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周周為了救我被洪水沖走,兩日后被人尋回溺亡的尸身。我跪在沈家門前叩首,
竹馬沈復始朝我潑滾燙的熱水,把我拽進雞舍,侮辱我豬狗不如。“孟雪拂,你害死我阿姊,
竟然還敢來!你為什么還不去死!”我被沈復始關在了雞舍,每日備受他折磨,
直至體無完膚。終于,我受不了了,上吊自盡。沈復始卻瘋了。
1 雨中跪罰我跪在雨中出神,被人潑了一大盆熱水,仍然無動于衷。“孟雪拂!
”沈復始沖出大門,怒吼著,拖拽著我往前走。我被他扔進了雞舍。膝蓋磕在粗糙的石板上,
磨破了皮,滲出血,可我已經感覺不到疼了。“你就該和畜生一起呆在這種地方!
”他站在門外,逆著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聽見他冰冷的聲音。門被“砰”地關上,
雞群受了驚,撲騰著翅膀四處亂竄,有幾只甚至踩過我的手指。腥臭味鉆進我的鼻腔,
混著稻草發霉的氣息,熏得我眼睛發酸。我蜷縮在角落里,抱緊雙膝,額頭抵在膝蓋上,
眼淚無聲的往下掉。沈周周死了。那個笑起來眼睛彎成月牙的姑娘,為了救我,
被洪水沖走了。她的尸體被撈上來時,已經泡得發白,手里還緊緊攥著半截紅繩。
那是她曾送我的平安結,洪水中的慌亂之間,被我扯斷了。“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
”沈復始絕望又哀怨的眼神,在我腦中揮之不去。我閉上眼,咬緊了手背。不知不覺,
在黑暗中昏睡過去。很快,我又被人踹醒。沈復始手里端著一碗發餿的飯,把碗丟到我面前,
讓我吃干凈。我盯著碗里發黃的米飯和幾片爛菜葉,胃里一陣翻涌。但我知道,我吃了,
他會高興。可等我伸出手去拿——“啪!”竹條狠狠地抽在我的手背上,火辣辣的疼,
我的眼淚一下就出來了。“用手吃?你也配?”他冷笑著,踢了踢碗,示意我低頭去啃。
我咬住嘴唇,慢慢俯下身,像狗一樣將臉湊近碗邊。餿飯的味道沖進鼻腔,我強忍著惡心,
咬了一口。這味道讓我想起來,沈周周被撈起來時,從她唇縫里滲出來的污濁河水。
她那時該是多么的絕望。“好吃嗎?”沈復始蹲下來,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頭。
看見我眼里的淚光時,他有一瞬間愣怔。我說不出話,只能搖頭。他收緊了手指,
手指幾乎陷進我的肉里,聲音突然變得很近。“你知道阿姊被水泡了兩天,撈上來的時候,
肚子里灌了多少泥沙嗎?”“她死的時候,比你現在痛苦千倍萬倍!
”充滿恨意的氣息撲散在我面前,那些曾經在月下說過的情話,都成了喉間的魚刺。
我的眼淚砸在了他的手背上。他像是被燙到了一樣猛的松開我,重新站起身,
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我。“孟雪拂,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覺得惡心。”2 紅繩成灰夜里,
雞群安靜下來,擠在一起取暖。我縮在角落里,渾身發抖。我摸著手腕上的紅繩哭。去年,
沈周周送我平安結的時候,沈復始親手把這根紅繩系在了我手腕上。
他笑著對我說:“等明年春天,我一定來提親。”現在,這紅繩成了我唯一的慰藉。
“砰——!”門被人突然踹開,一陣冷風灌進來,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沈復始搖搖晃晃的走進來,身上帶著濃烈的酒氣。他踢開擋路的雞,徑直走到我面前。
“你倒是會找地方躲。”他冷笑著,伸手拽住我的頭發,將我拖起來。我痛得倒吸一口涼氣,
卻不敢掙扎,只能咬牙忍受著頭皮的疼痛。“你還戴著這個。”他突然盯著我的手腕,
目光落在那根紅繩上,眼神變得猙獰。我張了張嘴,還沒開口被他打斷。
“你也配戴帶我送的東西?”他抓住我的手腕,猛的扯斷紅繩,轉身大步走向角落的火盆。
“不要!”我終于喊出聲撲過去,想攔住他。可還是晚了。紅繩落進炭火里,
火苗騰地竄起來,瞬間吞沒了那抹紅色。我跪在地上,看著紅繩在火中蜷曲、變黑,
最后化為灰燼。我聽見自己腦中有什么東西斷了。那是最后一根繃著的弦,過去的幾天里,
我靠著這根弦才沒在沈復始面前徹底崩潰。沈復始走到了門口,背對著我,
一如既往的問我:“孟雪拂,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門關上了。我癱坐在地上,放聲痛哭。
第二天清晨,我被一桶冷水潑醒。沈復始站在我面前,手里拎著空桶。我渾身濕透了,
冷的直打顫,卻不敢耽擱,趕緊爬起來。他扔給我一把一毛刷子和一個木桶,讓我去刷馬廄。
馬廄比雞舍更臭,糞便和尿液混在一起,熏得人反胃想吐。我跪在地上,
用刷子刷洗石板縫隙里的污垢,手很快磨出了血泡,一碰就鉆心的疼。
沈復始靠在門框上看著,時不時冷嘲熱諷幾句。“用力點,沒吃飯嗎?”“阿姊救你的時候,
可比這賣力多了。”我咬緊牙關,埋頭苦干。到了傍晚,我的手指已經血肉模糊,
膝蓋也磨破了皮。沈復始走過來,踢了踢我的刷子。“今天就到這里,明天繼續。
”語氣依舊很冷淡。我松了口氣,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雞舍。剛坐下,門又被推開。
沈復始走了進來,手里拿著一個小瓷瓶。“伸手。”他命令道。我遲疑的伸出手。
藥粉接觸到傷口的瞬間,我疼的倒吸涼氣,本能的想收回手,卻被他牢牢抓住。
他盯著我的眼睛:“痛嗎?”“這不及我現在萬分之一的痛。”我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
突然發現他眼下有濃重的青黑,像是很久沒睡好。他的睫毛微微顫抖著,
在臉上投下一小片陰影。“沈復始,”夜里這會兒靜悄悄的,我輕聲問,“你恨我嗎?
”他動作一頓,眼神變得陰鷙。“恨?”他冷笑,“你也配讓我恨?”他甩開我的手,
轉身離開,在我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在門口停下。“我只是后悔。
”他的聲音輕的幾乎聽不見,“后悔認識你。”門再度被關上。我低頭看著手上的傷口,
眼淚無聲地落下。我現在明白他為什么讓我活著了。不是念及舊情,而是死亡太輕易了。
他想要我日日跪在這里,讓污穢浸透身心,為他的阿姊贖罪。
3 生辰碎玉沈復始的生辰要到了。白布換成紅綢,掛滿了回廊。
仆人們端著精致的點心來來往往,笑聲從正廳里飄出來,隔著幾道院墻都能聽見。
我縮在雞舍的角落里,聽著外面的熱鬧,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藏在袖中的玉佩。
“等明年我生辰,你可得回禮。”他當時笑著捏我的臉,眼睛里盛著細碎的陽光。可現在,
這塊玉佩成了我拿不出手的東西。我攥緊了它,冰涼的玉面硌得掌心發疼。我該送嗎?
他會要嗎?我閉上眼,腦海里又浮現出他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和他那句咬牙切齒的質問。
“孟雪拂,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我猛地睜開眼,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可我還是想送。
我趁著守夜人打瞌睡的間隙,偷偷溜出了雞舍。月光很亮,照得院子里一片慘白,
我攥著玉佩,輕手輕腳地走到沈復始的書房外。他每年生辰前夜,都會在這里熬夜處理事務,
這是他的習慣。我深吸一口氣,剛要抬手敲門,卻聽見里面傳來瓷器砸碎的聲響。“滾出去!
”沈復始的聲音嘶啞得可怕。下一秒,書房的門被猛地拉開,一個侍女捂著臉哭著跑了出來。
我僵在原地,還沒來得及躲,就聽見沈復始冰冷的聲音。“誰在那兒?”我抬起頭,
對上了他那雙陰鷙的眼睛。他站在門口,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覺到他身上濃重的酒氣。
他喝酒了。“孟雪拂?”他瞇了瞇眼,聲音里帶著譏諷,“你來干什么?”我張了張嘴,
喉嚨干澀得發不出聲音。他冷笑一聲,轉身就要關門。“等等!”我終于擠出一句,
顫抖著伸出手,“……給你的。”他停下動作,回頭看我。月光下,我掌心躺著那塊玉佩,
瑩潤的玉面上刻著一對交頸的鴛鴦。沈復始盯著玉佩,臉上的表情一點點凝固。
“你……”他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送我的生辰禮?”我點點頭,手指不自覺地發抖。
他忽然笑了,笑聲里帶著刺骨的冷意。“孟雪拂,”他慢慢地說,“你以為送這個,
就能贖罪?”我僵住了。下一秒,他猛地抬手,一巴掌打在我手上!玉佩飛出去,
砸在石階上,“啪”地一聲碎成兩半。我呆呆地看著地上的碎片,
心臟像是被人生生挖走了一塊。沈復始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聲音冰冷:“滾回你的雞舍去。
”我彎下腰,顫抖著去撿那些碎片,指尖被鋒利的邊緣劃破,血珠滲出來,滴在碎玉上。
“還不滾?”沈復始的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怒意。我攥著碎玉,慢慢站起身,轉身要走。
“站住。”他突然說。我僵住,沒敢回頭。“今晚你住偏房。
”他的聲音里帶著某種我讀不懂的情緒,“……別讓我再看見你。
”4 愛恨纏綿偏房比雞舍干凈許多,可我卻覺得更冷了。我蜷縮在床榻上,
手里還攥著那塊碎玉。指尖的血已經凝固了,可心口的疼卻越來越尖銳。我到底在期待什么?
他怎么可能原諒我?我閉上眼,眼淚無聲地滑下來。不知過了多久,門突然被推開,
濃重的酒氣瞬間灌滿了整個房間。我猛地睜開眼,看見沈復始搖搖晃晃地站在門口,
眼睛里布滿血絲。“沈復始……?”我下意識往后縮了縮。他沒說話,一步步走過來,
身上的酒氣熏得我頭暈。“為什么……”他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為什么偏偏是你……”我還沒反應過來,他突然伸手扣住我的后腦,狠狠地吻了下來!
我驚恐地推他,卻被他死死按在床榻上,他的手指掐著我的腰,
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沈復始!你瘋了!”我終于掙開一點空隙,聲音發抖。
他盯著我,眼睛里翻涌著某種近乎瘋狂的情緒。“對,我瘋了。”他啞著嗓子說,
“從阿姊死的那天起,我就瘋了。”說完,他再次低頭吻下來,這次比剛才更兇,
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剝。我拼命掙扎,指甲在他脖子上抓出幾道血痕,他卻像是感覺不到疼,
反而掐住我的下巴,逼我抬頭承受這個吻。這個吻里沒有愛,只有恨。過了很久很久,
沈復始終于放開了我。他撐起身子,盯著我紅腫的唇,眼神漸漸恢復清明。下一秒,
他像是被燙到一樣猛地后退,臉色瞬間慘白。他的聲音發抖,
“怎么是你……”我蜷縮在床角,嘴唇火辣辣地疼,可更疼的是心臟。沈復始盯著自己的手,
忽然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我看著他,悲從心來。他在后悔。后悔碰了我。
這個認知比任何折磨都讓我痛苦。沈復始猛地站起身,踉蹌著后退幾步,
像是多看我一秒都會讓他崩潰。“滾……”他指著門口,聲音嘶啞,
“滾出去……”我慢慢坐起身,攏緊被扯亂的衣領,剛要走,
卻聽見他咬牙切齒地補了一句:“別再讓我看見你……否則我掐死你。”我停下腳步,
回頭看他。月光從窗外照進來,落在他的側臉上,我這才發現,他眼尾泛紅,像是要哭。
可沈復始怎么會哭呢?他恨我恨到骨子里。我轉身離開,卻在門口聽見“砰”的一聲悶響。
沈復始一拳砸在墻上,指節鮮血淋漓。我沒有回頭,徑直走進了夜色里。天亮時,
我又被扔回了雞舍。沈復始再也沒來看過我,倒是沈夫人派了丫鬟來,
冷著臉丟給我一瓶傷藥。“少爺吩咐的。”丫鬟嫌惡地看著我,“別死了,晦氣。
”我攥著藥瓶,忽然笑了。他怕我死,也怕我活著。我低頭看著手腕上被他掐出的淤青,
輕輕摸了摸。這里,曾經戴過一根紅繩。現在,只剩下一圈傷痕。我閉上眼。沈復始,
我們到底為什么會變成這樣?5 血染馬廄沈復始開始變本加厲地折磨我。自從那夜之后,
他再也沒親自來過雞舍,卻讓府里的下人每日變著法子羞辱我。
餿飯里摻沙子、初春夜里潑冷水。還有讓我跪在碎瓷片上,直到膝蓋滲出血。我全都忍了。
因為……我發現自己懷孕了。小腹微微隆起的那一刻,我顫抖著撫上去,眼淚砸在手背上。
這是我們的孩子。這是我和他之間,最后一點聯系。我咬著唇,
在好幾個深夜里偷偷藏起半個饅頭,掰碎了喂給雞舍里的母雞。
“多吃點……”我摸著它溫暖的羽毛,輕聲說,“你得幫我……保住這個孩子。”那日,
我被叫去刷洗馬廄,彎腰時突然一陣眩暈,扶著墻干嘔起來。“喲,孟姑娘這是怎么了?
”管事的劉嬤嬤瞇著眼打量我,“該不會是……有了吧?”我渾身一僵,下意識護住小腹。
劉嬤嬤冷笑一聲,猛地拽過我的手腕,粗糲的手指狠狠按在我的脈上。“果然是個賤貨!
”她甩開我,尖聲叫道,“勾引少爺不夠,竟然還懷上了野種!”我跌坐在地上,
后背撞上堅硬的石槽,疼得眼前發黑。“我沒有……”我顫抖著辯解。“啪!
”一記耳光狠狠扇在我臉上,血腥味瞬間在口中蔓延。劉嬤嬤揪著我的頭發,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