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不用來了,反正你從來不在乎,”悲傷中帶著些許憤怒。李想被猛然驚醒,
沙發上已被汗水和淚水浸濕,李想拖著疲憊的身軀慢慢坐了起來。
桌子上電子鐘跳動著刺眼的紅光,玻璃罐里的曇花早已枯萎,
花瓣上還殘留著車禍當天的雨珠??照{外機在暴雨中發出瀕死般的嗡鳴,
李想打開手機查看監控錄像,這是第372次查看錄像并按下了暫停鍵。
2024年9月15日22.48,許念的白色帆布鞋停在馬路牙子前,
粉色雨傘在狂風中翻折成詭異的弧度,像只垂死掙扎的蝴蝶。
李想用鑷子夾起玻璃盒里的玻璃片,那是從事故現場撿回來的,在臺燈下泛著冷白色的光。
和許念最后發給他的消息一樣冷,“不用來了,反正你從來不在乎。”李想摸黑走向臥室,
走到臥室門口,腳底踩到了松動的地板。這是他特地保留的機關。幾個月前換地板時,
他堅持在原位鋪回那塊踩上去會吱呀響的老木板,因為許念總說,“以后要是你惹我生氣,
你走到這兒我就能聽見,提前躲進衣柜里?!币鹿耖T突然吱呀打開條縫,
李想的呼吸驟然急促。這種幻覺最近越來越頻繁,他甚至能聞到殘留的藍月亮洗衣液清香,
混合著碘伏的味道。那是許念實習時總帶在身上的氣味。手指觸到衣柜深處的鐵盒,
掀開時帶出張泛黃的電影票根,2020年七夕,他們去看《星運里的錯》,
許念哭到把他袖口都洇濕了。“如果我死了,你要去看更多的星星?!彼敃r攥著李想的手,
指甲在他掌心掐出月牙印。此刻李想對著掌心的疤痕苦笑,
那些星星早就在她閉上眼睛的瞬間,全部墜進了他眼底的黑洞。走進浴室,鏡面蒙著水霧,
李想盯著鏡子里胡茬瘋長的男人,突然抓起剃須刀。刀片劃過下頜時,
他聽見客廳傳來雨傘骨架碰撞的聲響和監控里林夕被撞飛時,傘骨砸在路面的聲音分毫不差。
“許念?”他踉蹌著沖出去,腳邊散落著從書架震落的相冊。
2020年的夏天躍然紙上:許念舉著棉花糖在游樂園笑,
陽光穿過她發梢在李想手背上投下金色絨毛。手機在此時震動,是林冬發來的消息,
“今晚同學會,來嗎?老地方曇花餐廳。"李想盯著“曇花”兩個字,
胃里翻涌起熟悉的灼痛。那家餐廳的玻璃幕墻,正是許念出事時撞擊的位置,如今每到雨夜,
仍有路人說能看見白色影子站在路燈下。“一會到”李想回道“好”。時鐘跳到9點時,
李想鬼使神差地套上外套拿了把雨傘出了門。李想的家在曇花胡同里,
是曇花街道的一個胡同。曇花街道的兩側種滿了曇花,由于許念特別喜歡曇花,
就在胡同里租了房子。暴雨抽打在李想的雨傘上,他摸向口袋想拿煙,卻觸到團皺巴巴的紙。
展開的瞬間,呼吸凝滯,是許念的字跡,歪歪扭扭寫著:“如果撐不住了,別恨自己,
去查一下2023年5月的體檢報告......”李想一頭霧水,把紙整齊疊好,
放回了口袋。曇花街道的路燈在暴雨中忽明忽暗。李想看見餐廳門口站著個穿白裙的身影,
手里的星空傘正緩緩轉向他的方向。那個瞬間,他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蓋過了遠處駛來的汽車鳴笛。當他看清女孩側臉的剎那,血液瞬間飆升,那不是許念,
卻有著和她如出一轍的左眼角淚痣。女孩轉身時,背包袋勾住了路邊的垃圾桶,
里面掉出本破舊的病歷本。相心快步走去,彎腰撿起的瞬間,瞳孔劇烈收縮,
封皮上寫著許念的名字,確診日期是2023年5月15日,白血病晚期。
李想瞬間抬起頭尋找女孩,發現女孩已經沒了蹤影。暴雨突然停了,巷口瞬間安靜無比。
李想摸著病歷本上干涸的淚痕,想起許念最后那條消息發來時,他正在給客戶改方案,
對話框里還躺著沒發出去的“稍等”。李想手機屏幕亮起,鎖屏壁紙是他們在海邊的合照,
許念指著遠處的漁船說,“你看,那艘船好像在往星星墜落的方向開?!彼鋈幌肫鹗裁?,
瘋了似的翻找褲兜。那枚一直隨身攜帶的銀色平安扣還在,是李想24歲生日時,
許念在山區外婆家一個廟里求來送給他的,說戴上就能鎖住所有好運氣。李想突然想起,
“如果我不在你身邊,就讓它替我陪著你,它就是我,我就是它哦。
”當時許念還用著調皮的語氣說道。此刻平安扣在掌心跳動,
像極了當年她把它戴在他頸間時,她劇烈的心跳聲?!蛷d里傳來同學的喧嘩聲,
林冬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李想看見他嘴唇開合,卻聽不清任何聲音他抬頭望向夜空,
暴雨后的群星格外明亮,有顆星子突然劃過,像極了她最后那抹帶著淚痕的微笑。
李想忽然想起許念曾說過,人死后會變成天上的星星,每當抬頭看時,星星就會眨眼睛。
李想口袋里的手機震動,是條未知號碼的短信,“有些遺憾,本就是命運寫給我們的情書。
”李想攥緊平安扣,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李想盯著林冬的喉結上下滾動,
卻聽不清他在說什么。記憶突然閃回,2024年葬禮那天,
這個發小也是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說節哀時手指卻在偷偷摩挲褲兜,
像藏著什么見不得人的秘密。他抬手想拍林冬肩膀,卻在觸到對方僵硬的肩骨時頓住。
遠處便利店的霓虹映在他警服肩章上,忽明忽暗間,李想看見他領口露出半截紅繩,
和許念腕上那根是同款?!八緵]怪過你。”林冬的聲音終于穿透耳鳴。
病歷本邊角的血跡蹭到李想指尖,他突然想起許念總說自己"貧血",
每次抽血后都要他買草莓蛋糕補血糖。原來那些蒼白的借口,
都是在掩蓋化療后潰爛的口腔和大把脫落的頭發。李想內心五味雜陳,想起戀愛那年,
因為買不起她想要的東西,自己曾賭氣提過分手。她紅著眼眶把他堵在樓下,
舉著便利店買的飯團喊,“李想,你是不是覺得窮就該遺憾?可我偏要和你一起贏。
”后來她偷偷去做兼職,用賺來的錢買了那他舍不得碰的機械鍵盤,
卻謊稱是“科室抽獎中的”。手機在口袋里震動,新鄰居的微信彈出來,“李先生,
您家空調外機滴水聲太大了”頭像是片星空,和許念出事那天她拿的傘一模一樣。
李想盯著對話框,突然想起今天早晨路過她門口時,瞥見玄關擺著雙白色帆布鞋,
和監控里許念最后穿的那雙同款。2.“她叫蘇晴?!绷侄樦哪抗饪催^去,
聲音里帶著微妙的緊張。林冬下意識抬手整了整領口,不經意間將紅繩往衣領里塞了塞。
“上個月剛搬來,在廣告公司做插畫師......”話音未落,蘇晴的身影就出現在巷口。
她穿著件淡藍色連衣裙,懷里抱著畫板,發梢還沾著幾點顏料,像不小心打翻的星空。
李想的呼吸停滯。那抹藍色太像許念實習時穿的護士服,某次他去診所送飯,
遠遠看見她在走廊里跑,藍色裙擺揚起的弧度,像只想要展翅的蝴蝶。此刻蘇晴走近,
他聞到她身上的雪松香水味,和許念常用的櫻花味截然不同,卻讓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李先生,這是您家掉的嗎?”蘇晴遞來個透明塑料袋,里面裝著枚銀色螺絲。
李想認出那是空調外機的零件,昨晚他曾試圖拆開機器,
想看看里面是否藏著回到過去的機關。塑料繩勒進掌心時,
他注意到她手腕內側有道淡粉色疤痕,形狀像道新月。“謝謝,”李想伸手接過,
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蘇晴點點頭,發梢的顏料蹭到臉頰,在路燈下泛著微光,
“其實不用修的,那臺老空調的聲音...有點像我奶奶家的座鐘。”她笑起來時,
淚痣在眼角輕輕顫動,李想突然想起許念生前說過,“以后老了,我們就買座會報時的鐘,
這樣就算聽不見彼此說話,也知道時間還在走。”林冬的咳嗽聲打破沉默。他掏出煙盒,
卻被李想一把按住。煙盒側面露出半截照片,是外出游玩時拍的,許念站在中間比耶,
林冬舉著相機在鏡頭外微笑,而李想的臉被手指擋住,只露出半片肩膀?!叭ゲ蛷d吧,
大家都等著,”林冬轉身時警服下擺掃過路邊水洼,濺起的泥點落在蘇晴畫板邊緣。
李想看見她迅速護住畫紙,露出的一角上,畫著個穿白裙的女孩站在暴雨里,
手中的傘骨呈現出斷裂的弧度。曇花餐廳的玻璃幕墻映出三人倒影,李想盯著自己扭曲的臉,
突然想起監控里許念被撞飛的瞬間。她的身體撞上這面墻時,手里的傘骨斷裂,劃破了手腕,
而病歷本上的血跡,正是來自那道傷口。原來她在生命最后一刻,懷里還揣著診斷書,
卻在短信里說“不在乎”。推開餐廳門的剎那,喧鬧聲像潮水般涌來。
有同學喊著“李哥來了”,有人舉起酒杯,而李想的目光被餐桌上的玻璃轉盤吸引。
它轉動時發出的輕響,和許念出事那天,救護車碾壓玻璃碎片的聲音重合。
如果那時我想起你,會不會覺得遺憾少一點?李想后悔不已。林冬遞來的啤酒瓶在指尖打滑,
李想低頭看見自己映在桌面上的影子,正和幾年前那個在游樂園攥緊棉花糖的少年重疊。
那時許念指著旋轉木馬說,“你看,它們一直在轉圈,好像能回到過去,
其實每一圈都是新的開始?!弊詮脑S念出事之后,李想一直很頹廢,每天窩在家里,
班也不上,每天以淚洗面,活在過去。同學聚會了了結束,同學們相繼離去,
誰都沒有提及這件傷心事。暴雨讓李想的傘骨在風中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林冬的警笛聲漸行漸遠,卻在巷口突然轉向,刺耳的剎車聲驚飛了檐下避雨的麻雀。
李想攥著平安扣的手驟然收緊,銀質邊緣在掌心刻出月牙形血痕,
這聲音與當年救護車碾過玻璃的脆響,竟詭異地重疊。蘇晴抱著畫板小跑過來,
發梢的顏料被雨水暈染成朦朧的星軌。她發間的雪松香氣裹挾著潮濕空氣撲面而來,
李想卻在其中捕捉到一絲若有若無的櫻花殘韻。“要一起躲雨嗎?
”她仰頭看向診所斑駁的門牌,淡粉色疤痕在雨幕中泛著微光,“這家診所的屋檐夠寬,
以前我奶奶常帶我來...”李想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我之前也經?!捨凑f完,
林冬的警車急剎在診所門口。警燈紅藍交錯間,李想瞥見他解開領口的動作,
那截紅繩徹底消失在制服里?!皶一ㄏ锇l生斗毆,
我得...”林冬的目光掃過蘇晴手腕的疤痕,喉結劇烈滾動,“你們別待太晚。
”說完便疾馳而去診所鐵門銹跡斑斑的鎖孔里,插著半截斷裂的鑰匙。
李想鬼使神差地伸手觸碰,記憶突然如潮水般涌來。那年他騎車載許念摔進溝里,
她也是這樣用斷鑰匙撬過生銹的自行車鎖,掌心被劃開的傷口滲出的血,染紅了他校服袖口。
李想用力的擰動鑰匙,只聽咔嚓一聲,鎖被打開。診所內傳來了刺鼻的藥味,
里面所有的東西都被埋上了一層灰塵?!捌鋵嵨页磉@兒寫生。”蘇晴將畫板靠墻支起,
筆尖在畫紙上沙沙游走,“這里的舊病歷本特別有故事感。”她掀開蒙著灰塵的白布,
露出半面碎裂的鏡子,“你看,每塊鏡片里都藏著不同的人生。”李想的瞳孔猛地收縮。
鏡中倒映出蘇晴作畫的側影,她握筆的姿勢與許念分毫不差,
發梢垂落的弧度竟與監控里許念在便利店的模樣重合。更詭異的是,鏡中她身后的陰影里,
隱約浮現出一個黑色連帽衫的輪廓。李想猛地轉身,卻只看見林冬遺落的煙盒在地上翻滾,
露出的照片邊緣,有人用紅筆在他被擋住的臉上,畫了個大大的叉。
蘇晴的速寫本不知何時翻開在新的一頁,鉛筆畫上,穿白裙的女孩躺在血泊中,
手中緊攥的平安扣閃著寒光。而在畫面角落,一個穿警服的男人背影正彎腰撿起什么,
他后頸的紅繩在風中揚起,末端系著的銀色鈴鐺。手機在此時震動,神秘號碼發來一段音頻。
電流雜音中,傳來重物拖拽地面的聲響,緊接著是林冬壓抑的嘶吼,“你明明答應過我!
”背景里隱約傳來心電監護儀的長鳴,和許念微弱的氣音,
“別讓阿想...知道...”3.診所深處突然傳來玻璃碎裂聲。
蘇晴手中的鉛筆啪地折斷,她盯著速寫本上新滲出的水漬,神色驚恐,
“我沒畫過這些...”李想沖過去時,發現水漬正沿著畫中女孩的手腕蜿蜒,
在平安扣位置聚成小小的血珠。窗外驚雷炸響,照亮墻上泛黃的就診記錄。
李想在2024年1月27日的頁面上,看到熟悉的字跡,許念,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
放棄化療同意書。簽名欄里,林冬的名字與許念的字跡重疊,仿佛糾纏的命運。
潮濕的霉味裹著紙張腐朽的氣息撲面而來。李想的指尖撫過診斷書上林冬的簽名,
墨跡早已干涸,卻像一道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蘇晴的呼吸急促起來,
她突然抓住李想的手腕,指向角落積灰的文件柜,“那里最底層的抽屜,
昨天我畫畫時聽見里面有響動?!崩钕氤榛乇惶K晴抓住的手,徑直向文件柜走去,
緩緩的拉開了最下面的抽屜。。抽屜滑軌發出刺耳的吱呀聲,李想抽出一疊泛黃的照片。
每張照片都定格著許念的瞬間,晨跑時被風吹起的發絲,圖書館窗邊專注的側影,
甚至還有她在病房熟睡的模樣。照片背面密密麻麻寫滿小字,
日期從2022年延續至2024年,最后的字跡潦草得幾乎無法辨認,對不起,
我只能陪你到這里了。”“這些是...?”蘇晴的聲音發顫。李想的喉結動了動,
卻發不出聲音。他的目光被最底下的牛皮紙袋吸引,袋口露出半截病歷復印件,
診斷日期赫然是2023年5月。警笛聲再次由遠及近,這次停在了診所門外。
林冬推門而入時帶著一身雨水,他的目光落在李想手中的照片上,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誰讓你們動這些東西的?”他的聲音里帶著李想從未聽過的暴戾,
警棍無意識地敲擊著金屬門框,發出令人心悸的節奏。李想舉起那張診斷書,
紙張在顫抖中發出細碎的聲響,“解釋一下,為什么許念確診時你會在場?
為什么她放棄治療的決定,需要你的簽字?”林冬的喉結劇烈滾動,
紅繩隨著他急促的呼吸若隱若現。他突然笑了,笑聲里帶著無盡的苦澀,
“因為我是她唯一的直系親屬,法律意義上的。”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李想愣住了,
蘇晴手中的畫板咚地落地,顏料在潮濕的地面暈開,像一灘未干的血跡。林冬伸手扯開領口,
露出鎖骨處猙獰的燙傷疤痕,“二十年前的火災,她父母沖進火場救她時,
把我也推進了安全通道,她的父母因為救我,永遠的留在了那里,從那以后,
我就是她法律上的監護人?!薄盀槭裁窗l生這種事你們不告訴我?
”李想的聲音像生銹的齒輪,每說一個字都在摩擦喉管。林冬別過臉去,
“她說你總覺得自己配不上她,要是知道病情,肯定會逼她去治療。
”李想的太陽穴突突直跳,有點無法接受。原來那些他以為是偶然的相遇,
那些林冬順路的陪伴,全都是早就注定的安排?!八幌胱屇憷⒕?。
”林冬的聲音低沉得像是從地底下傳來,“知道自己沒多少時間后,她求我保密,
說你剛拿到實習資格,不能被拖累,那場車禍也是她故意的?!绷侄瑥目诖锾统鰝€防水袋,
里面裝著支折斷的機械鍵盤,正是當年許念謊稱抽獎得到的那支。
“車禍前她給我發了最后一條消息,說如果生命是倒計時,她寧愿在你懷里清零。
”林冬眼含淚光聲音沙啞的說道。李想此時痛哭流涕,“怎么會這樣”。
蘇晴突然發出一聲壓抑的抽氣。她顫抖著指向窗外,不知何時雨已經停了,
月光透過破碎的玻璃,在地面投下詭異的光斑。一個黑色連帽衫的身影正站在街對面,
手中相機的鏡頭反射著冷光。林冬臉色驟變,
沖出門時警徽上的反光與對方相機的閃光同時亮起,刺得李想眼前一片雪白。
李想的手機在這時響起,是個陌生號碼的語音留言。
播放鍵按下的瞬間許念的聲音混著電流雜音傳來,“阿想,如果有天你看到這些,別恨冬哥,
我在舊診所地下室留了樣東西,那是能證明我存在過的,最后的證據...”診所外,
林冬正在用力追趕,那個穿著黑色連帽衫的身影在街道上左拐右拐。林冬緊追不舍,
心臟在胸腔里劇烈跳動。就在他馬上追上時,目光掃到那熟悉的側臉時,瞬間有些恍惚。
“真的是你嗎?”林冬驚訝的喊道恍惚間,那身影突然一轉,竟消失在了一個狹窄的小巷中。
林冬站在原地,疑惑不已?!叵率业蔫F門虛掩著,霉味混著淡淡的消毒水氣息撲面而來。
李想摸索著打開手電筒,緩緩向下走去,光束掃過墻面的瞬間,他的呼吸幾乎停滯,
整面墻上貼滿了照片,每張照片里都有他的身影。在照片墻的正中央,掛著一幅油畫。
穿著護士服的女孩站在旋轉木馬前微笑,她身后的陰影里,有兩個重疊的身影,
穿警服的林冬,抱著畫板的蘇晴。地下室的白熾燈突然滋滋閃爍,
將照片墻上的人影切割成破碎的拼圖。李想的手指撫過那些偷拍的畫面,指尖觸到某處凸起,
幾張照片夾層里藏著張泛黃的車票,發車日期是2024年9月14日,
正是許念出事前的最后一天,目的地赫然寫著“青崖山療養院”。“你果然找到了。
”蘇晴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李想猛地轉身,只見她不知何時換上了與油畫中一模一樣的白裙,
手腕上的疤痕在燈光下泛著珍珠母貝般的光澤,“許念說過,你一定會找到這里。
”林冬的腳步聲在樓梯口戛然而止。他舉著的手電筒光束劇烈晃動,在墻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蘇晴,你答應過不...”話音未落,蘇晴已將畫板翻轉過來,背面貼著張褪色的合照,
年幼的許念抱著穿病號服的蘇晴,兩個女孩身后站著戴著棒球帽的少年林冬。
“我是她在療養院認識的病友?!碧K晴指尖劃過照片里自己蒼白的臉頰,“白血病復發那天,
許念把所有秘密都告訴了我。她說,與其讓你看著她在病床上枯萎,不如用一場意外,
讓你記住永遠鮮活的她?!崩钕胂肫鹪S念總說喜歡看日落,
現在才驚覺那些黃昏在她手機相冊里,背景永遠是療養院標志性的鐘樓。
想起她總把止痛藥藏在維生素瓶里,笑著說是預防牙痛的糖果。而此刻地下室角落,
那個印著青崖山療養院字樣的藥盒,正安靜地蒙著蛛網。手機突然震動,
神秘號碼發來段視頻。畫面里,一個背景站在監控盲區,鏡頭緩緩轉向店內,
收銀臺旁的時鐘顯示2024年9月15日21:00。視頻最后幾秒,
穿護士服的林夕快步經過店門,背影舉起相機的瞬間,李想看清了對方脖子上的紅繩。
“不是我!”林冬的嘶吼震落墻灰,他扯開衣領露出半截紅繩,末端的鈴鐺早已銹跡斑斑,
“那天我只是...只是想確認她有沒有按時吃藥。”林冬突然癱坐在地,警帽滑落,
露出鬢角不知何時長出的白發。地面突然傳來震動,李想的手機再次響起。
這次是條定位信息,指向城市邊緣的廢棄游樂園。蘇晴望著窗外重新聚集的烏云,“許念說,
有些答案,要在起點才能找到?!彼D身時,畫紙上的顏料突然暈開,
穿白裙的女孩在暴雨中化作無數銀色光點,朝著外面飛去。李想立馬向外跑去,
跟著光點來到了廢棄的游樂園。4.游樂園鐵門吱呀作響,旋轉木馬的彩燈在閃電中明滅。
記憶如倒帶般清晰,許念曾指著轉動的木馬說,“你看,它們一直在轉圈,好像能回到過去,
其實每一圈都是新的開始”。當他顫抖著走向木馬時,發現座椅上放著許念的手機,
鎖屏是他們的合照,拍攝日期顯示為2024年9月15日清晨。手機相冊自動播放,
最后一段視頻開始加載。畫面里,許念戴著假發坐在化妝鏡前,
身后的墻上貼滿“李想的照片?!鞍⑾?,我們從這里相遇,就從這里結束吧?!薄皩Σ黄?,
騙了你這么久。”“但我真的很開心,能在你的人生里,當了這么久的主角,
以后沒有我的日子里,找一個比我更愛你的女孩子,或許我已經化作了天上的星星。
”李想看著視頻哽咽了起來,眼淚嘩嘩往下流。他竟不自覺地坐上了旋轉木馬,這時,
廢棄的旋轉木馬好像有了靈魂,竟慢慢的轉動起來?!袄钕?,你總說自己配不上我,
可你知道嗎?從確診那天起,我就害怕你看到我掉光頭發、插滿管子的樣子?!彼录侔l,
露出布滿針孔的頭皮,“冬哥說可以瞞住你,但我更怕你某天發現真相時,
會恨自己沒能更早察覺。”視頻突然切換場景,許念穿著護士服站在十字路口,
手中握著那支機械鍵盤:“如果這是我能給你的最后禮物,那就讓它成為最完美的謊言吧。
”她將鍵盤放在路中央,遠處車燈亮起的瞬間,她轉身對鏡頭微笑:“別責怪冬哥和蘇晴,
他們只是想完成我的心愿,請你記住,我從未后悔愛你,
如果有來世......”畫面突然卡頓,跳出一串代碼,重組后變成“等你”二字。
暴雨突然傾盆而下,李想悲痛萬分,趴倒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在倒下的瞬間手掌被劃破,
李想握緊的平安扣被血液染紅。李想聽見身后傳來熟悉的輕笑。回頭看去,
只看見蘇晴白裙的衣角在雨幕中一閃而逝,而林冬的警笛聲,正穿透雨幕,
朝著游樂園疾馳而來。幾分鐘后,林冬的腳步聲在身后響起,他舉著證物袋,
里面是從許念事故現場找到的手機卡。“她用副卡給你發了三年的定時短信。
”暴雨突然停歇,天邊裂開一道閃。李想的狀態有點緩和,當他站起身尋找林冬和蘇晴時,
發現游樂園門口只剩下半幅被雨水沖刷的畫。畫中三個身影手牽手走向黎明,
而穿白裙的女孩,正回頭對著畫外的人,溫柔地笑。李想彎腰正準備撿起這幅畫,
身體卻不堪重負,最終還是暈倒在了大門口,平安扣不知何時裂開了縫?!皟鹤觾鹤?,
快醒醒,我tm等了你一上午”李想聽到了熟悉即陌生的聲音,猛地睜開雙眼。
當目光觸及那熟悉又陌生的輪廓,剎那間,記憶的閘門儼然打開,仿佛時光倒卷,
往昔如潮水般涌來?!案唢w?”李想一臉疑惑的表情,看著眼前這個很瘦很高的男人。
緊接著環視一圈之后發現自己在家里,并未在租的房子里。
高飛是李想在大學最好的舍友朋友,總是以父子相稱,大學畢業認識許念后,很少聯系。
“你怎么在我家”李想一臉懵的說道:不對不對,我怎么在我家,
我不是在……一陣頭痛傳來,李想停止了回憶?!拔艺f你小子是睡懵了吧,你說的什么啊,
我可等了你一上午啊,說好的去游樂園,你tm放我鴿子。”“誰tm喊你去游樂園了,
”李想聽后對著高飛大喊。高飛聽后很不爽,“好小子,你行哈,
你給我弄這”說完就掏出手機,打開了和他的聊天記錄,直接把手機貼在李想的臉上,
“你tm的昨天晚上10點多,給我發信息說今天去游樂園,現在你不認賬,給我玩這一套,
你是賣被套的嗎?一套一套的?!薄霸趺纯赡埽?/p>
更何況我怎么有心情……李想說著說著感覺不對勁,回憶起昨天,那個時間段應該在游樂園,
可是怎么回來的,怎么回到家里的,沒有一點點印象,只記得最后看到一幅畫,
后面什么都不知道了。李想開始尋找手機,左摸右摸,摸到枕頭下面的手機,打開一看,
日期顯示為2020年6月21號11點36分,還有很多未讀信息和未接電話。
李想拍了拍手機,“媽的手機怎么壞了,日期怎么顯示2020年?!薄拔抑霸趺礇]發現,
你腦子壞掉了,”高飛一臉壞笑的說道:“兒子,真不行,爸爸帶你去醫院查查,錢我出。
”李想聽后一下子從床上起來,搶過了高飛的手機。打開屏幕的瞬間,他呆住了,
顯示的時間和他的一模一樣。李想臉上露出了壞笑,“好兒子啊,你敢搞爸爸。
”說完就上前和高飛拉扯在一塊。”拉扯間,一個40多歲的女人走了進來,
十分柔和的說“行了,別鬧了。”“阿姨”高飛十分禮貌的叫人?!皨尅崩钕氡砬楹苷痼@,
“你不是已經……。母親點了點頭走到了李想身邊?!皠偛湃思倚★w都和我說了,
”母親和藹的說話一邊掐著李想的胳膊,“人家等了你一上午,你卻在家睡懶覺,
等你們結婚之后,有了孩子之后,你們連見面的機會都沒有。
”李想還在震驚中沒有緩過來神,絲毫沒有感覺到母親掐胳膊的疼痛?!靶★w啊,
”母親一邊說著一邊拉著高飛往外走,“咱們不理他哈,走,阿姨做好了飯菜,
你們吃完趕緊去玩?!薄爸x謝阿姨,”高飛客氣的回應后,
向身后的李想指著自己的腦袋點了點。臥室里只留下一臉震驚的李想。
他往自己的臉上扇了一巴掌,“哎呦,”一股疼痛傳來,“這不是做夢。
”李想起身去了洗手間,面對著鏡子,看著自己的臉,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5.洗手間內,之前那經歷了失去所愛之人痛苦的,每天以淚洗面的臉,如今已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張陽光稚嫩的臉,正是五年前的李想。剎那間,李想心里十分慌張。
他再次扇了自己一巴掌,依然很痛。這也不是做夢啊,難道我…穿越回到過去了,不不不,
那是電視劇里面才有的橋段啊。李想停止了想象,走出洗手間來到餐廳,把高飛喊進了臥室。
“兒子,我接下來說的話你要如實回答我”李想一本認真的說道。高飛看著他的樣子,
點了點頭忍住了笑意?!艾F在是哪一年”。李想一本正經“2020年啊,你腦子壞掉了。
”高飛一臉無所謂“坐在你對面的是我媽”?!皩Π?,不是你媽,難道是我媽”。
“我約的你出來”。“對啊”?!膀_我,斷子絕孫”?!皩Π 皇恰阍趺凑f話的,
”高飛伸手摸了摸李想的眉頭,又摸了摸自己的眉頭,“沒發燒了,腦子怎么壞掉了。
”李想更加確定了心中的猜想,如果這不是夢,那就是重回過去了。李想猛然間想起了什么,
打開手機看了看,就匆忙往外跑。“去哪里,”高飛緊跟著追問。
李想心情十分激動“那我就叫它,夢開始的地方吧”。十分鐘后…“兒子,
這就是你說的那么高級的地方,”高飛摟著李想指著門口的椅子說道,
“老子就在那…等了你一上午。”李想并沒有回應他,目光一下子就被一個女生吸引住了。
她穿著一條淡藍色的連衣裙,個子很高,有著比命還長的腿,身材該胖的地方胖,
該瘦的地方瘦,極致的身材,笑容如春日暖陽般燦爛,臉蛋美若天仙。長發被風微微吹起,
散發出迷人的香味。李想感覺自己的心“砰砰”直跳,時隔多月,又看到了同樣的面孔,
眼卻舍不得移開視線,想喊住她卻喊不出來。“許……念”微弱沙啞的聲音,
喊出這兩個字仿佛用出了全身的力氣。高飛注意到李想的異樣,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打趣道,
“喲,認識人家?”那女生似乎察覺到了李想,轉過頭來,沖他微微一笑。
李想只覺得自己的心馬上就要掉出來,眼上已然泛起了淚花。高飛推著他說:“還愣著干啥,
認識就上去搭個話??!”李想深吸一口氣,激動的走向她。剛走到女生面前,
他就激動得舌頭都打結了,“是你嗎,許念”。”女生依舊微笑著,聲音輕柔地回應,
“你認識我嗎?你怎么知道我叫許念?”“我…我我”李想結結巴巴的說不出來話,
也不知道該怎么說。只是一味的盯著許念,在心里想道,現在你可能不認識我,
但我一輩子都忘不掉你?!澳銖膭偛啪鸵恢倍⒅铱矗液苊绬?,”許念突然打趣道?!懊溃?/p>
很美,”說著說著李想轉過身去,擦了擦臉上的眼淚。許念看著身材高大,
有著完美五官的李想,漲紅了臉?!澳阕约簛淼膯??要一起嗎?”許念盯著李想說道。
“對啊,一起唄,”李想說完就和許念往游樂園走,給身后的高飛擺了擺手,讓他回去。
“好你個龜兒子,見色忘義,”高飛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生氣轉身搭車回了家。
游樂園內…..許念指著旋轉木馬說,“你看,它們一直在轉圈,好像能回到過去,
其實每一圈都是新的開始?!崩钕肟粗S念,淚花模糊了雙眼。時隔多月,
又見到了最愛的人,聽到了熟悉的話,仿佛回到了從前。李想非常珍惜接下來的時光,
他們一起玩了很多游樂項目。歡聲笑語回蕩在游樂園的每個角落。
感覺自己仿佛置身于夢幻之中,很久沒有這么開心過了。夕陽漸漸西下,
游樂園被染成了一片橙紅色。李想知道分別的時刻就要到了,
他多么希望時間可以定格在這一刻?!霸S念,今天和你在一起玩得很開心,
能不能留個聯系方式呀?”李想露出開心的笑容。許念眨了眨眼睛,嘴角上揚,
拿出手機和李想互加了好友,然后轉身就走了。李想看著手機上新增的聯系人,
心里滿是歡喜,也滿是悲傷。走出游樂園,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許念發來的消息:“今天我也很開心,期待下次再一起玩?!崩钕肟粗?,
蹲在路邊狠狠的大哭,手指飛快地回復著,仿佛回得慢一點,就會再次失去,再也沒有聯系。
李想顫抖著手指在鍵盤上跳躍,屏幕上的光標一閃一滅,像極了他劇烈起伏的心緒。
直到輸入框里擠滿密密麻麻的字符,他才驚覺自己竟寫了一長串肉麻的話。刪掉重寫時,
游樂園的摩天輪突然亮起璀璨燈光,光束穿透暮色,在他潮濕的睫毛上折射出細碎的星芒。
“嘀——”手機又震了一下,這次是高飛發來的定位共享。李想抹了把臉點開,
發現舍友正蹲守在他家樓下的燒烤攤,定位備注寫著"速來贖罪,十串雞翅起步"。
他望著天邊最后一抹絳紫色晚霞,忽然想起許念轉身時發梢掠過他手背的觸感,
像羽毛輕拂過即將愈合的傷口。…….燒烤攤上的煙火氣裹著孜然香撲面而來時,
高飛正對著手機直播吃雞??匆娎钕肼渥?,立刻把簽子重重往鐵盤上一磕,“說吧,
那妞到底什么來頭?能讓你把老子扔在大馬路上?!崩钕攵⒅套堂坝偷娜獯?/p>
喉結動了動沒說話。遠處商場外墻上的電子屏突然切換畫面,
2020世界杯倒計時的數字刺得他眼眶發燙。他記得清楚,正是在這場賽事期間,
許念會在某個深夜的大排檔,被啤酒瓶炸傷小腿?!袄习?,再加二十串!
”李想突然拍桌起身,手機在褲兜里震動個不停。許念新發來的消息安靜躺在鎖屏界面,
“你今天的樣子...有點奇怪呢。不過,謝謝你陪我玩得這么開心。
”他攥著發燙的手機往家跑,夜風卷著燒烤攤的喧鬧掠過耳畔,某個瞬間,
他仿佛聽見多年后病房里心電監護儀的長鳴。推開家門的瞬間,
李想被客廳暖黃的燈光晃了眼。母親正坐在沙發上織毛衣,電視里重播著白天的新聞。
“回來啦?”她頭也不抬地問,“冰箱里有西瓜,給你冰了一下午?!边@個場景太過熟悉,
熟悉到讓他喉嚨發緊。記憶中,母親會在三個月后確診乳腺癌,此刻她鬢角還沒有白發,
手指靈活地穿梭在毛線間,仿佛時光真的倒流成了蜜糖色的河。深夜兩點,
李想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手機屏幕亮起又熄滅,他反復打開許念的朋友圈,
除了三天可見的空白頭像,什么都沒有。突然想起白天游樂園里,
許念指著過山車說“失重的感覺像墜入云端”時,發梢被風吹起的弧度。
他翻身摸出藏在枕頭下的筆記本,借著月光寫下第一行字,“如果重來一次,
我一定要…”窗外的蟬鳴聲突然變得震耳欲聾,李想猛地坐起身。黑暗中,
床頭鬧鐘的紅色數字閃爍——2020年6月22日02:17,和記憶里分毫不差。
他摸出手機,在備忘錄打下一行小字:世界杯開幕式前三天,必須阻止許念去那家大排檔。
樓下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李想屏住呼吸。母親的身影從虛掩的門縫里閃過,她握著保溫杯,
輕手輕腳走向廚房。這個畫面突然刺痛了他,想起以后化療時母親大把脫落的頭發,
此刻卻連背影都帶著鮮活的生命力。他翻身下床,赤著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
突然很想抱抱眼前這個還不知道命運殘酷的女人?!皨??!彼穆曇粼诩澎o的夜里格外清晰。
母親轉過身,“怎么醒了?是不是著涼了?”李想喉嚨發緊,突然上前緊緊抱住她。
記憶里母親日漸消瘦的身體與此刻溫暖的懷抱重疊,淚水無聲地砸在母親的棉布睡衣上。
窗外的月光溫柔地漫過窗臺,將兩個相擁的身影鍍上銀邊。李想在母親背上輕輕蹭了蹭,
突然覺得,就算這真的只是一場夢,他也要拼盡全力,把所有遺憾都變成圓滿的句號。
6.晨光刺破窗簾縫隙時,李想的手機在枕邊瘋狂震動。是許念發來的消息,
附帶一張自拍——她歪頭靠在堆滿課本的書桌上,發梢垂落擋住半只眼睛,
配文寫著“圖書館約嗎?聽說新開了文創區”。李想盯著屏幕里少女靈動的眉眼,
指腹無意識摩挲著手機邊緣,那處有道細微的裂痕,是來這之前,許念搶救時,
他摔碎手機留下的痕跡。“?!绷硪粭l消息彈出,是母親發來的早餐照片。
煎蛋擺成愛心形狀,配文,“天氣預報說有雨,出門記的帶傘。”李想鼻尖發酸,
記憶里母親確診后,再也沒力氣為他做過早餐。他匆匆洗漱下樓,餐桌上還冒著熱氣的粥里,
浮著幾顆剝好的桂圓,正是他最愛的甜口。他匆忙的吃完飯,拿了把雨傘就出了門。
……圖書館落地窗外的雨絲斜斜掠過。李想望著許念翻動書頁的側影,突然聽見她輕笑出聲,
“你已經盯著我看了十分鐘,是我睫毛上沾了東西嗎?”她伸手要摸眼睛,
李想條件反射抓住她手腕,觸感柔軟得像驚飛的蝴蝶。意識到失態,他慌忙松手,耳尖通紅,
“沒...只是想起點事?!痹S念突然湊近,發間茉莉香縈繞在鼻尖,
“你好像總在想很遠的事?!彼_筆記本,扉頁上畫著歪歪扭扭的簡筆畫小人,
“要不要玩個游戲?寫下未來五年想做的事,五年后一起拆開看。
”李想握著筆的手微微顫抖,墨跡在紙上暈開,他寫下的每一個愿望,
都是以后未曾實現的遺憾。傍晚雨勢漸大,李想執意送許念回家。
兩人共撐一把傘走在梧桐道上,許念忽然指著路邊便利店,“等我!
”再出來時手里多了兩罐可樂,拉環開啟的“啵”聲混著雨聲格外清脆。
她仰頭喝飲料的樣子讓李想恍惚,這個畫面本該出現在4年后的車禍現場,
那時她手里握著的,是摔碎的玻璃瓶?!霸谙胧裁矗俊痹S念用易拉罐輕輕碰他肩膀,
“你最近總這樣,像藏著好多秘密?!崩钕牒斫Y滾動,看著她被雨水沾濕的劉海,突然說,
“以后別去城南大排檔,那里...不干凈?!痹捯怀隹诰秃蠡?,果然許念露出疑惑神色,
“你怎么知道?我正打算下周和朋友去呢?!薄拔摇?,李想結巴的說不出話。
許念也不在追問,直到送她回家互相道別,路上兩人沒在說話。當晚李想徹夜未眠,
手機地圖上城南大排檔的位置被他標滿紅圈。凌晨三點,他收到高飛消息,“兄弟,
我發現個超刺激的密室逃脫,周末組局?”配圖是密室宣傳單,
背景里赫然出現大排檔的招牌,正是許念受傷的那夜,他們原本的聚會地點。窗外驚雷炸響,
李想盯著手機屏幕,指節捏得發白。手機突然震動,許念發來新消息,
“明天要不要去看畫展?我發現了超棒的展!”命運的齒輪正在轉動,
他必須在這場與時間的賽跑中,找到改寫結局的關鍵鑰匙。當第一縷陽光穿透云層時,
他在備忘錄打下新的計劃,阻止高飛組織聚會,制造新的替代活動,
同時...帶母親去做全面體檢。李想望著窗外初升的朝陽,嘴角終于揚起一抹弧度。
這一次,他絕不會再讓悲劇重演。畫展現場,
梵高的《星月夜》復刻品在暖黃燈光下流轉著濃烈色彩。許念踮腳湊近畫作,
馬尾辮掃過李想手背,“你看這些旋轉的筆觸,像不像在訴說秘密?”她忽然轉頭,
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就像你藏在眼睛里的那些心事。”李想喉間發緊,
余光瞥見展廳角落的電子日歷——6月23日,距離世界杯開幕式只剩兩天。
手機在褲袋里震動,是高飛發來語音,“兄弟!密室老板說檔期滿了,
改去城南大排檔怎么樣?我都約好人了!”他指尖飛快打字,“不行,換地方!”幾乎同時,
許念的消息彈出:“我朋友說大排檔有樂隊演出,一起去嗎?”展廳空調突然發出嗡鳴,
李想盯著兩條消息,冷汗浸透后背。記憶如潮水涌來:那天大排檔因客滿臨時搭建的雨棚,
掉落的廣告牌,還有許念推開他時被玻璃劃傷的腿?!拔彝蝗幌肫?..”他聲音沙啞,
“有個超厲害的星空露營活動,就在明晚,去嗎?”許念歪頭打量他,
突然伸手觸碰他緊鎖的眉峰,“你好像在害怕什么。”不等他回答,她已掏出手機,“露營?
聽起來比大排檔有意思多了!我來聯系場地!”李想望著她認真搜索的側臉,
忽然想起之前住院時,她也是這樣固執地用手機為他找笑話。仿佛一切從頭來過,
依舊是那么美好。當晚,李想帶著忐忑推開家門,卻見母親戴著老花鏡,在研究體檢報告單。
“今天社區義診,順便查了幾項。”她推推眼鏡,“醫生說有點小問題,不過別擔心。
”報告單上“乳腺結節待復查”的字樣刺得他眼眶發酸,記憶里同樣的報告單,
之前要三個月后才出現?!皨?,我們去大醫院再做個詳細檢查吧。”他攥緊報告單,
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母親詫異地抬頭,隨即溫柔笑了,“傻孩子,又瞎擔心。
不過...有你陪著,去就去?!薄稳拯S昏,當李想和許念背著帳篷來到山頂時,
高飛正抱著燒烤架罵罵咧咧,“你小子非要搞什么浪漫,累死我了!”暮色漸濃,
許念突然指著天際驚呼,“流星!”眾人抬頭,橘紅色的火燒云里,一道銀色軌跡劃過。
“快許愿!”許念轉身朝他大喊,發間的橘子香混著青草氣息撲面而來。李想許愿時,
悄悄看了眼身旁的少女,她閉眼的樣子像極了記憶里視頻中病房里蒼白的睡顏。深夜,
當眾人圍著篝火說笑時,
李想的手機突然收到新聞推送:城南大排檔因違規搭建廣告牌被查封。他長舒一口氣,
轉頭看見許念正將棉花糖烤得金黃,火苗映得她臉頰通紅,“李想,你許了什么愿?
”“秘密?!彼χ舆^棉花糖,甜膩的味道在舌尖散開。遠處城市燈火如星河璀璨,
他知道,命運的絲線已悄然改變方向。但他不敢松懈,母親的復查日期臨近,
而許念的“五年之約”筆記本里,還藏著他不敢觸碰的未來。7.夜風突然卷起灰燼,
將篝火映得明明滅滅。李想望著許念睫毛下躍動的光斑,鬼使神差地伸手拂去她肩頭的火星。
這個動作太過自然,兩人都僵在原地,連高飛舉著烤串的手都懸在半空。
“?!痹S念的手機在靜謐中炸響。她低頭解鎖的瞬間,
李想看見屏幕亮起的是名為「五年之約」的備忘錄。少女指尖微顫,快速將手機倒扣在膝頭,
耳尖卻泛起可疑的紅暈。凌晨一點,李想被手機震動驚醒。帳篷外傳來窸窣響動,
他掀開拉鏈,正撞見許念裹著薄毯坐在露臺上。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
手中的銀色鋼筆在筆記本上沙沙游走。察覺到身后的目光,她慌忙合起本子,
金屬搭扣撞出清脆聲響?!霸趯懯裁矗俊崩钕氚ぶ拢室獠蝗タ此卦谏砗蟮墓P記本。
山風掠過帳篷,遠處傳來不知名夜梟的啼叫。許念沉默良久,突然輕笑出聲,
“你相信平行時空嗎?”她仰頭望著星空,睫毛在月光下泛著珍珠光澤,“有時候我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