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診所里的第三只眼雨絲斜斜地打在診所的玻璃門上,陸晨坐在診臺后,
指間夾著一支燃了一半的煙,煙灰缸里堆滿了煙蒂。他三十一歲,身形瘦削,
眉眼間帶著幾分倦意,黑發微亂,像是很久沒有好好打理過。
左腕上那道形似爪痕的疤痕在陰雨天隱隱作痛,他下意識地用拇指摩挲著,眉頭微蹙。
"陸醫生,我女兒這幾天總是做噩夢……"女人牽著一個小女孩走進診所,聲音壓得很低,
像是怕驚擾到什么。陸晨抬眸,目光落在小女孩身上。她約莫七八歲,臉色蒼白,
眼下掛著淡淡的青影,手指緊緊攥著母親的衣角。他掐滅煙,示意她坐下,
伸手搭上她的脈搏。指腹剛觸及皮膚,一股寒意便順著指尖竄上來,
陸晨的手指微不可察地一頓。小女孩的脈搏細弱,像是被什么東西壓制著,
而更詭異的是——她的背后,隱約浮現出一道模糊的狐影。陸晨瞳孔微縮,再定睛看時,
那影子已經消散無蹤。他收回手,不動聲色地抽了一張紙,寫下藥方:"安神的藥,睡前喝。
"女人接過藥方,猶豫了一下:"陸醫生,她……真的只是做噩夢嗎?"陸晨抬眼看她,
語氣平淡:"夢而已,別想太多。"女人欲言又止,最終嘆了口氣,拉著女兒離開。
診所的門關上,雨聲重新占據寂靜的空間。陸晨盯著自己的手指,指尖仍殘留著那股寒意。
"又是幻覺?"他低聲自語,目光掃向診室角落的銅鏡。鏡面映出他的臉,
還有——三條若有若無的血色鎖鏈,正纏繞在他的背后。他猛地站起身,
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鏡中的鎖鏈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晃動,像是活物一般。
"……見鬼。"他伸手去摸鏡子,卻在指尖即將觸及時,診所的門再次被推開。"陸醫生,
救命!"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跌跌撞撞沖進來,臉色慘白,額頭上全是冷汗。
他死死抓著自己的手腕,袖口下露出一截紫黑色的紋路——和陸晨左腕上的疤痕,一模一樣。
男人撲到診臺前,
聲音嘶啞:"我、我夢見一個穿紅嫁衣的女人……她說……她說下一個就是你!
"陸晨的瞳孔驟然緊縮。第二章:手腕上的索命紋周毅的手死死扣在診臺上,指節發白,
青筋暴起。他西裝凌亂,領帶歪斜,昂貴的皮鞋上沾著泥水,像是從某個地方倉皇逃來。
他的眼睛瞪得極大,血絲密布,嘴唇顫抖著,
喉嚨里擠出嘶啞的聲音:"陸醫生……救、救我……"陸晨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觸到的皮膚冰涼黏膩,像是剛從冰水里撈出來。他下意識去摸脈搏,
卻在周毅的手腕內側看到一圈紫黑色的紋路——扭曲如蛇,盤繞成環,
和他左腕上的疤痕幾乎一模一樣。"這是什么?"陸晨聲音發緊。周毅的瞳孔驟然收縮,
像是被什么刺到,猛地抽回手,踉蹌后退:"她來了……她來了!""誰來了?"陸晨皺眉,
伸手去扶他。周毅卻像是被燙到一般,猛地甩開他,轉身就要往門外沖。
可就在他即將碰到門把手的瞬間——他的身體突然僵住了。
陸晨眼睜睜看著周毅的喉嚨像是被無形的手扼住,整個人被提離地面,雙腳懸空,瘋狂踢蹬。
他的臉迅速漲紅,轉為青紫,眼球凸出,嘴角滲出暗紅的血沫。"周毅!"陸晨沖上去,
卻根本碰不到他。周毅的嘴唇蠕動著,像是想說什么,
最終只擠出幾個破碎的音節:"……下……一個……是……你……"然后,
他的脖子猛地一歪,發出"咔"的一聲脆響,整個人像破布一樣摔在地上,再無聲息。
診所里死寂一片,只剩下陸晨急促的呼吸聲。他緩緩蹲下身,
手指顫抖著探向周毅的鼻息——已經沒了。陸晨的視線落在周毅的手腕上,
那圈紫黑色的紋路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色,最終變成一道淺淡的疤痕,
和他自己的一模一樣。"……見鬼。"他猛地站起身,轉身想去拿手機報警,
卻在經過銅鏡時,余光瞥見了鏡中的自己——他的背后,纏繞著三條血色鎖鏈,
像是從虛空中延伸而出,緊緊勒進他的肩膀和腰腹。陸晨渾身發冷,死死盯著鏡子。
那些鎖鏈隨著他的呼吸微微晃動,仿佛有生命一般,緩緩收緊。
"這些鎖鏈……"他伸手去摸自己的后背,卻只觸到冰涼的空氣,"……是在把我往哪里拖?
"診所的門突然被敲響。陸晨猛地回頭,心臟幾乎停跳。"陸醫生?
"門外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輕柔卻帶著幾分詭異,"……我可以進來嗎?
"第三章:槐樹下的新娘雨水順著傘骨滑落,陸晨站在周家老宅的鐵門前,指尖發冷。
這座宅子已經廢棄多年,鐵門銹蝕斑駁,爬滿枯藤。院墻內的槐樹高聳,枝干扭曲如鬼爪,
在陰云下投下不祥的陰影。
他掏出周毅的手機——屏幕還停留在相冊最后一張照片上:一棵老槐樹,樹下泥土翻新,
像是有人匆忙埋了什么。陸晨深吸一口氣,推開鐵門。"吱呀——"門軸發出刺耳的呻吟,
仿佛在抗拒他的闖入。院子里雜草叢生,石板路上積著黑水,踩上去黏膩作響。
他的鞋底沾上某種暗紅色的污漬,像干涸的血。槐樹下,泥土果然有被翻動的痕跡。
陸晨蹲下身,手指插入潮濕的泥土中。指甲縫很快塞滿泥垢,
但他顧不上這些——指尖碰到了什么堅硬的東西。一個銹跡斑斑的銅匣。匣子不過巴掌大,
表面刻著扭曲的符文,鎖扣處纏著褪色的紅繩。陸晨剛把它挖出來,腕上的疤痕就驟然刺痛,
像是被烙鐵燙到。他咬緊牙關,扯斷紅繩,掀開匣蓋——一張泛黃的婚書。"民國十七年,
周氏長子周明遠,聘狐女阿瑣為妻……"他的指尖剛觸到紙面,
眼前就猛地一黑——閃回的畫面如潮水般涌來:黑夜。槐樹下。
一群穿長衫的男人圍著一個土坑,坑里躺著穿紅嫁衣的少女,手腳被捆,嘴里塞著紅布。
她的眼睛大而亮,滿是淚水。"埋了!快埋了!"有人低吼。泥土一鏟鏟落下,少女掙扎著,
最終被活活掩埋。最后一鏟土蓋上時,陸晨清晰地看到——她的眼睛,死死盯著自己。
陸晨猛地回神,冷汗浸透后背。婚書從他手中滑落,飄到泥地上。"……活人祭?
"他的聲音發顫。沒有猶豫,他掏出打火機,點燃婚書一角。火苗竄起,紙張迅速蜷縮成灰。
可就在火焰即將熄滅時——灰燼突然懸浮在空中,扭曲重組,
最終拼成兩個猙獰的大字:"陸晨"。與此同時,槐樹根部的泥土滲出暗紅色的液體,
像血一樣漫過他的鞋尖。"操!"陸晨踉蹌后退,卻撞上一個人。
一只冰涼的手搭上他的肩膀。"燒了婚書,就以為能擺脫我?"女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帶著幾分譏誚。陸晨渾身僵硬,緩緩轉頭——黑發如瀑,眼下一點淚痣,唇角微揚,
正是閃回中那個被活埋的少女。她的指甲輕輕劃過他的喉結,留下一條細小的血痕。
"八十年前,周家為了治病,活埋了我。"她湊近,呼吸冰冷,"現在,輪到你了。
"第四章:與狐共舞雨夜的診所里,燈光忽明忽暗。陸晨坐在診臺前,
指間夾著一支沒點燃的煙,目光死死盯著對面倚在藥柜上的女人——阿瑣。
她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黑發如瀑垂至腰間,發梢還滴著雨水。皮膚蒼白得近乎透明,
眼下一點淚痣,襯得那雙狹長的眼睛越發妖異。她穿著件素白的旗袍,
領口繡著暗紅色的狐紋,開衩處若隱若現的肌膚上,纏繞著幾道血色的細線,
像是活物般微微蠕動。"看夠了嗎?"阿瑣輕笑,指尖劃過藥柜玻璃,"陸醫生。
"陸晨捏碎了手里的煙:"你到底是什么東西?""東西?"她歪頭,發絲滑落肩頭,
"八十年前,周家也是這么叫我的。"她的手指突然按在陸晨左腕的疤痕上,
指甲瞬間變得尖銳,刺入皮肉。陸晨悶哼一聲,卻掙脫不開——疤痕下的血肉里,
浮現出無數細如發絲的紅線,正順著血管向上蔓延。"這叫'契約紅線'。"阿瑣湊近,
呼吸帶著淡淡的血腥味,"被標記的人,活不過七天。"陸晨猛地抽回手,
打翻了桌上的針盒:"周毅就是因為這個死的?""不。"阿瑣轉身,旗袍下擺掃過地面,
"他是被自己的貪婪害死的。"她從藥柜最上層取下一罐朱砂,指尖蘸了蘸,
突然按在陸晨眉心。冰涼的觸感讓他一顫,眼前卻驟然清晰——診所的墻壁上、地板上,
密密麻麻布滿了血色的紋路,如同蛛網般交織。"這是......""所有來過這里的人,
都被標記了。"阿瑣的聲音帶著譏誚,"你以為救人是在積德?"她抬手一揮,
安神湯的小女孩、上周腰疼的老太太、甚至街口賣早點的王嬸......每個人的手腕上,
都纏繞著熟悉的紅線。陸晨的胃部一陣絞痛:"我治好的病人......都會死?""不。
"阿瑣的指甲劃過小女孩的虛影,"他們會活著,但詛咒會轉移到最親近的人身上。
"虛影變換,小女孩的母親手腕上浮現出更深的紋路。"這就是狐族的報復。
"阿瑣的瞳孔在燈光下縮成細線,"以牙還牙,以血還血。"陸晨一拳砸在診臺上,
玻璃藥柜震顫著裂開一道縫:"所以你們殺人就天經地義?!"阿瑣突然出現在他面前,
冰涼的手指掐住他的下巴:"陸醫生,你祖先用鬼門十三針鎮壓狐族時,可沒講過天理。
"她的指甲陷入皮肉,血珠順著陸晨的脖頸滑下:"現在,選吧。""繼續當你的救世主,
看著詛咒擴散......""還是跟我學怎么辨認這些紅線,找出真正的解咒之法?
"窗外一道閃電劈過,照亮兩人對峙的身影。陸晨的拳頭緩緩松開,
指縫間滲出血絲:"......教我。"阿瑣笑了,露出尖利的犬齒:"聰明的選擇。
"她轉身走向門口,旗袍下擺突然裂開——一條雪白的狐尾掃過地面,沾著新鮮的血跡。
"明晚子時,老槐樹下見。"門關上時,陸晨發現自己的白大褂上,
不知何時多了五個細小的血洞。第五章:救贖的代價子時的槐樹下,霧氣彌漫。
陸晨蹲在潮濕的泥土上,指尖捏著三根銀針,針尖泛著幽幽青光。在他面前,
七歲的小男孩小宇躺在臨時鋪就的草席上,面色慘白如紙,嘴唇泛著不正常的紫黑。
他的手腕內側,一道扭曲如蛇的紅線正緩緩向上蔓延,像是活物般蠕動。"再拖下去,
紅線入心,神仙難救。"阿瑣倚在槐樹干上,月光透過樹葉間隙落在她蒼白的臉上,
映得那雙狹長的眼睛泛著冷光。她指尖纏繞著一縷紅線,漫不經心地把玩著。
陸晨深吸一口氣,銀針在指間轉了個圈:"你確定這能救他?"阿瑣輕笑:"鬼門十三針,
本就是用來鎮壓我族的。"她歪頭,發絲垂落,"怎么,陸家后人反倒不會用了?
"陸晨沒接話,第一根針穩穩刺入小宇的百會穴。針尖入肉的瞬間,槐樹的枝葉無風自動,
沙沙作響。小宇的身體猛地弓起,喉嚨里發出不似人聲的尖嘯。陸晨的手很穩,