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泉被革職查辦的消息,如同一陣疾風,迅速傳遍了整個前線營地。
寧修因揭發奸細,力挽狂瀾,其功績被主將李將軍親自上報,特批他正式接任王虎的百夫長之位。
任命文書下達的那一日,寧修麾下殘存的老兵與那些新兵無不歡欣鼓舞,營帳內洋溢著久違的喜悅。
他們高呼著“寧百夫長威武”,聲音中充滿了對寧修的敬佩與信賴。
隨著正式任命,寧修的部隊也得到了兵員補充,從鷹愁澗之戰后不足五十人的殘部,一躍擴充到了一百五十人。
新補充的兵員大多是些經驗不足的新募,但好在體格尚可,不像最初那批新兵般孱弱。
軍械庫也撥下了一批相對完好的皮甲和制式長槍、環首刀,雖非精良,卻也遠勝過他們之前那些破銅爛鐵。
整個隊伍的面貌煥然一新,士氣高漲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每個人眼中都閃爍著對未來的期盼與對新任百夫長的絕對服從。
寧修站在隊伍前,看著這些朝氣蓬勃的面孔,心中既有滿足,也有一份沉甸甸的責任。
他知道,這一百五十人的性命,如今都系于他一人之身。
在封神大劫這般殘酷的背景下,他必須變得更強,才能帶領他們博取一線生機。
處理完軍務,夜深人靜之時,寧修盤膝坐在簡陋的營帳內,心神沉入修煉。
【養氣訣】的功法在他意念引導下緩緩運轉,一絲絲微弱的天地靈氣被他吸納入體。
自從獲得了【金剛體(初窺門徑,殘缺)】后,他發現這部煉體法門與【煞氣淬體(入門)】竟有相輔相成之效。
戰場煞氣狂暴猛烈,淬煉體魄時常有失控之虞,但【金剛體】的法門卻能提供一種穩固堅韌的內蘊力量,引導和中和煞氣的暴戾。
而【養氣訣】則如同一條溫潤的溪流,在煞氣與金剛之力錘煉肉身之后,默默滋養著受損的經絡與細胞,加速恢復,并提純那股力量。
“呼……”
寧修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感受著體內那股逐漸壯大、趨于凝練的氣感。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丹田氣海之中,那原本虛無縹緲的元氣,在無數次錘煉與積累后,正朝著某種質變的方向發展。
距離修成第一縷真正的真氣,似乎只剩下一步之遙。
一旦真氣生成,他便算是真正踏入了修仙的門檻,無論是實力還是恢復能力,都將有質的飛躍。
就在寧修潛心提升實力,穩固軍心之際,前線的戰局卻悄然發生了令人不安的變化。
西岐方面的攻勢,在經歷了幾次小規模的挫敗和糧草被燒的打擊后,非但沒有減弱,反而驟然變得更加猛烈。
他們的軍隊中,似乎也出現了一些新的面孔,戰法更加刁鉆,攻城器械也更為精良。
大商軍隊在幾處重要的關隘接連失利,防線被迫一再后縮,營中氣氛日漸凝重,失敗的陰影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頭。
前線將領們焦頭爛額,每日都有告急的軍報如雪片般飛向朝歌。
終于,在所有人的翹首以盼中,朝廷派出的第一批援軍,歷經數日跋涉,抵達了岌岌可危的前線大營。
援軍的到來,如同一劑強心針,暫時穩住了搖搖欲墜的軍心。
此次援軍的統帥,是一位年約二十出頭的年輕侯爵世子,名叫魏無忌。
魏無忌身披亮銀寶鎧,腰懸一柄古樸長劍,騎著一匹神駿的白色戰馬,在一眾親兵扈從的簇擁下,意氣風發地進入了大營。
他帶來了三千名裝備精良的京畿銳士,以及堆積如山的糧草輜重,確實極大地緩解了前線的燃眉之急。
然而,這位年輕的侯爵世子,雖然出身高貴,年少得志,卻也帶著一股世家子弟特有的矜持與傲慢。
他目光掃過那些前來迎接的軍中宿將時,眼神中不自覺地便流露出一絲輕慢,對于寧修這等從底層憑借戰功一步步爬上來的軍官,更是隱隱帶著幾分不屑。
寧修混在迎接的軍官隊伍中,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這位新來的頂頭上司。
幾乎在目光接觸的瞬間,他腦海中的系統便給出了提示。
【掃描到目標:援軍統帥‘魏無忌’。】
【人物:魏無忌】
【身份:大商安樂侯世子,援軍主將】
【實力評估:凡境巔峰,煉氣中期修士】
【可提取詞條:】
【1. 貴族傲氣(灰色·負面):源自血脈與身份的優越感,使其剛愎自用,難以聽取旁人意見。】
【2. 兵法韜略(藍色·家傳,良好):傳承自家族的兵法學識,擁有不錯的理論基礎和戰術素養。】
【3. 靈力波動(青色·煉氣中期):已踏入煉氣中期,體內靈力較為充盈。】
【4. 名劍‘承影’(紫色·需深度接觸):上古名劍,鋒銳無匹,蘊含劍道真意,提取需長時間接觸劍身。】
【5. 錦衣玉食(白色·無用):長期優渥生活養成的習慣。】
寧修心中微微一凜。
煉氣中期!
這魏無忌的修為,竟已遠超自己如今引氣入體的階段,甚至比那日伏擊他們的西岐千夫長石破山(凡境九重,煉髓大成,未入修仙之門)還要高出一個大境界。
而且,那柄名為“承影”的佩劍,竟然是紫色詞條,價值難以估量,只是提取條件也極為苛刻,需要“深度接觸”。
至于【兵法韜略(家傳,良好)】,對寧修而言也是極具吸引力的。
他深知自己在排兵布陣、大局指揮上還是個門外漢,若能得到這個詞條,無疑能彌補一大短板。
不過,從【貴族傲氣(負面)】這個詞條來看,這位魏世子顯然不是個容易相與的人物。
寧修暗自警惕,知道此人雖然帶來了急需的援助,但也可能成為一個新的麻煩源頭。
魏無忌甫一入營,便迫不及待地開始接管防務,大刀闊斧地調整兵力部署。
他依仗著自己帶來的三千精兵和朝廷的任命,對于軍中那些經驗豐富的老將提出的意見,往往嗤之以鼻,認為他們思想僵化,戰術落后。
幾番言語沖突下來,營中不少老將都對他心生不滿,只是礙于其身份和圣旨,敢怒不敢言。
寧修因為之前火燒西岐糧草、奇襲鷹愁澗哨塔等一系列戰功,在軍中也算小有名氣,自然也引起了魏無忌的注意。
魏無忌召見過寧修一次,詢問了一些戰場細節。
但他言談舉止間,明顯是將寧修視作一個比較勇猛敢戰的莽夫,對于寧修的智謀和指揮能力,似乎并未真正放在心上。
那輕描淡寫的態度,仿佛寧修的戰功不過是運氣使然。
數日后,魏無忌召開了一次小型軍事會議,參與者皆是各部百夫長及以上的軍官。
會議上,魏無忌意氣風發地闡述了他構想的一套全新防御體系,聽得一些只知紙上談兵的年輕軍官連連點頭,而那些宿將則眉頭緊鎖。
輪到眾人建言時,寧修根據自己連日來對當面西岐軍動向的觀察,以及【西岐軍陣圖(局部殘缺)】和戰場直覺,發現魏無忌的部署中,有一處翼側的兵力配置顯得尤為薄弱,且與主力策應不暢,極易被敵軍抓住機會分割包圍。
于是,他斟酌著詞句,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建議加強左翼某個山谷隘口的防御,并增派一支機動兵力作為預備。
“哦?”魏無忌眉毛一挑,似笑非笑地看著寧修,“寧百夫長,本將的部署,乃是依據兵書戰策,統籌全局而成。你一介行伍出身,莫非也深諳兵法不成?”
他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
“戰場之上,瞬息萬變,兵書固然重要,但經驗與實地勘察亦不可或缺。”寧修不卑不亢地回應,“末將以為,西岐軍極有可能……”
“夠了!”魏無忌猛地一拍桌案,打斷了寧修的話,臉色沉了下來。
“寧百夫長,你的勇武,本將有所耳聞。但排兵布陣,非同兒戲,豈是憑你一己臆測便能隨意更改的?”
他聲色俱厲地斥道:“你只需聽令行事便可,莫要在此不懂裝懂,擾亂軍議!”
會議室內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眾軍官噤若寒蟬,無人敢出言替寧修辯解。
寧修深吸一口氣,將涌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抱拳道:“末將失言,請將軍恕罪。”
他選擇暫時隱忍,因為他知道,此刻與魏無忌硬頂,絕無好果子吃。
但魏無忌那套看似精妙的部署,在他眼中卻如同一個篩子,破綻百出。
尤其是左翼那個山谷,地勢險要,一旦被西岐軍精銳突破,便可直插大營側后,將整個商軍防線攔腰截斷。
屆時,后果不堪設想。
會議不歡而散。
寧修回到自己的營帳,面沉如水。
他命令侯三,以及自己麾下最精銳的幾名斥候,從即刻起,秘密加強對魏無忌所部負責的左翼防區,特別是那個山谷隘口周邊的偵查。
“記住,一旦發現任何西岐軍大規模調動或可疑跡象,立刻回報,不得有誤!”寧修語氣凝重地叮囑道。
“是,百夫長!”侯三等人領命而去。
寧修獨自在帳中踱步,心中總有一絲揮之不去的不安。
魏無忌帶來的三千援軍,雖然明面上增強了商軍的實力,但這些京畿銳士久疏戰陣,是否能適應前線的殘酷搏殺,尚是未知之數。
更讓寧修在意的是,他隱約感覺到,在魏無忌的親兵扈從之中,似乎還隱藏著幾股若有若無的強大氣息。
那些氣息不同于普通士卒的血氣方剛,也不同于魏無忌自身的靈力波動,反而帶著一絲幽深難測的意味。
是魏侯府供奉的修仙者?還是另有來歷的神秘高手?
寧修不得而知。
他只覺得,隨著魏無忌的到來,前線的局勢變得更加復雜,暗流涌動。
一場更大的風暴,似乎正在這看似平靜的表象之下,悄然醞釀。
而他,一個剛剛嶄露頭角的百夫長,已經被無可避免地卷入了這愈發洶涌的漩渦中心。
他抬頭望向帳外漆黑的夜空,封神大劫的陰影,仿佛更加濃重了。
要想在這亂世中活下去,并且保護好自己想要保護的人,唯有不斷變強,掌握更強大的力量。
寧修握緊了雙拳,眼神變得愈發堅定。
他再次盤膝坐下,運轉【養氣訣】,努力汲取著每一絲能夠增強自身的力量。
丹田內的氣感愈發凝實,距離那層窗戶紙,似乎又近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