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陳雄站在熙熙攘攘的車站，望著緩緩進(jìn)站的班車，心中滿是期待。

上車后，他一眼就瞥見了一個靠窗的空位，暗自慶幸自己運(yùn)氣不錯。隨著班車晃晃悠悠地啟動，陳雄靠在椅背上，望著窗外不斷后退的景色，思緒飄回了大山深處的家。

幾個小時后，班車終于抵達(dá)了縣城。陳雄背著背簍走下車，眼前的景象讓他有些眩暈。

高樓大廈拔地而起，馬路上汽車川流不息，街邊店鋪的霓虹燈閃爍著五彩斑斕的光芒。再看看自己破舊的衣衫和背著的背簍，他微微皺了皺眉，心中涌起一絲自卑。

但這種情緒轉(zhuǎn)瞬即逝，陳雄挺直了腰桿，大步朝著城中最大的藥鋪“回春堂”走去。

高中時，陳雄就常來縣城逛街，對這里的大街小巷了如指掌。別人沒見他如何刻苦學(xué)習(xí)，可他每次考試都獨占鰲頭。

其實，他有著過目不忘的本事，書本上的知識只要看過一遍，就能深深地印在腦海里。

沒一會兒，陳雄就看到了回春堂的牌匾。他深吸一口氣，邁進(jìn)店里。店里冷冷清清，只有兩個中年婦女在柜臺后面百無聊賴地擺弄著手機(jī)。

她們抬頭掃了陳雄一眼，目光落在他的背簍上，瞬間明白了他的來意。

陳雄禮貌地問道：“請問你們這兒收藥材嗎？”年紀(jì)稍大些的婦女抬了抬頭，疑惑地回應(yīng)道：“什么藥材啊？”邊說邊從柜臺后面走了出來。

“三四百年的何首烏。”陳雄一邊回答，一邊小心翼翼地放下背簍。另一個婦女一聽，也好奇地湊了過來。

陳雄雙手伸進(jìn)背簍，捧出何首烏，指著根部，臉上帶著些許自豪：“看，長得跟人形似的。”

兩個婦女瞪大了眼睛，滿臉驚訝，上上下下仔細(xì)打量著何首烏的奇特模樣。年長的婦女連忙指揮另一個：“你趕緊去把老板叫出來，這生意我可拿不了主意。”

說完，又笑著看向陳雄，“小伙子，你先坐會兒，等一下哈。”還貼心地倒了杯水遞給他。

沒多會兒，店員帶著一個精神矍鑠的老頭走了過來。老頭先是上下打量了陳雄一番，緊接著目光就被地上的何首烏吸引住了，眼中滿是震驚，尤其是看到這何首烏連葉子都保存得完好無損。

過了好一會兒，老頭才回過神，看著陳雄指著何首烏問道：“這是你挖的？打算賣多少錢吶？”陳雄點點頭，不緊不慢地伸出了手掌。

老頭試探著問：“五百？”陳雄一聽，眉頭微微一皺，二話不說就準(zhǔn)備把何首烏裝回背簍。“別別別！”老頭一下子著急了，“五千，五千怎么樣？”這次陳雄動作頓了一下，但還是作勢要離開。

“五千真不少了，我再給你加一千，不能再多了！”老頭咬了咬牙，表情有些糾結(jié)。

陳雄轉(zhuǎn)過身，語氣堅定：“一萬，一分都不能少！”老頭皺著眉：“七千。”陳雄毫不猶豫：“九千八。”老頭猶豫了片刻：“七千五，這已經(jīng)是我的極限了。”

經(jīng)過幾個回合的討價還價，雙方最終以八千八百元成交。

臨走時，老頭遞給陳雄一張名片，滿臉笑意地說：“小伙子，以后要是再挖到好東西，可一定得給我打電話，我親自去收。”

陳雄接過名片，又摸了摸口袋里厚厚的一沓錢，心里樂開了花。八千八百塊，對他來說可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在大學(xué)里省著點花，一年的生活費(fèi)就有著落了。

想到這兒，他又想起爺爺為了給他湊學(xué)費(fèi)，挨家挨戶借錢的場景，心里一陣酸澀。

這大山里的藥，本就是可遇不可求，哪能每次都有這樣的好運(yùn)氣呢？看看天色還早，陳雄想著自己以后去中海讀書，爺爺一個人在家肯定孤單。

正好瞧見不遠(yuǎn)處有家手機(jī)店，便毫不猶豫地走了進(jìn)去。

手機(jī)店里人來人往，熱鬧非凡。陳雄掃了一眼柜臺，里面全是大屏智能機(jī)，再一看價格，最便宜的都要五六千！店員正忙著招呼其他顧客，只是匆匆瞥了他一眼，便沒再理會。

陳雄在店里轉(zhuǎn)了一圈，終于在靠近衛(wèi)生間的角落里發(fā)現(xiàn)了四五臺老人機(jī)。他看了看價格，暗自松了口氣，這個價位還能接受。他趕忙招手叫住店員：“麻煩把這個拿出來我看看。”

女銷售員瞧了瞧他指的老人機(jī)，臉上依舊掛著職業(yè)性的微笑，畢竟蚊子再小也是肉，哪怕提成少點，也不能放過生意。

確認(rèn)手機(jī)沒問題后，陳雄又讓銷售員拿了一臺同樣的，還買了兩張手機(jī)卡，選好號碼，各充了五百話費(fèi)。結(jié)賬時，看著兩千塊就這么沒了，陳雄忍不住心疼了一下。

走出手機(jī)店，陳雄正打算四處轉(zhuǎn)轉(zhuǎn)，找找有沒有招兼職的地方，突然感覺腳底一陣疼痛。

他脫下鞋一看，無奈地嘆了口氣，鞋又破了！沒辦法，他只好找了家鞋店，花三十塊買了雙運(yùn)動鞋，塞進(jìn)背簍里。

路過旁邊的煙酒鋪時，他想起爺爺?shù)暮禑熆斐橥炅耍诌M(jìn)去買了兩斤。爺爺一直抽不慣現(xiàn)在的香煙，總說沒味道。

陳雄在縣城里轉(zhuǎn)了大半圈，看到好幾處店鋪貼著招工單，不是招服務(wù)員就是前臺，可一問老板，都說只要女生。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繼續(xù)往前走。快到汽車站時，他瞧見遠(yuǎn)處墻上貼著招聘暑假工搬運(yùn)貨物的啟事，仔細(xì)一看，是一家物流公司在招人，工資還能日結(jié)。

陳雄記下地址，順著找了過去。還好離車站不遠(yuǎn)，遠(yuǎn)遠(yuǎn)地，他就看到五六輛大貨車，車身上印著物流公司的名字，正停在一座大型倉庫前排隊。

走進(jìn)倉庫，只見二十多個身材魁梧、大多光著膀子的大漢在卸貨，還有些人開著叉車來回運(yùn)貨，幾臺破舊的風(fēng)扇在角落里有氣無力地轉(zhuǎn)著。

陳雄走進(jìn)倉庫里面的小會議室，看見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正舒舒服服地躺在沙發(fā)上吹著空調(diào)。

胖男人抬眼看了下陳雄，不耐煩地問道：“啥事？”陳雄挺直了腰板，問道：“你們這兒還招搬運(yùn)工嗎？”“招，一直都缺人。”

胖男人隨口應(yīng)道，又打量了陳雄一番，“小朋友，你幫誰問呢？”“我自己！”陳雄語氣堅定，胸脯挺得高高的。

“你？”胖男人忍不住笑了起來，頭搖得像撥浪鼓，“你可干不了。”

說完就打算繼續(xù)躺著。“死胖子，你別門縫里看人把人看扁了！”陳雄一下子火了，大聲怒斥道。

“喲呵，你還來脾氣了！”胖男人一臉戲謔，指著地上的一箱貨物，“你要是能把這箱子搬起來，我就信你。”

陳雄看了看那箱子，估摸著有百來斤重。他放下背簍，深吸一口氣，彎腰雙手緊緊握住箱子，一咬牙，竟輕輕松松就把箱子舉過了頭頂。

胖男人驚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好半天才回過神：“行了行了，快放下來。”

他重新打量著眼前這個瘦弱的男生，滿臉不可思議：“真沒想到，你看著瘦巴巴的，力氣還挺大！行，你被錄用了，明天就來上班。”

陳雄嘴角微微上揚(yáng)，露出一絲勝利的微笑。他知道，這只是他走出大山、邁向新生活的第一步，未來還有更多的挑戰(zhàn)在等著他，但他毫不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