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偉對著手機整理發型時，共享單車的車筐突然"哐當"一聲掉在地上。他罵了句臟話，
彎腰撿起那個生銹的鐵筐，白襯衫袖口立刻沾上一道黑印。"操。"他又罵了一聲，
用濕巾使勁擦著袖口，結果越擦越黑。抬頭看了眼咖啡廳的玻璃窗，
里面已經坐了個穿白裙子的姑娘，正低頭玩手機。周偉把單車鎖在路邊，特意把二維碼刮花，
確保沒人能騎走。他拍了拍褲子上并不存在的灰，推門時鈴鐺清脆地響了一聲。"你好，
是秦雅嗎？我是周偉。"他露出八顆牙的標準微笑，伸出手。姑娘抬頭，眼睛亮了一下，
很快又恢復平靜。"是我，請坐。"她沒握手，只是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周偉訕訕地收回手，
瞥見桌上已經放了杯喝了一半的美式。"你來很久了？""剛到。"秦雅把手機反扣在桌上，
"坐公交來的，等了三趟才擠上去。"周偉眼睛一亮："巧了，我騎共享單車來的，
找了半天停車點。"他故意把"共享單車"四個字咬得很重，余光瞟著對方的反應。
秦雅抿了口咖啡，睫毛都沒顫一下："環保，挺好。"服務員過來，
周偉盯著價目表看了半天："我要杯檸檬水就行，加冰。""相親還喝檸檬水？
"秦雅突然笑了，"怕我讓你請客？""不是不是，"周偉擺手，"我健身，戒糖。
"秦雅點點頭，突然把包放在桌上，一個褪色的LOGO若隱若現。"這包我背五年了，
拉鏈都修過三次。"周偉差點被檸檬水嗆到。他放下杯子，
露出感同身受的表情："我懂我懂，我那雙運動鞋補了四次底，老板都說沒見過這么省的。
"兩人相視一笑，空氣中彌漫著惺惺相惜的窮酸味。聊了半小時，周偉的手機響了。
他看了眼，按掉。"房東催房租，"他無奈地聳肩，"總得給人點緩沖期吧。
"秦雅深有同感地點頭："我房東更絕，上周把我電閘拉了，就為催那兩千塊錢。
"走出咖啡廳時，夕陽正好。周偉指著對面的公交站："你坐幾路？""206，直達。
"秦雅捋了捋頭發，"你呢？""哦，我單車在那邊。"周偉指了指，"要不要送你到車站？
""不用，就兩步路。"兩人客氣地道別，一個向左一個向右。轉過街角，
周偉立刻掏出車鑰匙，路邊一輛黑色奧迪"滴滴"響了兩聲。他鉆進駕駛座，長舒一口氣，
扯下領帶扔在副駕。"裝窮真他媽累。"他嘟囔著，打開微信，"媽，見過了，
挺樸實的姑娘...知道知道，先處著看..."與此同時，秦雅站在公交站牌下，
確認周偉的身影消失后，踩著高跟鞋"咔嗒咔嗒"走向地下停車場。
她的紅色寶馬在角落里閃著光，車載香氛是祖馬龍的限量款。"穿幫了穿幫了！
"秦雅一上車就給閨蜜打電話，"那男的絕對在裝窮！他說共享單車來的，
可我看見他手腕上的表是歐米茄！""你不也是？"閨蜜在電話那頭大笑，"背個假包裝窮，
結果開寶馬？"秦雅對著后視鏡補口紅："這叫策略。現在男人都圖女方有錢，
我得先試探試探。"周偉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相親過程匯報給死黨："那姑娘說坐公交來的，
可她鞋底一點灰都沒有！""你丫不也是？"死黨在游戲里槍聲不斷，"開奧迪裝騎單車的，
缺不缺德？""這叫生存智慧。"周偉癱在沙發上，"現在女的都拜金，我得先探探底。
"三天后，周偉約秦雅吃飯。這次他學聰明了，提前半小時到餐廳，把奧迪停在了顯眼位置。
秦雅遲到了十分鐘，紅色寶馬一個漂亮的倒車入庫，正好停在奧迪旁邊。兩人隔著車窗對視，
空氣瞬間凝固。"這么巧？"周偉硬著頭皮下車，"你也開車來的？
"秦雅撩了下頭發："今天限行結束。"她看了眼奧迪，"你的車？""公司的。
"周偉脫口而出，"偶爾用用。"兩人尷尬地走進餐廳，服務員引座時差點撞在一起。
"你開寶馬？"剛落座周偉就忍不住了。"朋友的。"秦雅低頭看菜單，"臨時借的。
"周偉點點頭："理解理解，我那也是公車私用。"點完菜，
秦雅突然抬頭："你手表挺好看。"周偉下意識捂住手腕："假的，淘寶二百八。
""我包也是。"秦雅拍了拍身邊的"假"香奈兒。兩人又笑了，
這次多了幾分心照不宣的默契。吃完飯，周偉堅持要送秦雅。"我車就在外面。
"他說得底氣十足。秦雅微笑："不用，我車也在。"兩人并肩走到停車場，
周偉突然指著寶馬："這車不錯。"秦雅面不改色："租的，一天八百。""巧了，
"周偉拍了下奧迪，"我這輛一天七百五。"第三次約會在周末。周偉提前做了功課，
特意選了家平價火鍋店。他穿著優衣庫的T恤，戴著小米手環，活像個996程序員。
秦雅更絕，直接素顏出場，帆布鞋還沾著泥點。"剛做完志愿者。"她解釋道，
"給流浪貓搬家。""有愛心。"周偉豎起大拇指，心想這姑娘裝得真全套。吃到一半，
秦雅突然說："我車還了。"周偉筷子一頓："我也是。""其實..."兩人同時開口。
"你先說。"周偉放下筷子。秦雅深吸一口氣："寶馬是租的，就想看看你反應。
"周偉如釋重負："奧迪也是！我就租了一天！"兩人相視大笑，引來隔壁桌側目。
"所以你真坐公交？"周偉問。秦雅點頭："你呢？""地鐵。"周偉撓頭，
"其實共享單車也是裝的，我住的地方根本沒停車點。"這次兩人笑得更歡了，
秦雅眼淚都笑出來了。"那表呢？"她擦著眼角問。"假的，真是假的。
"周偉摘下來給她看，"淘寶同款。"秦雅把包遞過去："聞聞，這香水味像真的嗎？
"周偉湊近，突然紅了臉："好聞就行。"結賬時，兩人搶著用美團優惠券，最后AA。
走出火鍋店，夜風微涼。"下次..."周偉猶豫著，"還見面嗎？
"秦雅歪頭看他："看你表現。"周偉突然拉住她手腕："其實我有話想說。
"秦雅沒掙脫："巧了，我也有。""我...""你先說。
""我們..."兩人又同時開口，然后一起笑了。"這樣，"周偉掏出手機，
"我們各自把想說的打出來，同時亮屏？"秦雅點頭。兩人背對背操作手機，
數到三同時轉身。周偉屏幕上寫著："我不是程序員。"秦雅的是："我不是志愿者。
"兩人愣了一秒，同時爆笑。路過的外賣小哥看神經病似的看了他們一眼。"重新認識下，
"周偉伸出手，"周偉，游戲公司策劃，月薪兩萬五，有房有貸。
"秦雅握住他的手："秦雅，廣告公司美術總監，月薪三萬一，有車有貓。
"握手的溫度比想象中持久。"所以..."周偉沒松手，"下次約會開誰的車？
"秦雅眨眨眼："要不試試地鐵？""成交。"第四次見面約在按摩店。周偉說是朋友開的，
能打折。秦雅到的時候，他已經趴在小床上，后背蓋著白毛巾。"38號技師為您服務。
"熟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周偉猛地抬頭，正對上秦雅錯愕的臉。她穿著粉色制服，
手里端著木盆。"你...？""我...！"兩人大眼瞪小眼，
旁邊的老師傅咳嗽一聲："38號，抓緊時間。"秦雅硬著頭皮跪下，
小聲道："兼職..."周偉趴回去，
悶在枕頭里："理解...體驗生活..."接下來的60分鐘是周偉人生中最煎熬的體驗。
秦雅的手按在他背上時，他渾身肌肉繃得像鐵板。"力度...還行嗎？"秦雅聲音發顫。
"很...很專業。"周偉咬著牙回答。按到腰部時，
秦雅突然"咦"了一聲："你這腰椎...""久坐..."周偉趕緊解釋，
"職業病...""建議做個CT。"秦雅突然切換成專業語氣，"第四五節有點突出。
"周偉驚訝地扭頭："你真懂？"秦雅壓低聲音："我爸是中醫...別動！
"她一把將周偉腦袋按回去。結賬時，前臺問："辦卡嗎？充兩千送三百。
"周偉掏錢包的手被秦雅按住："下次別來了。""為什么？
""因為..."秦雅扯下技師帽，"我今天辭職了。"第五次見面是偶遇。
周偉穿著外賣服，拎著麻辣燙敲開秦雅家門時，兩人都石化了。"你...？""我...！
"秦雅接過外賣，小票上印著"騎手周師傅"。"兼職？"她挑眉。"體驗生活。
"周偉擦汗。秦雅突然拽住他衣領："進來。"十平米的小屋里堆滿畫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