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刑臺上的鋼筆法槌落下的瞬間,我注意到被告席上的男人忽然笑了。他叫陳冬,
因連環殺人案被判死刑,此刻正盯著我胸前的鋼筆,那是支老式英雄100,
筆帽上刻著"公正嚴明"四個字。"這支筆判過多少人死刑?"他被法警拖走時忽然開口,
嘴角還掛著血沫,"聽說死刑犯的血能辟邪,那判死刑的筆......"窗外烏云壓城,
暴雨在下午三點準時傾盆而下。我摸了摸口袋里的鋼筆,想起二十年前那個雨夜。
父親穿著法袍倒在血泊中,手里緊攥著這支筆,筆尖還沾著未干的藍黑墨水,
在他白襯衫上洇出蝴蝶形狀的痕跡。"沈法官,這是新到的死刑復核文件。
"書記員小周打斷我的回憶,她抱著卷宗的手突然一抖,"您......您鋼筆上有東西。
"我低頭看去,筆帽上的"公"字竟在滲血。小周臉色煞白:"昨天值夜班,
聽見檔案室有動靜......像有人用指甲刮鐵門的聲音。"她忽然抓住我手腕,
"陳冬的案子,您不覺得奇怪嗎?現場沒有指紋,監控全部失靈,
就像......"法警隊長江野突然推門進來,雨水順著他警服肩章往下淌:"沈硯秋,
陳冬在拘留所自殺了。"他掏出證物袋,里面是半枚帶血的指甲,
"指甲縫里有你鋼筆的漆痕,他臨死前在墻上寫了三個字——判筆兇。
"血字檔案凌晨兩點的檔案室像座古墓。我打著手電筒,
在編號"2003-715"的檔案柜前停下。父親當年主審的"7·15連環殺人案",
兇手同樣叫陳冬,同樣在死刑前夜自殺,尸體手里攥著半支鋼筆。
檔案袋里掉出張泛黃的照片,年輕的父親站在刑場邊,手里舉著支英雄100,
筆尖對著鏡頭。照片背面是他的字跡:"冬夜執行,筆凝霜血,此筆可鎮邪祟。
:"別碰你爸的筆......那些人......在找筆......"天花板傳來悶響,
像有人在拖行重物。我握緊鋼筆退到墻角,光束掃過地面時,看見水泥縫里滲出暗紅液體,
在燈光下顯露出斷斷續續的血字:"還我筆......"手電筒突然熄滅。
黑暗中響起指甲刮擦金屬的聲音,越來越近。我摸到口袋里的鋼筆,筆帽上的刻字硌著掌心,
忽然想起父親葬禮那天,一個穿壽衣的老頭塞給我張符紙,上面寫著"判筆勾魂,
邪祟不近"。打火機擦燃的瞬間,我看見檔案柜頂垂下來的手。那手皮膚青白,
指甲裂成鋸齒狀,指尖正對著我胸前的鋼筆。我轉身就跑,撞開防火門時,
江野舉著警棍沖上來:"聽見你喊救命......這鬼地方,果然不對勁。
"他腰間的手電筒照亮墻面,我白天看見的血字此刻變成了"715",
每個筆畫都像新刻的,邊緣還在滲血。江野掏出法醫報告:"今天解剖陳冬尸體,
發現他后頸有舊傷,是二十年前槍擊留下的。"雙生兇案DNA比對結果在三天后出來。
現案犯陳冬與2003年兇手陳冬,基因相似度高達99.9%。
技術科老吳推了推眼鏡:"除非是同卵雙胞胎,否則只有克隆能解釋。
"我盯著辦公桌上兩支英雄100,一支是父親的遺物,一支是陳冬案的物證。
物證筆的筆帽內側刻著"丙戌冬月",正是2003年;父親那支刻著"戊子夏月",
是2008年補發的。"沈法官,有人給您寄東西。"小周抱著個木盒進來,
盒蓋上貼著泛黃的封條,印著"715案證物"字樣。打開后,里面是半支鋼筆和張光碟,
碟面用紅筆寫著"還給我"。監控畫面雪花閃爍,先是黑屏,然后出現老式錄像帶的噪點。
畫面里出現年輕的父親,他穿著90年代的法官制服,正在擦拭一支鋼筆。鏡頭突然晃動,
持攝像機的人沖進畫面,那是張與陳冬一模一樣的臉!"沈明遠,你拿了我的筆!
"男人掐住父親脖子,鋼筆掉在地上滾向鏡頭,"判我死刑的筆,該回到我手里!
"畫面劇烈抖動,父親抓起鋼筆刺向男人眼睛,鮮血噴濺在鏡頭上,
最后定格在鋼筆落地的特寫——正是我現在用的這支。"所以二十年前,兇手沒死?
"江野指著屏幕,"你父親用這支筆刺瞎他,然后偽造了死刑現場?"他突然按住我肩膀,
"剛才技術科說,物證筆上的血跡,既有陳冬的,也有你父親的DNA。
"窗外傳來烏鴉的嘶鳴。我摸向口袋里的鋼筆,
突然摸到異物——筆帽內側不知何時多了道刻痕,細細摸去,竟是個"冤"字。
筆中亡魂midnight,我獨自坐在審判席上。
三支鋼筆并排擺在法臺上:2003年的物證筆、父親的筆、我的工作筆。
江野在監控室里盯著屏幕,耳機里傳來他的聲音:"記住,只要有異動,立刻撤出來。
"時針指向12點,物證筆突然滾動起來,在法臺上畫出暗紅軌跡。
我想起檔案里的現場照片,2003年兇手陳冬的血,正是在刑場畫出相同的弧線。
父親的筆開始震動,筆帽自動彈開,筆尖滲出藍黑色墨水,在桌面上寫出"715"三個字。
地面傳來震動,像有什么東西在地下掘進。我握緊自己的鋼筆,筆尖突然滴下血墨,
在"715"旁畫出箭頭,指向被告席下方。江野的聲音帶著雜音:"硯秋,
地底下......有具骷髏!"法槌落地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涌來。我看見被告席升起濃霧,
霧中走出兩個身影:年輕的父親和2003年的陳冬。他們同時伸出手,指向我手中的鋼筆。
陳冬的右眼黑洞洞的,
年被筆尖刺瞎的傷口還在滲血:"把筆還給我......"父親的聲音穿透濃霧:"硯秋,
當年他本該死在刑場,但有人買通法醫......"他胸前的白襯衫漸漸染紅,
正是二十年前中槍的位置,"我用這支筆判了他死刑,
可他的黨羽奪走了筆......"地面突然裂開,骷髏手從裂縫中伸出,
手里攥著半支鋼筆。我的鋼筆劇烈發燙,筆帽上的"公正嚴明"四個字發出冷光,
竟將骷髏手灼傷。江野在監控里大喊:"看天花板!"我抬頭望去,無數黑影倒掛在屋頂,
每個黑影手里都握著鋼筆,筆尖對準我。父親的筆突然飛起,筆尖在空中劃出法徽的形狀,
黑影們發出尖嘯,化作灰燼飄落。物證筆滾到骷髏旁,與半支筆拼合完整,
骷髏忽然露出笑容,漸漸消散。最終判決晨光透過法庭的玻璃幕墻,在法臺上投下金色條紋。
DNA比對最新結果顯示,地底下的骷髏才是真正的2003年陳冬,
而兩天前自殺的"陳冬",是克隆人。"當年有人想復活死刑犯,用他的基因克隆了替身。
"江野將鋼筆物證裝進證物袋,"你父親發現陰謀后,用這支筆刺瞎克隆體,
卻被對方滅口......那伙人一直在找這支判過死刑的筆,因為他們迷信,只要毀掉筆,
就能讓死刑犯的靈魂永遠無法安息。"我撫摸著父親的鋼筆,筆尖還沾著二十年前的血與墨。
法庭外傳來喧鬧聲,是受害人家屬在抗議。其中一位母親舉著女兒的照片,
正是陳冬案的最后一名受害者,她脖子上掛著個紅繩,
上面拴著支鋼筆尖——那是民間流傳的辟邪物。"沈法官,該開庭了。"小周遞來新的卷宗,
目光落在我胸前的鋼筆上,"聽說死刑犯被處決時,最后一眼看見的東西會成為惡靈的鎮物。
這支筆判過那么多死刑,說不定真的......"法槌敲響時,
我看見旁聽席角落坐著個穿壽衣的老頭,正是當年給我符紙的人。他沖我點點頭,
露出沒牙的嘴:"判筆勾魂,邪不壓正啊......"休庭時,
我將三支鋼筆交給技術科化驗。父親的筆帽里掉出張紙條,
是他的字跡:"每支判筆都該躺在卷宗里,而不是成為辟邪的法器。
"想起那些用鋼筆尖做護身符的家屬,突然明白父親想說的——真正能辟邪的,
從來不是筆尖的血,而是法律的光。走出法庭時,暴雨驟停,彩虹橫跨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