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杰,回家吃飯了。”收到媽媽短信時,我在網(wǎng)吧正玩得興起。“打完這局就回。
”我敷衍地回復(fù)。六點整,家里的掛鐘咔噠一聲,我莫名打了個寒顫。
桌角突然出現(xiàn)一張紙條:“規(guī)則一:一定要聽媽媽的話。”七點,
媽媽又發(fā)來消息:“飯涼了,媽媽心也涼了。”我忽然感到脖子一涼,視線天旋地轉(zhuǎn)。
再次睜眼我發(fā)現(xiàn)我竟變成了媽媽---“小杰,回家吃飯了。”手機屏幕亮起,
我媽的名字跳了出來,后面跟著那條簡短的信息。網(wǎng)吧里鍵盤聲噼里啪啦響成一片,
我正跟隊友推對面高地水晶呢,五殺就在眼前,腎上腺素飚得正高,那點回家吃飯的念頭,
像顆小石子扔進(jìn)沸騰的油鍋,滋啦一聲就沒了影。我頭都沒抬,拇指在屏幕上飛快劃拉幾下,
發(fā)過去一行字:“打完這局就回。” 發(fā)完隨手把手機往油膩的電腦桌上一丟,屏幕朝下,
那點微光瞬間被淹沒在昏暗嘈雜里。耳機里隊友的吼叫和技能音效震得耳膜嗡嗡響,
我整個心神都撲在屏幕上的刀光劍影里。回家?等我這局超神了再說。墻上的掛鐘,
秒針拖著沉重的步子,一格一格往前挪。六點整。網(wǎng)吧里永遠(yuǎn)嘈雜的背景音里,
似乎極其輕微地傳來“咔噠”一聲。像是什么老舊的齒輪咬合到位。
突然一股沒來由的冷意猛地順著脊椎竄上來,激得我渾身汗毛倒豎,
讓我握著鼠標(biāo)的手都僵了一下。屏幕上我的英雄差點被對面殘血的輔助換掉,
我趕緊甩了個技能保命,心里暗罵了一句:“靠,空調(diào)開太大了?”這寒意來得快,
去得也快,轉(zhuǎn)眼就被游戲里激烈的廝殺沖散了。我甩甩頭,把這點莫名其妙的異樣感拋開,
重新投入到推塔的狂熱中。又鏖戰(zhàn)了快一個小時,屏幕上終于跳出了大大的“勝利”兩個字。
我長舒一口氣,摘下耳機,揉了揉發(fā)脹的太陽穴,這才感覺肚子空得厲害,咕咕叫了起來。
網(wǎng)吧里渾濁的空氣似乎更悶了,讓人有點透不過氣。該回去了,再不回去,
老媽恐怕是要發(fā)飆。我懶洋洋地伸手去摸丟在旁邊的手機,
指尖卻意外地碰到一張硬邦邦的紙片。不是手機?我疑惑地低頭。就在那油膩的鍵盤旁邊,
緊挨著那半杯喝剩的可樂杯下壓著一張折疊得方方正正的白色紙條。它出現(xiàn)的太突兀了,
像憑空變出來的。之前絕對沒有!心臟莫名其妙地跳快了一拍。網(wǎng)吧里昏暗的燈光下,
那紙條白得有點刺眼。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它拿了起來。紙質(zhì)很普通,
像是從某個便簽本上撕下來的。我皺著眉,慢慢展開。紙條上,
是幾行打印出來的、毫無感情的宋體字:規(guī)則怪談降臨:一、一定要聽媽媽的話。
二、不能忤逆媽媽。三、答應(yīng)媽媽的一切要求。四、一定要活下來。
一股比剛才更刺骨的涼氣瞬間攫住了我,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網(wǎng)吧里鼎沸的人聲和鍵盤敲擊聲似乎一下子被推遠(yuǎn)了,變得模糊不清。聽媽媽的話?
不能忤逆?答應(yīng)一切要求?活下來?這他媽是什么玩意兒?惡作劇?
還是哪個王八羔子看我打游戲太投入,故意整蠱我?什么鬼玩意啊!
我捏著紙條的手指有點發(fā)僵,指尖冰涼。目光死死盯著那幾條規(guī)則,腦子有點亂。
回想這幾天的新聞?wù)f是什么有人收到奇怪的規(guī)則紙條最終莫名消失的事情。
就在我愣神的當(dāng)口,手機屏幕猛地亮了起來,嗡嗡地震動,像垂死掙扎的蟲子。屏幕頂端,
是我媽的名字。我?guī)缀跏菞l件反射般地劃開接聽,聽筒緊貼耳朵,里面卻一片死寂,
只有一種微弱的、類似電流的沙沙聲。幾秒鐘后,死寂被打破了。我媽的聲音傳了過來,
但完全不對。那聲音……像是被什么東西用力擠壓著喉嚨發(fā)出來的,嘶啞、干澀,
每一個字都像是生銹的鈍刀在粗糙的石頭上反復(fù)摩擦,
拉出令人牙酸的尾音:“飯……涼了……” 她頓了頓,那停頓長得讓人心慌,
“媽媽的心……也涼了。”一股難以形容的、純粹冰冷的恐懼感猛地攥緊了我的心臟,
像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捏住了它,血液似乎都在一瞬間凍住了。不會規(guī)則是真的吧?
我猛地站起來,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噪音,
引得旁邊幾個打游戲的家伙不滿地瞥了我一眼。“媽?你怎么了?
你聲音……” 我的聲音干澀得厲害,喉嚨發(fā)緊。聽筒里沒有回答。
只有那種令人頭皮發(fā)麻的、被擠壓的、嘶嘶的呼吸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仿佛那發(fā)出聲音的東西,正穿透冰冷的電波,一點點逼近我的耳朵。我再也忍不住,
猛地一把扯下耳機,手機差點脫手掉在地上。網(wǎng)吧渾濁悶熱的空氣重新包裹住我,
但那股徹骨的寒意卻絲毫未減,反而更深地鉆進(jìn)骨頭縫里。我大口喘著氣,
冷汗瞬間浸透了后背的T恤。回家!腦子里只剩下這一個念頭,
像失控的警報器一樣瘋狂尖叫。我抓起桌上那張詭異的紙條,胡亂塞進(jìn)褲兜,
也顧不上收拾東西,轉(zhuǎn)身就朝網(wǎng)吧門口沖去。推開那扇沉重的玻璃門,
外面傍晚的空氣帶著一絲涼意涌進(jìn)來,卻絲毫沒能讓我感到輕松。街燈已經(jīng)亮了,
昏黃的光暈在漸濃的暮色里暈開,像一只只疲憊的眼睛。家離得不遠(yuǎn),
就在街角后面那個老舊的居民小區(qū)。我?guī)缀跏桥芰似饋恚_步慌亂地踩在人行道上,
心在胸腔里狂跳,撞得肋骨生疼。褲兜里那張紙條的存在感變得無比強烈,
像一塊燒紅的烙鐵,隔著布料燙著我的大腿。那幾條冰冷的規(guī)則在我腦子里瘋狂盤旋、放大,
和母親那扭曲沙啞的聲音交織在一起,變成一張無形的、令人窒息的大網(wǎng)。
“一定要聽媽媽的話……不能忤逆……答應(yīng)一切要求……活下來……”媽的!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沖進(jìn)熟悉的單元樓門洞,
一股混合著塵土和飯菜味道的、屬于老房子的氣息撲面而來。
樓梯間的聲控?zé)粢驗槲业哪_步聲亮了起來,昏黃的燈光在墻壁上投下我扭曲晃動的影子,
像一個慌不擇路的鬼魅。我一口氣沖上三樓,
站在那扇熟悉的、貼著褪色福字的深褐色防盜門前。我停下腳步,
扶著冰冷的鐵門框大口喘氣,心臟依舊在胸腔里擂鼓。樓道里異常安靜,
只有我粗重的喘息聲在狹窄的空間里回蕩。鄰居家隱約傳來電視新聞的聲音,顯得格外遙遠(yuǎn)。
掏出鑰匙,插進(jìn)鎖孔。金屬摩擦的聲音在寂靜中顯得異常刺耳。我的手有點抖,
試了兩次才把鑰匙完全插進(jìn)去。手腕用力,擰動。“咔噠。”鎖開了。我深吸一口氣,
猛地推開門。客廳里沒開大燈,只有餐桌上方的吊燈亮著,投下一片慘白的光圈。
光圈的中心,正是那張鋪著洗得發(fā)白的格子桌布的小方桌。桌面上,
整整齊齊地擺著兩副碗筷。兩只盛得冒尖的白米飯碗,熱氣早已散盡,
米飯粒冷硬地凝結(jié)在一起。還有一只碗,空著,碗沿冰冷,正對著我的位置。
我媽背對著門口,坐在餐桌旁屬于她的那把舊木椅上,坐得筆直,一動不動。
她身上穿著那件穿了很久的、洗得有些發(fā)薄的深藍(lán)色家居服,背影在吊燈慘白的光線下,
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僵硬感。“媽?” 我試探著叫了一聲,聲音干澀發(fā)緊,腳步僵在門口,
不敢再往前邁。一股難以形容的寒意順著脊椎往上爬。那個僵硬的背影,極其緩慢地,
開始轉(zhuǎn)動。椅子腿在水泥地上摩擦,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吱——嘎——”聲。她轉(zhuǎn)過來了。
燈光從她頭頂照下來,在她臉上投下深深的陰影。她的眼睛隱在眉弓的暗影里,
只能看到兩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嘴角,卻以一種極其僵硬、極其不自然的弧度,向上咧開。
她在笑。那笑容凝固在臉上,像一張粗糙的面具被強行拉扯出的弧度,
肌肉僵硬得沒有一絲活氣。嘴唇干裂,微微張開,露出一點暗色的牙齦。沒有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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