聲說,
“作為子女,擔心父母是正常的。我兒子要是知道我和一位老先生走得近,
恐怕反應也差不多?!眱扇讼嘁曇恍Γo張的氣氛緩和了不少。
陳志遠鼓起勇氣說:“林醫生,我想通了。不管別人怎么看,我們有權追求自己的幸福。
您愿意…繼續和我做朋友嗎?”林淑芬的眼眶微微發紅:“我愿意,陳老師?!睆哪翘炱?,
兩人的關系更加親密了。他們不再只在公園見面,而是輪流到對方家里做客,
一起做飯、聽音樂、討論詩歌。陳志遠甚至開始學下象棋,
因為林淑芬說這對預防老年癡呆有好處。然而,外界的壓力并沒有消失。
13小區里開始流傳關于他們的閑言碎語。陳志遠去買菜時,
常能感覺到背后有人指指點點;林淑芬也發現,
以前常和她打招呼的鄰居現在都裝作沒看見她。最令人痛心的是,陳明幾乎不再來看父親,
只是每周例行公事般地打個電話,通話時間從不超過三分鐘。一個陰雨綿綿的下午,
陳志遠在林淑芬家幫忙修理漏水的龍頭。干完活,林淑芬給他泡了杯參茶。"陳老師,
您最近血壓怎么樣?"林淑芬專業地問道,“看您臉色不太好?!?老毛病了,
按時吃藥就沒事。"陳志遠擺擺手,突然感到一陣眩暈,“就是這幾天睡得不太好,
總想著那些閑話…”話沒說完,陳志遠眼前一黑,整個人向前栽去。林淑芬迅速扶住他,
憑借醫生的專業素養,立刻判斷出是高血壓引起的暈厥。她迅速讓陳志遠平躺,墊高頭部,
解開衣領,同時撥打了120。救護車到來前,林淑芬猶豫了一下,還是撥通了陳明的電話。
醫院急診室外,陳明匆匆趕到,看到林淑芬正和醫生交談。他本想直接沖過去質問,
但聽到林淑芬專業地向醫生描述病情和用藥情況時,他停下了腳步。"病人長期服用降壓藥,
但最近可能情緒波動較大,導致血壓控制不佳…"林淑芬的聲音冷靜而專業。醫生走后,
陳明才走上前:“林醫生,我父親怎么樣了?”林淑芬轉過身,眼睛紅紅的:“陳先生,
您來了。陳老師暫時沒事,但需要住院觀察幾天?!标惷鞒聊艘粫?,
突然說:“謝謝您及時叫救護車。醫生說如果不是處理得當,可能會有更嚴重的后果。
”"這是我應該做的。"林淑芬疲憊地笑了笑,“陳老師是個好人,我們都很關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