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鬼門關前——你是誰?黑暗像粘稠的墨汁一樣裹住視野,
耳邊只有水滴砸在石面上的聲音——滴答,滴答,緩慢而冰冷。林修猛地睜開眼睛,
發現自己跪坐在一塊濕滑的青石板上。四周霧氣彌漫,隱約可見高聳入云的黑色牌坊,
上面血淋淋地刻著三個扭曲的大字——鬼門關。“這是……哪兒?”他喃喃自語,
嗓音嘶啞得像是許久未用。“醒了?”身旁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林修轉頭,
看到一張蒼白如紙的臉。女人約莫三十歲,穿著染血的護士服,正警惕地打量著他。
她的眼睛很亮,像是深井里映著的一點月光?!澳阋彩恰懒藛幔俊彼龁枴?/p>
林修低頭看自己,身上還穿著那套熨得一絲不茍的西裝,只是領帶松垮垮地掛著,
像是被人狠狠拽過。他試圖回憶自己是怎么來到這里的,可大腦里只有一片混沌的空白。
“我不記得了?!彼f?!拔乙彩恰!弊o士苦笑,“只記得自己是個護士……名字?
想不起來了?!绷中蕲h顧四周,
;一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正神經質地數著口袋里不存在的鈔票;一個瘦弱的少年蜷縮在角落,
像是怕被誰發現??偣彩畟€人?!皻g迎?!币坏狸幚涞穆曇敉蝗粡念^頂炸開,
所有人猛地抬頭。鬼門關的牌坊上,不知何時坐著一個穿黑袍的男人。
他臉上戴著慘白的無面面具,手里把玩著一支毛筆,筆尖滴著血?!澳銈兯懒?。
”他輕描淡寫地說,“但運氣不錯,閻王老爺今天心情好,給你們一個機會?!薄笆裁礄C會?
”拳擊手粗聲問?!笆畬拥鬲z,十道關卡,闖過去,就能還陽?!焙谂廴诵α?,
“闖不過嘛……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绷中藓韲蛋l緊。
他本能地覺得不對——如果他們已經死了,為什么還會有痛覺?為什么還會恐懼?“第一關,
很簡單?!焙谂廴颂聛恚渑垡粨],每個人面前浮現出一張黃紙和一支筆,
“寫下你們生前最執念的東西。”“寫這個干嘛?”商人瞇起眼。
“證明你們有‘活著’的資格。”黑袍人歪頭,“不肯寫的,現在就可以跳進忘川河。
”林修盯著黃紙,指尖發顫。——最執念的東西?他大腦一片空白,可筆卻自己動了起來,
像是被某種力量牽引著,在紙上劃出字跡——“我必須贏。”寫完后,
紙上的墨跡突然滲出血色,黑袍人收走所有人的答案,咧嘴一笑:“那么,游戲開始。
”下一秒,十張黃紙懸浮在空中,
每個人的執念赤裸裸地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商人:“錢能買到一切。
”拳擊手:“力量就是真理。”護士:“我必須救所有人。”少年:“……我只是想被愛。
”作家:“我必須寫下真相。”林修瞳孔驟縮。他看到了自己的答案,
也看到了其他人或嘲弄、或憐憫的眼神。而角落里,
那個戴眼鏡的記者突然尖叫起來——“不!我不寫!我什么都不寫!
”黑袍人嘆了口氣:“真遺憾。”兩只青黑色的鬼手猛地從地底鉆出,抓住記者的腳踝,
將他拖入黑暗。他的慘叫聲戛然而止,只剩霧氣中回蕩的咀嚼聲?!暗谝魂P結束。
”黑袍人拍拍手,鬼門關的牌坊緩緩打開,露出后面猩紅的道路,“祝各位……死得愉快。
”林修咽了口唾沫,邁步踏入。他知道,真正的恐怖,才剛剛開始。
2 拔舌地獄——真相的代價腳下的猩紅道路突然變得黏膩濕滑,
像是踩在某種生物的舌苔上。林修低頭,發現地面竟微微蠕動,
暗紅色的肉壁上布滿細密的倒刺,每一次抬腳都伴隨著粘稠的拉扯聲。
“這鬼地方……”拳擊手啐了一口,拳頭攥得咯咯作響。霧氣愈發濃重,
四周漸漸浮現出無數鐵鉤,鉤尖懸吊著腐爛的舌頭,風一吹,便像風鈴般搖晃,
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聲?!皻g迎來到拔舌地獄?!焙谂廴说穆曇魪乃拿姘朔絺鱽恚?/p>
卻不見其蹤影?!耙巹t很簡單——每人必須坦白一件自己生前隱瞞的罪行。
不說實話的……”一根鐵鉤突然閃電般刺出,鉤住商人的衣領,將他猛地拽到半空。
“——就永遠留在這里當裝飾吧?!鄙倘四樕钒?,雙腿在空中亂蹬:“我、我說!
我賣過假藥!但那是董事會逼我的!”鐵鉤松開,他重重摔在地上。“該你了。
”黑袍人的聲音突然貼在林修耳邊。他渾身一僵,轉頭卻只看到護士顫抖的側臉。
她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落?!拔摇液λ肋^一個病人。
”她聲音細如蚊吶,“明明發現輸錯液了……可我怕擔責任,假裝沒看見……”鐵鉤沒有動。
林修深吸一口氣:“我偽造過證據。”話一出口,西裝袖口突然滲出暗紅血漬,
像是當年被冤屈者的血,“為了讓委托人贏?!比瓝羰滞蝗豢裥ζ饋恚骸袄献哟蚣儋?!
收了錢故意輸,害得押注的賭狗跳樓!”他挑釁般瞪著虛空,“來?。“卫献拥纳囝^試試?
”鐵鉤靜默無聲。角落里,
少年突然小聲啜泣:“我……我偷過同桌的鋼筆……因為他說我是沒爹的野種……”“不夠。
”黑袍人的聲音驟然冰冷,“這算哪門子罪行?”一根鐵鉤猛地刺向少年咽喉——“住手!
”護士撲過去抱住少年,鐵鉤狠狠劃破她后背,鮮血噴濺在肉壁上,竟發出腐蝕般的滋滋聲。
“有趣?!焙谂廴溯p笑,“有人愿意替死?”林修突然注意到異?!拱椎亩际切?,
真正致命的秘密無人提及。比如商人沒說自己操縱股市害多少人家破人亡,
拳擊手絕口不提打死人的事。作家突然冷笑:“如果謊言是罪,那隱瞞真相的沉默是什么?
”她指向黑袍人,“你讓我們坦白,可你自己敢說真話嗎?”“這不是審判?!彼偷靥ь^,
“是挑撥離間!”“哦?”黑袍人的面具突然浮現在他面前三寸,腐臭味撲面而來。
“如果真有孽鏡臺,何必用這種拙劣把戲?”林修指向那些鐵鉤,
“你只是想讓我們互相猜忌——”“聰明?!焙谂廴舜蛄藗€響指。肉壁突然劇烈收縮,
所有人被擠壓到一起。鐵鉤暴雨般射來,卻在觸及他們身體的瞬間化作黑煙。
“第二關的真正考驗是——”地面轟然塌陷,眾人墜入深淵。在失重的最后一秒,
林修看見黑袍人撕下面具,露出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你們誰敢質疑規則本身?
”3 刀山地獄——疼痛的饋贈下墜。無止境的下墜。林修在失重中蜷縮身體,
耳畔是其他人驚恐的尖叫。黑暗像一張貪婪的巨口,將他們不斷吞向更深處。
就在他以為會永遠墜落下去時——噗通!他重重摔在一片冰冷堅硬的地面上,骨頭幾乎散架。
“嘶……”他掙扎著撐起身子,手掌立刻傳來鉆心的疼痛。低頭一看,
掌心被割出數道血痕——地面不是石頭,而是密密麻麻的刀刃,每一把都泛著森冷的寒光。
“這他媽……”身后傳來拳擊手罵罵咧咧的聲音。林修回頭,看到其他人也陸續摔在刀山上。
商人剛爬起來就發出一聲慘叫——他的皮鞋底被刀刃刺穿,鮮血汩汩流出。
“歡迎來到刀山地獄?!焙谂廴说穆曇魪母咛巶鱽?。林修抬頭,
看到懸崖邊緣站著那個熟悉的身影,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這一關很簡單——爬到山頂,就能活?!薄澳汩_什么玩笑?!”商人臉色慘白,
指著自己血流如注的腳,“這怎么可能——”“當然,
考慮到你們的脆弱……”黑袍人一揮手,幾道金光閃過,
刀山上浮現出十幾張漂浮的黃色符紙,“‘止痛符’,可以暫時麻痹痛覺。
不過……”他故意拖長音調。“數量有限?!痹捯粑绰?,拳擊手已經怒吼一聲沖了出去。
他肌肉虬結的手臂直接拍向刀鋒,在劇痛中一把抓住三張符紙貼在自己胸口。“蠢貨。
”林修暗罵。果然,拳擊手剛貼上符咒就僵住了——他的眼神變得空洞,動作機械,
甚至一腳踩進刀刃堆里都毫無反應。“符咒會剝奪所有感知?!弊o士低聲說,
“包括平衡感和危險預警?!狈路鹩∽C她的話,拳擊手突然一個踉蹌,整個人栽進刀叢,
瞬間被刺成血人。可他的表情依舊麻木,甚至還在繼續向前爬行,拖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我不要了!我不要了!”商人突然把剛搶到的符紙扔出去,驚恐后退。
作家蹲下看最近的符紙,
字寫著:【痛覺是靈魂的刻度】她喘息著解釋:“反轉的答案……往往藏著最明顯的提示里。
”“原來如此……”林修恍然大悟。說完他突然赤腳踏上刀鋒。劇痛如電流般竄上脊椎,
他咬緊牙關,在鮮血淋漓中一步步向前?!澳惘偭??!”護士驚呼?!疤弁磿嬖V你怎么走。
”他喘息著指向地面——刀刃排列其實有細微規律,某些區域的刀鋒間距更大。而那些位置,
恰巧是最痛的地方。少年突然學著他的樣子光腳踩上去,眼淚大顆大顆滾落,
卻堅持跟著林修的腳印。奇妙的是,他們流下的血跡竟在刀面上綻放出細小的金色蓮花。
“有意思?!焙谂廴烁┮曋麄儯熬尤挥腥税l現‘饋贈’藏在‘懲罰’里?!鄙倘艘姞?,
狠心撕下西裝裹住腳,想踩著金蓮前進。
可布料瞬間被割裂——金色軌跡只對直面痛苦者開放。當林修終于抵達山頂時,
他的雙腳已血肉模糊。但那些傷口深處,隱約有金色脈絡在流動?!肮病!焙谂廴斯恼疲?/p>
“你獲得了‘真實之痛’——現在起,你能感知他人傷口的記憶?!痹捯粑绰?,
林修突然看到幻象:護士手腕上有一道陳年割痕,
那是她試圖自殺的痕跡;少年背上布滿鞭痕,來自酗酒的父親……最驚人的是,
他在黑袍人身上看到了——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傷痕。
4 孽鏡地獄——鏡像的審判山頂的風裹挾著血腥氣,林修腳底的金色脈絡仍在隱隱發燙。
黑袍人站在懸崖邊緣,寬大的袖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像一只隨時會撲下來的禿鷲。
“接下來是什么?”林修喘著氣問,“油鍋?石磨?”黑袍人沒有回答。
他忽然抬手打了個響指——腳下的刀山瞬間崩塌。林修再次墜落,
但這次他看見其他人也在墜落。護士徒勞地伸手想抓住少年;商人瘋狂揮舞四肢,
仿佛這樣能減緩下墜速度;拳擊手早已被血色符咒吞噬,變成一具空洞的軀殼。砰!
他摔在某種光滑的平面上,震得五臟六腑都移了位。睜開眼,面前是一面巨大的鏡子,
幾乎占據了整個視野。鏡框由白骨拼接而成,鏡面卻異常清澈,
映出他狼狽的模樣:西裝破爛,臉上沾著干涸的血跡,眼睛里布滿紅絲?!澳蹒R地獄。
”黑袍人的聲音從鏡子里傳來,“看看你究竟是誰?!辩R中的影像突然扭曲。
林修看見自己站在法庭上,正冷酷地宣讀判決書。被告席上哭喊的女人面容模糊,
但她的手腕上有道熟悉的割痕——是護士!“不……”他本能地后退,
后背卻撞上另一面鏡子。新的鏡面里,他穿著白大褂,面無表情地調換輸液瓶。病床上,
少年蜷縮著身體,背上鞭痕猙獰?!斑@些不是我!”林修一拳砸向鏡面。裂紋在鏡面上蔓延,
但每一塊碎片都映出不同的他:掐住商人脖子的手,給拳擊手遞支票的手,
把記者推下高樓的手……“都是你?!睙o數個黑袍人從鏡中伸出手,抓住他的四肢,
“每一個選擇分裂出的你?!绷硪贿叄o士正對著鏡子發抖。鏡中的她穿著病號服,
手腕不斷滲出鮮血?!拔揖炔涣巳魏稳恕彼哉Z,
“連自己都……”少年面前的鏡子映出漆黑的衣柜,柜門外是酒瓶砸碎的聲音和男人的咒罵。
他把自己縮成更小的一團,眼淚大顆大顆砸在鏡面上。商人突然狂笑起來。
他的鏡子里堆滿金幣,每枚金幣上都沾著人臉?!板X能買到一切!”他瘋狂去抓鏡中的金幣,
手指被鏡面割得鮮血淋漓也不停手。作家的鏡子里堆滿被焚毀的手稿,
每一頁都寫著同一個故事的開頭:"事實的真相是……"但后續內容永遠被火焰吞噬。
“破局之法呢?”林修咬牙問黑袍人。鏡中的黑袍人咧嘴一笑:“擁抱你最恨的那個自己。
”林修看向最陰暗的鏡面——那里有個穿囚服的他,正在簽字認罪。
那是他接過的唯一敗訴案,委托人冤死在獄中。他深吸一口氣,走向那面鏡子。
當他的指尖觸碰到鏡面時,囚服林修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一把將他拽入鏡中世界。
5 蒸籠地獄——熾熱的欲望鏡中的世界像被高溫扭曲的空氣,每一口呼吸都灼燒著肺部。
林修踉蹌著站穩,發現自己站在一間狹小的囚室里。鐵柵欄外,
穿囚服的自己正用沾血的手指在認罪書上簽字。“為什么要認罪?”林修抓住鐵欄,
“你知道委托人無辜!”囚犯抬起頭,臉上掛著和他一模一樣的疲憊:“證據鏈完美,
陪審團傾向有罪,繼續抗爭只會讓律所名譽受損。
”鏡面外的黑袍人聲音突然在囚室回蕩:【理性權衡的代價是什么?
】蒸騰的熱氣突然從地板縫隙噴涌而出,林修的皮鞋底發出膠質融化的滋滋聲。
他驚恐地發現囚室正在變形——四壁變成竹編蒸籠,鐵欄化作冒著蒸汽的籠屜。
“歡迎來到蒸籠地獄。”囚犯的身影在熱氣中扭曲,“這里專門烹煮死不放手的東西。
”咔嚓!鏡子世界碎裂,林修跌回原處。
在各自鏡前崩潰:商人正瘋狂吞咽鏡中金幣導致窒息;護士用玻璃碎片在手臂上劃出新傷口,
試圖覆蓋舊傷痕;少年則被鏡中伸出的無數雙手拽住四肢。整個空間開始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