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著Vera Wang試婚紗時，手機彈出原配發來的定位。“恭喜上位。
”她附上孕檢單，“你丈夫說這孩子是他的。”我笑著刪掉短信，無名指套上十克拉鉆戒。
直到在周明遠車里發現新香水味，抽屜里躺著同款鉆戒包裝盒。更諷刺的是，
醫院寄來原配的癌癥確診書。“我快死了，能不能讓他來看看孩子？”她短信里問。
暴雨夜我推開病房門，她正給腹中寶寶念童話。“你真可憐。”她抬眼時竟在笑，
“搶走的不過是個垃圾。”1陽光透過婚紗店巨大的落地窗，
將林薇身上那件Vera Wang的主紗鍍上一層近乎圣潔的金輝。
層層疊疊的象牙色蕾絲包裹著她玲瓏的曲線，曳地的裙擺如同凝結的月光，
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流淌。鏡中的女人眉眼精致，唇角的弧度被精心勾勒，一絲不多，
一絲不少，正是最完美的勝利者姿態。“周太太，您穿這件簡直是量身定做的！
”店長圍著林薇，語氣里的驚嘆和奉承滿得幾乎要溢出來，
指尖小心翼翼地整理著林薇頸后細密的蕾絲。“周先生真是好福氣。
”周明遠就坐在幾步之遙的絲絨沙發上。昂貴的手工西裝勾勒出挺拔的肩線，他微微側著頭，
視線落在手中那個屏幕常亮的手機上，指尖時不時快速滑動回復著什么。聞言，他抬起頭，
目光在林薇身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里沒有驚艷，沒有深情，
只有一種確認貨物是否完美包裝的審視。“嗯，不錯。”他淡淡地應了一聲，
嘴角象征性地牽動了一下，目光又落回了手機屏幕，眉頭幾不可查地微微蹙起，
仿佛那邊有比未婚妻試穿婚紗重要百倍的事情亟待處理。林薇心頭掠過一絲冰冷的煩躁，
像被細小的冰針扎了一下。她強壓下那點不適，對著鏡子調整了一下姿態，下頜微揚，
努力讓頸部的線條更加優美流暢。就在這時，
被她隨意放在旁邊小圓幾上的手機屏幕無聲地亮起。一條新信息。發件人沒有備注名字，
只有一串冰冷的數字。但那串數字，林薇閉著眼都能背出來——蘇晴。
周明遠法律上尚未解除關系、但早已被林薇從周明遠生活中實質驅逐出去的女人。
信息內容簡單得令人窒息：「市中心婦幼醫院，三樓B超室。恭喜上位。」
下面附著一張圖片。林薇臉上的完美笑容瞬間凝固，
如同精致的瓷器面具驟然被敲開一道裂痕。指尖有些發涼，她點開圖片。
那是一張打印出來的孕檢報告單。姓名：蘇晴。檢查項目：早孕超聲。超聲提示：宮內早孕，
活胎。孕周：約7周。報告日期赫然是昨天。血液似乎在這一刻沖上頭頂，
又在下一秒退得干干凈凈，留下徹骨的寒意。7周……林薇的腦子飛速計算著時間線。
7周前，正是周明遠借口公司項目關鍵期需要封閉加班，連續一周沒有回家的時候。那時，
她還沉浸在即將成為周太太的喜悅里，用他的副卡瘋狂掃貨，
用購物袋填滿那個巨大的、曾屬于蘇晴的衣帽間。“周太太？
”店長察覺到她瞬間的僵硬和失神，小心翼翼地詢問。林薇猛地回過神。她深吸一口氣，
那口冰冷的空氣似乎要把肺腑都凍住。鏡中的女人再次揚起下巴，
唇角的弧度甚至比剛才更加完美，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篤定。她伸出右手，指尖微微顫抖，
卻異常堅定地點向那條信息，然后，毫不猶豫地按下了刪除鍵。仿佛刪掉一個病毒，
一個不該存在的錯誤程序。“就這件吧。”她的聲音平靜無波，聽不出任何情緒，
目光轉向沙發上的周明遠，“明遠，你覺得呢？”周明遠這才像被驚醒一般，
迅速將手機鎖屏，反扣在膝蓋上，站起身走過來。
他臉上重新堆起那副無懈可擊的、屬于成功商人的溫和笑容，帶著恰到好處的欣賞。“很美，
薇薇，你穿什么都好看。”他走到她身邊，親昵地攬住她的腰，另一只手伸進西裝內袋，
取出一個深藍色的絲絨首飾盒。盒蓋彈開，
一枚碩大的鉆石戒指在燈光下迸射出令人眩暈的光芒，切割完美的火彩幾乎要灼傷人眼。
“十克拉，配我的周太太，剛剛好。”他執起林薇的左手，將那枚沉甸甸、冰涼涼的鉆戒，
緩緩套進她的無名指。鉆石冰冷的硬度和沉重的分量，像一道無形的枷鎖，
瞬間鎖住了她指根的骨節。璀璨的光芒在她指間跳躍，映著她微微收縮的瞳孔。
店長和店員們發出恰到好處的驚嘆和祝福。林薇看著指間那枚象征著勝利和掠奪的石頭，
感受著周明遠掌心透過薄紗傳來的溫度。她用力地回握了一下他的手，
指甲幾乎要掐進他的皮肉里，臉上卻綻放出最明艷、最無懈可擊的笑容。
陽光在鉆石上碎裂成無數個鋒利的光點，刺得她眼睛生疼。這璀璨的石頭，是她贏來的勛章，
是蘇晴徹底失敗的證明。可為什么，蘇晴那張孕檢單上模糊的黑白圖像，
卻像幽靈一樣固執地盤桓在腦海？那冰冷的“活胎”二字，帶著一種無聲的嘲諷，
像一根細小的針，扎在她剛剛戴上王冠的勝利喜悅上。
2搬進那棟位于半山、曾屬于蘇晴的別墅已經兩周。
巨大的空間里彌漫著嶄新家具和昂貴香薰的味道，屬于另一個女人的痕跡被清除得一絲不剩。
衣帽間被林薇新購置的戰利品填滿，每一件都貼著令人咂舌的價簽，
像一座座用金錢堆砌的勝利紀念碑。她穿著絲質睡袍，赤腳踩在溫熱的柚木地板上，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個城市璀璨的夜景。這里的一切都昂貴、嶄新，
帶著一種無菌般的奢華感，卻也空曠、冰冷，像一個精致的籠子。
周明遠回來的時間越來越晚，身上沾染的陌生香水味卻越來越頻繁。
起初是若有似無的橙花調，后來是甜膩得發齁的莓果香，最近一次，
則是一種極其清冽、帶著水生植物氣息的冷香。那味道很特別，帶著一種拒人千里的疏離感，
卻隱隱透著誘惑。每一次，林薇都只是不動聲色地幫他脫下外套，指尖不經意地拂過衣領，
將那陌生的氣息默默記下。她不會問。質問意味著在乎，
意味著她在這場交易里投入了不該有的感情。她只是周太太，
一個用手段和青春換取優渥生活的勝利者。她需要的是周太太這個身份帶來的紅利，
而不是周明遠這個男人的忠誠。感情？那太奢侈，也太可笑。然而，
當她在周明遠那輛低調奢華的賓利添越的副駕駛座位縫隙里，
再次清晰地捕捉到那股清冽冷香時，心底那根名為理智的弦，還是被狠狠撥動了一下，
發出刺耳的嗡鳴。這味道太新，也太囂張，仿佛在向她這個正牌周太太無聲宣戰。
她面無表情地坐進駕駛位，發動車子。引擎低吼著駛出車庫，匯入城市的車流。
車載屏幕上顯示著目的地——周明遠公司附近那家他常去的私人會所。
林薇的指尖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擊，眼神冰冷地望著前方被霓虹燈切割得光怪陸離的夜色。
車子在會所門口短暫停留。她沒有下車，只是降下車窗，
對著門口穿著制服、畢恭畢敬的門童報了一個名字：“周先生訂了位子，
麻煩取一下他寄存的東西，我順路帶走。”門童顯然認得這輛車，
也認得她這位新晉的周太太，沒有絲毫猶豫，轉身進去。片刻后，
他捧著一個包裝極其眼熟的深藍色絲絨首飾盒走了出來，恭敬地遞到車窗邊。“周太太，
周先生寄存的，請您收好。”深藍色的絲絨盒子，
上面印著那個意大利頂級珠寶品牌燙金的Logo。和她無名指上那枚十克拉鉆戒的包裝盒，
一模一樣。林薇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像墜入冰冷的海底。她接過盒子，
指尖觸碰到那光滑冰冷的絲絨表面，竟微微顫抖了一下。她甚至沒有打開看一眼的沖動。
不需要了。同樣的品牌，同樣的包裝，里面裝著什么，送給誰，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一股強烈的惡心感翻涌上來，幾乎讓她窒息。她猛地升上車窗，
將那精致的盒子隨意扔在副駕駛座位上，仿佛扔掉一塊骯臟的抹布。
賓利添越像一道沉默的黑色閃電，匯入洶涌的車流。車廂內，
那股清冽的冷香混合著新皮革的味道，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氣息，
無聲地嘲諷著她這個坐在正牌妻子位置上的女人。她以為自己是獵人，是勝利者，
坐擁著掠奪來的一切。卻原來，自己也不過是另一個女人眼中，
可以隨時被替換、被拋棄的獵物。周明遠用同樣的手段，同樣的禮物，在復制著另一場狩獵。
那個冰冷的絲絨盒子，像一面鏡子，清晰地映照出她此刻可笑又可悲的處境。
車內的空氣沉悶得令人窒息。林薇心煩意亂地打開車載廣播，
試圖驅散那股揮之不去的清冽冷香和她心底翻騰的惡心感。
交通臺女主播的聲音甜膩地流淌出來，播報著晚高峰的路況信息。“……另外提醒各位車主，
氣象臺發布暴雨橙色預警，未來三小時內，我市將迎來強對流天氣，
局部地區伴有短時強降水、雷暴大風甚至冰雹，請市民朋友盡量減少外出，
注意安全……”暴雨？林薇瞥了一眼窗外，城市的霓虹燈在漸起的暮色中顯得格外明亮，
天空卻呈現出一種不祥的深紫色，悶熱得沒有一絲風。3她回到家，
偌大的別墅空寂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她甩掉高跟鞋，赤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
一步步走向書房。她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需要一點酒精，
來麻痹此刻混亂的大腦和冰冷的手指。她拉開書桌最底下的抽屜，
里面放著她私藏的一瓶威士忌。抽屜滑開，發出輕微的聲響。她的目光隨意掃過抽屜深處，
卻在觸及一個白色信封時驟然定住。那不是普通的郵件信封。信封的質地厚實，
印刷體清晰而冰冷，發件人地址欄印著本市一家以腫瘤治療聞名的三甲醫院名稱。
林薇的心跳毫無預兆地漏跳了一拍。一種強烈的不安感攫住了她。她伸出手，
指尖帶著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抽出了那個信封。信封沒有封口。她抽出里面的紙張。
是一份打印的檢查報告單。姓名：蘇晴。年齡：29歲。檢查項目：病理組織活檢。
診斷意見：浸潤性導管癌（III期）。報告日期：一周前。白紙黑字，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錐，狠狠扎進林薇的眼底，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癌癥！
蘇晴得了癌癥！還是III期！那個被她視為手下敗將、早已被掃進記憶垃圾堆的原配，
那個剛剛才用一張孕檢單試圖擾亂她心神的女人，竟然得了癌癥？！
巨大的荒謬感和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沖擊力瞬間席卷了林薇。她捏著那張薄薄的紙，
仿佛捏著一塊燒紅的烙鐵，指尖被燙得生疼，卻無法甩開。
報告單上的日期像針一樣刺眼——一周前。正是她搬進這棟別墅，
沉浸在勝利的狂歡中的時候。蘇晴獨自一人，
拿著這張宣告生命倒計時的判決書……就在這時，被她扔在書桌上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又是一條新信息。發件人，依舊是那串冰冷的數字。林薇幾乎是屏住呼吸點開了它。
沒有圖片，沒有定位，只有一行簡短到極致的文字，卻像帶著千鈞之力，
狠狠撞在她的心口：「我快死了，能不能讓他來看看孩子？」窗外，
醞釀已久的暴雨終于傾盆而下。豆大的雨點瘋狂地砸在巨大的落地窗上，
發出沉悶而密集的爆響，瞬間將玻璃沖刷成模糊的水幕。窗外的世界，連同那些璀璨的霓虹，
都扭曲變形，只剩下嘩啦啦的水聲，淹沒了別墅里死一般的寂靜。林薇站在原地，
手里緊緊攥著那張癌癥確診書，屏幕上那條短信的字句在眼前不斷放大、旋轉。
冰冷的報告單，絕望的短信，
還有副駕駛座上那個刺眼的藍色絲絨盒……所有的畫面碎片在她腦中瘋狂攪動、碰撞。
她猛地抬起頭，看向窗外被暴雨徹底模糊的世界。一個念頭，帶著一種近乎自毀般的沖動，
如同閃電般劈開混亂的思緒。去看她！去看看那個被她親手推下深淵的女人，
如今是怎樣一副模樣！這個念頭一旦產生，就如同藤蔓般瘋狂滋長，
瞬間攫住了她全部的意志。她甚至沒有思考為什么，沒有權衡利弊，
身體已經先于大腦做出了反應。她抓起車鑰匙，甚至顧不上換掉身上的家居服，
赤著腳就沖出了書房。冰冷的地板刺激著腳心，
卻絲毫無法澆滅心頭那股灼熱的、帶著毀滅氣息的沖動。車庫門緩緩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