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周教授的解釋，直播間的觀眾們這才恍然大悟。
“握草！”
“這么秀的嗎？”
“也是，值錢的在地上扔著，他直接開口要，肯定會引起攤主的疑心，到時候指不定還會坐地起價，先樹起來一個大方人設，繼而假借贈送的名義，自然不會引起攤主的疑心......”
“六的飛起，這哥們難不成真是個古玩高手？”
“莫不是又要被他撿漏成功了！”
“話說這殘次品為啥還能值錢啊？這種的一般情況下不是說都不值錢嗎？”
“樓上這就不懂了吧，之前可是有一件宋代官窯的青花大盤直接摔地上碎了，你猜粘合后在拍賣會上拍出多少錢嗎？三百萬！”
“我勒個去，那這哥們手里的這件殘次品值多少啊？”
“那誰能知道啊，不過他愿意花五千......至少也能值個三四萬吧！”
“我接受不了！為啥不是我撿的漏啊！！”
“我也酸了......”
別說當事人了，
直播間的觀眾們都跟著激動了起來，
實在是因為撿漏這種以小搏大的性質太過于特殊了，大家都想知道這波操作最后能賺多少錢！
但下一刻，
反轉來的猝不及防！
...
陳默口中還在詢問老板能不能贈送，
手上的動作卻一點兒不慢，
裝作若無其事的把那兩只殘次品放入大木箱格子口，只待老板同意，便要作勢將其打包放進去。
站在一旁，
作為整個套路的設計者，
攤主自然目睹了整個過程。
心中暗道，年輕人終究還是年輕人，有點兒眼力，手也挺快......但屁用沒有！
只見這老漢停下打包的動作，
一臉認真的走到陳默身前，將其右手的那只有價值的殘次品花瓶拿了回來，而后鄭重道：
“嗯，那只送你可以，地上其他的送你也可以。”
“但唯獨這只不行！”
攤主摩挲著手中的花瓶：“這可是我的老伙計了，雖說也是殘次品，但它可和這些仿品不一樣，是正兒八經淮窯出來的真品。”
“你想要的話......”
“少說也得拿出十五萬才行。”
攤主非常珍重的把那花瓶擺回原來的“垃圾堆”里，目光重新看向對面的年輕人，眼神多少有些戲謔。
陳默直接“愣”在了原地。
不僅是他，
節目組請來的嘉賓們，
待在家里看直播的許寶龍，
乃至直播間右上方早就突破10w+的觀眾們，
有一個算一個，
這一刻全被攤主的話給整愣神了。
公屏的彈幕都停頓了有兩三秒，
隨即爆發。
“？”
“！！”
“666”
“神特么的’老伙計‘可還行！！！”
各種震驚瘋狂刷屏，
幾乎所有觀看直播的人都被攤主這波操作給驚到了。
作為嘉賓之一的李知曼吞咽了一下不存在的口水：“十五萬......原來這老板知道這只花瓶值錢啊！！”
“攤位上的賣三百，價值十五萬的卻扔地上......”
“為啥啊？”
很顯然，這位影后到現在都還有點懵。
“因為這就是個套！”
很快便想明白前因后果的張雪鋒出言道，但臉上的表情也是相當驚訝。
“這老板在釣魚！這只價值十五萬的花瓶是他精心設計的重餌，目的就是為了售賣攤位上擺的仿品！”
周教授：“小張說的沒錯。”
“原來從頭到尾都是我們想錯了。”這位水木大學的老教授也是有些感慨。
“這位攤主才是真正的高手！”
“他算是徹底抓住了撿漏人的心理！”
“把真品和殘次品放在一起，裝作不知其價值，等有眼力的撿漏人看出來后，對方肯定不想打草驚蛇，那么必然會如99號選手這般，用購買攤位上的仿品來掩人耳目......但殊不知這些操作恰恰正中攤主的心意！”
周教授連連點頭：“這波啊......不能怪99號選手實力弱，一般人哪里看得出來地上的殘次品堆里還能藏著一個真品！”
“只能說確實是攤主技高一籌。”
分析到這里，
直播間的觀眾們也大多都徹底看明白了，紛紛發彈幕感慨。
“古玩這行水真深啊！”
“神特么的‘老伙計’，絕壁是老演員了！”
“這波操作秀的我頭皮發麻！”
“不得不說這攤主太騷了，你以為你在第二層，殊不知我在第三層靜靜地看著你入局！”
“我就一個字，牛嗶～”
“前有‘配對兒’，現有‘釣魚’，這誰能遭得住啊。”
“這攤主的釣魚可比那配對兒高明多了！”
“是啊，配對兒是給普通人做的局，釣魚......普通人連餌在哪里都看不到！”
“這就是所謂的專門盯著高手殺對吧！”
“看來99號這哥們在撿漏這方面的確有水平，只可惜經驗不足，碰到了這個實力更強的攤主，剛賺的五千塊裝兜里都還沒暖熱呢就被套路了出去。”
“話說這不能反悔嗎？”
“不買了還不成嘛？”
“樓上這就不懂了吧，古玩這行當，講究的就是一個‘錢落物易’，錢一旦掃過去后，貨物就易主了，整個交易也就完成了。人攤主都承認這是仿品，又是明碼標價，你有啥理由退貨......除非在古玩這個行當里你不想繼續混下去了。”
“......”
陳默臉上的表情很“正常”，
三分懵逼，三分愕然，外加四分恍然醒悟！
他看著攤主，
愣神了足足有兩三分鐘，
張了張嘴，
但話到嘴邊最后卻什么都沒說出來，
活脫脫一副心里藏的計謀被當場識破的神情。
在其對面，
攤主已經把攤位上賣出去的花瓶給打包完畢，
同時從備貨的紅木箱子里邊，
又上了一批全新的仿品，將其擺在攤位上。
坐回到自己的躺椅上，
悠閑又自得。
明明什么也沒說，但卻又好像說的明明白白：
“年輕人你還得練！”
這七個字宛若化作實體一樣，浮在每個人的眼前。
陳默看都沒看對方備的“新貨”，
‘緩’了好一會兒，
才徹底接受了事實......
他這才開口道，
不知不覺間，聲音已經有些沙啞：
“老板......您這手段確實高啊！”
“是我技不如人！”
“這四千七百塊的學費，交的不虧！這次我算是學到了！”
陳默語氣低沉，
但態度卻相當真誠，
就如同一個學生剛從老師那邊學到了寶貴的知識一般。
哪怕他自己就是入局之人，
但除了一絲懊悔的表情外，卻完全沒有準備糾纏的意思。
那攤主將其反應收進眼底，
不禁暗暗贊嘆，
得知自己是局中人，還能保持這份心態，
在對方這個年紀，
能做到這點已經相當不容易了！
他心里可是很清楚，做古玩這行當的，個個都是心高氣傲之輩，自身真有點兒實力的人哪個不狂！眼前這年輕人能看到自己布置的魚餌就說明其也是有幾分眼力的！
這個局他也不是第一次做，
過去入局的買家當中，
到最后破防的可不在少數。
這壓根就不是盈虧幾千塊的問題，而是對其實力的碾壓！
正因如此，
攤主甚至有些看好眼前這年輕人了，
早知道對方有這般心性，剛才就再多便宜他兩百了！
陳默呆愣在原地，
恍神了好一會兒。
待到情緒逐漸恢復正常后，才雙手抱拳朝攤主拱了拱手，
勉強開口道：
“唉......”
“這些仿品我就不要了。”
“當然，我不是說要退貨，錢落物易這最基本的規矩我還是懂的。”
“我的目標您應該也清楚，是您那件淮窯出來的真品！”
“也算是我道行不夠，入了您的局。看到您布置的魚餌沒能忍住，貪了鉤，被您給釣了起來，這次我認了。”
“既然如此，這些不值錢的仿品拿回去也沒啥意思，還怪麻煩的。”
“我隨便挑兩件帶回去就夠了。”
“權當留個紀念。”
“說實話，這還是我第一次交學費呢......”
陳默一副很豁達的樣子，
但從他的語氣當中，卻還是能聽出幾分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