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秋雨淅瀝，打在溫室大棚的油布上，發(fā)出細(xì)密的鼓點聲。

林文浩蹲在苗床前，指尖輕輕撥開一株番椒的葉片。嫩綠的果實上已經(jīng)泛起淡淡的紅暈，像極了婉清害羞時的耳尖。

當(dāng)家的，沈大人在前廳等您。

張大勇?lián)沃图垈阏驹谂锿猓蛞律线€滴著水，還帶了幾個胡商模樣的人。

林文浩眉頭微蹙。自皇商離去已有半月，按理說第一批金絲楠木該到碼頭了，怎會突然親自登門？

他順手摘下一顆番椒揣進袖中——這是系統(tǒng)獎勵的稀罕物，大乾朝還未曾出現(xiàn)過。

穿過回廊時，他注意到墻角新擺的幾盆綠植。葉片肥厚，邊緣帶著細(xì)小的鋸齒，正是婉清最近迷上的"虎耳草"。據(jù)說用這種草汁染出的絹布，雨天會泛出奇特的銀光。

前廳里，沈督辦正用茶蓋輕輕撥著浮沫。見林文浩進來，突然將茶盞往案幾上一頓：

林莊主好大的架子！

茶水濺在檀木案上，竟冒出絲絲白煙。

毒！

林文浩袖中的手瞬間捏緊番椒，汁液滲入指縫帶來灼燒般的痛感——這是系統(tǒng)提示過的解毒偏方。臉上卻笑得從容：沈大人這是新到的云霧茶？聞著倒像西域的斷腸草。

廳內(nèi)霎時一靜。三個胡商打扮的人同時按住腰間，鼓囊的袍袖下分明藏著兵器。

哈哈哈......

沈督辦突然大笑，從懷中取出個錦囊扔在桌上，果然瞞不過你。這是巡撫大人的試探。

錦囊滾開，露出半塊虎符。

林文浩瞳孔微縮——這是調(diào)動邊軍的信物，怎會出現(xiàn)在這里

金絲楠木在鄱陽湖被劫了。沈督辦壓低聲音，劫匪用的是你林家的箭。

窗外驚雷炸響，照得眾人臉色慘白。

林文浩盯著虎符上的暗紅色紋路，突然想起紅芍昨日說后山有陌生馬蹄印。當(dāng)時只當(dāng)是獵戶，如今看來

"系統(tǒng)，調(diào)取最近七日山莊防御記錄。"

光幕在腦海展開，幾個紅點異常刺目，三天前的子時，東側(cè)圍墻有短暫的能量波動。正是那晚暴雨如注，護衛(wèi)都撤到了崗樓避雨。

沈大人稍安勿躁。

林文浩突然抓起桌上蜜餞捏碎，黏稠的糖漿在桌面畫出簡易地圖，劫匪走的是老官道吧？這里有個廢棄茶亭

他手指停在某處，糖漿突然詭異地沸騰起來，冒出幾個氣泡。

沈督辦倒吸一口涼氣，那正是虎符上暗紋的形狀！

原來如此。林文浩冷笑。有人故意用林家箭劫貨，又留下軍方線索，分明是要挑起他與官府的矛盾。

正說著，婉清捧著賬冊匆匆進來。素白的羅裙上沾著幾點靛藍，發(fā)間銀簪隨著步伐輕顫：

夫君，新染的布料，話到一半突然噤聲，驚愕地看著滿屋陌生人。

夫人來得正好。林文浩接過賬冊，順勢將她護在身后，上個月運往京城的茜草紗，可經(jīng)手過外人？

婉清睫毛輕顫，突然從袖中抽出一方絲帕：前日收絲時，有個生面孔夸這料子好，非要買邊角料

帕子展開，上面用金線繡著古怪的符文。沈督辦猛地站起：是波斯拜火教的標(biāo)記！

胡商們突然暴起，彎刀劃出雪亮弧光。林文浩早有準(zhǔn)備，袖中番椒粉末揚手撒出。

紅霧彌漫中，歹徒頓時捂眼慘叫，這種辣椒素足以讓人暫時失明。

留活口！沈督辦急喝。卻見那為首的胡商嘴角溢出黑血，竟在轉(zhuǎn)瞬間氣絕身亡。

婉清突然輕呼：他耳后有東西

林文浩撥開死者鬢發(fā)，只見蒼白的皮膚上烙著個小小的"周"字——與那夜在黑虎幫腰牌上所見如出一轍。

雨聲漸密。沈督辦摩挲著虎符沉吟：周縣丞雖已下獄，其黨羽竟能勾結(jié)外邦

話音未落，后院突然傳來紅芍的尖嘯。

眾人趕到時，少女正持劍護著個藤箱。箱中絨布上躺著十幾枚禽蛋大小的琉璃瓶，瓶內(nèi)液體在雨中泛著妖異的紫光。

他們往水井里倒這個！紅芍劍尖指著地上抽搐的家犬。那畜生喝了井水，此刻正口吐白沫，毛皮下鼓起無數(shù)蠕動的腫塊。

林文浩胃部一陣絞痛。這口井連著全莊的水渠，若毒水滲入田地......

系統(tǒng)！啟動緊急凈化程序！

"叮——需消耗300點能量值，將導(dǎo)致溫室大棚停工三日。"

他毫不猶豫選擇了確認(rèn)。地底頓時傳來悶響，所有水渠同時泛起碧光。井口"咕咚"冒出個氣泡，浮上來的竟是條死透的怪魚——魚鰓處長著人牙般的骨刺。

是南洋的子母鰍！沈督辦臉色鐵青，此毒能讓人畜懷上鬼胎

婉清突然軟倒，林文浩慌忙扶住。女子羅裙下擺已沾滿泥水，右手緊攥著個香囊——那是她今早說要拿去佛前開光的。

夫君，她虛弱地攤開掌心，香囊里滾出幾粒黢黑的種子，今早有個比丘尼硬塞給我的

林文浩撿起種子湊近鼻尖，隱約聞到股腐臭味。系統(tǒng)光幕突然血紅一片：「檢測到蠱毒！立即銷毀！」

好一招連環(huán)計。他冷笑。先劫皇商物資嫁禍，再投毒毀田，最后連婉清都不放過

這幕后之人，怕是連巡撫衙門都滲透了。

雨幕中突然傳來馬蹄聲。張大年帶著一隊騎兵沖進山莊，馬鞍上還掛著個血淋淋的布袋：林兄！我們在茶亭找到

布袋墜地滾開，露出個雙目圓睜的頭顱——正是失蹤多日的黑虎幫大當(dāng)家！那猙獰的臉上，竟也烙著個"周"字。

沈督辦突然抽出軍報：三日前，周縣丞在獄中暴斃。

林文浩望向陰沉的天空。這場雨，怕是還要下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